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真相堕落 作者:兰帝魅晨 内容简介 追寻种种渴望和在乎的真相。 其实,最可怕的是真相本身,即使有一天,终于追寻到了那结果。 却往往,承受不起 依然费尽心思的追寻,有多少根本不曾思索过必须追寻的理由? 亦或是, 根本没想过是否能承载真相之后的那反影 序言! 地球年2345年,面对日益严重的环境破坏以及资源耗损,地球联邦批准了再造宇宙计划。 此时,人类的平均寿命尽管已超过150年,却仍旧无法满足人们的欲望,自2218年起,地球已全面进入机械化时代,除却管理外所有的一切都交由机械自动化进行,从那刻起,地球人类真正做到社会主义制度的完美状态。 尽管阶级差距仍旧存在,但总体而言,这已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人们都不需要进行工作劳作,打发每天的时间反倒成为了最困惑的事情。 地球年2298年,某个科学院发表一篇论文名为《物质极限之后》引起极强烈的全球性反响,其书最主要的内容几乎可以一句概括,物质文明发展到极限之时,人类的出路便在于精神文明的发展和学习方向。 从那年起,人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突然间从自然的孕育中诞生一般,对未来和生活变的充实和热情。 人类对比制造出来的机器人而言,无论是体能,反应速度,大脑的储存量,都是远远无法比较的,人类唯一的优势,便是机器永远不会生成意识,《物质极限之后》详细的阐述了人类唯一也是绝对的优势背后所要走的路。 对于人类大脑的开发,便是在物质文明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也仍旧没有更多的成功,培养和训练我们的精神,必定有一天我们的存在能脱离肉体限制,达到永生! 《物质极限之后》掀起的热潮后不久,有人提出以地球为单位建立虚拟网络,人都将进入其中生存下去,节省地球资源的同时也可由此让精神存在于虚拟网络的同时,肉体达到几乎停止新陈代谢的状态,变相的获得更加长寿的生命。 这一提案到2245年,终于正式获得通过,在地球各国全力的建设下,仅仅耗费三年时间,重建宇宙计划正式完工。面对全球人民几乎都已将网络游戏视做继不再需要工作后的‘新工作’和唯一消遣的普遍情况,重建宇宙计划根据各国家的历史情况分别打造符合本国的网游模式存在,最终整体命名为《混沌纪元》。 在混沌纪元中,所有的物质文明被推迟到冷兵器时代,某些新生国家无悠久历史的尽数就近并入别国网络系统。 …… 地球年2699年,中国区成功诞生五名新人类,其中四名精神能量开发度达到100%可怕数值。 系统主脑自动分离权限,四人以第一代同时最强新人类角色接管绝大部分系统权限。进行开发人类精神能量的进化,与主脑系统进行配合工作。 年份同时更改为,混沌纪元年,从此开始,人类发展史中,相对阶段形成的物质文明极限状态和精神文明极限状态正式并存。 混沌纪元年261年,最初一批四名新人类精神开发度再行突破至新状态,宣告精神文明最初100%开发度仅一个阶段而非终点。系统主脑承认四新人类新生精神能力,脱出虚拟网络的条件进行相应提升的提案,在四名新人类的申请下,通过主脑审核。 是年起,原本已望尘莫及诞生为新人类条件的85%精神开发度标准,因此提升至一更高台阶。其后随着时光的流逝,第一次共四名新人类精神开发度接连朝着更让人难以想象的高度提升,新人类诞生条件也因此之故,一再被主脑提升苛刻的条件。 因此,直至混沌纪元年2381年为止,总共诞生的新人类数量,竟然不足七十。面对如此可怜的数量,具备绝大部分权限的四名新人类,提出改革新议案,最后通过主脑系统审核通过,于该年正式执行。 同年,混沌纪元世界区内,发生天翻地覆的剧变。 六十九名新人类,连同新人类精神开发度达到可怕程度的四名领导者,凭借可怕的精神能量,配合虚拟世界的主宰主脑系统,对全世界混沌纪元进行一场彻底洗刷。 混沌纪元内一切爱与恨,情与仇…… 归空。 同年,新的一切,开始。 新的篇张展开。 孕育新生命体出现的成长院,仍旧如同过去般存在着,将从虚拟网络的人类的‘种子’抽离,在符合一定诞生几率和条件的情况下,认同培育成形,直至成年后,被送入虚拟世界混沌纪元内锻造精神开发度。 本书要讲述的故事,便是发生在此背景下《混沌纪元》内的中国虚拟网络世界,一个有着极为悠久历史,有着无数辉煌历史和事迹,有着在混沌纪元2690年占全球1/2人口的伟大国度。 …… 重新开始的混沌纪元,NPC们延续着过往建立几千年间发生和变革后的一切。 由成长院发育成熟的新生人类,一批批的被送入混沌纪元的世界,然而和过去所不同的是,所有进入其中的‘新人’们,在进入其中后再也不会记起曾经的过去。 新入的‘新人’们,根据混沌纪元世界内的真实生命精神构筑的人和NPC在虚拟世界内的繁殖,而诞生其中。因此,每一个进入其中的新生命体,都会拥有对混沌纪元世界内的完整了解,在其中经历着从婴儿到成人,直至死亡的过程。 混沌纪元世界内的生命基本周期,再非近乎永恒不灭的存在,基数为三百年。倘若达到某些条件,生命的长度则会被自动延续。 混沌纪元的世界,因此有了死亡,死亡后的人们,精神会脱出混沌纪元的世界,重新拥有所有属于个体本身的记忆。 而后,在等待,下一次进入其中的重生。 直到,达到永远脱出的条件,亦或是,继续的锻造下去…… 这一提案,出自新人类领导者依韵,而后得到其余新人类领导者一致通过,为加快新人类诞生的数量,弥补物质文明极限状态后过往模式下人所残缺的亲情,让每一个经历死亡后的个体经历更多模式的‘人生’。 这一提案被命名为新混沌纪元第一变革计划--《真相计划》。 第一节 残韧九岁。 残韧今年九岁,出生在陈留,也一直在陈留长大。残韧跟同年孩子比较起来,不过是显得沉默很多。 这让残韧的同龄玩伴要比别人大多数人更少,也让大多数认识残韧的成年人对残韧没有过多的喜欢。 即使如此,残韧也只是很普通的孩童,不喜说话不爱热闹的孩子很多,残韧不过是其中为数相对不多的一员而已。 对于残韧而言,却是觉得自己跟别人是不同的。过去,年龄更小些的时候,残韧总觉得自己是有特殊能力的。因为很多时候,对于某些路或是城市内外的景色,残韧总觉得无比熟悉。 残韧坚持认为这些熟悉的感觉,是因为曾经确实来过,甚至更觉得在这些地方,是发生过一些事情的。只是残韧无论如何搜索有限的几年记忆,也无法找到任何一点痕迹。 这种坚持,到了几年以后,由于始终没有更进一步的解释,同时这些感受,也没产生在未来的日子中,发生相吻合的特殊事情。逐渐被遗忘,也逐渐成为残韧习惯性的体验之一。 残韧不得不泄气的承认,这似乎不是什么特殊能力。 风流笑嘻嘻的看着残韧失望的神色,“残韧,早告诉过你,一定是做梦时梦见过,你又忘记曾经梦过。”残韧撇撇嘴,满不在乎的道:“不说这个,说好出来试试你新佩剑的。” 风流心下自然知道残韧哪怕心下认同自己的话,嘴上也肯定不会承认。风流一只小手,握着腰间剑柄,带起一道谈不上很快的寒光,将腰间的神兵拔将出鞘。 寒光四溢,将黄昏后接近黑沉天色的小山坡照射的十数米范围皆清晰可见的程度。深紫色剑柄,如同覆着一层薄薄寒霜,流动着亮白光泽的剑刃,直让残韧看的目瞪口呆。 风流神色带着几分得意之色,颇有炫耀意味的道:“这柄就是上古十大神兵中的赤宵,也就是古老典籍中,后来被传说中的紫宵剑派创始人改名为紫宵的神剑。” 风流说着,双手似模似样的执着剑,朝着两人身前的大石,运起谈不上强大的内力,劈落。剑刃带起一道亮光,几近无受阻的一举砍入大石。风流带着得色将神兵回抽,被辟开的大石缺口,覆着一层薄薄的雪霜。 “很是厉害!你父亲对你可真好,连上古十大神兵都舍得交付给你。”残韧带着惊讶些许羡慕之色开口道,风流小心翼翼的将剑收回鞘内。“我表现一直让父亲大人满意,又是独子,自然不同。何况我娘早逝,父亲也就分外疼爱我。” “不过,父亲说。赤宵代表的是为信念,而坚持到底永不放弃的无畏精神。我使了它,将来必须加倍勤奋,有一番能对得起这剑的作为才行。”风流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神色带着几分关切开口道:“你父亲有消息了吗?” 残韧的神情顿时变的冷淡,语气平淡的道:“没有。也许永远不会再有消息。”风流单手搭着残韧的左肩,大人般安慰着道:“残韧,你别想太多,叔叔人那么好,不会就这么丢下你的。一定会从江湖回来找你!” 残韧抬头望向远空,“江湖,到底在哪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父亲去了那么久,至今没有半点消息……” 风流在一侧,心下却是别有所思。风流曾经跟父亲提过残韧父亲的事情,只是父亲神色古怪,只说,江湖是个遥远的地方,很多人去了都回不来。这话风流自然是不敢跟残韧说的,虽然风流始终不懂,江湖到底是什么,风流对地理十分熟知,却从来不知道有一处地方,叫做江湖。 风流如往常般,取了随身带着的另一柄木剑,招呼着残韧陪自己练新学的剑法。其实风流的本意却是希望通过这样变相教授残韧,自己跟老师所学习的新剑招,虽然残韧似乎一直不感兴趣。 风流,家里是皇亲。数年前,战乱的变故,导致年纪小小的风流,跟随着父亲逃亡,后来幸得残韧的父亲丈义帮助,得以摆脱追兵。那时候,国内面临战败后的压力极大,风流的父亲,风流秦本是贵族,后因为战功赫赫,得当朝公主委身下嫁。 可惜公主早逝,只留下风流这唯一独子。风流秦却偏是个死心眼的痴情人,无法再接受其它女人。面对可能遭遇的朝廷内部责任推卸和权利争夺,担心连累了自己唯一血脉,因此将风流托付在残韧家里达半年。 当朝皇上本就不忍追究风流秦的责任,一来风流秦是武将世家,风流秦之前,家族七位男丁,全是领兵打仗最后战死沙场,风流秦更是当朝极有名望的统帅之一;二来风流秦对公主的用情之深,满朝上下无人不知,这种罕有的情操,让不少人深为佩服。 太后,皇上自己,心里若说因此对风流秦没有特别喜好之情,那自然是假的。因此风流秦落狱后,却是迟迟未得发落。事情过得不久后,朝中云王爷,被发觉通敌谋反的行径,后在云王爷府中查出不少通敌信件,其中更有关系风流秦案件的重要证据。 原本被积压不少罪名的风流秦,因此一朝翻身,重新领兵不久后,连打三场胜仗。皇上出于对风流秦的一丝内疚之心,更多的是几分倚重,以及太后等人的偏袒,封风流秦为当朝第四位王爷。 若无这一番变故,残韧和风流两人,原本是属于几乎不可能产生交集的不同世界人也绝不会成为特别要好的朋友。尤其风流秦本是重情谊的人,对于残韧父亲当年的帮助,一直感恩于心。 残韧父亲一年多前离开陈留不知所踪后,风流秦原本是要将残韧收为义子,带回自己府中教育抚养的,只是残韧却是坚决不肯,又因为有个经商的叔叔在生活和起居上照料着,风流秦只得做罢。 但风流因此得到特别许可,每月除了学习练功外,总有那么几日得以出府寻残韧玩乐。原本秦王爷对于小风流的管教却是极为严厉的,武将世家出生,深知对于子女的教育,是绝对不能因为宠爱而放纵。 风流取出手巾,擦了把脸上的汗水。“残韧,以后待我长大了,定要当个父亲一般的大统帅!到时候你一定要帮我,我们两兄弟联手,定能扫荡四国,完成皇上统一大业!” 残韧朝风流笑笑,却不答话。 那年,残韧十岁,风流十岁。 残韧曾经很想到江湖寻找父亲,也曾经因为风流的缘故,勾起对朝廷和未来的另一番遐想。残韧有一个很好的叔叔,至少残韧这么认为,对残韧疼爱,却不溺爱,虽有长辈的无形尊严,却又能给残韧在交谈中有朋友般的感受。 残韧向来信服叔叔的话,这种信服,甚至超过了对自己父亲的信服。 残韧从小喜欢剑这种兵器,那是一种没有理由的喜欢。残韧一直如此,很多喜欢的事物,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但是一旦喜欢上,却是难有厌恶的一天。残韧的父亲离开那天,曾经将一本残缺的所谓‘秘籍’郑重的交到残韧手上。 “残韧,父亲有事必须去江湖,回来的时日未知。父亲不在的日子里,叔叔会好生照顾你,既然你喜欢剑,就好生练这本册子中的武功吧。虽然我其实不希望你练武。” 残韧至今清晰记得,父亲当时交付册子给自己时,脸上有一丝期待,随之却又有种担忧。其实残韧至今不是太懂这两种情绪的含义,仅仅是知道,这两种情绪的说法叫什么而已。 残韧其实对武功,没有丝毫兴趣。残韧喜欢剑,仅仅是喜欢剑本身而已,而不是喜欢执剑而耍看起来高深又强大的剑招。可是因为父亲的话,残韧开始份外认真的练习起父亲留下的册子,残韧总觉得父亲既然交付给自己,一定有道理,自己,不能视之等闲。 残韧去江湖,和入朝的念头,是被叔叔打消的。 残韧清晰记得,自己双手捧剑,按找册子中的心法练习完毕时,叔叔神色严肃的站在残韧面前。见到残韧收功睁开双眼,轻轻蹲下。 “残韧,无论你如何选择未来的路,叔叔都不会阻止你。可是叔叔希望你记得,无论日后你选择怎样的生活,一定要让你自己,首先活的可靠,倘若你失去自己可靠的生存,无论你过怎样的生活,你都会不断失去。” 残韧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神色却是份外认真。叔叔温和的笑笑,复又严肃的道:“如果你其实并不喜欢武功,那么希望你答应叔叔,日后,遇到任何事,绝不要拔你腰间的剑。忘记你自己练武功的事实,善水者溺于水,若你无法忘记你生活的立场,武功,反而会毁了你。” 看着残韧神色认真点头答应,“叔叔,我记住了,我并不喜欢武功。”叔叔露出温和的笑容,将残韧抱在肩膀上,如往常般,指着看似不远的夕阳,讲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给残韧听…… 残韧的叔叔,一直单身。残韧的叔叔,却有很多女人,只是从来只许残韧直呼她们的名字。残韧的叔叔是个商人,具体做什么生意,残韧从来没问过,只知道叔叔很忙碌,即使在陈留停留的时间,也从不多。 残韧坚持要住在原来的家中,叔叔却也不坚持,于是请了人专门照顾着残韧的生活起居。残韧的叔叔从不让残韧吃穿用的比别人差,但也从来不会给太多钱让残韧零花,若是残韧想要的东西,即使很贵,残韧的叔叔也从不吝啬。 第二节 所以,虽然失去父亲的照顾。残韧的生活条件,仍旧比大多数人更好。 残韧当然也有上学堂,上的还是陈留城内极具名气的学堂。除此之外,残韧还学习铸造,残韧的父亲原本在陈留内是极有名气的铸造师之一,自小耳目熏染下,残韧也对铸造,有了特别的喜爱。 残韧的父亲,自小从不强迫残韧必须学习,因此残韧有兴趣,自然很乐意教授残韧。父亲离开后,在残韧的请求下,叔叔很高兴的为残韧支付了学费,让残韧跟着陈留城内别的铸造大师,继续学习着铸造技艺。 学堂和铸造,都没有占去残韧日常生活中太多的时间。残韧每天除此之外的时间,总是喜欢独自跑到陈留城外的小山坡,双手执剑,修炼着武功。十一岁开始,残韧再不练招,倘若旁人看来,更像是握着剑,睁着眼睛在发呆而已。 事实上残韧父亲留下的册子中,根本没有剑招,只有剑法的基本功训练,内功,身法。残韧一直按照秘籍的步骤在做,此时的看似发呆情形,仍旧如此。 风流长的比过去,更加高大强壮,至少在残韧眼里是如此。比较起来,体能锻炼上远不如风流那般多的残韧,就显得,单薄多了,身高上也要矮了些。风流腰间挂着仍旧是神兵紫宵,此时神态含笑着步上小山坡。 风流要找残韧,非常容易。 夹着内力的神兵出鞘声,四散扩散。风流含笑纵身跃至残韧身侧,手中寒光流动的紫宵,带起一片剑影,气劲激的距离风流极近的尘石散射。残韧静静的注视着风流舞剑。 风流的内力,霸道,刚猛。风流的剑法,精妙之极,进攻之间,带着沙伐之气,破坏力极是可怖。 半响过后,风流收剑,立定。 “残韧,父亲终于将家族最强的剑法奥秘传了于我,可惜我修炼才几天,发挥不出威力。你觉得这套剑法比之我过去所用,要强上几分?”残韧神态甚是认真的思索片刻。 “我也说不上来,但是觉得,比你过去所用,要强上非常多。看着的感受,非常不同。”风流闻言十分高兴道:“我也觉得厉害太多了,父亲使的就是这套剑法。真想跟你比武切磋切磋,可惜你已立誓只练剑不拔剑。” 风流的语气,最后带着几分惋惜。 “我答应了叔叔,必须尽快学着做起,要忘记我自己会武功。”残韧笑笑说道,风流舒了口气,眺望远空半响不语,片刻后突然道:“本还以为将来,我们能一起上场杀敌,看来是不可能了。不过你叔叔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连我父王都说你叔叔说的很对呢。” 顿了顿,语气中又满是期待的道:“残韧,如果有一天我有危险。你会不会为了我破誓拔剑?”残韧望着风流眼神中热切的期待神色,语气坚决的道:“当然会!倘若你有危险,哪怕我拔剑后会如叔叔所说,惹来任何祸害,都绝不会后悔和犹豫!你是我的兄弟。” 风流闻言,神态极为高兴和满足,单掌一拍残韧肩膀,语气坚决的道:“我就知道你会的!残韧,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一定要当永远的兄弟,绝不能彼此伤害。” 那一年,残韧十二岁,风流十二岁。 一身劲装,腰佩精钢兵器,脸上挂着各种神色,举手投足间均有种奇妙的轨迹,步伐沉稳,身体各部位的肌肉,哪怕是身体不健壮的人,也仿佛始终紧崩着般,让残韧和风流感觉,坚硬。 七仙楼,是青楼,陈留城内名列前三的青楼之一。 风流这日,神色间掩盖不住兴奋的拉着残韧,跑进这里,由于残韧之故,风流自小在陈留内晃荡的时候累计起来也不算少。陈留城内认识这位小王爷的人,决计不少,虽不至无人不知的地步,不过大小店铺,却是极少不知道的。 大城市内,均分内外两城。一般而言,外城所处的位置,人流要复杂的多,治安方面也较之内城相去甚远。过去风流是不敢往外城跑的,其实风流和残韧也来过,只是不敢久留罢了。 七仙楼坐落的位置,则属于外城范围。 风流秦不是事事纵容风流的父亲,风流的日常花费,其实不多,只是平日所用,决计不差,这方面倒是跟残韧生活状态颇有相似。因此七仙楼这种地方,风流不可能敢在府内取钱,事实上也取不到。 风流为了上这里,存了不少日子的钱。此时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却被风流极大方的递了出去,尽管这钱存的十分艰辛,然而对风流而言,小王爷的面子,是决计损不得的。 一旁的残韧,心下却是计较着,这张银票能铸造几柄碧波剑。 风流故作老练的享受着青楼一名红牌的殷勤服务,目光却跟残韧一般投向不远处的另几桌人。 风流缓缓凑到残韧耳旁,低声道:“我前些日子,无意中听到府中侍卫提及新加入王府的一名高手,你猜那人来自哪里?”风流说着,神色间带着一股掩盖不住的激动。 残韧十分配合的流露出好奇神色,开心询问道:“哪里?”风流十分满足的道:“江湖!”随即果然见到残韧脸上露出惊愕之色,风流便知道残韧听到此消息后,决计会大失常态。 风流十分满意自己的算无遗漏,顿时觉得这些日子节省存钱的坚信,全都值了。 继续道:“于是我就找那侍卫打听,终于知道江湖在哪里了。”残韧果然忍不住开新问道:“在哪里?” 风流一脸充满玄机的神色,眼角轻扫周遭,小心的道:“江湖就在这里!那几桌的人都是江湖人,所以你父亲一定就在这附近!”残韧闻言,反倒露出不解之色,倘若江湖就在这里,为何父亲这么多年来从不回家看看自己呢? 风流大失所望,终究是算错了残韧一系列反应。此时残韧的神色,已是出乎风流所料。风流却是收拾心情,丝毫不感气馁的继续道:“不过那侍卫却也说的模糊,只说外城就是江湖人来往的地方,这七仙楼几乎全是些江湖中人。待会看我的手段,只要结交了那些人,必能打听出你父亲的下落!” 残韧心下顿时生出希望,这么多年来失去父亲的消息,叔叔却也是不肯对此多谈,残韧尽管心下有些怪自己父亲,却更多的是希望能早日更父亲重聚。在残韧心里,自小跟父亲相依为命,那份感情自是不浅,自小更觉得父亲的本事,天下最大,更带着几分崇拜。 残韧目送充满自信的风流起身离桌,朝不远处让两人感觉武功最为高强的江湖人行去。 不片刻后,残韧见到风流停在对方桌前,神色尴尬,似乎,不太顺利的样子。 确实不太顺利,风流故做豪爽,出言略做恭维,随即开口承下对方的今日的开销,却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对方竟是出言拒绝,对待风流可说懒得搭理。 风流心下计较一番,若就这么回去,对不起残韧的期待不说,更是大折自己面子。几乎咬牙做了个对风流而言,极为了不起的决定,“在下风流,乃秦王爷独子,今日得见各位风采,只盼能跟各位有幸结交。” 这是风流心下认为的必成之策,抬出身份,定该万无一失。 确实有所见效,不过远非风流所以为的那般。对方一名男子,似为首者,神色冷漠的轻轻抬头道:“江湖和朝廷非一个世界,秦王爷莫非没有告诉小王爷么?小王爷请回吧!” 风流闻言下既尴尬又恼怒,却又发作不得,秦王爷自小就管教严厉,风流从不敢做仗势欺人之事,即使今日受此可说侮辱,却也不敢有丝毫失礼。平缓了情绪,拱手抱拳道:“既然如此,在下打扰,就此别过!” 风流转身,迎着残韧疑惑中带着几分期待的目光,只觉头皮发麻,不自觉的露出一丝,极为尴尬的微笑…… 那一年,残韧十三岁,风流十三岁。 第三节 风流一个多月,未能出门。残韧去探望过风流几回,因为七仙楼的事情,风流被秦王爷打了顿板子,半个月都未能下床,更莫说往王府外跑了。 残韧去的时候,跟风流一并,被风流秦训斥了顿。 风流的两房妾侍细心的伴在风流床头,原本风流有三房妾侍,不过有一名却是被风流休了。原因是,对着风流进谗言,说残韧的不是。 风流丝毫不以臀部的创伤为意,偷偷招呼着残韧靠近自己,低声道:“待过些日子有空,我们再去七仙楼一趟,下趟决计不会失败,我已经总结了上趟的失败经验。” 风流从不是个轻易放弃和气馁的人,残韧十分清楚,残韧点头同意。若是拒绝,才是对风流最大的伤害,那等若是对风流失去信心。相对于精神上的打击对风流而言,挨扳子实在算不得什么。 风流话方说罢,又嘿嘿怪笑着轻声道:“你看叶如何?最近你老来探望我,我发觉她看你的眼神都有些古怪。你若是喜欢,干脆我把她送你。”残韧轻轻摇头拒绝。 风流不甘心的道:“你可别客气,不过是个妾侍而已,父王也不会说什么。”残韧看着一脸殷勤之色的风流,轻声道:“要不得,万一日后我有哪个妾侍心下喜欢的紧,自然不舍得把她给送你了,没要你的,日后你自然也不好意思开口问我要。” 风流气结,“你这小气鬼,这不是分明叫我日后别打你女人主意么。”残韧轻笑道:“正是如此。我叔叔对我说过,尽量别让女人恨你,否则会是难以收拾的祸害,这般随意赠送,虽然我心下无所谓,却是犯了叔叔话中的大忌。” 风流暗暗记下这话,风流对残韧的叔叔也是熟识的,秦王爷一直对残韧的叔叔推崇有加,能让风流秦如此推崇的人,风流认为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心下不由的同样生出了特别的尊敬。 一名下人,神色不急不徐的踏入房内,风流脸色一变,看起来倒也有几分威严。来人连忙行礼开口道:“禀报小王爷,残公子,公子府上来人了,说是有十万火急之事,请公子尽快返府。” 风流神色略缓,语气沉稳的道:“知道了。”下人躬身告退,转身处了房门。残韧闻言也不跟风流客套,起身拿起配剑,便欲离去,此时风流的二房,却刚返回,手里端着两碗参汤,“韧公子这便走了么?” 风流看着叶神色间带着些许不易觉察的失望之色,眼睛骨碌一转,顿时有了主意。“叶,残韧府里出了大事,本王无暇分身,你便代本王前往,以表本王心意。” 叶应声道了声是,残韧无可无不可的领先出门离去。风流心下甚是得意,风流知道残韧至尽未有妾侍,全因残刃叔叔道是未满十五岁前,最好却是勿涉交欢之事。 风流自己有了妾侍,却是极希望残韧也要有,残韧偏偏极听叔叔的话,对此一直自律极严,风流便忍不住心生捣乱之意,过去失败了数趟,不过风流不气馁,如今大好机会,风流自不肯放过。 叶自小便进了王府,对残韧自然不陌生。之所以成为风流的妾侍,那是命不可违,事实上叶却是一直对残韧心有好感,这些日子,残韧来的王府次数远比过去频繁且多。 由于照顾风流之故,每趟均能见着残韧,远非过去般,即使残韧难得来一趟,却也是没有机会见着残韧的状况。 踏进残韧居处,两名下人神色焦急的低声道出意外变故。残韧神色一凛,快步行入府内。 望着一身血迹尚未完全清洗干净的叔叔,残韧心下怎能不急?快步上前,查看着叔叔身上的多处刀伤,“叔叔?这是怎了?” 两名下人小心的擦拭着主子身上的血迹,待的片刻,在残韧的焦急等待中终于清洗干净,一并退了出去。残韧怒道:“为何还不请大夫!”“韧儿,别怪他们,是我的意思。你们退下吧。” 叶此时本欲进门,见状退将出去,心下却是恐慌不已,犹豫着是否马上返回王府向小王爷和王爷禀报。 原本精神健壮的男人,此刻,脸色苍白,萎靡不振。残韧呼吸急促,心中渐渐生出一股强烈恨意。 男人古怪的轻笑出声,紧握着残韧的手,“韧儿,叔叔撑着来找你。是有话对你说,叔叔的话,不知道你记得多少。”残韧双眼,泪水无法抑制的涌出,却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稳,“叔叔的教诲,韧儿全都记得!” 男人闻言露出欣慰神色,神色瞬间变的严肃,开口道:“过去我的话,你记得最好。你的路,叔叔本不该去干涉,叔叔只希望你把我下面的话记进骨子里。叔叔有今天,因为叔叔动摇了,终于,没能坚持为自己而活。” “韧儿,记得你答应过叔叔的事情,若你自己无意,就永远不要拔你手中的剑。为你自己而活,永远别为别人而活,大哥和我,都只希望,你不要走我们的老路。” 房门外的叶,此时眼中只见一道影子,瞬间将房门撞的四分五裂,闪将进去,府内几名略通武功的下人,执着兵器正待追入,房内传来残韧的声音道:“谁也不准进来!”几名下人闻言,退将下去。 残韧侧目,冷眼打量着闯入的女子。 残韧从未见过一个女人,像这女子般美丽,也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女人,如这女子般冷漠,女子对残韧未瞧一眼,眼神紧紧盯着残韧的叔叔。 男子对女人的到来,如同未觉。“韧儿,只为你自己而活,要记得,爱是丧失自己,恨也是。”残韧双膝跪地,对着塌上的叔叔,磕头道:“韧儿谨记叔叔教诲!” 女子此时冷声道:“好了吗?”男人这才将目光,转到女子身上,微微一笑道:“好了。唯一对你说的话是,我非常后悔,可是我知道,倘若再来一次,我想我仍旧无法改变当初的选择。” 房内,一道红光闪过,一柄窄刀,径直没入男子心脏。女子松开执刀的手,双手轻抚着男子的脸庞,语气份外温柔的道:“最后,在好好看看我吧。”口中说着,府身吻上男子的唇。 残韧全身忍不住的颤抖着,右手极力控制着,心里一个念头,疯狂蔓延,“杀了她!”女子此时后背空门尽露,那一处处致命空门,在残韧眼中不断扩大,拔剑刺穿女子身体的欲望,越发强烈。 女子,侧头,打量着残韧,和残韧腰间的剑。右手缓缓落在男子心藏处的刀柄,使力拔出。喷溅的鲜血,如同烟花绽放,撒落在床上,地上,如同一副鲜血构筑的画。 男子的眼神,最后看了眼残韧,又望了眼身前的女子,逐渐黯淡。女子盯着残韧半响,轻手轻抚男子眼睛,语气温柔的道:“你终究没有拔剑,他本早该死了的,他一生未求过人,到最后却是求我,让他多活片刻。” 女子顿了顿,继续道:“此刻,我想他得以冥目了。他的教诲,眼下你确实做到了。”女子收刀入鞘,抱着男子的尸体。“他的尸体我带走了,只能由我来安葬。希望你记得他的话,爱是丧失自己,恨也是。” 残韧颤抖的身体,越见剧烈,视线却已是模糊。“为什么?”残韧的声音,带着颤抖,更带着无法了解的疑惑。 女子身形顿了顿,神态已是恢复冷漠,仿佛犹豫着般,终究开口道:“不知你懂与否。看在你叫他的份上,我便告诉你吧。我是他此时唯一爱的女人,他亦是我此生唯一爱的男人。” “只是,我爱的那个他,是懂得为自己而活的男人,而不是为我而改变后的那个男人。他既然丧失了自己,我也丧失了继续爱的理由,我不愿眼见自己完美的爱,彻底毁灭。他死,只因为他丧失了自己。只盼你记得他的话,爱是丧失自己,恨也是……” “漫漫江湖路,寂寞高手心……”女子抱着男子尸体的身影,飘然消失在房内。 残韧双拳狠狠捶击在坚硬的石地面,地面花岗石大片尽被震的粉碎,四散飞射。“叔叔,命不是,最珍贵的吗……” 第四节 房外的下人,闻得房内的异响,紧张的推门闯入,叶亦担心房内的变故,跟随着举步行入。 却是慢上两分,房内一声厉喝传出道:“出去!”数名下人丝毫不敢违背,纷纷退将而出,叶此刻,隐约见着房内的残韧,原本束着长发散乱的披洒着,遮挡住了脸庞,面积不小的地面,竟似被一柄巨大的锤轰出个不小的坑。 一团糟。 叶心下犹豫半响,终究退了出去,在两名下人的相送下,乘轿朝王爷府返回。有些人,不需要外人安慰,对于残韧而言,叶,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外人而已。叶听小王爷提到关于残韧的事情不少,对残韧,有了解。 陈留城,持续半月,发生过往除战争外最大的动乱。半个月之间,接连发生聚众争杀事件,很多从未见过的人,穿着一样的服饰,死在陈留城内。数处商业建筑,被一把火烧净。 更有不少建筑,在争杀中,竟然被那些人轰的破烂不堪。甚至,官府的前往干涉的衙役,竟然死伤达两百余之多,而且未能抓着人,被官府带回去的,只有尸体。 这些都是江湖中人犯下的事,其实一点也不新鲜,江湖高手太多,根本不是官府的衙役所能抵挡,这类事情,官府向来掩盖。各城不时都有上演,早已形成一种统一的默契。 风波起的突然,平静的也突然,不多久后,陈留城,便如同往常般,平静。 风流隐隐觉得,这一次的风波,一定跟残韧叔叔之死有关。只是无论风流怎么询问,风流秦都不加理会,被缠的没办法了,只丢下句“江湖中的事情,你不必多问,这也不是朝廷所需要耗费精力的所在。” “父王,可是残韧叔叔被人杀死了,我们怎能不彻查凶手替之报仇!”风流义正严词,觉得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无惧的对父王顶嘴。 也是风流秦,第一次脸现愧色。“你还小,不懂得这些。日后你长大了,就明白为何了。江湖,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为父不能这般做,也不可能有结果。”风流无奈,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告退离开。 江湖到底是什么?这问题却是成了,风流心中的最大疑问。风流抛开心头的疑惑,前往探望残韧,却是没有带着叶,发生这种事情,风流也没有心情跟残韧胡闹了。 风流不知道,风流秦心中的无奈。江湖各派的实力,非同凡响,虽然数量远不能跟朝廷军队比拟。然而江湖高手的实力,实在极为可怕,若单论武力,哪怕朝廷中名气赫赫的将军,放进江湖中,都不算得什么。 江湖中的事情,却对朝政不存在多少影响。如今的局势,各国单是面对别国的压力,就已经分身乏术了,怎可能无故去招惹这些江湖高手?原本不存在交集的世界,若是因为朝廷的无故动作,引发的灾难无法估计。 残韧叔叔的死,引起这种变故,显然残韧叔叔也定是江湖帮派中极有身份地位的人,这种帮派中的事情,绝不是朝廷该去干涉的,尤其自己的身份极是敏感,印发的后果更非简单。 江湖高手,动摇不了朝廷的根基,但却可以大幅度动乱朝廷国力,能抵挡江湖高手一波又一波刺杀的朝廷命官,却是不多的。风流秦心下,只盼望残韧这孩子,别踏上跟自己父亲和叔叔一般的道路,否则,风流秦就真的难以面对过去亏欠的恩情了…… “残韧,搬到王府住吧。外面的私塾,也教不得你什么,王府的环境,也远比外面安全,万一你有三长两短,你叫我如何是好?”风流开口劝道,这已经不知是风流第几次提出这建议了,原本风流已放弃这打算。 不过如今,一则担忧残韧安危,二来,残韧叔叔死后。残韧日后的生活,恐怕也是个大问题。风流为遗产的问题,借着父亲的面子,私下干涉过,没想到残韧叔叔的财产,竟早已被人尽数以合法名义取将走了。 风流大怒,本欲追查个清楚,却是被父亲阻止了。后来风流也知道了,残韧叔叔定是江湖帮派中人,一旦身死,财产也定是归属帮派了去,哪怕追查到,引起的问题也非简单。 听得风流劝告的话,残韧从墙壁画后的秘处捧出个锦木盒子,风流大感好奇,走近打开一看,却是两张共二十万两的银票。“昨天半夜,一个蒙面人送至,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风流取出银票,盒子下面尚有一枚令牌。残韧信手取过令牌,手上运劲一握,令牌顿时被残韧以内力震的粉碎。“我不需要这种东西,留下不过是对我多了一分干扰。” 风流拍拍残韧肩膀,轻声道:“残韧,去王府住下吧!”残韧沉吟半响,平日残韧本没有什么朋友,在陈留能让残韧牵挂的亲人如今却也可说没有了。残韧喜欢简单的生活,铸造,学习些感兴趣的东西,练功。 二十万两,不是一笔小钱。可说几十年都足让残韧不愁吃穿日用。若是进了王府,以秦伯伯的为人,决计不会要求自己必须做什么,同时对于自己的需要,也不会吝惜的给予满足。 “好吧,此地也没有什么可留恋。”残韧点应答应,风流大喜,忙开口吩咐着下人收拾东西,残韧府邸的下人,风流向来随意指使,在风流心里,是不需要分彼此的。若非如此,风流岂会如同自己东西般毫无顾忌翻动锦盒内的东西? 风流拽着残韧上轿,安慰道:“你放心,你住在王府不会被干扰。若是朝廷来人,你怕惹来麻烦,大可外出就是。一般的官员,哪敢在秦王府生事?”残韧轻轻点头。 秦王府不时会有些官员来往,人情事故的,若要残韧装做下人,那绝对是不妥当的,万一得罪某个跟秦王爷身份可较高下的人,自然难以收拾。遇到贵客还会在王府小住些时日,难免会有碰着之时。风流自然清楚,自己一些堂兄弟姐妹的刁蛮脾气,哪是残韧所受得了? 风流心下郁郁,若非残韧坚持不肯,父亲早将残韧收为义子,到时候又哪来这些麻烦? 残韧心下自有一番计较,倘若成为秦伯伯义子,便成了风流世家的一份子。肩上无法避免的担上了对世家的一份责任,绝不可能由得自己那般随意,做走的路就由不得自己了。 残韧的到来,最为高兴的,不是秦王爷,而是叶。想到日后将会跟残韧一同生活在王府,这份意外之喜,岂能言表? 第五节 残韧进入王府的半年,非常平静。 自从残韧住进王府后,若无特别理由,风流连踏出王府玩耍都不能了。每日在数名师傅的教授下学习着琴棋书画,读着圣贤书,同时练习着射箭,剑术,内功,枪法,刀法,骑马。这些日子开始,更增加了一门兵法。 尽管风流早已习惯了这些,始终不得外出玩耍,时间久了,仍旧让风流产生迫切心情。每每半夜研习兵法之时,却也是残韧外出练剑之时,风流心里便流露出羡慕之情,恨不得干脆跟残韧换个身份。 骑马,射箭,兵法,弹琴,这些残韧也是感兴趣的。因此总会跟随风流一起学习,但是其它的,任风流如何引诱,残韧都不加理会。秦王爷的要求极严厉,身为过去的武将世家,对于射箭的要求,绝不是要风流和残韧只学习那表演所用的本事。 移动射击,马上奔驰射击,均是必须的考核项目。因此之故,风流和残韧的骑术和射箭本事,均高明的让人乍舌。风流无需动手,单凭高明御马本领,足以轻松搁倒寻常几十步兵。 一手连珠炮般的射箭本领,总是骑马奔驰,王府的侍卫敢以细木棍举着苹果在距离头顶半尺高的位置,距离百步快速奔驰着任由风流射击,罕有不中。残韧学习的时日较短,较之风流要逊色些许,但在风流的帮助和自身的勤奋练习下,秦王爷认为要不了多少日子也绝不会风流来的逊色。 为此,秦王爷数次感叹,倘若残韧肯当自己义子,且不论领兵的本事如何,只需要在战场稍微锻炼过心志,便是一名难得猛将。为模拟对战需要,残韧利用王府的资源,替自己打造了一柄战场上专用的兵器。 形如剑,长却仅两尺,宽如寻常利剑,却是厚上不少。经过残韧百锻铸造,韧性极佳,柄却是用上好木材制作,长度比一般的枪短上些许,可刺可斩可格,冲锋时能力却也不差,重量极轻,速度亦是极快。 不足之处则是对于力度和角度的掌握必须极为精准。否则面对重甲特殊兵种时,刃身折断的可能性却是极大。木制长柄,也无法格挡重兵器和利刃,却胜在使将时能更加灵活刁钻,一招若是不中,通过柄的弹性,配合巧妙的运劲法门,能大幅度提升下一招的速度,更能以刁钻角度攻击敌人。 风流最初借此笑话残韧,只懂使剑,连战场所用的兵器也改的如此不伦不类,直到尝试过厉害后,才再不嘲笑。风流学的最好的剑法和枪法,一手枪法使将出来,让对手如同视线中如同生出万千寒星,无从应付。 残韧的古怪兵器,被残韧取了个怪名,残剑。 如往常般,两人领着为数两百的步兵,从城外返回城内。风流盯着一身铠甲的残韧,目光移至残韧腰间的长剑。风流实在很想知道,残韧的剑到底会是怎般摸样。 残剑不同与剑,战场争杀远不同于寻常,武器的制式也是全然不同,残韧更有项风流十分佩服的本事,能完全忘却本身学的剑法,因此使着残剑时,根本看不出残韧本身的剑到底是怎般摸样。 风流轻叹了口气,这愿望恐怕永远没有实现的机会。 风流正在长吁短叹,一名王府侍从匆忙骑马赶至,行礼着道:“禀报小王爷和韧公子,阑风王爷和晨郡主突至王府,王爷请两位速回王府。” 两人闻言愕然,这种大事,怎事先未的丝毫消息?阑风是个世家,有些类似风流世家,同为武将世家出身,阑风王因为战功赫赫,又得公主倾心,成为当朝四王爷之一。 不过这些年,一直主管内政,不同与风流秦般仍旧,封地处与国境边缘,统领着大军。风流笑着道:“听说那阑风晨,虽为女子,却是自幼好武。阑风王便有意将之栽培成统帅,这趟也不知来做什么。” 风流顿了顿,看着残韧神色,笑道:“不必担心,阑风王爷武将出身,为人不难相处,那阑风晨也毫无一般郡主的刁蛮脾性,便陪同我去见见吧。”风流心下尚有话没说,那阑风晨,听说却是极美貌。 风流很想看看到底有无女子能让残韧动心,如此良机,风流哪肯错过。残韧沉吟片刻,点头答应,毕竟秦王爷指名让自己也返回,那郡主既然脾性不差,也不便拂了秦王爷的意。 残韧和风流踏入王府大门,随手将头盔取下,两侧下人接过。两人径直朝内厅行去,一路上王府侍卫下人见着两人均神色恭敬行礼问好。 踏进大厅,两人依礼节对秦王爷和阑风王爷一一问好。秦王爷神色和蔼的招呼两人落座,残韧这才有空打量阑风王。身材极为高大挺拔,容貌刚毅,极为英俊,比之风流秦不承多让。 更难得的是身上那股气质,如同风流秦一般,有种沉默的威势,眼神中的精光充分显示着拥有一身精湛高明的内功。秦王爷迎着阑风王询问的目光开口道:“这孩子便是方才我提过的残韧。” 风流未见过阑风王,但身份的不同,所穿盔甲上某些特殊色泽也是有极大讲究的。阑风王出身军中,对此自然极为熟识,通过两人所着盔甲,已是辨别出秦王之子是谁。 风流的目光,移到阑风王身旁所坐的阑风晨身上。惊愕的同时迅速将目光转到残韧脸上。风流对舞刀弄枪的女子没什么兴趣,却也惊讶与阑风晨的美貌,假以时日,更不得了。 残韧此时亦已看到阑风晨,只是流露的神态,却是让风流极为失望。仍旧如往常,平静如水,风流真希望他日能搜罗一堆美女尤物,往着平静的水波中一个个投将下去,看看到底什么样的女人能激起些许涟漪。 阑风王目光带着赞赏打量两人一阵,晨郡主却全是好奇。残韧此时心下嘀咕,怎这女子的打扮,更像个寻常郡主,哪像个练武功的女子?不由怀疑自己是否被风流骗将了回来。 “确实人才,秦兄好福气啊。”阑风王感叹着道,风流和残韧连忙开口道谢。秦王爷笑着道:“你们带晨郡主四处看看吧,今日起晨郡主便在王府住下了。”两人心下嘀咕,却也不敢开口多问,领着丝毫不见拘谨之色的阑风晨出了厅堂。 阑风王来的突然,离开的也快,在秦王府一夜都未作逗留,便匆匆离去。阑风王离去之时,风流和残韧尚陪同着阑风晨在王府内乱逛。 逛着逛着,在风流有心插柳的心思下,三人进了残韧的阁院。阑风晨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双足轻点,一袭粉白交错的丽影,眨眼便落在塔顶七层。双臂平伸,一脸迷醉的神态。 “名不虚传,好高明的轻功!”风流赞叹道,不甘落后的展开轻功,纵身跃上。这一举动让陷入沉醉之态的阑风晨吃惊之下回过神来,“风流堂兄名不虚传,轻功这般高明。”语气中竟也亲切了许多,欣然对风流已是刮目相看。 风流笑笑,拱手道:“跟堂妹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这塔是依残韧心意所建,每一层看起来均份外简单,空荡荡的没有丝毫华丽装饰,却是不低,残韧说是就喜欢这种登高迎风的感觉。 风流平日也层上来过几趟,陪残韧在顶层喝酒聊天。只是此地,天气寒冷时,风却是极刺人,风流不喜欢受这罪,残韧相反。阑风晨此时格栏朝下望去,却不见残韧的身影。 正欲开口询问,却见风流露出古怪笑容。原本欲问的话却变做略带关切,“堂兄你这是怎么了?”风流连忙稳定情绪,“没什么。”阑风晨见风流神色恢复常态,便问道:“残韧呢?” 第六节 阑风晨话方问罢,楼梯处,残韧的身影逐渐出现。阑风晨惊讶道:“你怎从楼梯上来?” “回禀晨郡主,在下跳不上来,只好走楼梯。”残韧语气平静的答道,阑风晨眼中现出一丝讶色,心思随即转到别处,“堂兄,我想住在那里,离这里极近,在这里吹风的感觉真好,倘若天气再冷些,一定更加惬意。” 看着阑风晨信手所指之处,听着阑风晨的话,风流真正的失态了。目瞪口呆的样子,像个傻瓜。阑风指的阁楼不是别处,是残韧的居处,阑风晨的话,几乎跟残韧过去在这里所说的意思可说完全相同。 阑风晨侧目,注意到风流的神态,惊疑着道:“堂兄?可是有什么为难?”残韧轻轻扯了扯风流的衣角,眼神不易觉察的递将过去一个眼色。风流这才回过神来,压下心头的情绪,打定主意日后定要将这个人凑到一块。 口中连忙道:“既然堂妹喜欢,我这就叫下人去准备。”“就交给我去办吧。”残韧语气平静的道,风流点头同意,自然知道残韧是想回去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一番。心下却也感激残韧,自己本可拒绝另寻别处,残韧却是不愿因为自己之故惹得阑风晨心头不快,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下得塔底的残韧,抬头朝踏顶望去,阑风晨粉白色身影,在风的拂动下如画般的片段,却是印进脑海。确实美丽,残韧心下赞叹,随即快步返回阁院,考虑着哪些东西必须带走。 当夜,残韧终于知晓阑风晨停留王府的原因。 朝廷即将对上清国用兵,战事将由秦王爷一手主持。阑风王禁不住阑风晨的哀求,只得带着阑风晨赶至陈留,希望秦王爷日后能带着阑风晨上战场锻炼一番。阑风王子女中,便只有阑风尘成就非凡。 日后若能在军方出人头地者,也就阑风晨有所指望。风流秦过去和阑风王也曾经有过并肩做战的深厚感情,也就同意下来,原本风流秦也打算借着这趟做战,带风流和残韧前往历练一番。 各国这时代均无女人不可为官的规定,虽然军旅中女性数量远比男性要少,但却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便是女性统帅将军,也是毫不希奇。阑风世家,各代都不乏闻名朝野的统帅将军,风流秦自然不希望难得的人才被埋没。 自从阑风晨入住秦王府后,不但风流郁闷,连残韧也郁闷。那塔,已经成了阑风晨每日必去之地,残韧不得不每日待到凌晨时分阑风晨就寝后,才能上塔顶体会一分过往喜欢的平静。 在王府内,平日行为都受到极大限制。阑风晨实在好强,跟风流比试武功,箭法,枪法,兵法……于是残韧只得把更多的时间丢到陈外小山坡处,若是让阑风晨知道残韧某些本事跟风流不相上下,日后定练习时定不会放过残韧,那绝非残韧所愿。 风流过去总是跟残韧练习,这些日子,却是再无机会。风流秦对阑风晨的本事和好学精神份外喜欢,一有闲暇总会亲自教授两人。风流很快见识到阑风晨的厉害,不过半年工夫,自己一连射奔驰着一连射出的九连快箭,阑风晨竟然能够在同样奔驰的马上后发而至尽数凌空以快箭射落。 单打独斗时,更让风流沮丧无比。一手剑法,从一开始就败在阑风晨鬼魅身法和狠辣快剑下。所幸,枪法上,阑风晨始终不是风流对手,骑术上,也要逊色一筹。 给了风流极大鼓励,若非如此,风流很怀疑自己会否羞愧的自杀。 王府的人起的都很早,风流秦从不放下武艺,总是大清早起身锻炼,王府上下自然没有人敢起的比秦王爷更晚,时间久了,也就成了一种习惯。残韧清早之时,便是练琴,这习惯维持了很久。 这日,风流大清早邀请阑风晨到自己句处进餐。风流的住所距离阑风晨极近,原本就为了寻找残韧方便挑了就近之地,阑风晨来后,残韧干脆搬到风流院内居住。 残韧老躲和阑风晨,让风流的计划施展不开。这日却是灵机一动,平日总和残韧一并进餐,尤其清早从无例外,日后便以这方式,让残韧逃无可逃。看着抱琴返回的残韧一脸惊愕的神色,风流心下十分得意。 “晨,平日为兄都是跟残韧一并进餐。”风流语气平稳的开口道,阑风晨闻言道:“那依旧就是,不必诸多顾忌。”残韧抱拳开口道:“多谢郡主恩赐。”心下有些郁郁的在餐桌坐下。 风流的小心思,残韧自然知道,过去这种事情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 这是残韧,头一遭跟阑风晨同桌就餐。残韧并不是个拘谨的人,甚至本性有些不羁,自小叔叔的教导,让残韧从不愿意搭理感兴趣生活外的任何事物,然而不得不面对的生活,却从不选择回避。 所以,残韧若是在外面遇到官员公子小姐的马车,定会跟随着人群回避;在王爷府,甚至会当着风流秦的面揍风流,虽然总是没占着多少便宜。在风流眼里的残韧,其实脾气,非常坏。 “像个……”风流得意轻笑着,后半句话却是没说出口。毕竟此时有阑风晨在一侧,有伤大雅的话,是说不得的。残韧却已狠狠瞪了过来,眼神冲充满警告的味道。 风流满不在乎,这眼神从小到大看的太多,也就变的无所谓了。 残韧却有些后悔,残韧喜欢某些东西,似乎一直不需要什么理由。这么瞪的一眼,让残韧清晰看见阑风晨进餐的姿态。恬静,淡雅。执筷的五指,拿姿却是跟常人不同,有些近似于兰花指,却又不太正统。 ‘似乎是手形的关系,让姿态显得份外动人。’残韧心下如是想,感觉就像对着镜中的自己,亲切宁静的温暖。残韧喜欢上了阑风晨,就餐的姿态,和人无关。 残韧目光定定,让风流心下暗自大呼过瘾。风流一直认为残韧其实是个很自恋的人,眼前的事实让风流认为自己的判断确实正确无比,阑风晨就餐的姿态,风流觉得跟残韧实在很相似。 阑风晨专心致志,如同沉浸在不同空间的自己世界,对残韧的举动,似乎毫无知觉。残韧无所谓,风流却着急,这样远非风流所期望的完美效果。 风流轻手放下银筷,阑风晨此时刚好擦拭着其实本就未沾上痕迹的红唇,“晨,残韧似乎……”风流的话说了一半,将目光移了过去,语气轻柔,带着些许疑惑。 效果非常好,阑风晨带着不解的眼神,移到残韧脸上,随即,愕然,脸色微红。风流大喜,神色却显得沉稳平静,不动声色的道:“残韧,你怎可对郡主如此无礼!” 风流对残韧十分了解,残韧此时冷眼横瞪的反应完全在风流预料之中,残韧是不会对风流客气的。残韧清醒些许,对阑风晨抱歉的道:“还望郡主恕罪,实在是郡主就餐姿势太美。” 阑风晨的脸,却见更红。残韧这才完全清醒,发觉到自己行为言语的失妥,这不是可任自己性子胡来的对象,正待开口解释。 风流先一步出言打断道:“晨郡主的美丽,确实非同凡响,也怪不得残韧如此失态,还望能宽恕他的无礼。”阑风晨,稳定情绪,展颜轻笑着道:“风流哥哥请勿如此客套,希望你们在一起也不致因我的缘故显得拘谨就好。” 不笨,风流心下暗道,口中却是笑着道:“我便知道晨妹妹却是极为开明,不过残韧这行为不可不罚。残韧骑术高明的很,不若就让残韧今日陪同晨妹你练习,说不定不出半月就能在这方面超过为兄了。” 阑风晨闻言,惊讶,望向残韧的目光,却都已变了。风流的各项本事,都让阑风晨十分钦佩,尤其至今赶不上的骑术和马上交战,阑风晨很难想象,一个仅仅比自己大了数月的人,竟然能把这么多本事都学的这般高明。 如今,又多一个。 看着阑风晨期待又热切的目光,残韧无奈行礼道:“是在下的荣幸。”阑风晨,提及练武,变的极有兴致,起身道:“那我先回去换装在练武厅等你。”言罢竟未跟风流招呼一声,带着一股香风,去了。 阑风晨前脚离门,餐室内,风流一跃朝后飞退。木桌整个被残韧掀的飞起,差了些许方才砸中退避的风流,一桌子的菜烫,却没能突破风流严密的防守,被卸到两侧去。 残韧怒气冲冲的欲摔门而去,风流得意轻笑着道:“残韧,是人美,还是就餐美?”回答风流的是,靠近厅门的盆栽,残韧却已穿门离去。厅内的下人,大气不敢喘,风流却是心情极为开朗,丢下一屋子的狼狈,长笑而去。 风流眼里的残韧,脾气差极了,不过风流却知道,残韧的这一面,只会在自己面前表现,至少风流从未见过残韧对其它任何人或事,闹过脾气。“就像个怨妇。”风流自言自语。 第七节 拒绝有时候是一种回避,习惯拒绝的人,未必便是有很好自我把握能力的人。残韧清楚,自己绝不是个能很好自我把握的人,因为在太多方面,本身就缺乏那份历练。 天才能思索到很多人无法思索到的问题,但是却不可能凭空真实体会和感受到一切。何况残韧不是天才,被人推崇为旷世天才的人,是风流和阑风晨。 阑风晨一身劲装展开飘逸的轻功飞落马背,双手握紧缰绳,目光烁烁,情绪高亢。一头长发尽数盘起,被做工精细之极的混金属头盔盖着,左手执弓,右手搭在箭筒。 “残韧,让我先见识见识你的箭法,尽管放开手脚全力而为!”阑风晨语气中满是无比自信,丝毫不容残韧有推脱的借口。 残韧并不关心阑风晨入住王府这些时日的事情,风流也从不会提这类残韧不感兴趣的话题,残韧仅仅听侍从提及过,阑风晨的射箭本事已经比小王爷风流更加高明的多。 “在下得罪。”残韧语气平静,坐下的军骑四蹄急动,顺着残韧的操控朝前急进,残韧的右手快极的连续射出十二支快箭,身体同时伏地偏往一侧,一声痛苦呻吟,却让残韧吃了一惊。 原本欲进行第二轮射击的动作,顿时停下,残韧带着疑惑和不解朝阑风晨望将过去,却见两支长箭竟然穿透了阑风晨的腹部,此刻阑风晨脸现痛苦之色,整个被夹着内劲的长箭带飞离马背,鲜血飞溅…… 练武场周遭的侍卫,早已吓的愣住,全没想到竟发生这种意外。残韧身形从马背上一闪而逝,在阑风晨落地前运功托住接下,伸手连点数处穴道,让鲜血流失的速度大幅度减少,探了探脉搏,略为松了口气。 阑风晨眼神平静,却因失血受伤显得有些暗淡,却未断气。色泽不甚正常的唇轻启,“原来你的轻功也这般好……”话未说完,人已昏迷过去。 “请陈医师!”残韧冲周遭侍卫冷喝着道,一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忙将起来。 …… 风流十分尴尬,哪曾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倘若死了,你的算无遗漏本事又能得到一个新的教训。”残韧讥笑着一旁焦急的风流,风流尴尬无比,“这是意外,完全是意外!”残韧无所谓的道,“不过无所谓,我记得自从七仙楼那次开始,你已经不在乎在我面前丢脸了。” 风流的神色,顿时变的比哭还难看,一生最在意的耻辱,已经第许多次被提起。“我本以为你定会留手,哪想到你竟然全力以赴?她该能接你十箭,也便是说你毫无停泄的射出你目前的极限十二箭才把她伤到这等地步。” 风流对残韧除剑法意外的本事都非常了解,“我没想到侍卫传言她能尽数后发而至射落你全力利箭的传闻竟然是假的,你的藏拙,今天差点害死了她和我。”残韧确实有些没想到,风流如此做,明显是对阑风晨留了一手。 “迫不得已,凡事不能现尽,这是父王教我的,倘若被人知道了自己的底子,日后面对的危险程度也会随之提升……”风流的话尚未说罢,残刃神色木然的低垂着头,风流顿感头皮发麻。 只有一个人能让残韧心甘情愿的受惩罚,也只有一个人能让风流感到头皮发麻。风流秦威武的身躯,在四名护卫的伴随下,踏进厅门…… 叶仔细的将葡萄剥皮,喂进风流嘴里。已经有很多日子,没见过小王爷和残韧挨棍子了。叶看着两人如此,很心疼,却又感到窃喜,只有这时候,才能有好一些时日能轻易见的着残韧。 侍女第三趟前来劝慰叶回房歇息,仍旧被叶拒绝了。王府内的人都知道,叶是对小王爷用情最深的女人了,每每小王爷挨棍子,叶几乎都是不眠不休的在一旁侍侯着,尽管有其它人也想效仿,无奈终究撑不了几日。 残韧今日又睡不着,其实残韧和风流睡眠时间本少,更多的时间不够是如同在睡眠般的修炼内功而已。只是今夜,残韧脑海中始终浮现着阑风晨中箭飞离马背时的模样,阑风晨当时的眼神,非常平静。 残韧觉得心烦意乱,完全无法集中心神。“叶,取我的剑来。”叶轻轻应了声,步姿婀娜的去了,不片刻已取来一柄连鞘银色宝剑而至,残韧在叶的搀扶下艰难的起身,“你歇息吧。” 说罢,执剑轻轻一跃离去。叶暗自叹息了声,脱去外裳,在原本残韧趴着的床塌一边躺下。风流此时轻轻睁开双眼,“那家伙学的什么内功,恢复的这般惊人。” “小王爷……”叶尚未说完,风流轻笑着打断道:“我不饿,也不渴,你好生休息,这两日却也辛苦你跟着一并受罪了。”叶轻声道:“侍侯小王爷是奴婢的本分。” “你做的很好,王府内懂本王心意的除残韧外便只有你了,本王都记得。”风流语气和蔼,叶不再接话,叶知道这时候不需要自己再多话。小王爷不是个傻瓜,自己的那点心思,小王爷比谁都清楚。 但小王爷从不说,这份宽容,就已经让叶非常知足和感激。因此叶从不敢对残韧有任何过分的行为言语,风流是个好主子,一个喜欢自己却不爱自己,同样也不强求自己也爱他的人,需要的仅仅是自己做好本分而已。 残韧很有些时日未在这个十分上塔顶了,这些时日,阑风晨几乎把这里变成了第二居所,事实上阑风晨在这里呆的时间远比呆在房内更多。凭栏而立,迎着夜风,残韧的心情总会变的无比平静,平静的仿佛能感知周遭的一切。 更有股奇异的悲哀,冷静的悲哀,残韧认为这是最适合描述自己心情的词汇组合。 极轻的声响,“你的屁股也能动弹了?又来扰我兴致……”残韧语气沉静,却没能听到平日惯例性的回答。残韧惊愕,转身,面对的是一张恬静而又略显苍白仍旧不失美丽的脸庞。 “在下今日多有得罪,全……”残韧抱拳行礼,阑风晨微微一笑,“这里很好,总会种奇异的平静,更有股奇异的悲哀,冷静的悲哀。”残韧沉默不语,神色似是无比恭敬。 “何必如此见外,刀剑无眼,何况是射出的箭。在战场上,绝没有人因为我是郡主而对我留情,流箭也不会因为我是郡主而射到别处,今日能见识到更高明的快箭,我高兴还来不及。” “郡主海量,在下佩服。”阑风晨闻言微微轻笑,“罢了,你既如此,便是我再说也是无益。”残韧面不改色,抱拳道:“不敢有扰郡主雅致,在下告退。”残韧说罢后退两步,正欲转身下塔。 “这里其实是你喜欢才建的吧?这些日子我从未见过风流哥哥来这里,风流哥哥和王府里的人对你都极为特殊,除秦伯伯和风流哥哥外也只有你能独自拥有此地了。留下吧,我相信,你喜欢这里的理由虽然未必和我相同,但应该不在乎多一个沉默的人在旁边。” 残韧心下略作犹豫,终究留下,一则即使回去也无法入眠;二则阑风晨已开了口,过分拂了对方意,却也不当。 …… 王府的鸡鸣声,一如往常般响起。残韧的思绪渐渐回复,眼神的茫然的回顾四周,天色暗极,王府内只有数处灯火散发着朦胧的光亮。有些冷,这时辰的夜风,最是让人难受,只是今天,残韧觉得这风似乎,特别凛冽,残韧归罪于身体受伤的缘故,闪身从塔顶一跃而落…… 塔顶,早已没了阑风晨的身影,阑风晨从不会停留至这种时分,作息时间如风流般,有这自小形成的规律。王府内,也只有残韧,会在深夜出没了。深夜出没的人,其实有很多,比如,刺客。 残韧从未见过遭遇过刺客,但仍旧一眼将刻意隐藏的五人身份分辨了出来,居高临下的条件,让残韧视野范围变的太广阔。夜色任何时候,都会被刺客认为是种保护色,黑色本就是最浓郁的色泽,夜晚永远是防守相对最松懈的时候。 寒光破空,疾速袭至,在残韧看见五名刺客的同时,已有一柄袭至残韧面门。残韧凌空后翻,避过来剑,使个万斤坠,身形加速下沉,瞬间跟对方拉开距离。残韧的反应,显然出乎对方所料。 这从对方眼神的一丝惊讶能读懂,相比是把我当做在塔上守夜的护卫了吧。残韧如是想,原本隐藏角落的两人,身形极快的闪至,两柄长窄利刀分上下砍至。残韧继续退避,残韧没有机会开口呼叫,对方身手十分高明。 运功开口高喝,定会影响真气运作,残韧不是守卫,不会冒着身亡的危险去传递信号。五人配合极有默契,眨眼形成包围之势,似是防止残韧逃脱。“身手如此高明,莫非你就是小王爷风流?”其中一名黑衣人,开口道。 残韧不语,无论对方是否有意引自己开口,这险却都是冒不得的,残韧的臀部,已经隐隐做痛,五十军棍,绝不是件好受的事情。 刺客继续进攻,残韧继续闪避,臀部的不适感越见强烈。刺客见残韧并不拔剑,攻击渐渐变的更加凶猛。残韧情绪却极是平静,暗自估算着巡逻守卫经过此地大约需要的时间,以及自己能支撑的时间。 倘若能不拔剑而活命,自然是不出的好。 时间过去约半刻,刺客似乎变的有些焦躁,残韧心下犯疑,平日这种时候,巡逻的守卫总该有一队经过此地,怎生至今未见踪影?臀部的疼痛感,更大程度的影响着残韧身法的速度。 残韧身形似是一泻,五柄利刃攻至,残韧眼睛透出一股冰冷寒光,银光闪动,后发而至,却比五柄兵器都更快上一步,从刁钻的角度毒蛇般钻入。残韧脚步略显蹒跚,宝剑入鞘。 五名黑衣刺客递出的兵刃,无力的垂落,咽喉鲜血此时喷溅出来,溅的残韧头上脸上均是。热的,残韧第首次杀人,心情却十分平静,除却对溅在身上的鲜血感到几分排斥的肮脏外,竟无任何多余的情绪波动。 …… 叶看着一头脸都是血迹的残韧闪身入房,不禁吓了一跳,待看得仔细,方才放下心来。残韧一把将床塌上的风流拽将起来,“去,塔左侧有五个刺客,是你发现并且格杀的。另外查查今天哪些侍卫当班,替我把他们带队的揍一顿。” 残韧说着接过叶递过的毛巾,简单擦了把脸上的血迹,叶又忙着去打水。风流抱怨着穿戴衣裳,不时轻声痛哼,似在告诉残韧自己臀部的伤势有多严重,残韧狠狠瞪将过去,冷声道:“小王爷,不若我再加一脚如何?” “到底你是小王爷还是我是小王爷……”风流抓起床头的赤宵,踏着蹒跚的步子出了房去。 第八节 “神功盖世的小王爷力毙五名刺客高手,你还想怎样?”残韧接过叶端着一盆清水,头也不回的开口道。 “让本王替你擦屁股,得了便宜还卖乖。”风流不屑的道,而后再无声响。 叶忍不住轻笑出声,复又觉得实在不当,强自收敛笑容,随即望着低头清洗着的残韧,却不由的痴了…… 当班的侍卫队长,风流没能替残韧揍之一顿。当夜职守的五十名侍卫,全部成了尸体,风流无法下手殴打一具死尸。 风流收起对刺客的轻视之心,原本见残韧带着受伤的身躯,击毙五人自身亦未受伤,便以为是些下三流角色而已,如今却是不怎么想了。能不知不觉的将王府五十名侍卫尽数击毙,怎都不能说是下三流角色。 王府的侍卫虽谈不上是什么了不得的高手,但除却极个别因为人情给予的职务外。都是风流秦军中的心腹将领手下身手过人,能在军中被士兵认同的佼佼者。 “你拔剑了?”风流查看过刺客伤口后,不顾臀部的疼痛,兴冲冲的跑回房内,对塌上的残韧问道。残韧横了眼风流,冷声道:“那难道你以为我是用头发杀的那五个人?” 风流哑然,顿觉自己问的实在可笑,伤口本就是剑伤,从伤口判断,就是残韧所用宝剑造成,这么问,不过是希望残韧亲口确认而已。“用头发杀人?除非是神仙。真可惜,我不在场。” 残韧沉默半响,突然开口道:“其实我不介意你看我的剑法,一直不跟你比试。另有原因,父亲给我的剑法,我在王府查过,该是紫宵剑派流传出来的被高手自行修改过的版本之一。” 风流顿时会意,“真的像传说中那般歹毒?我却见过的,不过那人身手不太高明,所学也非紫宵剑法中高明成分。” 残韧轻声道:“确实是那般歹毒,倘若练的程度不足就罢了,但是我早已经修炼到一定境界。这剑法根本就是用来杀人的,只要留手,就失去剑意,那样你不看也罢。” “若非生在皇家,我定然要去江湖闯荡一番。看过那许多过往江湖高手的风采,难免向往。”风流感叹着道,随即叹息道:“倘若早生几千年,你我定能跟往昔的传说级并肩扬名……” 残韧懒懒的道:“这些废话别对着我说,等你什么时候能光用头发在乱军里横冲直撞时再说吧。”残韧顿了顿道:“晨的伤势竟然好得这般快?昨天在踏顶碰到她了。” 风流轻笑着道:“好一个良宵,竟让残韧公子破天荒的关心起来了。”残韧闭目作沉睡状,再不搭理风流。风流被叶扶着脱去外套,在中间躺下,随即又挪了挪身子,“叶,你也歇息吧。” 叶神色犹疑,“不必在意,跟残韧那需要如此避嫌,王府谁不知道残韧公子是正人君子不近女色。”叶闻言,依言在风流身侧躺下,心情却是忐忑不安,反倒是风流和残韧,却是平静无比陷入沉睡状…… …… 朦胧的一切,几点紫色星芒闪动着,一股无法言表的无力悲哀感,充斥风流心头……这是风流自小就常作起的噩梦。 “胡闹!”一声怒吼,将风流惊醒,风流看不见残韧的脸,叶神色慌张的低垂着头立在床塌边,风流直感头皮发麻,房门处,风流秦一脸怒气的盯着自己,那神色恨不得把自己生吞了般,最让风流沮丧的却是,风流秦身边竟然站着阑风晨。 风流忘记想象自己要面对的惩罚,只想到一番对残韧的心血,如今竟然被这么彻底毁了去,那感觉实在让风流难受。 “父王,孩儿只是看叶几日来未作片刻歇息的照料着,于心不忍,方才命令她稍做歇息,绝未做任何有违礼法之事……”“闭嘴!为父难道还看不出来吗?”风流秦一声怒吼,“来人,把他们两个拖出去各打十军棍!” “父王,您也知道没有,为何仍旧要惩罚孩儿?”风流试图做最后挣扎,臀部伤势未好,倘若再挨上十棍,伤上加伤那怎得了! “成何体统,纵使为父相信你们,王府的人相信你们,若是传了出去,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不要紧,却要害的叶跟着被人唾骂?”风流秦语气略为缓和,却仍旧严厉。 叶此时跪拜于地,“王爷息怒,小王爷全是因爱惜奴婢之故,王爷若要罚,请让奴婢代为受过。奴婢的名声不要紧,小王爷若是伤上加伤,让奴婢如何能过。” 风流却是出言阻止道:“叶,下去,父王教诲的是,男人怎可让女人去代为承担罪责。”叶却仍旧出言恳求,残韧沉声道:“你的本分是侍侯小王爷,不是顶替受罚。” 风流秦神色略为缓和,吩咐道:“把他们带下去,军棍执行完毕清洗干净带回大堂。”风流秦说罢,领着阑风晨以及两名护卫离开了去。 叶见状再不敢开口多言,秦王爷已作出最终决定,无论秦王爷还是风流,决定的命令只有执行的余地,倘若继续哀求,等若是强迫性的干涉和左右。 那样做的下场,历来只有一个。秦王爷心下对叶是深为喜欢的,但有些人自身为自己制定了一套原则,无论是谁都绝不允许去试图左右这原则的存在,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置原则于不顾,秦王爷就是这样的人。 否则也不会至今未续妻室,否则也不会曾经皇上好意做媒,却被秦王爷坚决不从的态度激的动怒险些因此将秦王爷斩杀,尽管斩杀自然只是皇上一时气话,却仍可见秦王爷为人固执坚持的可怕一面。 残韧不记得这是进王府以来第几趟挨军棍,不过自小,风流秦就对残韧教诲的极是严厉,在过去未进王府的接触中,却也是如此的。残韧确实挨的心甘情愿,若非秦王爷把自己视为己出而心生责任感,大可在任何事情上都随着自己而不予过问。 何况,除却被认为必须管教的事情外,日常的事情,风流秦却从不会替残韧定下条条框框,残韧并非不知好歹的人。风流朝残韧露出一丝苦笑,下一刻随着军棍的狠狠击落,顿时连那难看的苦笑也展露不出来了。 风流十分怀疑执棍的侍卫,是否心下怨恨平日自己和残韧嚣张的气焰而心生报复,这十棍未免打的太狠了些。 不过即使如此,风流也不敢因此明着找他们麻烦,若是如此,那换来的棍子会更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日后都忘却了今天这事,看我如何发配你们……’ 秦王府议事大厅内,场面份外怪异。两名尚未成年的男子,臀部显得尤其大,趴在担架上,神态却是极为严肃,厅内正上方一身黄袍的秦王爷神色严肃的正坐,身旁坐着看似神色平静的阑风晨,两侧为数十余名军中高级将领。 风流心下却认为,除了秦王爷外,恐怕连阑风晨在内的其它人都在暗自笑话自己。 “昨夜的刺客身份,已经查明。其中四名是上清国左宰相赫明手下的四员猛将高手,另一名是数年前投靠赫明的江湖高手,看来我方暗自进行的军队整备仍旧没能瞒过对方奸细的探察。” 风流和残韧听着,却没想到来的刺客身份竟然如此不一般。风流心下嘀咕起来,凭那四人的身份,怎都不该亲自出手前来做刺杀之事,其次,就这么个消息怎也不至于让父王如此匆忙的直接闯到自己住处才是。 风流秦顿了顿,扫视各人一眼,继续道:“敌方仍旧错误估计我方出兵的时间,眼前更不能等。本王决定即日起马不停蹄的赶赴前线,尽快展开做战计划。此外,阑风郡主,以及风流,残韧都将参与这此作战。陈风,他们三人,就跟着你。” 厅内一身材极其魁梧的男子起身抱拳高声道:“末将领命!”一众将领匆匆告退离去,做着出行准备。大厅内,顿时显得空荡。 不待残韧开口,秦王爷道:“残韧,晨郡主对你的武艺赞赏有加,特别向本王举荐你参与此次作战,还不谢过郡主。” 残韧心下苦笑,这话算是一语三关,既解释带上自己的原由,又表明自己根本无从拒绝推脱,更把责任推到阑风晨身上让自己责怪。 “在下谢郡主提携,郡主大恩在下铭记于心,绝不敢望。”残韧无奈,神色装做感激不已,语气带着激动。阑风晨几乎不可觉的微皱眉头,似乎对残韧的做作感到不喜,语气却是极为平静。 风流此刻却是欣喜无比,阑风晨果然是个宝,不用自己提醒,已经主动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完成了。风流心下暗自叫好,脸上却是一脸严肃的叉开话题道:“父王,孩儿不懂,以那四名刺客的身份,怎也不该亲自来执行这般危险和下作的任务。” 风流的问题一出口,却见风流秦奇怪的沉默起来。 第九节 风流大奇,连残韧都感到奇怪,两人都在风流秦脸上读出了犹豫。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风流等了片刻,终究忍不住提醒般的开口道:“父王?”风流秦扫了眼风流,阑风晨行礼道:“秦伯伯,我先告退了。”风流秦开口道:“不必,你们也不小了。他们并非前来刺杀我,凭他们还没有这份能耐。” 风流闻言连忙道:“那是自然,谁不知道父王武功高强,凭那几个……”风流的话却被秦王爷的冷眼扫的不得不打住。 “你们可知道赫明是谁?他过去的名字叫千万。”秦王爷语气带着几分沉重,三人心下均是一惊,千万这名字虽然不好听,却是声名赫赫的人物,跟秦王爷,阑风王爷过去并列国内三大统帅。只是,在十几年前,却是突然不知所踪。 “不知为何,千万的独女竟然出现本国,前不久竟被一名曾经在上清担任奸细工作的搜查队成员认出,并抓了回陈留。昨天晚上那些人,是为了救千若而来。只是尚未得手就被你杀光了。” 风流更加不解,“父王,凭那五人,怎能无声息的刺杀王府五十余名侍卫而不被察觉?况且,这般重要的人物,父王为何没将之秘密押送回朝廷?” “这中间的干系很复杂,非一时半刻能说的清。这些话绝不可泄露出去,其实此事皇上和阑风王都知道,对外的言辞是千若已被上清国奸细救出,王府力毙五名上清国高级将领。” 风流秦说罢,竟仿佛怕风流继续追问般,大步踏出厅门,留下三人,带着满腹疑问。这未免太荒谬了,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理由竟然能让风流秦如此反常?三人都读懂了一句话,那五十名侍卫,有不得不死的理由,背后是皇上的授意…… 风流和残韧很快没了心思停留在这件事上,此时两人近乎爬在马背,而马却在疾驰。两人曾经聊过牢狱中的各种折磨人的刑法,但在此刻,心思却都一般,恐怕天下没有比这更难受的刑罚了。 风流愤愤不平的望着三百余人的队伍中央的马车,那是秦王爷的马车,但此刻在马车的呆着的,却非秦王爷。而是那个没见过人却知道叫千若的女子,自己和残韧这般模样,却仍旧得不到同情的要这般受着罪,而那别国宰相的女儿,反倒在马车内悠然自得。 更让风流气愤的却是,自己的父王竟然一返常态的数此停下赶路的步伐下令休息。那绝不是为自己和残韧的缘故,显然是替马车内的千若担忧,似是怕极千若受不了如此连续的疾赶。 风流和残韧此时被人搀扶着下马,在简单的担架上趴着,却是没有任何进食的胃口,只要是个正常人,这么在马上折腾大半日后,也绝不会有进食的胃口。“会不会那马车里的什么千若其实是父王的私生女?或者是皇上的私生女?” 风流道出自己认为相对合理的猜测,残韧却是懒得搭理,未免太可笑了,残韧认为风流已经因为一路颠簸导致神志不清,残韧实在没兴趣跟神志不清的人多做交谈。 风流无奈,环顾四周,却是没有其他知音的,这种事情,若非跟残韧说,平日也只会跟叶聊起。“如果不是这样,你说为何父王严令禁止我们三人靠近马车?甚至下了如若违背斩立决的口令,分明是马车内的女子容貌上定跟我或是曾经见过的皇室兄弟极为相似。” 风流继续道出自己的分析,残韧索性闭上眼睛做沉睡状。风流无奈道:“日后事实定会证明本王得算无遗漏。”残韧轻笑道:“小王爷,你从八岁开始就号称算无遗漏,这么多年哪趟真曾算无遗漏过?甚至没几遭是能达到个成功结果的。” 风流闻言脸微微一红,随即道:“失败乃成功之母!”“但愿距离怀孕成功的日子别太远。”残韧轻描淡写的继续着打击。风流却如同充耳不闻,神色认真的做苦思状。 残韧沉默片刻,突然道:“我觉得你事事算的太细了,我记得叔叔说过,人心是不可把握的。你总是算的太细,会否着眼点本身就太底?面对可能发生的意外也就相对变的更多。” 风流闻言沉思片刻,点头道:“有点道理,待本王参透参透,定能让谋略更上层楼。” 残韧再不搭理风流,白无聊赖的扫视着周遭。此行一行人偏离了寻常官道,却是风流秦为了弥补带着千若而造成的时间影响而可以挑选了捷径赶路。一行人休息之地位置教高。 残韧却是看见远处一群服饰奇特的女子聚集在一处,距离尚太远,却是无法看清面孔。此时一骑探察兵飞奔而回,高声禀报道:“禀王爷,西南方向密里内有一群灵鹫宫门派江湖女子聚集。” 风流秦神色冷淡的点头示意知晓,探察兵驾马又远远离开了去。阑风晨带着不解道:“那些江湖人,为何不下令将他们驱逐了去?”风流秦神色和蔼的道:“晨儿你有所不知,江湖中人打打杀杀的事情极为频繁,既然未影响到朝政安稳,朝廷是向来视作不见的。” “可是灵鹫宫于西明国皇城甚近,此地出现这么批江湖中人,甚是可疑。”阑风晨却不知为何今日却是如此固执,不过此时风流心下却也极赞同阑风晨的话,残韧却是听到江湖两字,心情起伏不定。 如今的残韧对于江湖的了解,要比过去多了不少,也早知道自己的叔叔,一定也是江湖中人。 风流秦意外的轻笑出声,神色甚是奇怪。在风流秦眼里,三小此时的心情,却是清楚的。在风流秦小的时候,曾经也因为父亲,哥哥他们对于江湖中人的放纵和不闻不问感到不解,心下只认为这些人以武乱禁,实该予以剿清才是。 “江山可以一统,但天下却不可能一统。现在我这般说,你们也不会明白,但你们却要切记,你们的责任是为朝廷效力,所做所行,必须以此为准则。利与此,则行;反之则不为。”风流秦神色显得严肃,阑风晨闻言沉默下去,便也不再坚持,风流秦的话,对阑风晨同样具备左右作用。 一行灵鹫宫成员,似四对风流秦一行人无多少忌惮,但看模样似乎也没有兴趣过分接近。风流低声道:“你看,那些江湖人神色多高傲。”残韧没有答话,残韧此时眼睛紧盯着那行女子的为首者,一个残韧永远无法忘记的女人。 数年未见,女人的容貌一如往昔,唯一的不同,脸上不在那么冰冷,而是挂着甜美的笑容,残韧一直以为那女人是使剑的,可是此时却见那女子腰间未配长剑,反而双手戴着一对银色手套。 女人领着一行人,逐渐在残韧的视线内远去,消逝。倘若此时残韧不是带着伤,一定忍不住追上去,只想问女人一句话。为何口口声声是因为爱而杀死所爱,这后来却能挂着如此甜美快乐的笑容? 风流疑惑,眼见残韧收回视线,未待开口。残韧却已主动道:“就是她,为首的那女人。”风流闻言大怒道:“我这就告诉父王!”“不!”残韧斩钉截铁的出言阻止。 望着风流不解的目光,残韧轻声道:“如果我终究要向她报仇,也该由我亲手去做。我相信我叔叔也希望我这般想。”风流闻言不再多说,任何立场若跟残韧的叔叔扯上关系,那是再怎么多说也没用的。 残韧此刻却是心情起伏,此时的残韧已经隐约明白,倘若自己放不下仇恨而拔剑为叔叔报仇,能成功与否且不论,但是一定会进入江湖的世界而无法脱身,或许无论是父亲还是叔叔,都不希望自己因为仇恨而踏进江湖吧。 马车在颠簸中,一般人是难以入眠的。是夜,秦王爷一行人,就地驻扎了下来。马车内被蒙上些许神秘色彩的女子,始终未曾露过面。风流轻手抚了抚臀部,感觉自己此刻完全能站将起身。 车厢周遭有四名守卫,风流正犹豫着是否继续压抑自己的好奇心,那四人尚不足以对风流构成威胁。罢了,风流终于放弃前往一看的念头,风流实在相信,父王恐怕真会连自己也斩了…… 好奇心,往往会害死人,风流此刻终于懂了,甚至明知道可能会死,也会因此而去冒险。 风流正待合上双眼,异变突至,风流瞳孔猛缩…… 第十节 一道人影,速度极快的突然出现在马车旁,四名守卫反应已算快了,只是来人却是更快,瞬间连点四人穴道,四人竟是连一声喊叫都未及发出,腰间的刀,便是最后被点穴之人,也仅仅拔出不足半寸便已凝住。 风流知道这人是谁,风流却是极为惊讶,阑风晨怎会好奇心比自己更强烈呢? 阑风晨身着劲装,神色似有些许犹疑,终究拉开了车厢的门。下一瞬间,一声尖叫响起,在寂静黑沉的夜空下显得格外突兀。阑风晨单手掩着嘴,眼睛睁的极大,一脸的震惊之色。 风流再顾不得那么多,起身朝车厢处冲去。原本风流和残韧早能行动,但却是只敢装做站不起来,否则风流秦定会要求两人坐在马背上,两人实在不愿意受那份罪,因此一直装做重伤未愈,起码能在马背上趴在舒适的厚绒垫上,总比带着未完全伤愈的臀布受颠簸之苦要来的好。 这是唯一能不受军法处置又可能见这车厢女子神秘容貌的机会,风流再也顾不得了。唯一没强烈好奇心的,则是残韧,此刻只是侧头注视车厢方向,人却是仍旧趴在担架上。在残韧心下的计较看来,那车厢女子的容貌,还是不及在马背受苦来的重要。 这趟外出,除秦王爷外,别人都是没有帐篷可供休息的,在军中,身份大多时候并不能带来特殊待遇,连阑风晨也不得例外。 被惊醒的随行大将以及军中勇士,纷纷起身将马车围拢,风流未能见着,秦王爷的心腹爱将陈风反应极快的奔至车厢前将门合上了,风流,慢了一步。阑风晨对周遭的情形恍若未觉,仍旧一脸震惊之色的呆立着。 秦王爷此刻亦已赶到,阴晴不定的神色,让风流不由替阑风晨暗捏了把汗。“军中无戏言,拖下去,斩!”秦王爷语气冰冷,让风流心下为之一颤,难道父王丝毫不顾忌阑风晨的身份? 风流预想中的众人劝慰情形根本没有出现,眼见阑风晨仍旧呆愣着任由两名女将架住双手便要拖将出去,不由大急道:“父王且慢!晨郡主年幼无知,还望父王枉开一面。” 阑风晨身份特殊,倘若就这么被斩杀了,那跟阑风王爷之间定会结下无法调和的深仇,风流如何能不街?况且这些日子的相处,对阑风晨若说没有丝毫相处的友情在,那决计是不可能的。 秦王爷神色冷峻,“你们既然跟随着到了军中,就必须要明白,军中无戏言,军令不可违的基本道理,你若是再行阻扰,同罪并论!”阑风晨此时似乎逐渐回过神来,有些茫然的环顾四周一眼,轻轻低下头,却没言语。 风流顿时犹豫起来,估算着强行劝阻成功的可能性,终究还是难下决定。 “请王爷枉开一面,晨郡主初入军中,未能快速适应军中生活却也难免。郡主天纵奇才,将来定是我国栋梁,若是就此斩杀,实非朝廷之福。军令不可违,倘若王爷要杀,请让残韧代为受刑!” 残韧语气沉稳坚定,阑风晨禁不住抬头朝残韧望将过去,一脸的惊讶,怎也想不到,会有人这般替自己开脱。秦王爷神色现出怒色,似乎被残韧的举动激怒,正待开口。 却有士兵来报道:“禀王爷!南方巡逻队超过预定时间仍旧未有信息传出,直到方才才有一人断气前赶回营地,南风国有秘密部队潜入此地,为数千余均骑兵,正朝我方营地急赶。” 秦王爷眉头微皱,随即语气严肃的道:“阑风晨,此刻军情紧急,本王允许你戴罪立功。陈风,命你带领人马护送马车从二号小道先行赶往许昌;王瑞,命你火速派遣人马调遣周遭守卫前来救援。其它人等,跟随本王再此断后。” “末将领命!”三将同时出声应答。 残韧,风流,阑风晨三人被陈风带领着远远离开了马车。风流回头时却见父王拉开车厢的门,钻了进去。“晨,你到底看到了什么?”风流忍不住轻声朝一侧的阑风晨出言询问道。 阑风晨神色古怪,沉默半响摇头道:“风流哥哥,对不起,我不能说。”风流口中道着理解,心下却是大疑,阑风晨不该是好奇心如此之重的人,一定有别的理由让她做处如此不可思议的举动,莫非那车厢内的女子跟阑风晨竟有什么渊源? 风流朝残韧打着眼色,残韧视作不见。风流心下不解,随即明白过来。父王当然不可能真的要斩杀阑风晨,而是料定必有人出言劝阻,而自己跟父王的关系决定不能因为自己而改变判决。 残韧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残韧明白当时的情形由他开口去说最为合适。毕竟众所周知,残韧的父亲对自己和父王曾经有过救命之恩,父王因此而无法将残韧治罪是顺理成章的事。 风流暗道惭愧,此刻才明白过来,残韧怎可能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真的挺身救阑风晨呢?不过是为了自己父王的关系而做出适合时宜的事情罢了,既然如此,指望残韧去问阑风晨,自然不可能了,残韧根本不想跟阑风晨扯上更多的关系。 阑风晨从小到大,真正可说遭遇到危险的事情只有两件。一次是身中残韧的快箭,第二次便是今天。阑风晨实在没想到,残韧竟会为了自己完全不顾自身安危的挺身而出。 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三人中倒只有残韧神色如常,颇有些冷淡,如往常般没事对谁也懒得理睬。残韧自然知道刚才的事情可能引起阑风晨的误会,不过,那种时候场中只有自己最适合替秦王爷解围,自小受秦王爷的恩情,这么点小事岂能不替之分忧? 反正平日不会有什么别的举动,到时候阑风晨自然不会再往男女之情上多作想。 三人在陈风的带领下跟随着二十余名精兵迅速整理了自己的物品,风流和残韧此时也不好意思再往担架上躺了,既然站了起来,若再躺下,那简直将秦王爷的脸都丢尽了。 四名护卫护着一名一身蓝装的女子行将过来,女子的容貌被几层黑纱遮挡着,让人根本看不清,连身材似乎都经过刻意化妆,绝非原本的体形。风流极为失望,阑风晨望着女子的眼神,显得怪异,甚至有些矛盾。 陈风说话的语气极有穿透力,大概军中的将士均如此吧。“晨护卫,这位小姐不懂武艺,便于你同骑,务必照料周到,不得有半点闪失!”阑风晨微微弓身,语气坚决的道:“属下领命!誓死保护小姐周全!” 说罢帮助着千若稳稳坐上马背,陈风高声喝道:“出发!目标许昌。” 共计二十八骑精兵坐于战马之上,几乎同时操控着战马展开四蹄朝西南方向疾驰而去。风流心下有些担忧,回头朝后方望将一眼,“陈将军,父王带领的军将不过三百余人,敌方却有千余……” 陈风此时呵呵一笑道:“小王爷过虑了,倘若王爷座下近半数大将汇聚一处都不能护的王爷安全,那我等又怎配跟随王爷至今。”风流闻言顿觉失言,虽然人数仅有三百余,不过其中五十余人全是大将,这等阵容,在怎么也足以保护父王周全了的。 此行甚为谨慎,竟然遭遇如此大变,可见王府内定有奸细。风流仔细回想着父王的安排,顿时对王瑞生出疑心,仔细一想却又不对,若是王瑞,那派他去寻求支援,岂非自寻死路? 风流真想着,前方传来阵阵马蹄声响。陈风喝道:“有埋伏!准备做战。”一众人纷纷张弓搭箭,风流心下甚疑,随即注意到周遭情形,暗道不妙。风流虽未出过陈留,但是这路怎看也不像父王所说的捷径,分明是处不小的常道。 残韧此时已然轻声道:“陈风有问题!”风流尚不及答话,一支快箭已然穿透陈风后背心,却竟是阑风晨所射,“奉王爷令,陈风出卖军情,将我等陷入陷境,即刻起本队人马交由小王爷指挥!” 风流不由对阑风晨刮目相看,这女人远比自己估计的更聪明。风流喝道:“绕道,尽量避免与对方做正面交战。”此行精兵无一不是久经风浪之人,对此变故却也无人因此军心溃散,各种意外变数若干年的军旅生涯中见的太多。 况且有小王爷在此,陈风罪名成立与否根本无需多言。纷纷领命应是,风流一骑当先,领着众人调转马头朝南疾驰而去。残韧此时不由将视线移至阑风晨脸上,后者此时脸色微红,似乎情绪起伏不定,大概是因为第一次亲手杀人之故,心情多少有些异样。 残韧此时想起秦王爷的戴罪立功四字,不由的心下感叹,这四个字背后,竟然有这般的深意,只是,秦王爷明知如此,难道丝毫不担心因此陷入陷境的风流和自己的安危么? 三人身后追兵远远隐约可见人头簇拥,三人张弓搭箭朝身后数轮快射。三人所执均非寻常好弓,射程上自然要远上不少,只是距离太远,却也收不到效果,对方的军马几乎都能轻易格开箭支,再不济也能避过了要害。三人见状也便不再继续做无用功,陆续收了弓去。 三人均感脸上无光,其它人便无一人张弓,显然是十分清楚这等作为不过是浪费箭支。残韧心下叹息,经验毕竟是经验,没尝试过,终究是不知道的。 风流很快收拾起丢脸的失落情绪,思量着对策,倘若绕回西北,能走的道路不过那么三条,此地距离谯不算太远,那里已非本国势力范围,南风国想要派遣人马对自己一行人进行堵截,丝毫不难,反观自己方面,眼下根本无法跟父王本部进行联系。 陈风所行的路定已远离了原本路线,此刻的自己一行人可谓是孤军深入,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风流咬牙沉声道:“谯城西方可是偏僻之地?”身后一名士兵连忙答道:“小王爷所说不错,那一带均是贫穷之地,山林间颇多小村落。” “想办法让追兵暂时失去我等方向,我们便朝谯城西方偏僻之地赶去。”风流沉声下令道,方才答话的士兵犹疑道:“小王爷,可那已是南风国境内。”风流沉声道:“此时若是盲目逃串终究避不过对方的人马,不若藏身一些时日,再作计议。” 风流说罢,再无人出言反驳。一人此时开口道:“禀小王爷,断后之事,请交给属下几人,必定能让追兵偏离方向!”风流朝出言者以及身边几人深望一眼,沉声道:“记下他们几个的名字,待本王他日脱困,必定不忘尔等功劳!” …… 风流一领着剩余19人,朝西面急驰离去。五名自愿留下断后的轻骑兵,动作迅速的翻身下马,快速将蹄印消将了去,随即在路旁山脚草丛一短距离将草踏的乱七八糟,复又斩杀一匹战马,在道路上洒了不少的血迹,狠狠抽鞭让马朝另一方向疾驰而去,五人这才步行钻进了山林间…… 话说五名轻骑精兵的一番动作,倒也确实收到理想效果。追兵赶至路口,发觉一条道上视线内均无蹄印,另一道上虽有却是极为稀疏,地上均是血迹,不由心下起疑。随即有人发觉山脚处的草丛显然有为数不少的人践踏过。 领队的将领冷声道:“这等小伎俩也妄想瞒过本将?你们十人,去这条路上搜查一番,若本将所料不差,定是数匹活马驮着马尸,意图转移我等视线,他们定是弃马从此处上了山去。其它人等随我下马上山追捕,决计不可让他们逃脱!” 风流一行等人成功摆脱追兵,行至分叉口处,留在后方观察动静的骑兵汇报仍旧不见敌踪,便有了充分时间处理分叉口处的蹄印,一路上奔驰的也不再那么着急,行一段停上片刻,等待后方消除蹄印的赶上。 如此日许后,一行十九人进入偏僻山林间,道路也开始变的难行,马已经无法奔驰着前行,甚至不时要下马清理一番道路。 这日一行人终于见到一处小村落,探兵四处搜索近日许,回报周遭再不见其它村子,风流这才下令驻扎此地,暂时安身。 闻此命令最为欣喜的当数阑风晨护着的千若了,此女哪层受这等苦累,这两日困的实在无法忍受时,便在阑风晨怀里打阵瞌睡,吃的喝得均得定量,味道难吃不说,也根本没能吃饱,更别说这么久未曾沐浴的痛苦了。 阑风晨显得尚好,毕竟自小立志从军,多少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风流此刻却和残韧商议着稍后的事情,要么将村子的人全部杀了,如此一来最为安全妥当,根本不怕有人逃跑向南风国军队通报。 不过未免太狠毒了些,两人此刻,对此决定仍旧觉得于心不忍。“罢了,周遭也没有别的村落,这里的人该也不至于跟南风朝廷平日有什么接触,该不会逃跑通风。” 残韧沉默不语,微微点头。最根本的问题却是,两人实在下不了这种清杀的决定。跟随的士兵根据村子的规模判断,这村子起码有百余人口。“见机而行吧,倘若他们不义,也就怪不得我们不仁。” 残韧舒了口气,终究还是站定了立场。一行十九骑,距离村子,越来越近…… 第十一节 谯城西方,地处偏僻,远离南北交通要道,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发展,长年以来,曾经占据它的各国都将之遗忘在角落,实在找不到建设和发展的理由。 谯城西方偏僻之地内,有一处小县,此地的九品县令王悯,在这里已经为官两百二十年。这是个了不起且悲哀的数字,一个人能为官达这般久,即使从未升职,也是件了不起的事情;同样,为官这般久,仍旧当着九品小县令,怎都算是件悲哀的事情。 王悯在当地极得人心,甚至可以说,无人不对其满怀敬意。只是,此地实在太过偏僻,几乎从未有过任何一件值得上奏表功的事情发生过,相反偶尔的天灾引起的收成问题,不时在减少着王悯的功绩。 虽然此地从未因天灾问题引起过大问题,但是当年无法按朝廷规定的量上缴足够的粮草税收的话,太守是不会理会理由的。 而且王悯也不会替自己找借口和理由,事实上需要上缴的数目十分少,相对于当地的情形而言,尚算是合理的,只是每每发生天灾收成大减之时,王悯总会开仓救济灾民。 王悯是个忧心为民的人,是个身直影正的人,更是当年的南风国状元。之所以当年被发配到此地,全因王悯被一个不该爱上他的女人爱上,而且,这个女人王悯对她毫无感觉。 王悯至今未娶,同样因为这个女人。王悯不是个怕死的人,可是倘若因为自己之故牵连了跟自己有关的几十号远亲近戚的话,对于王悯而言,绝对是种莫大罪过。 王悯甚重承诺。 王悯不时会从一个锦木盒子中取出一本薄册子,册子里只中一句话‘不能爱,那就恨,至少你这一生都无法忘记我,因为你也会同样恨着我。’ 王悯实在不懂,那女人怎会如此。两百年前…… 王悯被发配至此县前,那女人递给王悯一本小册子,“虽然你的身份之故,你我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可是倘若你对我有意,可愿为我改而练武?天涯海角,我都愿意陪在你身边……” 王悯至今仍旧记得,那刻,是黄昏。王悯拒绝了,那之后的一些时日,女人总会托人送来口亲,只问王悯,他心有所属的对象到底是谁。王悯其实并未对谁倾心,王悯自幼被教育人该生而为国,活而为民,哪层将心思放到男女之事上过。 只是女人不信,女人始终认为,王悯若非心有所属,怎会对如此美丽动人的自己无法产生丝毫情谊? 辛这个名字非常奇怪,同时也是他的姓氏。因为辛自幼便是孤儿,曾经被一对老年夫妇拾回家收养到六岁,现出老态的人,也就是即将死去的人,因此辛六岁的时候,这对垂死夫妇,就去世了。 这对夫妇临死前不久,担忧辛日后的生活着落,便领着辛跪在县衙门门口,直到见到王悯,直到王悯答应抚养辛长大成人。 那之后,辛便一直留在了王悯身边。王悯喜欢辛这孩子,一直将辛当自己孩子般照顾着。不过这种喜欢,却无法发自内心,辛的本性并不符合王悯的性子,价值观和思想,跟王悯也实在差的太远。 但辛仍旧是个好孩子,是一个孝顺和听话的孩子,王悯希望辛去做的事情,辛从来都会认真的做好,哪怕辛本身对这事的做法打心里不同意。每每辛用那对跟年纪不符的锐利眼神望向王悯时,王悯总会感叹自己教导无方,王悯认为,辛的功利心实在不该这般重…… “义父,小雀村来了一批身份可疑的人。村里的人称那批人像是落难的山贼团伙,而且还劫持了一名女子,对方人人有马匹不说,装备更是格外精良。”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却是以父子互相称呼,当然是不敢在人前这般的,王悯可不愿给辛带来灾祸。 王悯神色顿时严肃起来,这处小县从未发生过这种大事,这样的地方竟也会被装备精良的山贼团伙看上眼么?但最重要的却是,该如何将人救出,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我立即派遣人手禀报太守请求人手支援!”王悯说着便欲起身,辛这时却沉声道:“义父!孩儿有个请求,孩儿自小得义父传授武功,这事请交给孩儿和县里的捕头负责处理,孩儿定能安然救出被山贼所劫持的人,并将那一伙山贼尽数逮捕!” 王悯望着辛带着哀求之色的眼神,心下犹豫不决。毕竟此地只是小县,捕头本就不多,装备差不说,也不是什么见过大场面的好手,那伙山贼该非寻常之人,闹得不好,定会牵连不少人命。 辛看出王悯的犹豫,跪地恳求道:“义父!请相信孩儿一次,这是孩儿第一次恳求你,孩儿定能将此事办的妥当。”王悯闻言心头不由的一软,辛跟随自己十一年了,从未对自己恳求过什么事情和东西,一直极为懂事。 如今第一趟如此恳求自己,王悯怎能不为难。况且,辛确实是个极有本身的人,一身武功高明的让县里上下都惊为天人,处理政务,刑事向来让王悯深感满意,绝对是文武双全的人才。 王悯自然明白辛的心思,小县突然发生这种事,倘若处理的好了,或许辛能因此得以离开这个地方,在仕途上现出曙光。王悯实在不喜欢辛的功利心,王悯犹豫着望着眼前的孩子。 终究轻叹了口气道:“就交给你办吧。为父因过去之故,无法给你什么帮助,你也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倘若让你一辈子委屈在这里不得发光,确实也非朝廷之福。只盼你能将此事妥善处理,为父定会为你争取调离此县的机会,但辛儿,你要切记,人活着,绝不能只为自己,要为国为民!” 王悯说罢这话,人竟然突然变的苍老,原本年轻的容貌,以眼睛见得到的速度老化起来,一头黑发逐渐转白,神色疲惫的在椅子上坐下。辛心下一酸,这情形辛知道,一个人倘若现出老态,那么已经离死不远了。 “义父你……”辛着急的长身而起,双手颤抖的扶着王悯坐下,眼眶中的热泪已是禁不住涌出。王悯却也感觉到自己的变化,自嘲的笑笑,“唉,终究盼来这日。辛儿,你可定要将此事办好,让为父去也能安心些许。” 辛伏地,重重磕头三响,额头满是鲜血,“孩儿定不付义父期望!孩儿告退,义父,你定要保重好身子,让孩儿好生孝敬你啊!”辛擦了把脸上血迹和泪水混在一起的液体,长身而起,行至门口时,忍不住回头朝苍老的王悯望将一眼,这才决然回头而去。 这个决定,对王悯而言,牺牲了太多。倘若辛此次有所差错,牵连的人命绝非小事,王悯仕途有影响不说,对王悯而言,因他自己之故而害得那些人命,决计不是王悯能承受得事情。 ‘义父,你对孩儿的好,孩儿绝不忘记,绝不会……’辛的眼神透出股寒光,眺望小雀村方向…… 小雀村,风流一行人赶至此地后,限制村民活动,除却在村庄外耕种外,任何人不允许离开过道。风流一众人身着普通村民服饰,每日均派遣数名士兵在周遭巡逻探察。 逐渐对村庄周遭有所了解,这一带村庄之间相隔距离极远,最近的也有三十多里路程,位置更是偏僻。平时根本没有外来的人经过和进入这里,周遭完全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特产可进行开采,因此也就更不可能有商人前来。 除却十数里外的一处山林内每日都有为数几人到十余人在砍柴,以及两名村里外出的亲人返回村庄之外,可说再无任何异样。这日,村民中另一位外出到别村探亲半月的亲人返回村庄,是名结实挺拔的男子。 男子目现精光,显然是个会武功的。开始对村庄的变故感到惊讶,对风流等人充满戒备的模样,后来在亲人的简单道说后,这才露出释然放松的模样,相比是得知村里人一切安好,也便对风流等人减消了敌意。 风流也感觉出这男子武功十分不俗,一连数日派人悄悄观察着男子日常活动举止,却也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渐渐放下心来。最让风流感到不安的却是十数里外的林间,每日总有年轻力壮的男子在该地砍柴。 从村里的人口中得知,那山叫灵凤山,曾经出过神仙传说,因此附近的村子里砍柴都会花上较多时间专门赶到灵凤山,期望能沾上些仙灵之气,保佑家人生活平安。 小雀村的人,看起来均是淳厚之人,开始时对风流等人也极为戒备。后来见风流等人并无什么恶行,也就逐渐愿意亲近起来。连村里的孩子都知道灵凤山的事情,风流觉得该是没问题的。 况且,派遣的人前去观察,那里的人也确实只像是一般村民而已。风流困极的倒在塌上,心下总算明白为何从父王那听到的过往不少战役中,每每军队驻留敌国村庄之时不少人会选择屠村行径了。 如今这般,心理负担实在太大,每日要考虑和关注的问题实在太多。尤其此刻,人手严重不足的时候,风流已经几日未得好觉。阑风晨的想法就简单多了,倘若真是异样,南风国定是会发动数量不少的军队前来围剿,那般大的动作决计瞒不过每日在周遭巡逻探察的士兵。 最为悠闲的当数残韧,来的第二日,无意中见着村庄内一老人家中竟有琴,喜不胜收,花了些钱跟老人将琴租借过来用,之后便再难见踪迹,风流心下知道,残韧定是跑到哪处没人的地方独自弹琴解闷了。 残韧来只是不得不来,根本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何况此地有风流在,又有阑风晨,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完全没必要理会此地的事务。 “月亮…… 静静的看着我, 我静静的想起你, 是否你会知道我心里, 有好多话想对你……” 第十二节 月光下,湖光反射着朦胧柔和的光。 残韧的琴声,歌声,嘎然而止。琴只有曲,而不会有歌,但方才不但有琴声,更有歌声。残韧从不唱歌,只爱抚琴。 “对不起,打断你抚琴了。我记得小时候母亲也最爱唱这首歌,晨姐姐带我四处走走透透气,无意中听见琴声,好奇之下就过来了,听见你的琴声不由想起童年时的母亲的歌声……” 这是残韧第一次听到千若开口说话,声音如同歌声般好听动人。“你唱的很好,倘若你喜欢,大可继续唱下去,这里,不是属于我的。不过,不必提你所思,我并不喜欢听别人倾诉心事。” 琴声又起,歌声随之。 “是否能回到那一段时光, 我们两相恋时, 是不是我们都太自私, 不愿付出彼此。 手中曾有过你的温柔, 现在只剩冰冷。 我怎么样也追不上你, 能给我的幸福。 月亮…… 静静的看着我, 我静静的想起你, 是否你会知道我心里, 思念你……” 月上枝头,琴续歌高。 阑风晨听得沉醉,直到琴休歌止,方才逐渐回过神来。“残韧公子,请问你心中在思念谁?”千若轻声开口问道,阑风晨亦对这个问题产生兴趣,残韧语气平淡的道:“我也不喜欢跟别人谈心事。” 阑风晨感到很失望,却也觉得这才是残韧本身的性子。相处有些时日了,残韧早已不对自己如过去般客套尊敬,逐渐露出本性,我行我素,同时不爱搭理人,在人前见着自己倒会看似恭敬的问好一声,若是村子外碰着了,对自己点个头是惯例,碰着心情好时给个微笑是难得。 琴声又起,旋律却已大变,节奏快而凶猛,在阑风晨听来,仿佛两名高手以无法想象的快剑在不断交击般,杀气腾腾的让人倍感压力沉重。千若轻声道:“既然残韧公子已觉我们打扰,我们这便告辞,很荣幸今日得闻公子抚琴绝技。” 阑风晨挽着千若,转身欲离去,行得几步,阑风晨停下步子,轻声道:“残韧,我也很谢谢你的琴声,让我想起小时候母亲的歌声。” 残韧的双眼,淡漠而略显空洞,如同捧剑而立时,如同在王府塔顶迎风而立时。 “他弹那首曲子时,只不过是在想念他的叔叔而已。”风流大摇大摆的朝阑风晨和千若迎面行来,语气平静。 阑风晨不及去想风流为何会说着话,已被这匪夷所思的答案惊呆,这明明是首情曲,过去母亲总是在父亲外出征战时才会抚琴高唱。风流轻轻一笑,似已知道两人心下所思般继续道:“谁说思念只能是因为爱恋?” 风流觉得,倘若有一跟残韧不再像如今般形影不离时,自己也会在这等月光下,思念残韧抚琴的神态,也会在可能的闲暇用这首曲子去怀念远在他方的残韧。 “夜深了,晨妹,千若小姐,请返村歇息。”风流微笑着目送两人离去,这才转身朝残韧所在方向缓步行去。 “晨姐姐,难道是男人之间的感情,我们女人不懂么?”千若轻声细语的声音,让阑风晨极是喜欢。微笑着道:“也许,是他们太怪。” 晴空骤然变,乌云盖空,仿佛是被遮挡的月光哀伤过度,漫天细雨洒落大地,那雨,如同月光一般,温柔。 残韧已将琴收起,以油纸包裹,放于粗树枝下。“这雨,像无数的剑气星芒。”残韧缓缓拔出腰间宝剑,双手执着,目光平静的目视前方。“这雨明明很温柔。”风流缓缓步近残韧,轻笑着道。 风流大概自小跟残韧在陈留外的小山坡呆的多了,一并淋的雨也多,竟对淋雨毫不在意。秦王爷对此也不多言,倘若淋点雨便受不了,日后如何在环境变幻难定的战场存活?风流自小,不是娇生惯养的小王爷。 阑风晨也不是,不过千若却是,此刻阑风晨便抱着千若施展轻功朝村子疾速赶返。待得接近村庄,心下却起了疑惑,村子几处较高的屋顶,黑沉夜色下仍旧能看到隐约立着人影,那是平日负责监视全村动向的己方人马。 只是,该是远远能见着自己和千若的返回,怎会不已准备好雨具前来迎接? 山野间的空气,清新怡人。阑风晨提高警惕,稍微放缓步子,朝村庄靠近。“村庄有变故,千若,要抓紧我,发生任何事情千万不可松手。”千若闻言似乎有些害怕的道:“晨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到这种距离,仍旧没有人来接应我们,村庄的士兵必定出了事故!”阑风晨信手将腰间佩剑反挂在后腰,反手紧握剑柄。心下略做思量决定折返寻找风流和残韧,即使此刻冒险进入村庄,恐怕也已是晚了。 破空声起,十二支快箭袭至,阑风晨冷静之极,腰剑宝剑出鞘,带起点点星芒寒光,快且准,接连击落十一支利箭,一柄飞刀却在此时击在阑风晨手中宝剑剑身,顿时将即将变动角度的剑刃击偏了些许。 利箭穿透阑风晨腹部,阑风晨早知不妙,借势后跃,凌空一个快速急翻,右足带起一片泥土朝袭击者踢出,身形已然跃出二十余丈。强忍非要害中箭处展开轻功便欲逃离。 村口站着为数三十余名身强力壮的青年男子,人人手中执弓,摆开架势,此刻朝阑风晨射出一轮利箭。这种程度的小面积箭雨,出手者武功又实在不高明,自然对阑风晨形成不了威胁,但却大幅度限制了阑风晨的动作。 尤其阑风晨必须照料怀中的千若。黑沉的夜色下,一张冷俊的男人脸,眼中带着精光出现在滥风晨飞退的上空,手中执着柄长刀狠狠劈落。 刀刃覆着如烈火般的红光,阑风晨无法闪避,举剑相格,闷哼一声,腹部伤势加重,人被男人蛮横的一刀震的飞退。男人一刀收效,手下不停,第二刀紧随砍至,眼神中却露出赞赏之色,似乎没想到阑风晨武功如此高明。 阑风晨双足落地,踏个玄妙的步法,瞬间加速前进,手中宝剑在身形旋转的同时朝后射出。闪动寒光的利刃,骤然暴裂开来,化成万千金属碎片,袭至的男子吃了一惊,匆忙舞刀抵挡。 却终究慢了些许,全身多处被夹着强劲内力的金属碎片击伤。阑风晨抱着千若,疾风般逃离。 村口几名化装成村民的捕头连忙上前扶住一身血迹的辛,“辛大人……”辛摆摆手道:“我没事,只是没能救出被他们劫持的人。马上通知各地民兵行动,决计不能放他们逃离!” …… 阑风晨带着负伤的身体,抱着千若赶至残韧弹琴之地,一路上负伤的腹部尽管已点穴,仍旧不时有血迹渗出滴落,却又很快被雨水稀释淡化。 风流和残韧见着负伤的阑风晨赶至,心知不妙。三人碰头,尚不及答话,同时发觉四面周遭远远又为数极多的脚步声,越见接近。“对不起……”风流心下满是内疚,若非今日突然心血来潮,擅自离开岗位,怎会让众人陷入这般绝境,怎会让村庄内那些多日来同生同死的好战士生死不知…… “风流!我们是军人!”阑风晨一返平日的态度,眼神变的极为炙热,将剑鞘咬在嘴里,反手将腹部利箭使力拔出,喷溅出的血花,这一刻成了风流和残韧眼中所能看见的全部。 阑风晨取出特殊伤愈药,在千若以身体作为屏障遮挡两人视线下替自己快速敷上,外面再以特制的混合物品覆盖。这种物品性质极为奇特,混合特定药物后粘性极强,贴于伤口处后,能使原本破裂的肌肉被牢固,即使身体剧烈动作,也不会引起伤口进一步撕裂恶化。 只有以特定的药物浸透方能重新取下。风流从未见过阑风晨如此坚强的一面,心下不由生出一股奇异的感受,大受感染,沉声道:“不错!我们的任务仍旧未失败,绝不能放弃。” 残韧沉默着,平日恬静的那个晨郡主,竟然有这如此顽强的一面…… 残韧取下腰间宝剑,递上道:“你用我的剑,我用弓。”阑风晨也不多言,一把接过,拔剑出鞘,稳稳握着右手,左手仍旧环腰将千若抱在怀里。残韧立于千若身旁张弓搭箭。 风流冷静自己情绪,沉声道:“在这里坐以待毙绝对不可,从右侧的路主动出击冲出去,而后返回村庄抢夺我们遗留的马匹后再做打算。”残韧和阑风晨均赞同风流的决定,对方该不会想到三人竟敢返回村庄抢夺马匹。 只是三人心下均觉得奇怪,攻击阑风晨的怎会不是南风过地方军队? 风流在前执剑开路,阑风晨紧随其后,残韧在后方执弓戒备。此时风流心中悲愤交加,倘若从一开始就别心软,怎会闹得如此下场,想起那十五名忠心耿耿的精锐轻骑兵,就因为自己的心软而生死不明,风流恨的咬破嘴唇仍旧不自知。 三人行得不片刻,已见到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影在前方,待的看清了,不由吃了一惊。这些人竟然全是村民打扮,手中拿的武器均非寻常,甚至有拿着锄头的…… “山贼快快投降受缚!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风流眼睛充血,怒极反笑,自己竟然败在一群村夫手上,一群村夫竟然打败自己,竟然对自己叫嚣让自己投降。 身后的残韧此时已然张弓,连串快箭射出,目标直指前方一众山野村夫。这等乌合之众根本不被三人放在眼里,只要见了血,他们自然会胆骇之下四散而逃,况且即使齐心合力,也不可能拦得住武功高强的自己三人。 风流已然闪身冲上,残韧射出的快箭,凌空被另外十二支快箭尽数击中。辛从人群高空跃出,手中的长刀全力朝风流迎,两人兵器交击,发出震耳的巨响,两股霸道的内劲冲撞之下,双双被震的连退数步。 不由同时惊疑一声,显然为对手的实力而感震惊。残韧右手再探入箭囊,辛见状急喝道:“大家快散了去,这三人不是一般人,千万不可徒丧性命!”说话间,三十余名捕头已然张弓朝残韧和阑风晨射出一轮箭雨。 一众百姓似乎对辛的话极是遵从,本也不想真的拼上性命,原本见对方只有三人,可眼下见其中一人便能跟神功无敌的辛公子战的旗鼓相当,哪还会生出拼斗之心?纷纷转身逃跑散去。 残韧射出的快箭箭箭中的,顿时十二名捕头心脏中箭倒地毙命,残韧神色淡然的以手中长弓拨打开射至的长箭。原本残韧是打算射杀那批百姓的,不过见那些人既然已经散去,就完全不必要了,否则若是因此引起那群百姓的拼命之心,就弄巧成拙了。 风流和辛的交战,极具声势,两人刚猛的武功接连冲撞,震的两人身旁的不少树木硬生断裂抛飞倒地,激起片片稀泥,四散溅射。辛百忙之中高声喝道:“行动终止,全部撤退!” 说着的同时挥剑硬以剑气将残韧的第二轮快箭档下,让剩余的捕头脱离战圈,自己却因分神之故对风流的一记重刺震的内伤不轻。风流一剑收效,整个人凌空跃起,虚空快速两个旋转,手中赤宵带着亮白气劲,空中现出一片气劲构成的光影。 直有劈山斩岳之势的朝辛重砍而落,辛暴喝一声,双手握刀飞身相迎,长刀带起一片红光,朝凌空压下的白色剑劲正名迎上。辛闷哼一声,吐出一鲜血,人以更快的速度被震落地面,双足所立之地,连带周遭的地面被硬生震出个大坑。 风流虚空身形就势急旋化去后飞之力,如同凌空找者借力点般反向回扑,手中的赤宵带起更光亮的气劲朝辛斩落。辛眼神中寒光一现,暴喝一声,手中刀势急变,化为万千,竟比风流剑势更快一步的攻上,周遭泥土地面,轰然暴裂,大地如同被掀起般夹着强劲刀劲朝空中风流扑上。 一声奇怪的声响,只见辛整个人口吐鲜血的被震飞老远,双足一落地,便展开轻功折身逃逸,轻功竟是极佳。风流凌空两个翻身,双足落在地面,震的地面小范围形成塌陷,复又连退两步方才稳住势子。 手中的赤宵剑刃寒光如昔,如同覆盖着一层寒霜。原本如同被掀起的泥土,此时纷纷落定,原本辛所用的长刀,已然断成数截,静静的躺在满是泥泞的地面。残韧心下觉得可惜,方才打斗中,不愿插手,毕竟风流心高气傲,倘若别人出手,定会觉得被轻视。 最后那男人借着冲撞之力瞬间逃离战圈,轻功绝不逊色自己和阑风晨,在追也是枉然,只得做罢。 风流平复体内翻腾的内劲,沉声道:“血魔刀法,最后那招是五虎断门刀,这种偏僻之地竟然有得人物!”此话实在道出残韧和阑风晨心头的感受,三人自小在武功上所下的工夫真不是勤奋两字可概括,方能如此出类拔萃,怎想到在这种穷乡僻窑竟遇到一个可跟自己匹敌的对手? “先返回村庄抢夺马匹后再说,此地不可久留,他们拿我们不下定会上报官府。”风流断然道,举步开路前行。心下却是懊悔无比,实在不该顾及面子而让那人有逃脱机会,否则只需要自己稍作示意,残韧在打斗中单以箭做支援也定能将那人格杀当场,如今却因为自己之故让南风日后多出一个这等人物…… 风流这般懊悔着,脑海中不由浮现父王所说的话,“风流,你记住,你是小王爷。你是风流家的人,所言所行只要利与国家,就必须去做,绝不可因个人得失计较的比国家利益更重!尤其不可被虚荣心蒙蔽你的理智。” 风流今日接连遭遇打击,倍觉自己愧对了父王的从小教诲,原来过去自以为自己很完美,却早已被一片赞扬声蒙蔽了自己的双眼。风流不由想到残韧,虽然残韧没有什么国家的念头,自己一直没发现,换了是残韧,绝不会因为虚荣心而不希望自己出手帮助杀敌。 风流发觉自己要当好一个合格的小王爷,还有太多的东西需要自我完善。 第十三节 一行四人赶返村庄内,却见村子里的村民连带那十五名精锐轻骑兵均已不见踪影,想必对方早料到四人有这番冒险举动,竟是将人尽数给撤了去。所幸运三人的马上作战冲锋杀敌的兵器却是未被对方搜索取走。 四人整备了干粮饮水,寻了四套寻常村夫所穿的装束,却是在千雪的问题上产生分歧了。阑风晨无论如何都以秦王爷的命令为由不赞成让千雪现出真面目,风流则认为非常时期,倘若千雪仍旧以这般模样行走,实在太容易暴露四人的身份。 为此阑风晨和风流争执不下,风流气恼之极,觉得阑风晨完全的不可理喻,阑风晨却不见生气,只是始终固执的不赞成风流的提议。残韧这一刻体会到在军中纪律的重要性。 倘若两人身份或是军阶有差异,完全不会造成这种局面。若是在战场上,这种意见的严重分歧,对于战果而言那是怎般可怕的灾难? “阑风晨,你自己想想,千雪仍旧戴着黑纱蒙面,那跟在身上举块牌子告诉所有人我们几个有问题有何区别?”风流语含怒色,称呼都已是从晨变成了阑风晨。 一直沉默着的残韧,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时,另一个沉默的人,却比残韧快上半分的道:“我会点易容术。”残韧原本想说的话,就这么被硬生逼回肚子里去了。 房间陷入奇怪的沉默。片刻后风流一言不发的转身行将出去,残韧朝阑风晨投去一眼,后者却是一脸轻松状,残韧心下暗想:真是个怪脾气。罢了提着残剑离开了去。 风流似在等着残韧出来般,忿忿道:“我跟晨争执了这么久,那千雪才开口说她会易容术,可恨之极!”残韧心知风流心情极为不佳,一连串的打击对风流而言,实在太沉痛了些。 风流唠叨似的说了一阵,随即叹了口气,抬头遥望夜空,黑沉沉的夜,全无星光,雨已下的更大,倘若不是偶尔亮起的闪电,根本什么也无法看清。“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还是太浮躁了。” 残韧面无表情的一直望着夜空,换了是旁人,定会认为残韧根本就没有在听风流说话,这实在是一种极不尊重别人的表现,只是,残韧本性就是如此散漫。平日人前的表现,全是做作,倘若残韧此刻一副无比认真的模样,那反而会让风流失望了…… “对她而言,她是处在敌国,我们都是敌人。”残韧轻声开口道,房门此时应声而开,阑风晨换了一身一般村姑所穿服饰,皮肤也经过化装,原本白细的皮肤变的黑粗,瞬间失去原本的美丽清丽。 阑风晨身边的千若,让残韧看了第一眼便已不愿再看第二眼。化装后的模样奇丑无比,一只眼睛上竟有一道疤痕,鼻孔一边呈扭曲状,且鼻子奇大,皮肤黑而粗糙。 残韧从未见过如此丑陋的面孔,残韧只觉得胃部隐隐翻腾。 风流竟似毫无所谓般,紧盯着千若那张丑脸打量半响,方才开口道:“确实好本领,既然如此我们尽快出发吧。”千若挽着阑风晨,朝风流和残韧微微笑笑,一言不发的跟着前行。 这一笑直让残韧全身一个哆嗦,实在是,太丑了。残韧侧过头去,装做目视前方的模样,目光转开之际,扫过千若和阑风晨的脸庞,心下不由浮起一个念头,她们两人的脸形几乎一模一样…… …… 辛将追捕风流一行人的全部经过对王悯汇报罢了,心下忐忑不已,倍感内疚。义父做出拿般大的牺牲,自己却最终没能完美的处理妥当此事。王悯一言不发的叫辛领路,要去看看被抓来的十五名俘虏。 王悯此刻心下已做出决定,事情办成这般,就有自己将过错全担下,将抓获俘虏的功劳全部算到辛身上,反正自己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那些因此死去的捕头,也全是因为自己的决定才牺牲,就让自己以命谢罪吧。 辛沮丧无比的看着王悯踏入牢房,不过片刻,却见王悯神色激动,失态的跑将出来。“王大人……”口中说着,上前搀扶着王悯,王悯大笑道:“辛儿,为父终究能在最后看见你得立大功,便是死,却也瞑目了。你可知道那些是什么人?” 辛茫然不解的摇摇头,王悯解释道:“那些是中秦国的军队,前些时日曾听说中秦国风流小王爷和阑风郡主带着一小队骑兵被本国伏击,最后在本国境内不知所踪。” 王悯喘了口气继续道:“而这些人,想必就是那队人马,你口中所说的武功高强的那两人是谁你心下也该知晓了吧!”辛闻得此意外之喜,心中的激动无法言表,误打误撞之下竟然立此大功,即使死去十数名捕头,上面也绝不可能有丝毫怪罪。 “这便就派人上报太守大人!”王悯说着随即又觉得不妥,“不,待为父亲自向太守大人禀报此事。”说罢不顾辛的劝说便立即命人备轿匆匆离去,丢下又替王悯身体担忧又为意外的大功而感激动的辛…… 王悯这一去,竟是永诀。 风流一行四人,深知要不了多久便会惊动南风国的军队前来围捕,一路不作歇息的朝东疾赶。在风流的打算中只有暂时混入谯城附近,来往人迹较多的县城才能暂时让对方失去自己四人的行踪。 一行四人行得第二日时,风流见着大道上一行二十余名捕头,护着一顶普通官车,正朝东急赶。风流沉声道:“那官车有两匹马驾着,正好能替我们四人暂时代步。切记不可留活口!” 残韧会意的微微点头,这么一批捕头,根本不被几人放在眼里。阑风晨一则身体带伤,二则必须护着千若,因此在两人的建议下留在林间等候。风流拔出赤宵领先从林间奔出,残韧紧随其后,张弓搭箭,只待进入有效射程便欲出手。 三十余名捕头发觉从侧面朝官车疾冲而至的两人,纷纷大喝着拔刀迎上。十二支利箭瞬间没入十二人心脏位置,十二名捕头当即到地毙命。残韧好整以暇的单手从箭囊内抓出十二支利箭,嘴角挂着淡笑,眼睛投向下一轮的攻击落点。 风流执剑朝着官车疾冲,凌空高跃,一脚踏碎一名捕头的头盖骨,借力几个空翻,眼见便要踏上官车。三名捕头奋不顾身的拔刀跃出迎上,轻功竟也有几分修为,不由让风流吃了一惊。 官车车厢内,白发苍苍的王悯被三名捕头护着上了驾车的马背,一名捕头动作利索的斩断绳索,一人将王悯护在前方,一人骑马紧随在后方,朝大路东方驾马疾奔。 凌空阻拦风流的三名捕头被风流大喝一声斩成几截,风流正欲朝马追去,剩下的捕头竟是疯了般全部朝风流涌上,一时间风流竟被迫的脱不开身。残韧面无表情的执弓前奔,绕过包围风流的一众捕头,朝两匹疾驰的马追上。 后方两名捕头所驾的马匹,此时马头调转,加速朝残韧迎上,其中一人从马上跃下,杨着手中明晃晃的大刀口中大喝着朝残韧从上,尚在百步距离之时,心口处便被残韧射出的利箭穿透。 十一支箭分为三组,中间间隔一段距离朝马上奔至的捕头射至,当先一支带着血花穿透捕头心口,飞出十丈方才力尽掉落。此时王悯所骑的马匹已快奔出残韧手中长弓的有效射程。 残韧射出利箭的同时整个人一跃而起,原本在残韧的算计中,第一箭便能杀死马背捕头的同时将捕头带的抛飞出去,后面两轮便不受阻隔的取了另一逃跑坐骑上两人的性命,即使有些差池,自己抢得了马哪还怕让那两人跑了去? “大人快逃!”马背中箭的捕头大喝着道,身上瞬间被钉进十支利箭,人竟然仍旧稳稳坐在马背,反而迎着凌空扑至的残韧挥刀砍将上去,残韧凌空一脚将这耐命之人踢飞,狠狠摔落在道路一旁。 双手方拉过缰绳,一柄大刀插入马脖子处,残韧坐下的马匹哀鸣一声软倒在地。却是先前下马心脏中箭的捕头,竟不知哪来的力气,气绝之际仍能将手中长刀运劲射出。 残韧无暇分神,眼见王悯的马匹马上便要脱出射程,右手抓了支箭张弓便射。马匹脱出残韧视线的瞬间,利箭穿透马背捕头和王悯的心脏位置…… 围攻风流的十余名捕头,此时被风流尽数斩杀,风流神色复杂的望向残韧身侧。身上仍旧插着十支利箭,先前被残韧一脚踢落马的捕头,此刻竟然仍未气绝,手中的大刀握的极用力,一步步朝残韧行上,眼神中带着无比的愤恨之色…… “风流,给我你的剑!”残韧喝道。风流默默将手中赤宵抛出,残韧身形跃起,凌空一把握紧剑柄,全身被银色气劲覆盖,覆盖着寒霜的赤宵剑尖,带起一道极快的银光,划过已接近残韧的捕头。 残韧单手执剑,斜指右侧地面,微偏过头,凝视着此刻咽喉方才喷溅出鲜血的捕头。阑风晨挽着千若,不知何时行出,此时立在风流身旁,如风流般注视着咽喉中剑的捕头。 捕头手中的大刀,如同头般,无力的垂落,人却仍旧挺立。“他是个了不起的勇士!”残韧将手说着将赤宵抛回风流手中,展开轻功朝王悯逃离的方向追去。‘命,不是最重要的么?是什么力量让你能如此支撑而不倒?’ 风流默默收剑入鞘,内心的震动,绝不亚与残韧。这些武功不入流或是勉强能算三流角色的捕头,换作平常,哪可能给两人造成这种程度的阻碍?但他们太英勇,全部人都不顾性命,甚至连死了也要阻止两人击杀那将死的白发老头。 阑风晨步至道路旁,运劲于足,硬生在地面轰出一处不小的深坑,脸色却已现苍白,已是牵动伤势。风流沉声道:“晨,你歇息着吧,让我安葬这些勇士!”“风流哥哥,这才是真正的战士!” “可惜,他们不是我的战士……” 残韧心下大讶,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残韧对自己的箭法清楚的很,刚才最后一箭附着的劲道绝对足以射穿马上两人的心脏,但是这一路搜寻了这么久,只见地面的血迹,却根本见不着两人的尸体。 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奇迹?残韧喃喃自语…… 第十四节 奇迹总是有特别的理由。 王悯和护在身后的捕头,确实被残韧一箭同时贯穿。捕头支撑了不多久,就断了气去,不过王悯,却没死,虽然失血不少。王悯的心脏,竟不是长在左边,而是右边。 因此残韧那一箭,虽然贯穿了王悯的身体,但是根本没有射中心脏。王悯也有坚持,死亡,对于王悯而言,是种解脱。那让王悯认为是最佳的对死去的捕头们赎罪的方式,但是,此刻还不能死。 王悯确实坚持到了,坚持到了谯城,坚持到见到太守。拒绝了先行救治,坚持着讲要禀报的一切,向谯城太守一一禀报完毕。 谯城的太守不是一个完美的好太守,私下也做过不少亏心事,但绝不是贪厌无度至人尽皆知,人人痛骂的昏官。事实上,昏官实在太少了,尤其在这种乱世,昏官,除非有极特殊的理由和背景,又怎可能在官场生存的下去呢? 因此,谯城太守,也有良知,有时候也会感动。王悯绝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县令,但是王悯的品德,确实让人钦佩。尽管谯城太守从来不喜欢王悯,但是这不影响偶尔为王悯的品德感到钦佩。 王悯气绝前最后的话,仍旧在谯城太守脑海中回荡。“下官为官一生,今日即将死去,恳请太守大人,务必提携辛。若能得太守提携,以他的才能他日必能成为本国之栋梁。下官将这孩子从小看到大,辛是个本性善良的好孩子,必不会忘记大人提携的恩情……” 这话谯城太守为官多年,实在听的太多了,或许第一个说此话的人,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只是到了官场,这话已经听起来,已经如同久仰一词般,毫无任何意义。 可是这话王悯说出来,却让人相信。因为王悯用一生创造的德操,是最有力的证明。这种人是不会为利益为自己说谎话的,这种人根本无法容纳身边存在势力的小人,能被这种人肯定的人,绝对差不了。 虽然王悯在气绝前,终于说了谎话。王悯在谯城现任太守手下做了一百三十多年的事情,哪有不清楚王悯脾气性格的道理?若不是为了叫辛的孩子,王悯绝不可能不向自己通报就擅作主张。 谯城太守仔细回想着王悯禀报的经过,喃喃道:“王悯,你若非如此固执,以你的才能便是当朝宰相也未必不可能。”同是读书出身,念及王悯一身傲人学识,却如此了却终生,心下不免为之唏嘘。 辛被调到谯城任职,倍得谯城太守关照。辛为仕途的前进感到高兴,却为王悯的逝世感到悲痛。辛知道自己的一切到底是谁给予的,“义父,你给予孩儿的一切,孩儿无以为报,孩儿唯一能做的,便是日后竭尽所能报效国家,绝不负义父往昔的教诲……” 辛双拳紧握,“杀父之仇,孩儿他日必定加倍索回,定以中秦千万人之血慰义父在天之灵!” …… 南风国都城皇宫内。 华丽的宫殿地面,一只精致的茶杯,摔的四分五裂,一名侍女急忙收拾着。“他怎会这么快就去了,他离两百四十七岁尚差七十八日啊……”悲伤的泪水,从一名一身黄袍,头戴凤冠的女人眼中滑落。 女人身旁一身华丽服饰的美丽女子搀扶着女人坐下,语气悲伤的道:“皇后娘娘,请节哀……”皇后自嘲的轻笑道:“让我如何节哀?他这一去,我心里空荡荡的,仿佛再没有任何事情值得在意了。” 皇后神色悲伤,眼神有些茫然,片刻后又突然生出神采,侧头急问道:“对了,他的子嗣呢?他苦了一辈子,我一定要照顾他的子嗣……”皇后身侧的女人闻言一脸担忧之色,只觉皇后是悲伤过度,神志都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他一生未娶,他为人也正派,又哪来的子嗣呢?”皇后闻言神色一黯,喃喃自语的道:“是啊,他哪来的子嗣。当初他始终拒绝我的情谊,甚至我连身份也不顾了要求他带我远走高飞,他竟也无情的拒绝了我。到最后,我只求他给我一夜,让我能怀上他的孩子,他竟然丝毫不理会我对他的深情,让我最后一丝原谅他的希望也被彻底毁灭……” “你可知道,当年我怎般的绝望,甚至连死在他面前让他后悔终生的念头都动过,若不是为了家族,我哪会活到现在。女人的妒忌心,真是可怕,就是这样,让我威胁他此生若敢娶任何女人,我必将诛灭他九族……如今,我心下好生后悔,他去了,连子嗣都未能留下,我这心里,也没了任何的寄托……” 皇后身旁的女人,闻言心下大惊,虽然知道王悯一生不娶是因为皇后之故,却怎也没想到中间竟还有这些往事。女人听的心惊肉跳,这些事情自己实在不该听到的,皇后本也不该对任何人说。显然皇后此刻真为王悯去世之故悲伤过度,竟连这种话也对自己说了。 女人惊恐交加的扫了眼皇后,心乱如麻,脑子里灵光一现,语气柔和的安慰道:“皇后娘娘,不过,我派人去调查过了。王悯虽无子嗣,但是十几年前,一对老夫妇在去世前跪在他衙门外,求他收留了一名孤儿。后来王悯一直把那孩子当自己孩子般抚养着。” 女人这话确实见效,皇后闻言脸上顿时现出喜色,“此话当真?”女人连忙道:“调查的清清楚楚,决计不会有错!王悯临死之前还向谯城太守举荐那孩子呢!”皇后眼神中回复几许色彩,“那太好了,那孩子既然能让他如此看重,一定是个好孩儿,你一定要好生替我照顾他,若是可以,就收他当义子吧。” 女人连忙应是,心下稍安。皇后此时神志逐渐清醒,望着女人的眼神中投出一丝寒光,复又逝去,女人连忙道:“皇后娘娘,你我自小便是知己好友,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皇后轻声道:“那自是信得过的,否则又怎会对你如此交心?”两人身前的侍女,混身瑟瑟颤抖,皇后冷眼扫了眼那侍女,沉声道:“来人哪。”两名太监闻得皇后声音,匆忙从殿外小跑着进来欠身问安。 “这侍女好大的胆子,拉下去仗毙!”侍女闻言吓跪地不住磕头,满脸泪水,“皇后娘娘,是奴婢不是,不该打碎了茶杯,请皇后娘娘看在奴婢侍侯这么多年的份上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绝不会让皇后娘娘失望的……” 皇后冷声道:“还愣着作什么,拉下去!”两名太监这才确定了皇后态度,拉着哭求不止的侍女出了宫殿。皇后轻叹口气,一脸忧伤的沉默不语。皇后身侧的女人,却是松了口气。 终究是保住了性命,想想那侍女的下场,女人不由庆幸,皇后多少对自己,还有几分信任。否则,绝不会让自己活着离开皇宫,想那侍女服侍皇后也有三十余年,平日深得皇后信任,却终究没能逃过一死。 皇后清醒的时候能放心让那侍女听女人禀报王悯的事情,那侍女又怎会不算皇后的心腹呢? 皇后轻声道:“你先回去吧,哀家想独自静静,你定要办妥我交代的事情,日后有机会,我想在大殿能见见那孩子,想必,那孩子像他一般,满心思都想报效国家吧……” 女人应着,行礼告退着离去,华丽的大殿内,变的无比安静,皇后那孤独美丽而又悲伤的身影,竟也显不出几分生气…… 王悯,这世上只有一个你,这尘世间,如何去找一个,能跟你比较的男人呵……你为何这么狠心丢下我就这么去了,你可知道,我一直都想问你一句话,倘若我的出身平凡简单点,你会否爱上我?又会否接受我对你的情谊……可是现在,我再不可能得到那答案了…… 南风国朝廷,最近发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被朝廷官员所津津乐道。当朝重臣王风将军,王家多年掌权人的夫人,新收了一名义子,名王辛,此子甚得王风器重。 辛,应该叫王辛,此时身处将军府,心中却是百般滋味。完全不明白怎么就突然之间,自己的生活发生了这般想象不到的变化呢?突然被调进都城将军府,突然就变成了王风的义子,而且对自己极为器重,而且极为客气。 这些日子以来,不少都城的官员,都上面提亲,欲将自己的千金许配给自己。夜深人静时,辛想着这些种种,总觉得非常荒谬,甚至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这不是在做梦。 王辛轻手抚着王悯的遗物,心下泛起对王悯的思念和感激,如果没有义父,自己早就流浪街头,也不可能有一身的本事,更不可能有今天。王悯遗留的书籍,也被王辛全部带了过来,这其中不少都是王悯在生时,最爱阅读的书籍,那上面的纸页,不知道被王悯抚过多少次。 王辛随手翻阅着一本厚厚的书籍,脑海中浮现出往昔王悯深夜读书时的神态,想起王悯的惨死,不由的一阵激愤,内力不由自主的变的澎湃。竟将那书脊册面震的变了形。 王辛大惊,心痛不已。义父最喜欢的这本书,竟然被自己弄毁了!痛惜的查看着损毁情况,却见封面被震裂的缝隙中,露出古怪的颜色,似乎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 桌上,一张上等丝绸,平整的摊开放着。旁边,几页纸静躺着,王辛双膝跪着地,泪水湿透了脸。“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王辛明白了,推测到这一系列生活变化的根本缘故。 原本对王风将军的感激,消弭无踪,对王悯的感激,却呈倍增涨。那是王悯多年前藏起来的信件,是专门为了弥留时交给辛的。其中道出了王悯一生的种种,包括跟过去还不是皇后的那个女人的感情纠葛。 王悯知道辛终究不会在那小地方一直呆下去,却又担心日后在仕途上有发展时,会因为自己之故而受连累,又或是遭遇别人的陷害。因此留下了信件,倘若日后仕途上遇到危机,就想办法将此信交给王悯的故友,定会替辛转交到皇后手上,必可救他一命,亦能在仕途上给予他一个极大的靠山。 只是,王悯死的太突然,没有机会把这信交给辛,仍旧深藏在原本也许永远不会被人发觉的书籍封面内。 王辛,痛哭出声。过往王悯的种种,在脑海内飞快闪动着。王辛突然觉得自己很无知,过去一直觉得义父迂腐而不懂变通,否则以义父的才能,怎也不会屈居九品县令之职。 想起过去还因此劝告义父,王辛无地自容。王悯绝不是个迂腐的人,而是个真正值得钦佩的人。世事种种王悯都是明白懂得的,但是王悯却不因为自己而去放弃自身信念。 迂腐,是不懂世事,而沉浸自我理想世界的坚持。但王悯,却是懂得,看的懂世间百态,却仍旧坚持自我,而不为环境所动摇。“义父!原来不是你不懂,而是孩儿自己太无知,只可惜孩儿知道的太晚,枉费了你过去种种教诲……” 有很多东西,在有机会认真了解的时候,会因为自我主观片面的否定而错失,当发觉原来那些东西极为重要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再去认真了解的机会。于是,便后悔了…… 第十五节 小沛城门,乔装的三人没费什么工夫便轻易进了外城。外城盘查的向来不严,从来都有不少的江湖中人或是商队来往出入,本也难以严加盘查,但若是想进内城,那可没有这般轻松容易了。 原本四人极是忐忑,深怕被人注意,不过这种担忧,很快便消弭了去。四人在外城里,实在太不引人瞩目了。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让人瞩目的,那就是千若的奇丑无比。 “师兄你看,世上竟有这么丑的女人,我若是她,还不如自杀来的好。”饭店内,四人旁边一桌七人中,一名看起来年纪跟四人相若的女孩,口无遮拦的道出了心里话。 因为年轻,便有轻狂的理由,因为单纯,言语就有了无忌的理由。女孩的神态并没有嘲笑讥讽的味道,仅仅是想到了,就说了,仅仅是没顾忌到别人的感受,而说的大声了些。 千若微微垂下头,虽然这张脸只是化装后的假像,若只是让人用怪异或不感兴趣的眼神扫过,千若还能不在乎,但让人这么大声的说出来,千若觉得,很难受,假脸,也是千若的脸。 “师妹,吃菜吧。”女孩同桌的一名男子,看起来则成熟沉稳得多,却也没出言责备。全无必要,在外城,非江湖中人见着江湖人,是不敢随意招惹的,朝廷里的人,是不会在外城逗留的,哪怕女孩的话确实不妥,也无所谓。 江湖中人,单是看装束就能分辨的出,一身装备极是特别,并不华丽的过分,材料却极是奇特,绝没有江湖中人穿着一身铠甲,但那一身衣服,却让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具备特殊的功用。 若是寻常,非江湖中人,绝不会因此多言,哪怕有人因此气愤不过,下场也是被修理一顿,修理到没了脾气或是没力气。 风流四人,不是寻常人。都是傲气惯了的人,都是没怎么受过别人气的人。就是残韧,也自小在陈留横行的惯了,连风流都不会对残韧指指点点,陈留还有人敢么? 更何况是被耻笑。 “说旁人前,最好先照照镜子,庸脂俗粉,打扮更是不伦不类,还敢嘲笑别人,荒天下之大谬!”风流语气隐含怒气,面带不屑之色。 旁桌的女子气煞了脸,自小被同门师兄姐们疼爱着,同样没受过这等气,却又不擅口舌之争,眼见眼眶就这么红了起来,却又气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击。倒是女孩一桌的三名男子,拍案而起。 “你在说谁?”抢先开口的男子,年纪比之先前开口的女孩似大不了多少,情绪也甚为激动,可见阅历却是甚浅,如何可知? 男子开口说出的话就可证明一二,这般的怒问,本是挑衅,但却完全是让那女孩再受辱一次而已。残韧冷眼盯着那眼眶泛红的女孩,“说的就是她,这里除了她,也没有人配的起那话!” 女孩泪水涟涟,下意识的环顾周遭,原本周围其它看热闹的江湖人,平常而有趣的打量眼神,此刻在女孩看来,仿佛是认同风流和残韧的话般,在讥笑自己。 “找死!”那名最先替女孩出头的男子,愤然拔剑,身法颇快的朝残韧闪身刺将上来,身后紧随两人,同时拔剑出手,神色满是不屑。 剑气组成圈圈圆状,连绵不绝的朝风流攻上,风流大喝一声,拔剑出鞘,带起金色气劲,凌空横斩,其实端的不凡。金色剑气同时将攻上的四人剑气震得弥散无踪,四人吐血抛飞,眼神透出惊骇。 风流得势不饶人,手中赤宵带起第二轮剑气,朝着那桌人当空劈落,气劲吹的桌上饭菜抛飞四散,眼见风流这一剑便要斩中。一只芊芊玉手,凭空探出,那手皮肤白而细腻,此刻出现,却如同一只神手。 风流的赤宵,竟然被这只手的两指,夹紧了剑身,再难前进半分。风流心下惊讶,天下竟有人手上工夫这般可怕?金色内气疯狂传入赤宵剑身,朝那两根芊芊细指疯狂攻上。 阑风晨神色恬静的起身,拔剑。残韧着才注意到,夹着风流赤宵的女子,由于坐的位置关系,又始终未发一言的微低着头,一直没能引起自己注意,女子面若寒霜,并未透出多少杀气,但是应付着风流的全力施为,神色却极是从容。 服饰…… 残韧认识,跟那个女人,一样。 旁桌那名显得沉稳的男子此时开口道:“都收功吧,我们江湖中人对你们朝廷中人的事情不感兴趣。今天的纠葛小事一件,为此拼个你死我活全无必要。” 原本欲挺着重伤二度扑上的四名男子,闻言止住动作,风流闻言,却也不再多做坚持,这女人,武功实在可怕。风流撤剑后跃,女子同时收回内力未作追击,随即微低着头,沉默着将另一只手夹着的菜,轻轻送到唇间。 风流神色犹疑不定,沉声道:“你怎么知道?”男子语气无波的道:“江湖闻名的上古十大兵器,我还是认得的,江湖中人谁不知道此剑若干年前的去向。况且你使的剑法,也未免名气太大了。” 残韧和风流心下都是一惊,风流的剑法是风流世家代代不外传的秘招,一名江湖人怎会认得?风流故作镇定的道:“哦?你认得我的剑法?”男子哑然失笑状。 “你不必故作姿态试探,想必知道的人还未曾告诉过你这剑法的来历。这剑法名追梦,你使的是未经修改的原版,江湖中华山派最具名气之一的分支流派,不过绝大多数所使的都是被修改过的各种版本,江湖中人,有几个不认识这剑法。” 男子在桌上丢下一锭银子,牵着方才接下风流重击的女子,领着仍旧冲风流露出不忿之色的四人,和一脸委屈之色,却又似不敢违坳师兄话的女孩,大步离去。 饭店内的一种江湖人,见热闹已经结束,各自谈笑着继续吃喝着,再没几个人对风流四人产生多余兴趣。阑风晨原本担心,那几人会否对小沛衙门通报自己四人,但见风流神色古怪,心下想想该也不会,江湖中人毕竟不会搀和这种事情。 否则,那男子未必不会出手,若非必要,江湖人也不会愿意杀死一个小王爷。 “难道我风流世家跟江湖曾经竟有什么渊源?”风流喃喃自语,残韧和阑风晨均未接话,此事看来已是非常显然。各国朝廷不少高手,都是来自江湖,其中不少更是身怀绝学。 看来风流的祖辈,原本也是江湖中的风云人物吧,这,本很寻常,只是对风流的冲击,大了些。 风流情绪平复了些许,突然道:“残韧,你刚才也该出剑的,也许,你的家传剑法,也极有来历。”风流的意思,残韧明白,平日想去跟江湖中人交流,几乎是痴话。 投靠秦王爷的江湖中人,大多是些三流角色,所知有限,而真正的高手,藏在王府哪里,连风流都不知道,那些人,可说是秦王爷护身符,是不可能透漏出去的。 残韧却是意外的没了兴趣,风流这话是提醒残韧,此刻追出去,或许也能有意外收获。只是,即使知道了,又如何呢?“罢了,即使知道了,又能怎样?像你这般,像因此追索什么,几乎全无可能。徒增烦恼而已。” “小沛还是不可久留,我有一个提议,不若我们作江湖人打扮,朝庐江继续前进,相信一路上都会省却不少盘查。”风流的提议,得到四人的一致通过,当即付了饭钱。 风流和残韧起身之际,千若却是用感激的眼神,投向两人,两人却都没察觉。 这一小摩擦,却给了三人心中巨大的震动,三人一直引以为傲的武功,被人赞誉有加的武艺,原来放在江湖上,不过如此。便这么随便碰着一干人,就遇到更高明的对手,江湖中高手如云,实非三人所能想象和猜测。 原来自己的武功,只是这样而已,可笑过去还自以为,天下罕有对手…… 三人受此打击,心下颇有些沮丧,但却见识到了差距,也因此,有了更高的目标,对自己也有了更深的认识。 第十六节 庐江,许昌,汝南三城分别是上清国,中秦国,南风国所属势力,三国多年之间互有交战,因此着一带长年处于战乱之中。每每发生战争之际,总有百姓举村举县的搬迁至别处。 其实这种躲避大多时候是从一个火坑暂时跳进另一个火坑,不过,比不跳,要活的久一点,也更有希望一点。 残韧一行四人,虽说是换了一身江湖人的装束,但四人终究不是江湖人。 这在四人所走的道路上,便体现出来了。四人最后,沦落到搬迁的流民中,四人手握手,紧抓着彼此,尽量抵挡着人流的冲击,以防被冲散了去。残韧心下很奇怪,为何,一路上都没见着江湖装束的人呢? 千若紧紧抱着阑风晨,另一只手被阑风晨紧握着。人,实在太多了,四人就算施展轻功,也根本跳不出去,何况,错过了一开始起跃的机会,现在已经晚了。能做的,只是跟随着人潮前进的方向不断移动而已。 风流经历过这种场面,此时被人流冲击着的风流,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便是父王,把小小的自己紧护在怀里,硬生承载着所有人流的冲击……风流还记得,那时候身处人流中,周遭无数乡野村民身上的体味,汗味,臭味,跟现在,差不多…… “对不起,是我决策的错误,把大家带进这种处境!”风流心下愧疚,对一侧的三人,道歉着。“风流哥哥,没关系的。”阑风晨轻声安慰着,脸上挤出几丝很勉强的微笑。 风流和残韧都受不了,何况两位千金大小姐?阑风晨的笑容,不但没能安慰风流,反而让风流心下愧疚更甚。 “全部回去!莫大将军有令,交战期间,无特别许可令者,关口可出不可进,违者杀无赦!”远远的,风流等人见着接近汝南城的上清国边境关卡,此刻关可城墙上,一名全身铠甲的将领运功对城外接近关口的流民们发出警告。 这种警告很少有效,尤其人多的时候。 前面的流民们,年轻的,年老的,抱着孩子的,纷纷各自哭诉着自己的悲惨苦难,有手指着身旁高堂父母的,有强调自己怀中抱着幼小孩童的……希望都一致,希望守关的将领,能看在这些的份上,破例放行。 风流看的心生感触,“这些人,也确实太可怜了。”倒是一旁的阑风晨,不以为然的道:“卑鄙!出卖自己的感情,就为了达到通关的目的,这些卑微的人,有什么值得可怜!” 风流心下对阑风晨的心硬如石感到不快,口中却是平静的反问道:“晨妹何出此言?”阑风晨语气中带着鄙夷的开口道:“你看这些人,说这些话本就是抱有目的性的,尤其那些指着自己父母,孩儿的,跟为了目的拿他们来卖有何本质区别?” 风流忍不住反驳道:“倘若晨妹这般想,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情之一字了,人跟人之间岂非连亲情也便的肮脏?” 阑风晨看出风流的不快,平缓了自身情绪,语气淡淡的道:“风流哥哥,小时候母亲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真正的爱,是不说爱;真正的感情,不会包含任何目的。感情发自内心的那刻,本就比目的产生的更快,不能把握自己欲望的任何感情,都是庸俗和卑微的存在。” 阑风晨见风流倒也确实虚心聆听着,补充了句道:“风流哥哥,听父王说,你小时候也曾经吃过苦,你又似对这情形颇有感触,那么,你父当年,可曾因为带着你的缘故,用自己的可怜博取同情?我相信一定没有!” 风流没来得及答话,一旁沉默着的残韧,回头朝后方望将过去,风流,却是望向前方。 看来镇守此地关口的将领,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甚至,可说是冷血。此时关口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箭雨,毫不留情的朝着最前方人流倾泻洒落。原本哭喊哀求的人们,此时或是惊恐,或是怒骂,或是哀号惨叫…… 最后的希望终究宣告破灭,前方的人群,朝后退却了,退的很快,快的让后面的人跟不上速度;退的很疯,如潮水般,发足反方向冲挤。不幸的人,丧生在箭雨下,更不幸的人,被人流冲倒在地,被人践踏而死。 箭雨没有因为人流的退却而停止,第二轮,第三轮,紧随射至。关口城墙的将领,此时却将目光投向人流尽头几乎难以看清的最后方。残韧也在看,人流最后方,仍旧是密密麻麻的人流。 不过,在朝着关口方向冲击前进,伴随着的,是惊恐的喊叫声。 后方有变,后方确实生变。残韧一行四人恐怕从没想过,人跟人彼此的距离竟然可以压缩到这种程度。原本人流构筑的长度,在两头反向的冲击下,竟然短足足短了近一倍许。 变的更加拥挤,而且,原本就已经非常拥挤。 残韧一行四人,不知道是否还能再进一步压缩下去。阑风晨,抱着千若,挤身在风流和残韧之间。残韧和风流的双足,早已深陷地面,全身被衣裳被汗水浸透,其中很大一部分汗水,不是两人自己的。 后方一批批步列整齐的南风国步兵出现,左手执着大盾,右手执着寒光闪闪钢刀的南风国步兵,口中不断吆喝着,手中的大刀不断的挥砍着。整齐,利索,如同是砍在特殊练习所用的草扎人般。 后方一排排的流民,喊叫不及发出一声,便纷纷中刀倒地气绝,有的鲜血喷溅出来,有的伤口过大,却是大量流动出来。南风国士兵的喊杀声,越见接近,地面鲜血铺染的路范围越来越大。 似乎寒光闪闪的大刀比起长箭更具备威震力,又或许是,后方看起来毫无逃跑的希望。人流的方向发生了变化,朝着关口,流动起来,关口城墙上的士兵们手执长弓,面对顶着箭雨蜂拥而至的人流毫不犹豫的拉弓便射。 “回去!回去!”城墙上的士兵们警告着,用实际行动逼迫着。“大人,请救救我们,南风国的军队打来了,大人不放我们过去,我们会被南风国军队杀光的……” 诸如此类的话,不间断的响起。尽管苦求着的人,很多在下一刻就死在了城墙上的箭雨下,尽管城墙上的上清国士兵也在对人流展开着无情屠杀。 残韧一行四人,无比厌恶周遭人流混合着空气散发出的那股怪异味道,太臭了。四人不习惯,目前也绝不可能习惯得了。 城墙上的将领,运功大喝着道:“南风国军队残忍无度,竟然屠杀手无寸铁的无辜人民,城下的人们啊,你们难道要坐以待毙吗?举起你们的拳头,回头冲过去,跟那些屠夫拼了!为你们的亲人朋友们报仇啊……” 人流中,有人沸腾了,怒吼了,转身了。 “上清国卑鄙无耻,这种时候不怀丝毫仁慈之心,不但不放你们通关躲避战祸,反而出言怂恿你们往我军方向送死,你们难道甘心成为别人的工具枉死吗?你们只要还是个,就该拼死冲击关口城门,为自己找一条活路,为亲人朋友打开一条活路……” 人流后方南风国的将领,运功高喝着,城墙关口上清国的将领,立即出言反击,不片刻,两方将领已远远展开了‘骂’战。只是人流,却是彻底乱了,有试图往后冲拼命的,有试图冲开城门的,还有无动于衷的…… 手无寸铁又无高深武功的,下场只有死在训练有素的士兵刀下;一群血肉之躯的普通人,又怎可能将那高大结实连用攻城巨木都南以撞开的城门冲开?但更多人,似乎不是死在刀和箭雨下,而是死在了人流的冲撞践踏下。 风流边抵挡着人潮的冲击,边运功大喝着道:“大家团结起来,冲击南风国军队,上清国守军定会出兵袭敌,到时候我们或许有机会退入关口。情况再糟糕,到了南风国军队被击退,上清国也会因此放我等通关……” 残韧心下哑然,风流的动机是美好的,只是效果却几乎是没有的。残韧脑海中,却又想着双方将领挑唆的话来,倘若那话是一个真正有情操的人呐喊出口,那味道和意义,却就全不相同了。同样的言语,也会有完全相反的意义,残韧突然感觉,很可笑…… 风流摇头叹息着道:“乌合之众终究不成大器,我本有心助他们,怎奈他们却不自救!” “如果你一句话就能让这些人像军队一样被组织指挥起来,那还要军人干嘛?”残韧哑然失笑,风流摇头苦笑。 第十七节 面对持续不断的人流冲击力,风流终于运功于外,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小段真气护墙,虽然这般极为耗内,但却能阻挡外来的冲击力保护自身的同时也不至于对他人造成严重伤害。 残韧和阑风晨,没有风流那般因为曾经有过的遭遇而异常心软的情绪,早已经对冲击而至的人流拳脚相向,运足真气的一拳一脚,总能将一排十数人震的朝外抛跌。 但同时,也持续性的增加着伤亡数字。 关口外,两侧均是峭壁。一条极长的通道内,遍地尸体,南风国的军队,越来越接近关口城墙,关口城门前,只剩数量稀疏的些许人徒劳的试图闪避不断沙落的些许箭雨,不时有人惨叫着倒地。 城墙上方两侧的弓箭手们,仍旧张弓搭箭射将下去,这是很不错的活靶。 风流握着叶取下的身份证明信物,展开轻功挥舞手中赤宵,档开漫天射至的箭雨,跃上城墙上方,运功喝道:“千宰相大人千金千若小姐再此,谁敢放肆!”城墙上原本围拢上前正欲发动攻击的一众刀兵闻言顿住。 却仍旧神色戒备的紧盯着风流,关口的将领从分开的士兵中步至风流身前,将风流手中的令牌仔细打量片刻。一脸喜色的道:“快开城门,护送千小姐入关!”说话间,城外狭长过道,南风国军队已将一众流民屠杀的差不多。 此刻大喝着朝关口发起冲锋,深蓝色皮革装甲,寒光闪闪的钢刀,一望不见尽头的士兵,如同海浪般,喊杀着朝关口冲至。残韧和阑风晨见着风流的招呼,纷纷展开轻功,跃上关口城墙。 守关将领见状心中再无顾忌,一声号令下,城墙上箭雨倾泻而落。南风国攻城步兵将数座巨长木梯朝城墙上方靠上,五列步兵动作迅速的顺着木梯快速朝上攀爬,左手的巨盾举在头顶上方阻挡落下的箭和石头。 每座巨梯下方数名身体强壮高大的南风过士兵拉着绳索快速奔至贴近城墙之处,另几名士兵举起巨大金属盾护着上方落下的攻击,以此固定攻城梯的稳固性,防止城墙士兵将攻城梯推倒。 残韧安然落上城墙,回头朝南风国军队望将过去,此时南风国主将在八名护卫的簇拥下出现在城墙下方,眼神冷厉的注视着战况。是个女人,而且未戴头盔,一头长发随意披洒,皮肤惨白之极,配着冷厉的眼神,却是自有一股直透人心的寒意。 残韧注意到女人双手戴着一对流动着银色光芒的手套,女人的腰间未挂任何兵刃,马侧亦未放置任何冲锋长武器。女人似是感觉到残韧注视的目光,冷而美的脸微微抬起,扫了残韧一眼。 一个人的杀意,原来可以这么可怕。 “血银手!”城墙上方的将领大惊失色的惊呼出声,“千小姐,南风国此次进攻此关的乃血银手,末将恐怕不是对手。请千小姐立即快马朝国内赶返,末将无论如何定替小姐拖延足够脱身的时刻以保小姐万全!” 守关将领说罢,也不等千若反应如何,对原本护在身旁的四名护卫下令保护千若周全。风流一行人便在四名护卫的带领下下了城墙,护卫牵来几匹快马,护着一行四人便欲快马急赶。 残韧紧了紧左手的残剑,回头朝关口城门方向盯了一眼,还未待动作。千若已然轻声道:“残公子,大可不必,血银手领兵出现此地。关口守兵数量本不及对方多,在她那对可怕的银手下,此关是必破无疑的。” 残韧心下犹豫片刻,终究放松了握着兵器的手。残韧并不相信千若的话,但念及关口将领方才的反应,心想却该是假不了的,不知内情的情况下,那将领全然没有如此做作的必要。 此时三人身险上清国境内,以残韧来看,宁愿冒着被南风国军队追击的危险,也不愿意成为翁中之鳖。因此,既然一行四人无法悄悄进入上清国境内,眼下有如此良机,残韧决计不会让此关得以成功稳守。 但若此关必破,那实在没必要冒险前去斩开封门的巨木了。 风流一行八人方驾马奔出不远,身后关口大门,暴出一团银色亮光,巨大的爆裂声响,惊的八人纷纷回头望去。残韧再次见着,那马上的丽影,此刻手中执着一长条似是从城门取下的巨长木条,将蜂拥扑上的守军,成片的扫倒在地。女人身旁的南风国士兵,得此空隙,士气高昂的喊杀着冲前。 女人将手中的巨长木条远远朝关口守军投出,随即双手负背,静立在八名护卫的保护圈中,一头长发迎风飞杨。双方冲杀的士兵激起的尘土弥漫飞杨,遮挡住了残韧的视线,仿佛感应到残韧的注视,女人冷美的脸微微抬起,残韧觉得,目光确实是投向自己…… “残韧!”风流高声呼叫,残韧这才回头,风流等人已然奔出二十余丈,只有自己仍旧停留原地。残韧驾着马赶上风流,对四名驾马的护卫开口问道:“血银手是谁?” 四名护卫当然不会愚蠢的给出她是血银手这种答案。 “回禀残大人,血银手是南风国这几年最负胜名的年轻将领。出身南风国可柔世家,此人天赋异禀,方出生之时,属性已是远胜常人极多,据说直追可柔世家祖上最强高手几千年前灵鹫宫宫主魔女柔水。” “血银手修炼的乃可柔世家家传武学,自然是灵鹫宫最正宗的,不足十岁,一身武功已经达到惊世骇俗的地步,南风国内纵使老一辈的将军,也仅有那么几个能勉强胜得她。她那一对血银手,更是可怕之极,稍薄些许的城墙都能一拳轰穿,更别说坚硬程度远不如城墙的城门了,在她那对手下,就像纸糊的一般。” “残大人莫看血银手年纪轻轻,这几年为南风国立下战功无数,本国和中秦数年来死在她手上的名将不下百名。原本她此刻该是在跟中秦国交战前线的,却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地。” 风流放慢马速,不片刻已成跟残韧齐驱而行,神色古怪的道:“残韧,你莫不是看上那个血银手了?”“正是,你替我把她抓回来吧。”残韧神色平静,却是语带讥讽。 风流丝毫不以为意,轻笑道:“好,倘若你真的看上,日后本王定将她生擒活捉送到你面前!”风流此话,声音却是响亮,四名护卫顿时脸露困惑之色。风流自知失言,残韧沉声道:“距离汝南尚有多少距离?” 四名护卫连忙答道:“顺着此道前行,快马不过半日路程,中途有五处关卡,但有宰相大人的令牌,一路上自然是能畅通无阻的。”“好!”残韧好字方出口,阑风晨身形疾动,单手抱着千若从马背一跃而起,右手直着宝剑,带起四道寒光,瞬间割破四名护卫咽喉。 四名中剑的护卫,咽喉喷溅着鲜血,从奔驰的马背上摔落,双手徒劳的捂着咽喉伤处…… 可是,他们还能改变什么? 千若发出一声惊呼,却是无人理会。阑风晨收剑入鞘,跃回马背,风流高声道:“下一处关口恐怕也不可能偷偷潜入,在这附近寻处有人烟的村镇,打听是否有偏僻的小道可供通过。” 第十八节 军队演习,残韧和风流都没少见识过。整齐的队列,寒光闪闪的兵刃,漫山遍野望不到尽头的人,个个神色冷俊,眼神不带丝毫茫然,斗志不坚定的军人,都已经去见阎王了。 不过在战场上见到这种场面,两人是第一遭,也许是最后一遭。两人很少有这种绝望的念头,不过,倘若任何人,被漫山遍野的敌军包围时,都会生出这种念头。 风流四人原本打算寻处小村镇,只是尚未寻着,周遭已远远听见马蹄声,接踵而至的是听不出数目的整齐脚步声,大地,都在颤抖。无数闪动寒光的兵刃,反射着亮光,人头耸动。 将四人完全包围的士兵,高声呐喊,声冲云霄。 片刻后,大道前方,一名穿着金甲,骑着高头白马的男子,从分开的士兵队伍中单骑步出。上清过将士呼喊声更见响亮,残韧由此得知此人正是上清国储君太子殿下。 “中秦国奸细,还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英俊的面孔逐渐让四人看的清楚,让风流下意识的起了比拼之心。风流驾马步出,运功沉声喝道:“莫非上清国太子殿下竟是如此愚蠢?条件尚未谈妥,我等怎会就此束手待缚!” “此时此刻,尚有何资格谈论条件?”风流朝阑风晨稍使眼色,阑风晨尚未动作,显然颇有些犹豫,千若已然自行动手除去脸上的伪装。阑风晨暗叹了口气,将视线转到别处。 细腻雪白的皮肤,瓜子脸形,配上一对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细眉如月,红唇如血,清丽而楚楚,好一代佳人。 风流和残韧此时却不为千若本貌的美丽而震惊,不约而同将视线移至阑风晨处,只因为,千若跟阑风晨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唯一不同的则是阑风晨平日有种宁静美,而非柔弱,在战场上则有种冷艳的美丽;而千若,则是楚楚柔弱的庸懒美。 阑风晨回避了两人的目光,风流迅速平复情绪,朝上清国太子望去,心下终究明白,为何对方刚才眼神始终频繁的投向阑风晨。 “太子殿下,请开条件!”风流沉声开口,心下却忍不住思绪纷飞,猜测着一系列变故的关系…… “放了千若,我以太子殿下的名誉保证绝不伤害你们,你们虽为俘虏,但定能享受极为优厚的款待,直至中秦前来交换为止。”上清国太子,语气平稳,但仍旧被残韧捕捉到对方眼神中一闪而逝的担忧和慌乱。 残韧等着风流开口,风流和阑风晨被擒决计不会有生命危险,两人的身份足以让上清国对中秦提出不少交换条件,一王爷一郡主,哪怕只为面子也足以让中秦满足一定范围的条件交换。 这个承诺,其实等于没许,硬要说有,不过是保证了残韧的生命安全。 风流哈哈大笑道:“未免太小看本王!本王身为风流世家的人,怎可为一己安危而损失国家利益!宁可力战而死也绝不可能做俘虏!太子殿下的条件,本王绝无接受可能。” 上清国太子不慌不忙的侧目注视阑风晨,语气温和的道:“不知晨郡主又作何打算?”阑风晨沉声喝道:“本郡主姓氏阑风!”“好!风流世家和阑风世家果然名不虚传!众将士听令,立即准备进攻!你们不能因为自己而损害中秦利益,我更不能。” 上清太子手中宝剑出鞘斜指高空,风流赤宵同时出鞘,剑身流动的寒霜亮光,犹如烈日让寻常人不可正视。包围四人的上清国士兵,口中高喝着,挺着长枪,举着大刀,步履整齐的连跨三步,激起的尘土四散飞杨。 残韧一把将风流马侧的长枪抄在手中,枪身快速震动,枪尖幻出一片眩目的星芒。残韧转身,手中长枪同时朝左侧刺出,阑风晨愕然,枪尖入肉数寸,刺入千若右臂,瞬间回抽,抵在阑风晨的咽喉半分处。 千若痛声呻吟,一脸不可思议的注视着面无表情的残韧。残韧语气冰冷的道:“你若敢替她止血,我就以叛国通敌的罪名杀了你。”风流没动,风流相信残韧,因此绝不会发问,更不会阻拦。 上清太子,神色一紧,见千若似无大碍,神色迅速恢复冷静。残韧将视线转至上清太子脸上,满脸嘲讽之色,“殿下不必担心,这一枪绝没有伤及骨头,不过千若小姐身上没有多少血可流。” 语锋突然一转,冷声道:“太子殿下爱江山还是爱美人?爱江山,下一枪我便取了千若性命,而后我们拼杀一场;爱美人,放我们离开,一日内不得追击,一日后我们必定放了千若安然返回。” 上清太子对残韧怒目而视,残韧不冷不热的继续道:“殿下,你没有太多时间可考虑,倘若千若失血过多,再救治也来不及了。殿下也没有其它选择的余地,倘若殿下今日选择了江山,那说明殿下对千若的爱慕也不过如此。纵使殿下幸运将千若从我枪下救回,失去的心,日后再做什么恐怕也是枉然。” 风流此刻已然明白残韧传递的信息,沉声道:“殿下,其实何必苦恼,此时挥剑抢救,未必不能从残韧手上枪个活人。至于千若小姐的心所向,何必那么介怀,只要拥有她的人就够了,殿下日后登基后,何愁没有女人真心爱慕?” 事实上以双方的距离而言,根本不可能将千若活着抢回,除非发生奇迹。 “无耻之徒!”上清太子咬牙切齿的挤出含怒四字。千若右臂的鲜血,仍旧再流,千若右手徒劳的捂着伤口,鲜血仍旧从指缝大量渗出,千若的脸色,似乎因此变的惨白。 只是,千若的目光,没有盯着伤口,先是在上清太子脸上停留半响,随后便紧紧注视着执枪的残韧,谁也不知道此刻的千若到底在想些什么。阑风晨也在注视残韧,对架在咽喉前闪动寒光的枪尖视若无睹,这种距离,躲不开,阑风晨也没打算躲。 风流不急,残韧也不急,何况残韧知道,上清国太子早已经作出决定,此刻,不过是需要一个说服自己的过程罢了。 “我答应你们的条件,但必须要风流王以风流世家名誉起誓!”风流依言为之,上清太子手中宝剑缓缓收回入鞘,沉声道:“先替千若止血,而后我便命令放行。” 风流抱拳道:“殿下对千若小姐如此真诚,此等深情足以感动天地,相信千若小姐芳心早已暗许殿下,本王再此祝福两位日后白头携手!”风流说罢,调转马头朝许昌方向疾驰,阑风晨抱着脸色惨白的千若骑马紧随其后,残韧紧跟两人后方,面无表情。 叔叔说的不错,爱是丧失自己,爱上一个人,绝对是场灾难!唾手可得的大批金银物资,就因为上清国太子对千若的爱而流失,一并失去的,还有他本人的威信…… 他终究是个失败的太子,这是残韧最后的总结。 千若柔弱动听的声音,在马上响起,“残韧公子,小女子一事相询,倘若太子殿下最终下令进攻,你是否毫不犹豫的一枪刺死我?”残韧没有理会千若的提问,提问是千若的权利,是否回答是残韧的权利。 风流认为,残韧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因此残韧从来不喜欢回答别人的提问,千若没有资格让残韧认为应该回答或是必须回答。 “他一定会的,倘若我替你止血,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一枪刺死我。”残韧没有回答,风流正犹豫是否替残韧答复这个问题时,阑风晨已经回答了。风流心下对阑风晨的判断感到很认同,残韧当然不会犹豫! “残韧公子,这真的也是你的答案么?”千若似乎不信,也只有千若会怀疑,可是千若的问题,仍旧得不到残韧的任何回复,残韧仍旧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时。 第十九节 “别打死了,教训一顿就够了。” 各城市之间的距离极远,因此一路上每隔一段距离道路两旁总有些小店面供应饮水食物,甚至有提供住宿的地方。不过这类却是不多,尤其是汝南和许昌之间的道路,不时发生战争导致治安极乱,寻常人宁愿在马车内打会瞌睡也不愿意在无法保障生命和财务安全的店面住宿。 一日的时间,以风流一行人的快马急赶,足够逃出上清国势力范围内了,前提是路上没有耽搁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不刻意追击,却也不表示所有的军队会采取回避态度。 前往汝南前线偏南的大道方向,有一处时间积累下发展起来的小村子,这条道是通往许昌唯一能绕过前线大规模驻军的道路。尤其地势关系,这条路再往前经过两国边境关卡,都是无法进行大规模军事移动的。 因此,很多年前开始,已经成为了一条商道。这样的一条路,存在着商机,也因此,从不知多少年前开始有了第一件茶水店后,到如今,已经形成了一个小村落。 小村子中绝大多数是客栈酒店,也有妓院,其中的姑娘姿色还不错。当然,在这里地方想要长期经营具备一定规模的店面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至少要有些背景支撑。 也有没有背景的人在这里讨生活,不过店面规模上,建筑装饰上,那就相差的太远了。 村子的名字叫九繁村,很多年以后,残韧都仍旧记得这村子的名字。 九繁村今日热闹非凡,因为有一队为数几百的军队刚从前线调回汝南,这些军人在前线刚立下大功,今日刚接到调遣令,返回汝南后将全部予以新官阶,被编入充满荣誉的三清骑兵第九团。 这本足以让人骄傲,这队人当然非常开心,更让人开心的是,成为三清骑兵团的一员后,再不需要如普通士兵般日日夜夜在前线在死亡的边缘挣扎了。 高兴了当然会喝酒,虽然除了喝酒还能有其它更吸引人的节目。可惜这村子里的姑娘数目并不多,此刻已经被其它人‘用’着,村里的大酒馆也早已人满为患,拉在队伍最后的这十三人,就只能将就着在这间小店面喝酒助兴了。 两名领队的伍长知道手下的士兵因为在这么间小酒馆喝酒而感到不开心,因此对于此时殴打酒店老板儿子的士兵们自然不加以阻止,仅仅是出言提醒尽量别闹出人命就是。 毕竟,那年轻人虽然态度让人不愉快,但罪还不至死,至少没让两位伍长认为该死。 风流一行四人快马加鞭远远已见着酒店里的情况,不过四人急着赶路,无暇理会这种小事。酒店里几名士兵远远见着风流一行四人,满嘴酒气的几名士兵指着马上的阑风晨和千若大声说着淫秽的话语,引得另几名士兵附和大笑。 酒店老板的年轻儿子,此刻仍旧被两名喝的半碎的士兵殴打发泄着,一记重踢,紧随着男子左腿发出一声骨头断裂声响,男子终于忍不住痛号出声。“妈的,硬脾气就到这种程度?他妈的叫你嘴硬……” 士兵的怒气终于得到宣泄点,又一脚踹断男子的右腿骨头,男子的惨叫声连距离酒店尚远的风流四人都已清晰听见。风流轻轻皱了皱眉头,“别管闲事。”残韧语气冷淡,心下知道风流此时对上清国士兵怨气极重,被包围一事让风流深受挫折,此刻的情形,恐怕多少又惹起风流的正义感,只得出言提醒风流。 男子的父亲,长年在此经营酒店,此刻陪着笑脸跟殴打自己爱子的士兵们说着好话,眼神中满是对爱子受伤的担忧,却是丝毫不感表现出来。任由对方宣泄殴打一顿,那能把命保住,倘若出言哀求惹恼对方,极可能反而害的儿子把命给搭上。 这道理酒店老板懂,不过,有人不懂。酒店里间,突然冲出一名女子,伏在双腿骨折的男子身上,抬起一张满是泪水却美丽非凡的脸,哀求着道:“各位官爷,求求你们放过我相公吧,他已经知错了,也已经受到教训了,求求你们手下留情,就此放过他……” 女人确实很美丽,这种地方竟然有这种姿色的女子,实在让残韧感到惊讶。 酒店老板暗叫不妙,正待开口些什么,原本殴打男子的士兵目光落在女人身上,来回打量,一旁的士兵此刻也将注意力转移到女人身上。不知哪个士兵开口道:“这臭小子艳福不浅啊,竟然娶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干脆也别打他了,让他老婆陪我们兄弟们乐乐。哈哈……” 一位伍长嘴唇蠕动,正待开口喝止,另一名伍张打眼色示意。轻声道:“由得他们吧,不过一个乡野寸妇罢了,这时候强行阻止,更惹的他们心生不满,称了他们的意,该再不会因为之前的事情心下暗恨你我。” 原本欲开口的伍张闻言,略为犹豫,终究将本要喝止的话吞回肚子里,举起酒杯一口饮尽。 “官爷……官爷……”酒店老板再也按耐不住,哀求的话还没出口,却已被一名士兵一拳打晕在地。受伤的男子恐慌中带着愤怒,一把将妻子拉至身后,语气颤抖着道:“不,求求各位大爷,放过我妻子,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不对,各位大爷如果还觉得不解气,尽管教训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妻子……” 一名士兵不耐烦的一把将女人从男子手中拽将过去,扭着女人双手,丝毫不理会女人惊恐的哀求和求救。淫笑着道:“来猜拳决定先后次序!”顿时引起一片附和的赞同声,半碎的士兵见自己的提议得到一致通过,大感高兴,一把将女人的衣服撕裂。 女人胸前顿时春光外泄,“先来点彩头助兴!”一种士兵人人情绪高亢,擦拳磨掌的准备着‘战斗’。 阑风晨和千若的情绪,被残韧手中的枪压抑的不敢表现。残韧的意思很明显,不许多管闲事。风流勒住缰绳,怒喝道:“你们还他妈的是军人吗!”残韧和阑风晨的马紧随停下,残韧心下气恼,风流怎么这般意气用事! 风流即使不怒亦自有一股威势,这是自小环境培养出来的气势,此时怒目而视,语气中义正严词的味道,更增添了几分气势,让一种士兵为之一愣。一片沉默,只有空中的风声。 打破沉默的人,是一名士兵,士兵满脸愤怒,怒喝道:“你们这些公子哥儿懂个屁!我们他妈的天天在前线生死挣扎,今天不知道明天事,没有我们这些士兵的生死挣扎,哪有你们的平安生活!” “若不是我们镇守前线,早被南风军队打过来了。他们早就被南风国军队奸淫致死,我们不过玩玩,至少不会弄死她,他妈的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配当军人,战场上我们谁也不是懦夫!” 风流闻言怒气更盛,“穷词狡辩!就看看你们这种下流嘴脸拿着武器到底有什么本事!”风流驾马朝出言反驳的士兵疾冲,腰间赤宵带起一道金光离鞘而出,两名伍张怒喝着喊着作战。 风流夹带威势的一剑,斩了个空,那士兵反应极快,一个扑滚脱离了风流剑势范围,一个起跳跃上酒店门外的一匹马背,瞬间抄起马鞍一侧的长枪。其它士兵各自动作极快的翻身上马,纷纷抄起马背长枪。 残韧心下惊讶,这是一队真正意义上的精锐骑兵。但这也意味着,想要收拾这队人马,绝不是片刻工夫能办到的。 风流一言不发,手中执着赤宵,二度冲上,迎风流的是五名士兵驾马疾冲而至的五柄长枪。残韧和阑风晨同时张弓搭箭,两名伍张各自领着两名士兵,朝阑风晨和残韧冲至。 来的太快,从一开始就意图阻止两人对战局的干涉。残韧和阑风晨的箭不得不转而指向两名伍张身侧的士兵,那四名士兵此时亦已张开长弓。二十四支箭隔空撞击,两名伍长马侧的士兵冷喝道:“高手!十二连射技法!” 双方无一伤亡,阑风晨和残韧心下大讶,能掌握六连射技法的弓手,绝对可算最一流的精兵,那四名士兵每个人都具备这种能力,而且能配合如此巧妙的将自己和阑风晨射出的长箭完全拦截,这等默契,岂是简单? 说是迟,那是快。双方马匹同时朝对方疾冲,一轮箭射出,第二轮决计不可能再有动作时间。残韧和阑风晨同时紧握马侧长枪,阑风晨此时怀里护着千若,残韧心知自己必须独自将两名伍长拦下,否则必定会对阑风晨造成可怕压力。 一名伍张双手握着一柄极大极阔的剑,另一名手执长斧,长斧此时在手中高速旋转着,残韧手执长枪,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带起万千星芒疾刺而出,坐下的马同时高跃而起。 面对两柄重兵器,正面硬碰是决计不能的。尤其两人配合默契,一人府身执剑朝着马脖子疾斩,另一手中的大斧带着旋转带起的劲道朝残韧拦腰挥砍。倘若只有一人,残韧完全能凭借枪的可怕攻击速度和角度,在对方兵器未近身前先迫得对方变招。 但两人齐上,那是不可能了,任何一个人完全不顾自己全力挥砍,都能把残韧连枪带人或是连马带人砍成两截。残韧的骑术极佳,操控的战马随着残韧心意,高跃而起,残韧手中长枪朝左侧下使长斧的伍长疾刺出手。 使长斧的伍张身体一侧,借着马体的掩护倒向一侧,残韧的致命攻击顿时落空。战马发出一声惨叫,使剑的伍张连人带马跃起,从右下侧将残韧坐下战马斩成两截,残韧双足一蹬,凌空后跃,堪堪避过巨剑余势不消的攻击。 使剑的伍长身体朝后一倒,就那么仰躺在马背,堪堪躲过阑风晨的全力一刺,四柄长枪带着星芒朝分袭阑风晨面门和胸口。阑风晨回枪防守,将四柄长枪荡了开去。 阑风晨跟名士兵错马而过,回身的一刺也被拉在最后的士兵伏身避过,显然对方有极丰富的作战经验,阑风晨的袭击完全被对方预先算计再内。 真正的精兵跟一般士兵的可怕差距,精锐士兵以一档百,一定程度上而言,毫不夸张! 残韧人在空中,使斧使剑两伍张已然大喝着执着手中兵器快马追至,一斧一剑分左右朝空中的残韧砍至,四柄长枪从亦紧随其后朝空中的残韧递出…… 第二十节 风流一剑斩断三支强枪枪头,挥剑击落袭至的长箭,额头冷汗徐徐而流。这批士兵,确非寻常能比拟,从一上马开始,脸上再无丝毫醉意,个个神色冷俊,配合默契,枪法箭法均是上乘。 见识了风流手中赤宵的厉害后,折断长枪的三名士兵驾马后退,张弓搭箭抬手便射,另外四人执着长枪,两人牵制着风流剑势,却由不于风流交击,另两人目标专区风流坐下战马,一时间倒也迫的风流难以反击奏效。 执枪的士兵,似对同伴每轮箭出手的时间极为了解,每每到退后的三人手中长箭离弦之际,便会配合着同时驾马让开,风流眼前瞬间出现的就是连环箭雨,两侧意图刺马的士兵同时会挑选刁钻角度朝风流坐骑发起攻击。 风流此刻暗自懊恼,确实是太意气用事了,士兵的实力,看来跟本身的行径,并不能划上等号,哪想到这批人竟然是如此难得的精锐骑兵? 残韧人在空中,无奈展开轻功,左足在疾砍而至的斧面轻轻一点,身体顿时借力朝一侧疾速飞开,避过六人的进攻,双足稳稳落在地面,毫不停留的借力一点,地面顿时出现两个足印。 残韧借里飞跃,朝着马背一名士兵执枪刺出。阑风晨此时掉转马头疾赶而至,人尚在数丈外,已然抽出腰间长剑欲投,见残韧成功刺穿一名士兵的胸膛夺得战马,这才将原本的动作停下。 马背上使剑,杀伤力实在受到太大限制。 被残韧刺穿的士兵却未气绝,及时的跃离马背而避过要害,在地上滚了几圈,掏出怀里的哨子便吹,哨音高声传将开来。阑风晨见那士兵手往怀里伸时已知不妙,举枪便刺,那士兵见机却是极快,就地朝一侧翻滚开去避过这夺命一枪。 酒店老板的儿子,此时语带焦急的道:“恩公!你们快逃吧,村子里还住着三百多官爷,他们听到哨音很快就会赶来,到时候再逃就晚了!” 残韧冷喝道:“风流你走,回去搬兵来救!三个人一起,绝对逃不掉……”阑风晨手中长枪连连变化,试图将处于被包围状态的残救解救出来,闻言咬牙道:“风流哥哥,你走,我是女子身,我跟残韧留下断后!” “一起逃!凭我们的马程,该赶的及……”风流挥剑劈断一柄长枪,驾马朝两人靠拢,村子里陆续传出马蹄声,马叫声,三人心知情况紧急,若被三百多这种程度的精锐士兵包围,能否脱身那可真是未知之数。 阑风晨和残韧的合力施为下接连刺倒两名士兵,残韧驾马脱出包围,两人靠近风流。“别罗嗦,回去马上搬兵接应。如今阑风晨和我都走不得,让你走是最符合时势的决定!” 风流心知残韧所言不错,倘若三人都逃跑,这批兵绝对是死追不放,三人的行踪绝对会被暴露,过了一日之期,风流必须遵守承诺放了千若,到时候三人谁也出不了关。 必须有人断后拖住着队兵,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一个人尚不够,只有两个人才能让他们甘愿放弃另一人。残韧主动选择了断后,风流沉声道:“残韧,你走,你回去一样可以从父王手上调兵来救!” 残韧怒声道:“滚!你轻功比我和阑风晨好?别忘了,我曾说过,有一天你有危险,我定为你拔剑。况且,若是我走,如果你遇到不测死在这里,我也活不了命!” 残韧从没在人前这般对风流说话,那会大损风流的面子,但此刻,谁也没有去计较了。风流调转马头,断然道:“你们一定要活着等我回来!残韧,赤宵给你!别让我的爱剑落在上清国的人手里!” 连鞘赤宵旋转着划出一条优美弧线,落在残韧手中,残韧面无表情,风流驾马奔逃。村子中越来越多的骑兵冲出,原本围攻残韧和阑风晨的士兵纷纷驾马后退,两人驾马守住道路口,对方无法派遣小队追击逃离的风流。 此时两人面对的,是两百多张弓,两人绝对不怀疑,这些人都具备连射能力。 阑风晨轻声道:“弃马进山林,若是驾马很难逃得过这批精兵的追击。”残韧微微点头,随即道:“待会进入山林后你先带她逃,我随后会赶上。”阑风晨神色平静的问道:“你是要将方才那批人都杀尽再逃么?” 残韧轻声道:“是,我不喜欢欠亏欠别人。” 阑风晨不加以劝阻,残韧这种人,是不可能听别人劝告的。方才那些人,是听见酒店老板的儿子出言警告的,倘若最后被三人逃走,很可能因此被安个通敌罪名处决。事实上若非那人的警告,三人恐怕根本不知道敌方援军就在村子里面。 漫天箭雨齐射,两人驾马边奔逃边快速舞动手中长枪,将飞射而至的箭雨档下。对方见箭雨攻击无效,纷纷驾马执枪追赶。两人奔出平坦大道,在荒山林下弃马逃入山林,三百余追兵次序井然的下马追赶。 林间一支长枪骤然激飞射出,接连穿透两名措手不及的士兵胸膛,残韧拔出赤宵剑闪身出现在追兵之间。阑风晨离开的不远,在一棵树后观察着战况,手中执着长弓,想在必要的时候冲出去接应残韧脱出重围。 赤宵出鞘的瞬间,残韧变了,眼神空洞无波,身体肌肉蠕动扭曲半响,变的更结实,体形显得消瘦许多,身体覆盖着一层银色亮光,本呈白色的赤宵剑身,光芒变的更加耀眼。 赤宵带一道银线,几乎同时洞穿三名士兵咽喉,残韧身形凌空旋转,左足穿过另一名士兵空门踏在对方胸口处,震的那士兵内脏粉碎,同时借力一跃,出现在另一边人群中,手中神兵轻易斩断两柄长枪,割破两名士兵咽喉。 残韧身形向前倾斜,赤宵递出,穿透一名士兵咽喉,左足同时踢断一名士兵腿骨,那士兵额头冷汗直冒,却未发出一声惨叫,人却不由自主蹲倒。残韧身形一旋,赤宵连断五柄长枪,割断蹲倒士兵的咽喉。 赤鞘剑身抵着那士兵咽喉骨肉,弯曲,残韧身体如同棉絮般借力飘起,凌空翻旋,落入另一边人群,左手剑指轻点一士兵天灵盖,那士兵如被雷震,七窍流血软软气绝倒地。 银光闪动,残韧双足落地前手中赤宵已然割断两名士兵咽喉。使斧和巨剑的两伍长怒喝朝残韧扑上。残韧仿佛身形化影般,整个没入斧势,下一瞬间使斧的伍长咽喉喷溅着鲜血,手中大斧远远抛飞开去。 残韧左足轻点那伍长胸膛,踢的那气绝伍长魁梧身体飞出撞道数名士兵,残韧身形朝一侧偏飞开去,手中赤宵斜切出手,剑尖轻易割破格档不及的使巨剑伍长的咽喉,紧跟着将那伍长手中巨剑切成两截。 赤宵在空中剑身扭曲,在断去的巨剑剑身轻轻一点,断剑如同暗器般激飞出去,穿透三名士兵胸膛后方才力尽。残韧凌空飞跃,脱出重围,手中赤宵凌空入鞘。 阑风晨从树后单手抱着千若,紧随奔出。 阑风晨一直很想知道残韧的剑法会是怎般模样,此刻,终于见识到了。行云流水这词,形容残韧的身法剑法再适合不过。虽然,那是专门杀人的剑法,江湖中最可怕的杀人剑法,必是紫宵剑派。 残韧的胃在翻腾,残韧不喜欢杀人,尤其是握着剑杀人。那全不同于战场上的交锋,战场上的杀戮,是战斗的结果,但握剑杀人时,完全是屠戮,将人如同蝼蚁般斩杀的感觉,太恶心了…… 残韧记得叔叔曾经说过,“如果杀戮是剑法的目的,那么死亡就是剑出后的结果。若你不喜欢,就永远别拔你的剑,当有一天你发现你不再反感原本厌恶的事情是,你就再无法回头。” 残韧厌恶,无比厌恶这种握剑屠杀的感觉,残韧想远离这些。一个念头,蓦的出现在残韧脑海,这世上能让残韧必须拔剑的,除了残韧自己,就只有风流,逃开风流生活的世界,残韧就能躲开一次次无奈拔剑的时候…… “别丧失你自己……残韧,永远别丧失你自己而为别人而活!”叔叔的话,在残韧脑海中反复回荡着,回荡着…… 第二十一节 残韧总觉得握剑时的自己根本不是自己,那种能清晰感受周遭一切存在‘情绪’波动的感觉,非常的怪异。 不同与平日练剑或是练琴发呆时的那种宁静,握剑的时候,周遭的一切变化反应在脑海中,都是为了让手中剑更有效和快速达到杀人目的。 脱离了马背,残韧和阑风晨如鱼得水,两人的轻功本事,绝不是士兵所能比拟。马上作战,战场作战,跟其它的,向来都是全然不同的,尤其轻功,除了江湖中人外,鲜有人会修炼的极为高明。 当然,高明的盗贼和淫贼例外。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这却是何等壮观的景色?残韧和阑风晨都是第一次见着瀑布,尤其是这般壮观的瀑布。两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下赶路的脚步,一并停下的,还有千若。 千若和阑风晨尽管外貌完全相同,但在此刻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阑风晨如残韧般,迷醉于周遭的景色,千若却是平静的欣赏着,不片刻后,更让千若感兴趣的,已经是两人沉醉的神态了。 “一日之期已至,你自由了。”残韧看也不看千若,边以清水冲洗身上的污迹,边轻声道。阑风晨侧头,眼神复杂的凝视着千若半响,轻声道:“再见了。”千若嫣然一笑。 “姐姐,你为何不敢认我这个妹妹呢?”千若侧头含笑轻声问道,阑风晨身躯微颤,“妹妹,你原来竟是知道的……”千若看起来十分平静,态度也极为温和,走前几步,轻轻拥着阑风晨。 似迷醉在阑风晨身上的体香般深吸了口气,“离别再即,姐姐,很高兴能见到你。从小听父亲提起时,我就一直在想,姐姐你到底是什么容貌,又是怎样的人,又会不会喜欢我这个妹妹……” 阑风晨现出痴色,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千若一步步朝远处行去,那方向,是上清国搜索三人踪迹的追兵所在,也是千若绝对安全的去向。待到千若快要步入林间,阑风晨才突然回过神般,语气中带着焦急和激动。 “妹妹,姐姐也一直很希望见到你。所以,所以那时候甚至连秦王爷的命令也不顾不得,我知道那里面就是你,姐姐也很喜欢你!” 千若停下脚步回过头,凝视着阑风晨半响,露出欣喜的笑容道:“姐姐,那时候我觉得自己长大了,想去寻你的。可是后来知道你去了陈留,我就又带着几名护卫往陈留去了。” “你们不明白他们的用意。可是,我们会很快再见面的,姐姐……”千若的身影随着最后的话,隐没在林间逐渐失去了踪影。阑风晨擦干脸庞的热泪,收拾着自己的情绪,一旁的残韧早已经跳进了激流中,残韧实在觉得自己,太脏了。 残韧对两人的关系以及背后的事情,没有追究的兴趣。 气氛本是逐渐恢复平静的,倘若没有另外几个人的出现。 但是有了,阑风晨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那是江湖中人,紫白色的服饰本身,显得神秘而傲慢,江湖中拥有傲慢资本的门派不多,准确说不过只有两个,穿这种色泽服饰的,便是紫宵剑派。 华山派原本也有傲慢资本,不过那是几千年的事情了。自不败传说后,华山派几乎就没出过风云江湖的人物,但是紫宵剑派和灵鹫宫却不同,每一代的掌门人,几乎都是风云江湖的主。 他们确实有傲慢的理由和资本。 为首的男子,神色冷淡的出奇,不仅是看着阑风晨的目光如此,连对待身旁几个同门,亦是如此,仿佛天地间的一切,没有任何存在值得他去注意。 男人的目光,转到被残韧放在岸边的赤宵剑上。男人的神色终于动了动,男人身旁的一名女子,此时开口道:“那男人并非风流小王爷,我却是见过的。”残韧终于懒懒的从水里爬起,左手探出握紧了剑鞘,仿佛在告诉别人,这剑,是我的。 “既非在风流小王爷之手,那它该回来了。”男人语气仍旧冷淡,说话间,已经替赤宵的去向,做出一个不容质疑的决定。于是两名男子动了,身法奇快的闪向残韧,其中一人欲探手取剑。 那人没有抓到,因此残韧闪身后退躲开了那人的一抓。另一名男子,拔剑出鞘,紫白剑气,带起一道快极的弧线,刺向残韧动作的空门,没有任何多余的变化,这一剑,毫不眩目,但却极快! 紫宵剑派本身拥有的剑法种类极多,传说中,紫宵剑派的创始人之妻神话传说拥有过去各门各派的镇派武学,在飞升之后,却全留在了紫宵剑派内。因此,紫宵剑派若干年前开始,派内武学体系就复杂无比。 但是从来历代掌门人所学的武功,要么就是神话传说的,要么就是正义传说的。也便是,一直都是本宗武功,北落紫宵决,更是秘功中的秘功,据说少有能修炼成功。 更多的掌门人修炼的是仅次于北落紫宵决的北落紫宵剑,同样是杀人的武功,而且是极为可怕的杀人剑法,只要练到一定程度,使剑者拔剑的目的便只是杀人而已。 对残韧拔剑的男子,当然也是紫宵剑派的高手,出剑的目的当然就是为了杀人。 所以,残韧也只有拔剑一途,残韧也只能出手杀了他。银色剑光,骤然亮起,残韧手中的赤宵,比紫白剑光更快几分,先一步洞穿对手的咽喉,阴寒的剑气劲道,疯狂涌入对手体内,彻底粉碎着对手体内经脉。 先行出手的男人,无力的软倒在地,眼睛圆睁着,手中的宝剑仍旧紧握,咽喉处鲜血喷溅而出,不片刻将一小片地面染的鲜红。 探手抓剑落空的男子,眼神中现出讶色,而后,拔剑出手,剑身覆盖着跳动般的紫色火焰,没有带起丝毫风声,径直一剑刺向残韧咽喉。另一名男子,几乎同时奔至,眼神冷如剑刃的寒光,倾斜着身体,由下朝上刺向残韧的心脏。 赤宵剑再动,带起一道银色巨长弧形剑气,狠狠斩出,割破一人的咽喉,刺穿另一人的心脏。两柄宝剑,距离残韧,尚有两寸许方才及体,两柄剑的主人,却已经无力继续催动宝剑前进。 转眼间,地上又添两具尸体。 “北落紫宵之残梦剑,在这种地方竟然能遇到残家的后人,实在让人意外。残家从来都是紫宵剑派的人,紫宵剑既然落在你手上,我也没必要收回。不过,我很想见识一下残梦剑,我们便来战一剑吧。” 为首模样的男人,语气中竟是多了几分尊敬之色。右手缓缓将腰剑的剑拔出鞘来,剑身狭窄,如同覆盖着一层寒霜。“此剑名为紫宵幻剑,你该是听过的。”残韧确实听过,往昔正义传说成名后使的第二柄神兵,与残韧手中的赤宵材料特性完全一般,不同的只是,更狠,更快! 只是这剑,不是早已消失了么? 第二十二节 “剑可以消失,剑上的灵气却是不灭的。总有铸剑师,倾其一生,所为的就是还剑本相,有了这样的人,再有了机缘,消失的剑自然也就能重现。剑法,同样如此。” 男人语气冷淡的诉说着,眼神逐渐变的空洞,万千水滴,突然跃出水面,如同暗器般,夹杂着深紫色气劲,朝残韧激射飞至。男人的身形,同时一闪,身形仿佛骤然化成光影般,挺剑朝残韧疾刺。 残韧眼神同样空洞无物。 距离残韧尚远的万千水滴,突然转向,反朝男人扑上,男人手中神兵剑刃骤然幻出一条巨长紫色剑气,环腰挥砍,万千水滴如同瞬间被蒸发,全无踪影。男人的剑气,暴成点点星芒气劲,流水般朝残韧倾泻洒落。 残韧身形疾动,手中赤宵疾速直递,穿过万千星芒,浑然不顾自身面临的可怕危险,径直刺向男人的身形动作间的致命空门。一条白影,闪入两人之间,发出一声痛苦呻吟。 赤宵剑,没入男人的胸膛,却在最后瞬间,被男人高速的身法,闪过了要害。残韧急速回手拔剑,左手将凌空扑上的阑风晨,一把抄在怀里,身形疾动,闪身后退。 男人却没有追击,男人胸口处,原本喷溅的鲜血,却因点穴而止住。“我说过,只战一剑。真是奇人,拥有比我尚高的意境,可惜终究因为年纪关系,功力太浅。” “今日实在意外,不但见到残家的人,还见到本门的醉梦剑传人,醉梦身法果然了得。”男人转身领着未出手仍旧活着的男人,径自离去。女人在男人的耳旁,轻声说着什么,男人神色冷淡,却没有回答。 确实很有趣,因为男人能看到紫宵剑派最秘密的典籍记载,当然知道很多有趣的事情。 残韧没见过,因此丝毫不觉得有趣,但是残韧却放下心来。紫宵剑派的剑气,向来阴狠歹毒,只要入了体,对经脉的破坏一直是彻底性的,粉碎性的。只有修炼的同为高深紫宵心法,且意境差距比对方更高,才能抵挡得了。 阑风晨的意境,绝不比残韧低,残韧早就知道。残韧以气劲检查着阑风晨的伤势,心下也明白为何那男人会有那般感叹。插入两人之间的拼斗,本就需要高明之极的身法,替自己档下原本无法闪避的剑气时尚能完全避过致命要害,那实在高明的厉害。 阑风晨没有生命危险,仅仅是内气瞬间受到太强烈震动,受了严重内伤,身体几十处被剑气洞穿皮肉,晕厥了而已。 残韧单手将阑风晨抱在怀中,阑风晨身上被星芒剑气洞穿的皮肉外伤,已全部被敷上了药。倘若单是点穴限制血液流动,时间长了对身体是大为不利的,外伤仍旧必须处理。 残韧看到了很多不该看的东西。那男人的星芒剑气,太密集,阑风晨全身上下,受伤的地方实在太多。不过残韧其实觉得,非常好看,甚至美妙,所以,即使是阑风晨没受伤的背部和臀部,残韧也都仔细看了遍。 不仅看了,残韧还忍不住抚摸了。在残韧想来,反正上药时,最不该抚摸的地方也都摸了,那也没必要再避什么嫌了。 残韧现在倒没去想如何面对阑风晨的问题,那完全可以等阑风晨醒了后再考虑。因为无论如何,阑风晨不是一般的女子,残韧不可能像风流般对待许多女人那般,给点钱或是给予权势上的照顾就打发了。 残韧其实从来不讨厌阑风晨,见过阑风晨美妙的裸体后,更加不讨厌。 残韧此时想的,却是那男人的话。残家,叔叔过去一定是江湖中人,而且地位肯定不一般,叔叔也姓残。拥有固定姓氏的家族,无论江湖还是朝廷,都不是太多,一般的人,是不存在固定姓氏的。 那在江湖是一种悠久的象征,在朝廷更是一种荣誉的象征。残韧很早就注意到这个问题,为何自己父亲和叔叔包括自己,都会有姓氏。 残韧又想起父亲,从那男人的语气中,必然对残家的事情知道不少。倘若叔叔在江湖上极有地位,父亲也绝对差不了。男人的话同时表示,残韧的父亲应该逝去多时了,该比叔叔去的更早很多。 残韧很想追究父亲那年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叔叔的笑容,却浮现在残韧脑海。‘爱是丧失自己,恨也是。残韧你要记住。’残韧记得,残韧怎会不记得? 善泳者溺于水。残韧今日真正体会到其中的悲哀,如果今日不是阑风晨,残韧也不会死,不过重伤而已。因为那男人说了只出一剑。可是,倘若那男人出第二剑呢? 江湖中高手如云,残韧会遇到多少个如那男人般的高手?残韧不想死在别人的剑下,压根就不想死。 残韧的思绪一团糟,成为朝廷的人?对残韧而言是很容易不过的事情,只要残韧点头,秦王爷必定马上收残韧为义子。这样可以离开江湖,可是却陷入朝廷这个权利争夺没有休止的大旋涡中。 可是若不入朝廷,今日之事,必定会传进那个未知且无法想象的世界,江湖世界。一入江湖永不休,恐怕迟早会死在别人手上。残家在江湖中到底有怎样的过去,残韧根本不知道。 但是可以肯定,一定有很多仇人。没有朝廷身份的庇护,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找残韧麻烦。 残韧想了很多,最终发觉是自己会武功的错。倘若不会武功,根本不会跟风流外出,不会遇到这些事情,就算以一般将士身份外出,只凭借军中战技。今日一开始对方夺剑时自己就不可能闪身避的过,也不会拔剑,而后杀人。 “是我做的不够彻底!既然不愿拔剑,就该完全忘记自己会武功。”残韧喃喃自语。 是的,一个不会武功的人,遇到危险会去回避,但因为懂武功,则会不将很多危险放在眼里,面对的第一反应是使用自己的武功去迎接危险。 残韧想通了,终究松了口气。低头凝视怀里仍旧未醒的阑风晨,不由又想到方才见到的美妙一切。下意识的抬手轻抚阑风晨的脸庞,皮肤细腻而光滑。怎会不细腻白嫩呢? 这般的身份,即使练了武功,仍旧花得起金钱以昂贵的药方保证皮肤的细腻白嫩,自然不会如是一般武夫般因为练功而破坏了皮肤的美丽。 阑风晨早就清醒过了。阑风晨第一次清醒的时候,残韧真专心致志的抚摸着阑风晨的背部美丽线条,那时候残韧的手刚滑至阑风晨丰满翘起的臀部。阑风晨当即又昏迷了。 因为血气攻心所致。 第二次清醒,已经衣冠整齐的躺在残韧怀里。可是阑风晨思索半响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残韧,所以选择再次昏迷。 这是阑风晨第三次清醒,残韧觉察到了,目光定定的盯着阑风晨看。阑风晨受不了,只好别过头去。“残韧你别多想,只是你曾经救过我一命,我还你恩情罢了。” 这是阑风晨羞急下所能想到的最合适的第一句话。 残韧语气平静的道:“我没多想。但是替你敷药时看了你正面很多不该看的地方,也摸了很多不该摸的地方。再后来时,我觉得实在很美,于是把你后面本不该看的地方也看完了,还摸遍了。现在我不得不多想。” 残韧确实会多想。在残韧意识里,人是有高低之分的,寻常女子,凭借自己的背景,根本不会让自己此刻如此慎重的面对。但是阑风晨的身份却不同,高贵,钱和权利换不来的东西,本身就是高贵的。 残韧如是想。 阑风晨很想一剑把残韧刺死,不过只是瞬间的冲动而已,残韧怎可能这般露骨的当面对阑风晨说这种话呢?可是阑风晨不能真的朝残韧刺一剑,也不能沉默不语。 “至于其它事情,我倒确实没做。”残韧语气仍旧平静。 “那你别想太多了,也是形势所迫,你也只是为了救我。只是这样一来,原本想还你的一条命,又给欠下了。”阑风晨有些语无伦次的,阑风晨觉得残韧该主动点说些什么承担责任,下意识的采取回避态度。 阑风晨的心思,残韧可不懂。于是残韧点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道理,不过开始是这样,后来却是我的错了。在这里向你道歉,我定不会将此事告之任何人,请你放心。至于欠不欠的,就别提了。就算本来你有欠我的,现在也完全抹平了。你也别多想。” 既然如此,残韧觉得自己就不该多想,本来以自己的身份,跟阑风晨若想有什么干系,中间的问题就大的很,而阑风晨既然希望自己忘记这事,那当然是忘记的好。 既然你不愿意负上对我的责任,那我多说也没意义,若是因为身份问题勉强于你,不如就此忘记。 第二十三节 很奇怪,追兵至今不见踪影。莫非因为阑风晨的缘故,千若从中周旋了? 无论如何,阑风晨伤的确实很重,既然不见追兵踪迹,也无法了解追兵的动向,就在这里先逗留些时日。 原本阑风晨还希望残韧会主动说些什么,可是很快希望变成了失望,再变成绝望。残韧根本就像过去一般,除却照顾了自己吃饭饮水休息之外,便是独自沉默,对之前的事情,再不提及。 看来是决定,就这么算了。 那就算了吧。 阑风晨不会如同很多女人那般,去用言语暗示残韧些什么,或是反过来向残韧表达跟过往不同的特殊柔情。残韧也不会因此希望拥有些什么,虽然残韧确实对阑风晨美妙的身体充满兴趣。 两人平静的呆了一日许,仍旧没有见到本该出现的追兵,相反,却是见到根本没想到会遇上的人。 “晨郡主,残公子。属下等返营时遇风流王爷,得知两位大人身处险境,奉命前来听侯差遣。”五名普通装扮的上清国士兵,竟然在瀑布处出现。这五人残韧和阑风晨都记得,就是当日自告奋勇留下断后的轻骑,实在没想到,竟能活到现在。 残韧和阑风晨均对这五人的能力刮目相看。“你们怎会找着我们?”残韧实在想不通。 其中一人抱拳禀报道:“我们五人原本潜进对方的搜查队,见着一女子,原本以为是晨郡主被擒获打算营救的。幸亏及时发觉,后来听得那女子跟上清国人交代两位大人去向时话语中疑点甚多。我们五人猜测那女子该是故布疑阵放出了假消息,就反道而行,没想到真能碰着两位大人。” 五人均没有询问那女子跟阑风晨到底有何关系,阑风晨觉得这五人实在是可造之材,心下起了收用的念头,“你们五人确实能力非凡,不过,希望你们彻底忘记见着那女子的事情。以你们五人之能,回去后定予以重用。” “多谢郡主抬爱。”五人行礼齐声道谢。 阑风晨感觉伤势也恢复的差不多,便和残韧在五名士兵的领路下出发了。 一行人翻越山林,好不容易避过数道小关卡的检查。却已是个个整的狼狈不堪,阑风晨虽然尘土覆身,却是衣裳完整。反观五名一直负责开路的士兵,却早已经是衣裳破烂,身上多处被划伤。 残韧也好不到哪去,一路上歇歇停停,全因照顾着阑风晨仍旧未好的重内伤。 “大人,在过一道关卡后,就走不了山路了。位置接近前线,这段时间三国互战的厉害,若是遭遇上清和南风的人马围截,恐怕难以脱身。” “风流王爷定回带兵前来接应。”残韧断然道。五名士兵没再多说什么,心下却是无法相信,这地方毕竟是上清国境,虽非前心重防之地,但若想带兵而至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在阑风晨和残韧的决定下,一行人没有暂时藏匿,而是选择乔装,装做一般商旅团,试图蒙混过去。 距离最后一道关卡尚有一段距离时,却见前方杀喊声直冲云霄,尘土飞杨。几人略作打听,得知中秦国十万骑兵如疯了般孤军深入上清,一举突破外围关卡,浑然不顾补给等问题,竟然直朝内部杀将近来。 原本非战线重点的地方,竟突然出现由上清国太子殿下率领的大队人马,此时两军相遇,正发生拼杀。 阑风晨倒吸一口凉气,风流简直是疯了。这般作为,最后接应了残韧和自己,十万精锐骑兵能剩多少逃的回去?风流不可能不知道,也便是说,风流宁愿背负个罪名,宁愿牺牲掉十万精锐骑兵,也要将两人安全接了回去。 这等作风,以一个将领的角度而言,绝对是种错误! 残韧和阑风晨领着忐忑护卫着两人的五名士兵,夺马朝激战处疾赶。远远见着难以计数的上清国军队整理的队列着,军鼓声声震耳,士兵们君大声呐喊着。显然由于地形关系,限制了参战的士兵数量。 上清国这批军队处于较后位置,此刻只能注视着前方的战斗,起着激励士气的作用。 地形较高处,上清国太子殿下此刻正立马静立,神色冷俊的注视着前方战局变化。 突变突至。 残韧和阑风晨同时将视转至另一侧道路上,一支南风国军队,此刻远远奔至。为首骑着高头大马的,竟是名女子。残韧和阑风晨都认得,南风国的血银手。 “生寝上清国太子则赏金千两!加功进爵!” 血银手一骑当先,运功高喝出声,神色冰冷之极,目光却逐渐移到残韧身上。 上清国后方军队,喊杀着迎上南风国军队。血银手的身影,没入重重士兵。残韧的目光却仍旧停留在血银手被人群淹没的位置。 万千人群的战场中,我却仍旧感觉自己能看的见你。可是我不知道自己的目光始终要朝你身上投递,如同我不知道你为何总会看着我。 上清太子身旁几名武将随着上清太子一并驾马朝血银手冲上,阑风晨和残韧也动了。此时此刻,唯有在上清国后续援军未到前把上清太子生擒活抓,只有如此方能免去风流这趟疯狂的行为遭受到的处罚。 因为风流秦绝不会给予风流这般军权做这种事情,所以风流一定是偷窃了军令牌私自枉为。 残韧手执长枪,驾马朝着上清太子在人群中消失的大概方向发起冲锋。高大的战马,疯狂奔出三十余丈,一路上大量步兵被疾冲的战马撞的吐血抛飞,残韧手中的长枪化幻起万千星芒,一路刺穿几十人的身体。 长枪又一次穿透一名士兵的胸膛,残韧高举长枪,使力将枪上刺着的人朝前方一侧甩将过去,尸体顿时撞的数名士兵平衡全失摔倒在地。战马身体两侧鲜血徐徐而流,已被不知多少兵器利刃割破皮肉,眼见快要支撑不住。 战马一声嘶鸣,高跃而起,马背上的残韧,此时捕捉到上清国太子的位置,双足发力一跃,战马受得沉重内劲侵袭,悲鸣不及发出一声,暴成数截,空中绽放出血肉组成的烟花。 残韧借力凌空飞跃几十丈,落地之际双足踏在正拼杀中的南风国一名士兵头顶,那士兵顿时头骨尽碎,毙命倒地。残韧几番借力远飞,长枪朝着正激战的上清国太子全力投出。 血银手此时身陷险境,实在是低估了上清太子的实力,眼下一人被四人围着猛攻,士兵短时间内全无救援自己的可能。上清太子的剑法霸道之极,每每出手都迫的血银手只能硬接,围攻的另外三人配合极是默契,一身工夫也是不赖。 眼见上清太子寻得机会,一记攻击便要发动,血银手只得提起功力硬拼,虽然明知这一击后定难免内伤,将陷入更危险的境地,却也是不得不接的。 一柄长枪此时从上清太子斜上方疾飞而至,半空中亮起耀眼银光,一柄被银色气劲覆盖着的非凡神兵,紧随长枪朝上清太子刺至。 上清太子听得破空声向,初时以为是冷箭,回手一剑斩去,长枪被震的偏飞开去。覆盖着银光的寒刃,没入上清太子心脏半寸凝住,残韧身形稳稳立在马背,手中赤宵握的极稳。 鲜血,从上清太子心脏位置处徐徐流出。 阑风晨穿过上清国军队人群,在无名气喘吁吁的士兵保护下行至残韧身旁,上清和南风两国的军队仍旧在拼命战斗。只是上清国军队没有人敢阻挡残韧和阑风晨的道路。 一条白影,凌空扑至,一只流动着银光的芊芊细手,如同划破长空般,抓向残韧。强大的气劲,远远已压的阑风晨和残韧全身难受。 “带着他先去找风流,我随后就到。”残韧一跃而起,手中的赤宵刺向凌空扑至的血银手。 残韧并不畏惧血银手,天生属性异常的天才,不止血银手一个。虽然数量较少,但风流是,阑风晨是,残韧自己也是。 残韧终于见识到了灵鹫宫的高深武学,飘忽的进攻方式,鬼魅的身法,歹毒狠辣的切入角度。 残韧难以适从,手中的赤宵剑连攻十七招,无一中的。血银手那对手套,竟能硬抗赤宵而丝毫无损。 阑风晨早驾着马,剑指上清太子要害,快速朝风流军队方向奔去。 残韧剑出不留手,剑剑直指血银手致命空门。残韧停不得,一停就让血银手有了追击阑风晨的机会,此时的阑风晨,绝对接不下血银手的可怕攻击。 激战两人周遭的上清国士兵,根本无从插手,连绵不绝的气劲,稍微靠近点的,若非被震死,便是被剑气斩成数截。一般的士兵面对这等可怕的高手交战,在对方内力未衰歇前,毫无近身的机会。 风流,我还是因你再次拔剑了。无论我如何试图忘记自己会武功的事实,在你面临重大危机时,我本会武功,根本没有隐藏的余地。这一切的根源,是那么的简单的。 因为我的剑,会改变你面临的遭遇。 漫长的未来中,我到底还要,拔多少次剑? 上清国军队,在两国的合击下,逐渐陷入绝境,丧失了主帅,士气大受打击。此消彼长下,更是节节败退。却偏是没有后路可退,前有上清国风流带领的十万精锐骑兵,后有南风过血银手士气高亢的无敌之师。 只能迎接死亡的降临,只能在死亡降临前拼死挣扎。 第二十四节 血银手的手指,芊细,虽然因为戴着手套的缘故让人看不到手上的皮肤,但是任谁都相信,像血银手这种女人,手上的皮肤一定也是极美的。 手指很美,残韧承认。只是也很可怕,那芊细的手指,已经在残韧身上刺出七个血洞。护体内功,根本无法阻止那对可怕的手。 当然,残韧不是光在挨打,所以血银手身上,同样受了七处剑伤,每一个伤口,都不深,因为每次中剑的同时,残韧身上也多了一个洞,残韧不得不撤剑,因为不愿意同归于尽。 激战的两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早已经打出了人群,两人移动的方向距离原本远离激战中心的小山崖越来越近。小山崖很矮,下面有河流,还是激流。 阑风晨早见着了风流,本是该撤退了的。不过残韧尚未脱身,风流自然不会就此撤退。风流选择继续打,朝着阑风晨告之的残韧所在方向,一路砍杀着上清国士兵。 随着上清过士兵数目的急骤减少,风流推进的距离也就更多。终于,风流和阑风晨看见残韧的身影了。“残韧!撤退!”风流运功大喝,风流相信残韧的轻功,该是能撤身后退的。 事实上,残韧不行。面对血银手不断贴身的‘咸猪手’,残韧根本就脱不开身,血银手的轻功根本不比残韧逊色,身法更不会逊色。残韧没有丝毫机会脱离战圈,尤其两人用的均非长兵器,交战过程中根本不存在兵器之间的安全距离。 血银手不断试图更贴近残韧,残韧不断维持着手中长剑的有效距离,若是太近了,剑的威力发挥余地受到限制,血银手的杀伤力反而变的更强。那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风流急了,风流第一次见到残韧全力执剑跟别人交战。可是风流宁愿见不到,血银手实在很厉害,纠缠的残韧没有丝毫撤身后退的机会。风流已经看出来了,风流正欲单骑驾马上前助拳。 血银手的攻势突然变了,原本已是飘忽之极的攻击和身法,骤然变的更快,杀气疯狂涌出。全身覆盖着一层浓郁的红色,密密麻麻的拳劲掌影,从血银手的身体迸发射出,速度快的只见残影而不见拳劲的本相。 风流脸色剧变,风流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攻击,但是风流听说过。灵鹫宫几千年来鲜有人能修炼成功的魔功飘渺无痕终极必杀技,血色天地。 根本无法计算数目的血红拳劲掌影,层层密集的朝残韧汹涌扑上,残韧冷喝一声,身法速度提升到极限,手中的赤宵快的难见踪影,疯狂挥舞着剑气,抵挡着连绵不绝的攻击。 风流看到残韧身体周围,早已经被层层叠叠的剑影覆盖,剑气不断将扑至的拳劲掌影冲击的弥散,可是,下一波攻击又至。两人被气劲完全覆盖的真形,纠缠在一起,持续暴发出震耳的气劲冲撞声响。 风流大喝着执剑从马背上飞跃而出,阑风晨顾不得自己的内伤,强行催动内力紧随而出,朝着已至小山崖边的两人疾冲过去。每每落地只际,风流全不顾内力的耗损,大面积催动内功震的足下一小片南风国士兵纷纷毙命,借力便又是那么一跃。 残韧已经无法继续抵挡,连绵不绝的高速攻击仿佛永无尽头,已经快逼至残韧最后一层攻击剑网的防护。残韧疯狂催动内力,手中的赤宵散发出眩目的银光,瞬间变长,变宽,如同被无数柄气剑衔接而成般。 银剑带着无坚不摧的锐利,斩开层层弥补的拳劲掌影,劈开血音手的肩膀,斩入胸膛。同时,无数的拳劲掌影,疯狂轰击着残韧的身体,没入残韧体内,残韧的意识顿失,内力变的絮乱。 银色光剑,骤然弥散。无数的拳劲掌影,瞬间消弭,残韧失去意识前,清晰看见血银手漂亮的左手,朝自己伸至,残韧仅剩的意志,控制着身体下沉,避过要害…… 风流急怒交加,眼睁睁看着血银手的左手掌,没入残韧右肩,带起一蓬血花。随即,血银手仿佛晕了过去,大量失血的身体,无力的贴上残韧,两人飞出了小山崖。 一股被两人带着强大气劲激出的水柱,冲天而起。 当风流和阑风晨奔至小崖边时,河面上已不见了两人踪迹。风流不会水,风流知道残韧也不会。 …… “王爷,我们该起程了。”一名将领,抱拳对坐在崖边的风流劝告着道。风流长身而起,淡淡道:“出发。” 士兵已经延着河流搜索了许久,甚至腰上系着粗绳潜了下去,根本没有发现两人踪迹。河流再往下方,却是一处小瀑布。这结果,对于众人来说,是不言而喻的。 军队必须出发了,原本就不该耽搁,如此孤军深入,早一刻返回,能活着冲杀出去的人就多一些。“晨,我眼睁睁的看着他,重伤,跌进水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他根本不在乎战功,只是不希望我因为私取令牌调遣军队而影响了日后的仕途。” “可是,我眼睁睁看着他重伤跌进水里……”风流神色惨然,消沉之极的上马,打出出发的手势。 风流没有看见,直到自己下令出发。阑风晨的目光才从河面收回,神色冷漠的翻身上马,追赶着出行的部队。 我也是,眼睁睁的看着他,重伤,跌进河里…… 你不需要故意忘记了,残韧,你不必对我负责任了。不过你本就不会,可是你却让我,心如死灰。早知如此,替你档那一剑的时候,我宁愿选择,死在那一剑下,至少不必看着你重伤,死去。 “是否回到那一段时光, 我们两相恋时, 是不是我们都太自私, 不愿付出彼此。 手中曾有过你的温柔, 现在只剩冰冷。 我怎么样也追不上你, 能给我的幸福。 月亮静静的看着我, 我静静的想起你。 是否你会知道我心里思念你……” 风流奏琴,阑风晨唱歌。阑风晨不知道风流的琴也弹的如残韧般出色,风流也不知道阑风晨原来竟会唱歌,而且唱的如千若那般动听。阑风晨丝毫不觉得风流不该弹这曲子,虽然这原本该是恋曲。 谁说恋曲只能用以思念恋人呢? 直到琴停歌休,一名等候多时的将领这上前开口禀报道:“小王爷,朝廷圣旨已道。秦王爷刚接过旨,特命属下请小王爷和晨郡主前往议事厅。”“退下。”通报的将领闻言抱拳行礼,告退着离去。 风流将琴就那么搁在山林间,领路与阑风晨移往议事厅。 风流和阑风晨,很快名震中秦,甚至各国均知道这位皇室血统的新秀。以超人的本事,深入敌境,以过人的领军能力,以十万骑兵孤军深入,一举生擒上清国太子,最后更领着三万余骑兵活着回到中秦领地。 杀敌十四万。 每每听到周遭的赞颂声,风流总会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如此违背军法要旨的举动,只因为残韧的缘故而活捉了对方的太子,交换到不少利益而成为被赞颂的荣誉。 死亡六万余精锐骑兵,不过杀伤对方十四万一般士兵,这能算是战果么?风流从没对风流秦有过丝毫不满,但那是以前。风流看到了风流秦的无情,面对残韧的事情,风流秦有唏嘘,更做了很多符合礼法的‘报答’举动。 但当风流提出,要带兵去残韧消失的那一带搜索残韧踪迹的时候,风流秦却是严词拒绝。“上清太子的事情很快会有交涉结果,到时候必定能换得上清国城市,汝南是必取之地。到时候哪怕发兵几十万,我也由得你。但在这之前,你别想离开前线营地。” 风流的自由被限制了,阑风晨亦然。更别说再来一次偷盗令牌的行动,全无可能。 风流对此真正对风流秦产生了不满,那时候?原本可能尚有生机,到那时候活人也成了烂肉。是的,风流秦一直以国事为重,这般决定本是无可厚非,对于风流秦而言,个人的一切,都是不及国家重要的。 但风流过去以为,自己在风流秦心里会重于国家。原来不是如此,自己重于风流秦自己的命,但却重不过国事。否则,怎会如此拒绝自己?风流秦怎会不知道,没了残韧,自己会有怎般变化…… 父王,或者,你从一开始就有这打算么?倘若如此,你只希望我生命中只以自己为重,而不愿意我被任何外在牵扯所左右。人情,感情,在你眼里,莫非就是如此苍白的没有丝毫拥有的价值? “那你为何如此深爱母亲?那你为何时常对着那副永远不让我看见的母亲画像发呆黯然?”风流喃喃自语。 “父王,你真自私!” 第二十五节 残韧第一清醒时,血银手几乎同时清醒。两人满肚子的河水,全身剧痛,从小河中爬上岸,下意识的爬着。血银手的左手,仍旧没在残韧的肩头,血银手没有抽出来,残韧也没有挣脱。 两人全部的意志,用在爬出小河上。 而后,两人又一并,陷入了昏迷。残韧第二次清醒的时候,脸贴着血银手高耸的胸部,天空下着大雨。血银手仿佛没有了体温的死人,残韧脸上的感觉,是冰冷的。 那不是衣服湿透的缘故。因为血银手早已经因为身重残韧多剑,衣服早已残缺,最后的一剑,落水后更让血银手上身几乎完全裸露。所以,残韧的脸,其实是贴着血音胸部的肌肤。 残韧听见血银手的轻声呻吟,血银手似乎也转醒了。残韧觉得全身都其痛无比,聚集全身仅有的力量,残韧张嘴问道:“你为什么那般拼命的要杀死我?”残韧用这力气,问了心头疑惑不解的问题。 那时候,血银手想夺回上清太子,已是不可能。原本该是撤退的,残韧看的出来,那最后的一记血色天地,血银手施展的很勉强,定有后患,如残韧最后施展的破天断地一般。两人的功力,根本无法支撑。 “因为,你那一剑……”血银手再次陷入昏迷,残韧亦觉得意识模糊,支撑不住的丧失意识。 却已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在血银手施展杀招前,中了残韧一记横劈,虽然仅仅伤了皮肉,但胸部却是几乎裸露。昏迷前,残韧下意识的抬手伸向血银脸下的一片白红。 ‘不就是身体么?犯得着因此跟我拼命么,是什么样的身体这般让你在意?’残韧很好奇,怎会比命还重要? …… 流血过多的时候,人会越来越困,倘若睡去,那结果几乎便是再也不可能醒来。残韧是知道的,所以残韧十分惊讶,惊讶自己还能第三次清醒过来。 “你在做什么……淫贼……”但是让残韧更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受了半般重伤的血银手,竟然也再次醒转。残韧完全没理会血银手的怒态,更没听进去血银的话。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连我的恢复能力极强的内功护体下都险些就此毙命。”残韧没有得到期待中的回答,这才注意到血银手微微泛红带着愤怒的美丽脸庞。 想起刚才血银手的话,这才发觉,自己的手正握在血银手上身最不该握的地方。“快把你的手拿开!”血银手不知哪来的力气,竟能说出如此响亮清晰的话。残韧注意到,血银手的手指似想动作,该是没有力气而抬不起来。 “就因为这理由你竟然跟我拼命?你是不是疯子?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差点就死了?”残韧想起血银手拼命的理由,语气不由得变的激动,怒气攻心,再次晕厥。 在残韧看来,这实在太不可思议,就为自己当时根本不可能分神看的位置,竟然就跟自己拼命。残韧当然不知道,在南风国,礼法上比中秦重视很多,残韧更不知道,大千世界中,不是只有风流身边那些愿意用身体试图交换钱权的女人存在。 那些将贞洁看的比命还重的女人,残韧当然看不到,更想象不到。 残韧再次清醒时候,感到剧痛无比。入眼正见血银手原本没入自己肩头的左手,缓缓抽出,银色的手套,竟然滴血不沾。残韧的注意力,从身体的剧痛上被转移了开去。 因此听见哭泣,女人的哭泣。 雨已经停了,血银手满脸泪痕,悲伤的模样像个刚失去父母的小孩。残韧只能这般想,因为最悲伤的时候,就是叔叔的逝世,而那时候,残韧对着湖面曾经见到自己当时的模样。 见到残韧转醒,血银手强自压抑住了哭泣,瞪着残韧的目光,充满怨恨。“你杀了我吧……”残韧实在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错了,竟然有一个不久前拼命要杀自己的人,反叫自己杀死她。 很荒谬。 “你比我先清醒,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不是很想杀我的么?连你此刻看我的眼神,都是怨毒的。” 血银手眼神中的悲色变的浓郁,似在隐忍着情绪宣泄的冲动。“内力提不起来,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杀不死你。既然如此,你杀了我吧,不能杀了你,我生不如死……” 残韧这才发觉,自己的内力也无法提聚,打量了眼四周,残韧的赤宵就在脚边侧不远处,倘若恢复点气力,用脚还是能勾过来的。不过血银手此刻,是只能望剑兴叹了。 “如果我不杀你,等我们伤好了后,你还会否杀我?” “会!如果伤好了,哪怕跟你同归于尽,我也一定要杀了你!不杀死你,我誓不为人!”血银手的语气,断然,更带着无比怨愤。残韧听的心头一惊,残韧并不喜欢随便杀人,不过倘若如此,残韧也不会决绝免却一个后患。 “既然如此,那我就杀了你吧。免得日后死在你手上。”残韧试图用脚将剑勾过来,却是力不从心,身体实在虚弱之极。残韧的脚,事实上根本就无法因为残韧的心意而能动作,仍旧一动不动的躺着。 “你为何非要杀我呢?”残韧实在没奈何,只能等待力气恢复。 血银手心下对残韧恨极,“你这个淫贼,玷污我的清白,你若不杀了我,日后定把你碎尸万段。便是你今日杀了我,我姐姐和哥哥日后也定会替我杀了你,洗刷我的清白!” 残韧心下满不在乎,只要杀了你,逃回中秦,难道你可柔家族还有本事带军杀进风流王府不成? “你快把我杀了!快!”血银手出言催促,残韧却不言语,心下暗道,若是我能动弹,早就把你杀了。血银手看不见后方高处的情形,不过残韧却正好可以。 残韧看见远处高地,一群群身着南风国军队服饰的人。今日,便是我的末日了么?残韧心下飞快的计较着,考虑着如何能安然躲过此劫。血银手如此痛恨自己,一旦那些士兵寻找到这里,绝对不会让自己活命。 残韧不由想起叔叔的话,千万别让女人恨自己。残韧此刻便觉得这确实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竟然为了杀自己,宁愿同归于尽。如何能让血银手不恨自己呢?残韧苦苦思索着…… 此时,又响起血银手的催促声。残韧灵机一动,决定说一个谎言,残韧心里,自己的生命是最珍贵的,唯一能让自己冒险的,除了自己的生命,只有风流。所以残韧觉得此时面对危机,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我下不了手杀你,因为我已经深深的爱上你。如果你无法接受我对你的爱慕,如果你的愤怒和厌恶只能用我的血才能平息,那么,等你力气恢复后,就杀了我吧。但如果可以,我有最后一个请求,希望你是用你没戴着手套的美丽双手,把我杀死。” “你这个淫贼!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别以为这么说我以后就不会杀你,你若不杀我,待我力气恢复,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你若聪明,就现在杀了我。”血银手的眼神中,现出一丝慌乱,继而被愤怒取代。 残韧平生见过风流说过很多谎言,尤其是风流对女人说的谎。所以残韧,也因此会说谎。残韧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消沉,回忆着风流望着女人说谎时的温柔眼神,一字字的道: “有一种爱,叫做一见钟情。我已说过,我无法下手,我宁愿死在你手上,也无法提剑把你杀死。能用我的血平息你的愤怒,我心甘情愿。我唯一的奢望,仅仅是在未来的岁月中,你心里能不把我忘记。曾经有一个人,深深的爱你,爱的超过了自己的生命……” 血银手突然变的沉默,残韧将脸别到一旁,一副无比悲痛的模样。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穿来呼喊声,此时两人力气早已恢复不少,残韧脱下外套,朝血银手仍将过去。 血银手一把接在手上,盯着残韧的目光透着复杂。残韧沉声道:“快穿上吧,无论如何,我不愿意有其它人看到你美丽的身体。自私的我认为那是我独有的权利。” 血银手愣愣的凝视着残韧,直到听到越见接近的脚步声,血银手这才快速把残韧的衣裳穿上,裹紧原本裸露的身体。血银手屈腿垂头坐着,脸别往一旁,一头长发,几乎将脸庞完全遮挡。 “将军!我们来晚了!”一排排士兵,见着河边的血银手,快速奔至,到一定距离时,便齐刷刷的跪地行礼。“留四个人,其它人远远的候着。”血银手的语气,恢复冰冷。 大群士兵闻得命令纷纷远远退后,四名女将上前,分左右扶着虚弱的血银手站了起身。残韧缓缓坐起,终究放弃此时拿剑一拼,即使杀得了虚弱的血银手,自己也必定会砍成肉泥。 既然赌了,就要赌下去。 “扶我到他身前,替我脱了血银手套。”血银手的神态,冰冷,语气一如神态。残韧心下绝望,终究,没能逃过一死…… 第二十六节 在两名女将的扶持下,血银手艰难的步至残韧身前,另两名女将却是手按剑柄,戒备的盯着残韧。 血银手双手的皮肤,果然白细美丽。此刻血银手中指落在残韧咽喉处,语气冰冷的道:“你还有什么遗言?”原本绝望的残韧,此时却是生出希望,此刻的血银手,怎可能凭肉指一举穿透自己的咽喉? 那么定是试探。 “在我生命最后的这些日子里,能让我遇到你,我感到无比满足和快乐。我唯一的遗憾,也是我的奢望,就是不能每日牵着你看日起日落,不能拥你在怀一并等待生命的终结。倘若你可以满足我最后的遗愿,我希望是能,拥着你步入黑暗的死亡中……” 残韧的咽喉一痛,血银手的指甲,已然没入些许。‘原来她伤势恢复的竟然这般快……’残韧万念俱灰,想起叔叔往昔的话,不禁黯然,我终究死在了自己剑下。 血银手沉默片刻,身体贴上残韧,单手环腰紧抱着残韧,红唇凑到残韧耳旁,柔声道:“你还有没有其它,没了的愿望?我答应你,一定替你了。”残韧心灰意冷的木然道:“没有。我的愿望,不可能了。” 是的,不可能。残韧的愿望是以自己喜欢的方式,活下去。 血银手闻言,身躯却是一颤。想娶血银手的人,不少,向血银手表达情意的人,不少。可是血银手出入军中,对朝廷中人,根本看不起。而军中的人,老一辈的早有家室,年轻一辈的,无人是血银手之敌。 实在没办法让血银手产生好感,唯一能引起血银手注意的一个年轻将领,武功差血银手不少不说,权利欲望实在太重,总会让血银手怀疑他更多是为了自己背后的家世。 你的愿望,始终都只是希望拥有我么,即使在死亡前的一刻,你也只有这么一个愿望么?是的,如果我杀了你,你的愿望,确实不可能帮你了。 残韧感觉咽喉处血银手的指甲,似乎又深入了些许。喃喃的道:“我很奇怪,为何总有很多人和事,莫名其妙的让我移不开视线。就好比你,当你没入上清国士兵人群中时,我的目光始终不舍转移开去。我真的能看到那被人群阻挡着的,你的身影……” 残韧从小的疑惑,只曾对风流说过,到这时候,却突然想说了,因为以后,再没了机会。小时候的疑惑,其实也是一直徘徊在残韧心头得不到解释的疑惑。 “你娶我吧……”血银手的声音,轻的几乎让人听不清,残韧愕然。但却感觉到,咽喉处的那只手,已然滑到腰上。“我的目光,也总会不由自主的,投向你。” “你的愿望,实现了。” “是的,实现了。是你让我的愿望,实现了。” …… 确实实现了,残韧心下暗想。难怪风流以前总说,谎言,往往能发挥意象不到的作用。残韧此刻,真切的体会到了,残韧用谎言,换来了一条命,自己的命。这对残韧而言,是最重要的。另外,还有一个女人。 很长一段时间,恐怕都无法回得了中秦了。残韧懒懒的想,拉了拉华贵的毯子,将自己盖个严实,残韧的伤还痛着,需要休息了。马车,朝着南风国方向,疾赶着。在两一驾马车中,血银手却是展转难眠。 一个战场上冷血无情的名将,快要嫁人了,嫁给一个,仅仅见过两次面的男人。血银手之所以展转难眠,不是因为在后悔,而是在思索如何解决回去后面临的压力。 一个原本属于中秦的人,一个把南风国到嘴的肥肉夺走的人,却突然要娶南风国大世家名满南风的女将,那可得排除多少的压力和困难呵?血银手只想到一个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便是告诉家里人,自己已跟对方私定终身。 虽然这般做,若是传了出去,定会被无数人背后痛骂自己,可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一个谎言和一根刺出和收回的中指,完全改变了两人命运。可是,谁又知道,倘若那一指真的刺了下去,等待两人的又会是怎样的命运呢?在残韧看来,那会是终结。 可是没有终结,这世界的终结,不过是另一个新的开始。 汹涌的波涛,总是一个紧跟一个。当前一个浪涛消逝,却也预示着另一个浪涛将至。 痛心疾首的感觉,刚变的平静,却又措手不及的迎来了另一个痛苦。 风流狠狠将手中的密报摔出,怒气冲冲的喝道:“这绝对不可能!若非残韧,根本不可能把上清国太子生擒回来。父王,你该很清楚残韧的性格,他不可能背叛朝廷,更不可能突然爱上一个女人甚至成亲!他练功的缘故,根本难对女人生的出强烈渴求的欲望……” 阑风晨对残韧的了解远不如风流多,风流话中的很多事情,阑风晨是此刻才知晓的。但是阑风晨同样打一开始就不相信这份来自南风国密报传递而来的南风国大事禀报。 两个拼死战斗的人,怎么可能在不过一月的工夫内突然要成亲变成夫妻呢?尤其残韧那种极度自私的人,若说残韧爱上一个女人到了不顾风流存在,背叛中秦的地步,那实在太让人无法相信。 风流秦看着情绪激动的风流,良久方道:“加派人手,看能否弄到密报中这个也叫残韧的男子的画像吧。本王也不相信那个人会是残韧,倘若南风国血银手仍旧活着,残韧恐怕凶多吉少了。” 风流听了秦王爷的话,心下却是更加愤怒,“南风国可柔世家给本王等着,残韧死的已够惨了,竟然还用他的名字做这等下作之事。打击本王也就罢了,如此诋毁残韧的名誉。欺人太甚,有生之年,不灭可柔世家,我风流誓不为人!” 风流心下念及残韧为自己惨死,到死后还因为自己的缘故可能背上叛国的骂名,心下一阵难受,满腹的痛苦无处宣泄。望着风流和阑风晨各怀心事的离去,风流秦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男女之间的事,哪能以常理推断。残家,如今除了残韧还会有谁?” 风流秦当然不会如风流般认为那是南风国为打击风流而刻意为之,堂堂可柔世家,在这代人中,战场上最为出色的女将,绝不可能在这种大事上胡乱来。南风过对礼法极为重视,那人必是残韧无疑,只是,残韧突然娶血银手,确实让人费解。 风流秦当然知道,残韧并不追逐金钱和权利,难道那女子真让残韧一见倾心?风流秦,不由想起已故的妻子,神色顿时变的黯然…… ……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柔若夕,若是的若,夕阳的夕。”血银手在踏下马车,准备踏入可柔家府邸大门时,轻声催身旁的残韧询问道。残韧这才想起,两人至今没互相通过姓名。 “我叫残韧,残忍的残,柔韧的韧。” 柔若夕凑近残韧些许,轻声交代了几句,残韧微感尴尬的点头应允。两人这才踏紧可柔世家府邸大门。 …… 柔若夕早就猜测残韧是个脾气不好的人,从那次清醒后残韧发怒就能看出一二,但没想到残韧竟然这般倔,发起火来如此突然。 餐桌,被残韧整个掀翻,激飞着撞在一侧墙壁,残韧脸上现出怒容。柔若夕着实吓了一跳,有些惊讶的注视着残韧半响,残韧没有进一步动作。片刻后,神色逐渐恢复平静,语气沉稳的道:“行了,我生完气了。” 随即话锋一转道:“不过,让我认别人做义父,绝不可能。我本对权势没有兴趣,即使成亲后,我也不会上战场为将,更不会进朝廷为官。我便是这样的脾气,如果你需要的是一个将军或是前途无量的官员当丈夫,那么你最好考虑清楚。” 残韧说罢不理柔可夕,招呼着侍女再端上饭菜,随即轻声道:“坐下吃饭吧。”柔可夕这才从发愣中回过神来,残韧发火的方式,实在太奇怪了,掀桌子倒也罢了。 可是掀完桌子后,怎么就不冲人发火呢?或是打人,或是摔东西,或是骂人……就那么掀完了,就完了,让原本等待着暴风雨的柔可夕,心里觉得莫名失落和怪异。 残韧的怪让饭厅的侍女们感到诧异,但更诧异的是柔可夕的态度,柔可夕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不过柔可夕发火时不掀桌子,也不爱随便打人,而是拆房子。 是真正的拆房子,自从武功有成后,可柔家的人过去一旦要强迫柔可夕做什么她不愿意做的事情,柔可夕被逼急了,就会动手拆房子。这府邸,十年来,总共修建过二十七次。 可柔世家,打得过柔可夕的人常年在外,不在外的,打不过柔可夕。所以柔可夕要拆房子的时候,只有等到她拆的气消了,才会停。侍女们松了口气,无论如何,今天不必因为府邸内建筑急骤减少而在数日内挤着睡觉了,更无需担心哪些人倒霉的要去睡柴房。 看来小姐,真是很爱这男人呢…… 第二十七节 柔可夕心下计较着说服残韧的可能性。家里虽然被迫得只有答应这亲事一途,但是也不可能让柔可夕嫁给一个无名之辈。因此原本打算让另一世家收残韧为义子,这样,促进两家交情的同时,也能解决问题。 只是,残韧不同意。 “韧,我并没有那些多的要求。只是……”柔可夕刚欲道出家里的难处,残韧打断道:“只是可柔世家在南风国有头有脸,无论如何都希望让我有一个高度的身份。否则必会被人说三道四,同时,若我肯答应,两个世家之间也能促进交情。更甚至,也许有不少大家族的人,一直对你有意,若你丈夫只是个无名无背景的人,那些家族也会觉得被你们轻视,关系或多或少的会恶化。” 残韧喝了口酒,不理会柔可夕的惊讶神色,继续道:“以你的成就和家族的背景,皇室有某位皇亲想要跟你们联姻也是大有可能的。若是我背后有了说得过去的背景,那么皇室自然不会为此冒着得罪另一世家而说什么做什么。反之,若被人稍进谗言,落到皇上耳中,定会变成大不敬,甚至被怀疑可柔世家拥兵自重,已经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柔可夕呆呆的看着残韧,一直以为残韧只是个武夫,根本没料到残韧会想到和了解到家族背后的苦衷。柔可夕突然发觉,自己对残韧过去的了解,知道的实在太少了。 残韧略做停顿,沉声道:“但是,我不可能认谁当义父。我的父亲只有一个,母亲也只有一个。” 柔可夕闻言,彻底放弃了劝说,倘若残韧不明白背后的事情,那可能会改变主意,可是明明知道而坚持拒绝,那是脾气里天生倔的厉害,这事又正是残韧倔强着非要坚守的原则,那绝没有希望能劝动的了。 柔可夕没能劝动残韧,可是婚礼仍旧在可柔世家的隆重安排下进行了。残韧得到一套完整的南风国出生资料,以及参军,军中主要功绩记录,长达四年许。残韧是柔可夕在上清国战役中路难后的救命恩人,柔可夕因此倾心于残韧,继而不顾身份决定以身相许。 残韧过去从未参加过婚礼,却先成为了婚礼中的男主角,残韧脑海中一片空白,唯一的意识只是。 再也不要经历第二次。一场婚宴下来,残韧脑海中装进南风国千余高管贵人的名字。其中一个一直用冰寒目光注视着残韧的男子,残韧记得特别清楚,因为残韧原本就认识,那个男子叫王辛。 残韧不胜酒力,不过一个内功修为不低的人,是不会喝醉的,除非是自己想要醉,残韧并不想。所以踏入新房时,残韧无比清醒。 残韧突然有了一丝慌乱,一丝紧张。 柔可夕更紧张,直到真正面对这一刻,原本已千百遍认为能平静面对的时刻,却被复杂的情绪填充。 残韧轻轻挥手,房内原本侍侯着的侍女们,低着头含笑退了出去。红巾轻轻被残韧抛向一侧,轻飘飘的躺在一侧。残韧记忆里的柔可夕,是冰冷美艳的,是如孩童般伤心哭泣着的,是宁静淡然的如同暖日下的池塘水莲的。 娇羞的柔可夕,脸带绯红之色,眼神中流露着紧张和慌乱,残韧是第一次见着。残韧有些失神,突然想起记忆中模糊的不能再模糊的母亲的影象,那记忆实在太遥远了。 可是残韧很记得,记忆中母亲被父亲拥着的时候,神态也是这般的。残韧不太确定自己的记忆是否准确,又或者仅仅是如过去般,被脑海中看似熟悉的景象勾起某种莫名的吻合。 不过这些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记忆中父亲对母亲的思念,是风流秦对妻子的忠贞,是叔叔明明拥有着许多女人,却从为娶妻,却从来只许残韧直呼他们的名字。无论是哪者,在残韧的认识中,妻子的存在,是很特殊的,那绝不是如同很多东西般可随意的来来去去。 风流也没有成亲哪,风流秦对于风流成亲的事情从不催促。 “今天开始,你便是我的妻子了……”残韧轻声喃喃着道,如同呓语。轻手穿过柔可夕黑亮长发,轻轻抚摸着柔可夕光滑的粉颈。柔可夕脸庞更见红透,贴近残韧胸膛,柔声道:“相公,夕定会一生伴随左右,不离不弃,忠贞于你……” 残韧感觉到柔可夕话语中有种无法解释的味道,这味道让残韧觉得无比沉重,残韧突然发觉,自己当日说的人生第一个谎言,虽然换回了自己性命,但或许却给自己背负了什么比生命更沉重的东西…… 如果早知今日,让自己重新选择一次,自己是否会仍旧选择说那个谎言? 残韧很快抛开了这些杂乱的思绪,因为柔可夕贴的实在太近,残韧感觉到柔可夕那不断起伏的酥胸,那感觉很惬意。房屋内香气四溢,烛香,檀香,人香。 柔可夕双手紧紧抱着残韧,残韧轻吻着赤裸着的柔可夕白滑的肌肤。高贵很多时候意味着美丽,不仅是肉体外在的美丽,更是精神世界上的美丽。残韧觉得很喜欢这感觉,如同那时对阑风晨生出渴望时的情绪。 残韧也明白风流为何一直放着府邸里的漂亮侍女不理睬,反而频频在外费劲心思的博取不少官员的千金。因为侍女并不高贵,如同拥有惯了大锭白银黄金,能引起心头涟漪的只能是珍宝。 王府中唾手可得的漂亮侍女,当然引不起风流的兴趣,同样也引不起残韧的兴趣。残韧这时才明白,其实不是自己不好女色,仅仅是好的对象太高,过去不知多少次见到跟风流纠缠在塌上的赤裸肉体,在残韧眼里跟王府内唾手可得的侍女没有两样。 高贵是珍贵,只有珍贵的,残韧才感受得到其中的价值。 残韧不懂修身养性,残韧不是道士,所以残韧觉得喜欢的事情,不会讲究节制。当天色放明的时候,侍女们如往常般在内房们外问安时,残韧十分不耐烦的呵斥着道:“退下,没我招呼谁也不许前来叨扰!” 残韧说着这话的时候,一手却是在揉摸着柔可夕白腻的酥胸,另一手顺着柔可夕的背部曲线滑落在柔可夕翘而丰满的臀部。 不舍释手。 “相公,我们该起身拜见长辈了的……”柔可夕双手环着残韧的脖子,头无力的靠在残韧肩头,话未说完却已被一声舒服的呻吟中断,身体颤动着,原本想说的话却已是说不下去。 烛早已燃尽,檀香亦已散尽。房内仍旧香气四溢,是人香。 房内沉浸的两人并不知道新置的府邸大门远处,有一名魁梧英俊的男子,用一对哀伤的眼睛,足足盯了府邸大门一整夜。 对你三载有余的爱慕和关怀,却不及这莫名其妙的男人的数日情谊?为你而步入军旅,为与你匹配而斩将杀敌,徘徊于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否是生命尽头的血色战场。 我对你的情谊,你怎会一点不懂?可你却是如此残忍,不但对我的情谊不予丝毫表示,更如此突然的嫁做他人妇。 残府大门,终于被打开。一夜未眠的柔可夕,不仅不见丝毫倦色,神态间更有着过去所没有的动人风情。此时被残韧牵着一只芊细手,一并步入马车,车厢的门,随即紧闭,马车在马夫杨鞭抽打下,顺着街道两侧,远驰而去。 始终盯着残府大门的男子,眼中布满血丝。男子曾经听说过,从女子成为女人后,定会拥有一种女子时所没有的风情和美丽。男子并不清楚这种风情到底是怎样的,但男子却知道,现在的柔可夕拥有了。 让柔可夕拥有这种美丽的是另一个男人,柔可夕的丈夫。 所以男子,如发疯般咆哮着,抱着头,盲目的下意识的朝着相反方向疾奔着离去。 第二十八节 柔可夕有父亲,也有母亲,只不过母亲在柔可夕很小的时候就战死了,战死在沙场。柔可夕的父亲在之后的第三年,同样战死在沙场。 柔可夕还有叔叔,还有奶奶。柔可夕的奶奶对残韧是很喜欢的,只要柔可夕喜欢,而残韧又没有非常过分的劣行,柔可夕的奶奶都会喜欢残韧。柔可夕的叔叔却不喜欢残韧,残韧离柔可夕叔叔王矿心中的距离实在太大了些。 柔可夕的哥哥和姐姐,对残韧有着失望,但也并不因此排斥残韧。在他们的眼里,毕竟还是柔可夕个人的幸福与否来的更重要些,毕竟可柔世家,主要的势力在军中,并非一定靠联姻稳固家族在南风国的地位。 况且,柔可夕本身,已经是这一辈中最负声明的后起之秀,她有选择自己命运的资格和权力。 事实上柔家的历代女人,大多数都拥有选择丈夫的权利,因为柔家的历代女人,大多数都很有能力,一直为延续着家族的辉煌。柔可夕的姐姐名柔可云,同样在军中任职,柔可夕的哥哥名柔可名,目前是南风国南方前线副统帅。 “妹夫,如今仍是新婚,待过些时日,你便随我去南方前线任职吧。低阶位的军功造得假,但如果要任要职,那是决计弄不得假的。前线虽然危险点,但有我照应着,定不会让你闪失,若是你表现的好,最多一年半载,积累个副将职务绝无问题。”柔可名放下手中的茶水,和颜悦色的对端坐着的残人开口道。 不待残韧回答,柔可夕已然先行开口道:“多谢哥哥关心,不过我已经跟相公商量好了。相公会在我军中任职。” 柔可云嫣然轻笑道:“二弟,他们新婚不久,你便让他们分离个一年半载,三妹哪受得了。” 柔可名反对道:“男儿志在四方,我们可柔家族,自然不能让别人看低了。军功自然是前线积累的最快,三妹如今只是三品大将,还无法统帅大军,自部人马数目有限。若是在三妹那任职,弄不好得个三五载方能任将。” 柔可名说罢将目光转至柔可夕处,见柔可夕一脸不为所动,复又垂询残韧自己的意思。“多谢二哥关心,不过我却是不放心夕一人独自在外征战,有我在旁多少能照料一二。” 柔可名闻言不由有些悻悻然,口中无奈道:“妹夫说的也是。”心下却是不以为然,以柔可夕的本事,哪还需要别人照料她?上清国多少军队都已被她打的闻风丧胆。 柔可夕的奶奶柔无月,出言轻责柔可名几句,便招呼着残韧坐近自己,问长问短起来,残韧只得打起精神认真回答。一厅堂的人正闲聊着,下人禀报王辛将军到。 残韧心下不由一凛,这种时候,一般的管员绝不可能前来打扰,王辛会在这时候前来,必然跟可柔家有着不浅的关系。 残韧所疑很快有了答案,柔可云见到进入大厅拜见柔无月和王矿后的王辛,神色变的份外愉悦。王矿这时拉着王辛道:“残韧,这是王辛,你们昨日也是见过的。过不了多久,你就该叫他姐夫了。日后都是自己人,平日要多来往些,切勿生份了。” 残韧实在觉得有趣,不多久前的敌人,再过些时候自己竟然要叫对方姐夫,这是何等滑稽之事? 两人看似十分熟络的互相见礼交谈着落坐,王辛温情的跟柔可云交谈几句,回头朝着残韧道:“没想到我们快成一家人了,残韧兄弟的本事高明的很,能成为南风国的一员,实在是南风朝廷之幸。” 柔可云见奶奶和叔叔不解的神色,便将王辛对自己说过的曾经跟残韧如何遭遇的事情一一道出。罢了含笑着补充道:“三妹,你魅力可真是不凡。听王辛说,那中秦国的风流王爷,躲藏在村子时,对妹夫可是极为宽纵,如同对待亲生兄弟般,丝毫没有上下尊卑之分。” 残韧神色不动的道:“说穿了也没什么,只是曾经救过风流一命,他因此一直对我感恩戴谢。”王矿微笑着道:“看来残韧这孩子却是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单薄名利的人,否则若是留在中秦风流王府,日后的前途,真可限量?” 残韧心下感到一阵厌烦,残韧最厌恶的便是这种斗争,心下不由对王辛产生厌恶,原本因为王辛的本事,对王辛尚有些敬佩,此时却因王辛的手段而消失的荡然无存。 在王府生活那么多些年,残韧自然不会对这种攻击毫无知觉,更不会为此不知所措。仅仅是讨厌这种折腾心神精力的斗争罢了。 “我既不负风流王,自然能随心所欲追求自己的生活,得夕芳心,我心足矣,功名利禄,实非我所求。原是心下恐慌,今日得大家如此表态,实在让我放下心头大石,他日再不必为此事耿耿于怀了。”残韧神色坦然,倒也让王矿再不好多说什么。 最主要的却是柔可月此时开口为此事道出结束语,即使原本有话,也不能再继续说下去。 出得可柔家府邸大门,残韧懒懒的坐在马车车厢,“你可是想问我方才王辛所说之事?”残韧身侧的柔可夕却是将头轻靠残韧,柔声道:“相公想说时,自然会说。我已是相公的人,怎会因此怀疑自己丈夫呢?” 残韧闻言心下不由舒服起来,轻笑着道:“真是个贤妻。以后有空的话,就跟你说说,这会只想赶快回去歇息。”柔可夕轻应了声,任由残韧不安份的手轻抚着自己,语带羞色的道:“相公,南风国跟中秦不同。在人前万勿对我如此,好吗?” 残韧哑然失笑道:“你道中秦便会如此?”柔可夕不由脸色一红,残韧轻笑着补充道:“大概也只有淫贼才无丝毫顾忌。”说罢却先是笑出声来,柔可夕想到那时两人受伤,便恨骂过残韧淫贼,也觉好笑。 马车车厢内,一时间气氛份外融洽。 残韧不由的想起家这个概念,自从父亲离开后,这种感觉在没有过了。一个人住着的陈留残府,那不是家,难得见着叔叔一回的地方,也不是家,王府更不是家。 没想到这种感觉,最后竟在陌生的南风国内找到了。原来家,不是由地方决定的,而是由人决定。 新婚的日子,残韧过的十分舒心,柔可夕亦然。由于新婚的关系,柔可夕这段时间,完全无需理会军中事务,也不会有人前来催促。 南风国都在吴城,可柔世家的府邸便在吴城。为柔可夕和残韧办置的府邸残府,同样在吴城内。新婚的这些日子,两人并没有留在吴城内,而是住在城外临水的听香小筑。 大多数的时间,两人都是依偎着在岸边沉默着吹风。残韧丝毫不觉得闷,残韧本就喜欢静,让残韧意外的是,柔可夕竟也不觉得闷,柔可夕竟也从小喜欢静。从柔可夕话里得知,柔可夕一身傲人的武功,就是过去独自在无数个安静的日夜练就的。 残韧每日都会奏琴,柔可夕因此想学习唱歌,也确实开始学了。虽然声音很悦耳,但从歌唱角度而言,入门都是算不上的。残韧却从不因此嘲笑,对残韧而言,最重要的那种感觉,柔可夕本身能给予那种宁静舒心的感觉。因此,无论唱的好或不好,根本不重要。 “是否能回到另一段时光, …… ……” 琴音止,歌声休。“相公,你若是这般思念风流,不若过些时候我陪你回趟中秦吧。况且,我也该回去拜见叔叔和父亲的,还不知他们两老在天之灵会在责备儿媳不孝。” 这些日子,残韧倒也断断续续的说了自己过去的不少事情,因此柔可夕已经知道了残韧的事情。当残韧第一次弹着曲子时,柔可夕非常感兴趣的索要歌词,一见歌词后却是神色大变。 残韧见状却是轻笑着道:“谁道恋曲一定是想念女人才弹?”柔可夕因此耿耿于怀,直到两日后残韧突然来了兴致,说起叔叔的事情后,柔可夕心下才真正释然。 残韧不喜欢说话,不懂哄人,便是明知柔可夕心下猜疑,也不作解释,若非兴致所致,柔可夕相信,很可能这心结会到几年后的某日,残韧突然有兴致的时候才能解开。 但也因为残韧这种脾性,柔可夕不知觉中,对残韧的话份外信任。也因此相信残韧过去在王府时,从不是个淫乱无度的人。 残韧早已经没了返回中秦的念头了,在南风国的日子,过的实在太舒心惬意了。不但时刻有种温暖和充实的感觉,柔可夕更不会迫残韧必须做什么,残韧没有丝毫心理负担,丝毫不担心会重复风流时般,不得不拔剑,施展杀人剑法,一次又一次的杀戮。 “相公,夕手上染了无数人的鲜血,你是否会因此嫌弃夕?” “我不过是不喜欢拔剑杀人时的感觉而已,并不是排斥杀戮的存在,你哪怕杀再多人,我也无所谓。” 新婚的时日,虽然美丽,却终究是要过去的。 第二十九节 是的,终究会过去。 但在过去之前,仍旧可以有风波。 这日,听香小筑便来了一位客人,准确说不是客人,该是敌人,因为此人根本不是南风国的人,而是中秦国的人。 这人轻易避过听香小筑内的护卫和侍从,寻到如往常般在岸边依偎着的残韧和柔可夕。残韧原本弹着琴,此时却停了下来,残韧感觉到本不该存在的人的接近,柔可夕当然也感觉到了。 所以本在唱歌的柔可夕也停了下来,脸色微红,残韧满意柔可夕的歌声,让柔可夕能放胆歌唱,但若让旁人听见,那实在有些丢脸。 “果然是残公子,原本小王爷接到密报呈上的画像后仍旧不敢相信。”来人在两人身后跪拜,“属下拜见残公子!” 残韧和柔可夕一并起身,转身。柔可夕心下犹豫,按理说,该是将此人拿下问罪,但柔可夕却又知道残韧跟中秦风流王的关系。终究还是维持沉默,相公在一侧,这些事,该是由相公做主的。 残韧神色很平静,残韧实在没有不平静的理由。“风流让你带来什么话?”这人残韧认识,是那时候断后的五名士兵之一,残韧心下赞叹,这五人真是个个胆识过人,这种事情竟然敢领命前来。换作一般情形,定是有来无回。 来人语气平稳的道:“回禀残公子:往昔之恩,莫非均已忘却?韧你本无心追逐权利,却又为何放下过去的一切,变成南风朝廷的人。难道日后你我竟要在战场上刀剑相向……” 来人的话没说完,残韧已轻笑着出言打断道:“够了,这些话必定是秦叔叔让你假传。风流绝不会对我说这种话,如果你这趟来根本没有带来风流本身的传话,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来人神色不变,语气平稳的道:“残公子妙算。秦王爷曾说过,你定会看穿这话并非传自风流小王爷之口,若是被你识破,便命属下道出小王爷的口谕。小王爷让属下问一句话:残公子可是真的已娶血银手为妻?” 原本柔可夕心下紧张,倘若风流以旧情迫残韧,那残韧该如何是好?却没想到,风流真正代传的话竟就此一句,而且还是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这问题,却是有意义么? 残韧语气平静的道:“回去告诉风流,我确实已经娶柔可夕为妻。”“是!小人告退!”来人闻言的同时称呼已改,却是未动作,沉声道:“残公子,秦王爷另有话让小人代来。秦王爷说,原本受残公子父亲逝世前托付,为残公子安排了一段姻缘。秦王爷想问,如今这还有无必要?” 残韧瞳孔猛缩,愣住半响,方才舒了口气沉声道:“回去禀报秦叔叔,不必要了,残韧已娶柔可夕为妻。”来人这才真的转身离去。 父亲真的已经去世了?在残韧心里一直只是猜测和估计,如今看来,风流秦是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隐瞒着,难怪过去风流秦竟然从不为父亲的事情打探,父亲怎会替自己安排成亲对象? 自己的性格,父亲是十分清楚的,绝不会无故做这种安排,除非有父亲认为必须安排的理由。 残韧凝视着身侧的柔可夕,轻手将柔可夕拥入怀中,“他,真的逝世了……”柔可夕,原本心下别的想法,因为残韧的这话,却是在也不顾得多想,静静的靠在残韧怀中,希望自己的体温,能让残韧微微颤抖的身体,尽快平复下来。 此时,烈日高照。 风流很烦躁,从风流接到残韧的传话后开始,就非常烦躁。残韧不会回来风流王府了,因为残韧的态度很明白,真的承认,那个血银手是他的妻子。残韧过去连妾都没兴趣纳,因为练功的缘故更是对女人没有浓厚欲望。 如今,却真的承认另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那只有一个原因,残韧很喜欢那女人。风流不会认为残韧是爱上了那女人,残韧不会爱别人的,残韧不会违背他叔叔的教导。 可是,能让残韧喜欢的娶之为妻,已经足够了。至少对风流而言,是如此,因为如此已经足够让残韧再不会回来中秦。风流开始恨自己,若不是当初胡闹想让残韧和阑风晨有些什么,残韧也不会因为阑风晨的缘故被迫从军。 也不会发生如今之事。风流,后悔了…… 烦恼的其实不止风流,还有秦王爷,此时秦王爷独子在书房,书房内的蜡烛早已燃尽,房内一片黑暗。秦王爷的脸也因此,陷入了黑暗,看不到秦王爷的脸色。 “我终究还是没能报答你的恩情,没能完成你唯一的托付,他日若是再生些变故,让我九泉之下,如何面对你啊……” …… 南风国吴城残府,这日很忙碌。因为柔可夕又要领军赴前线了,需要准备的东西和事情,非常多。 柔可夕心情很不愉快,不是因为又要踏上征途,而是因为残韧不去,而且残韧说,不会为她送行。柔可夕觉得,残韧是心下不满所致,不满柔可夕又要远离。 柔可夕已然穿戴一身军铠,只是没戴头盔而已,事实上柔可夕从来就不戴头盔。柔可夕穿过外厅,花园,轻手推开内间的房门。残韧神色平静的捧剑静坐,残韧在练剑。 “相公,夕会尽快回来伴随你左右的。”柔可夕终究不知道该说什么,残韧这是,若是介怀某件事,很难用言语能让他释怀。当然,残韧极少为什么介怀。“确实不想你离开,不过这是必然的。所以,我虽然不高兴,但也没怪你。只是我实在没兴趣去前线,那种地方实在太吵闹了。” 原本柔可夕是想残韧跟自己随军出发的,只是让残韧挂个虚职。不过残韧一直不同意,王矿外出了,柔可云和王辛早已外出到了南方战线,即使残韧不去,也没有谁会责问。 柔可夕自然没有了让残韧必须去的理由。 残韧见柔可夕仍旧静站着,神色恬静,凝视着自己。不由轻笑着起身,将柔可夕拥进怀里,轻吻了口。“虽非一般材料,不过终究还是挺硬的。”残韧轻小着说,打量着柔可夕一身铠装。 “不送你,是因为怕到时候你破坏了过去树立的威信。”残韧轻笑着道,心下终究生出不忍之情。柔可夕闻言这才露出微笑,让残韧静静的拥抱半响,几翻回头的步出内房。 残韧独自静坐,心下却是别有所思。这便是妻子么?应该是,难怪妻子的名分这般重要,竟会让自己做出一返常态的事情。那么爱一个人或是恨一个人,一定更可怕,叔叔说过,会丧失自己…… …… 柔可夕一脸冰冷肃然,骑着高头大马,单手轻举,一挥。“出发!”队列整齐的士兵,在吴城街道两侧无数人的欢呼声中,踏着步朝东门步出。不片刻已将身后朝廷送行的管员,远远抛开。 白发苍苍的南风国承帝,望着消失在视线内的英姿,语气唏嘘的道:“可柔世家真是代代出英雄。可夕这孩子的成就比之无月当年更为卓越,便是她母亲,也要逊色三分。未能嫁入皇室,真是让人遗憾。” 一旁时候着的一名宦官闻言接话道:“皇上,可柔世家代代忠心为国,哪怕未入皇室大门,却也是朝廷之福。皇上又何必为此感怀。”承帝轻轻点头,神色间终究有一抹遗憾之色。 不过跟随承帝有一定年月的宦官却是知道,承帝年轻的时候便倾心柔无月,只是最后却未能如愿。柔无月的脾性却是极倔强,承帝当年根本不敢以身份相迫,否则极可能闹出人命。 那绝非南风朝廷之福。就是因此,承帝一直感怀可柔世家的女子性情刚烈,代代英姿不凡,一直为可柔世家几代出色女将无一嫁入皇室而深感遗憾。承帝已经快死了,现出老态的人,很少能活过十年,承帝原本以为柔可夕有机会成为皇室的人。 谁知道,却突然冒出来个人,夺取了柔可夕的芳心。让这遗憾,终究成为了永远,承帝,难免是唏嘘多了些的。 甚至,让承帝返宫后,仍旧对此念念不忘。 “你很快就不必为此唏嘘了。”一个冷漠的女子声音,在承帝书房内响起。皇宫中,绝没有一个女子敢用这种语气对承帝说话,因为,这女子绝不是皇宫内的人。 这女子确实不是,这女子穿着的服饰,是江湖中一个门派所有,闻名江湖的传承几千年的大派,灵鹫宫。“来……”承帝惊慌之下欲发声叫喊,仅仅喊出一个字,而且,轻的连承帝自己都几乎没能听见。 “你的生命快要结束了,而我的,也快了。生命即将逝去的时刻,一直让我无比恐惧,可是我却终究不可能逃过那一刻。我自己知道那一天要不了多久就到了,因为最近,他总会在梦中深情的看着我。” 女子神色冰冷,绕着被点穴的承帝轻轻踱步。 承帝惊恐交加,不能动作,不能言语的滋味太可怕,承帝恐惧中却更是疑惑,江湖中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虽然历往又不少江湖高手曾经为利益或是别的,试图影响朝政,但是没有一个能逃过被其它江湖高手惨杀的命运。 这种追杀,是真正全江湖性的,江湖中人以江湖人身份参与朝廷之事,多少年来都是江湖中第一大忌! 女子眼神冷漠的注视着承帝,“我从来没有如此痛苦过,我的生命,快走到尽头了。我从来没有这般后悔过,过往所失去的一切,到了这时候,竟然发觉,完全没有意义。当我死亡之后,一切的一切,都不属于我。我这一生,竟然没有得到过任何东西,最希望得到的,却失去了。” “我想你也能体会到这种滋味吧,不过你的体会一定不如我深。因为你没有我如此强烈的恨!是什么让我如此痛苦,让我虚度一生,我就恨什么。就算我快死去,我所恨的,造成我一切根源的,也必将因我的恨而毁灭……” “赞叹吧,在你即将逝去的最后岁月中,你也能看到一场无比精彩的戏,虽然你日后再也不可能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过你都能看到,听到,感受到。那非常的,精彩……” 承帝眼中的女人,如同妖魅,尽管这女人如此美丽,承帝真的说不出话了,但却偏偏十分沉重的站直了身体,承帝甚至声音洪亮的命令侍侯的太监传达自己的旨意。 承帝的意识,最后晕了过去,只因为听见自己对太监所传达的那旨意内容…… 女人的身影,早消失不见了。就如同从没来过…… 第三十节 生活是琐碎的,对于更多的人而言,甚至说很难有人能逃离这种琐碎。残韧想逃开这种琐碎,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首先必须自己放弃欲望,所以,残韧从来没有什么刻意的欲望追求。 换句话说,其实也就是没有生活目的人,从另一个角度而言,也叫没有上进心。 是的,知道残韧存在的,大多数人眼里的残韧,就是这样的。自从柔可夕出发前线后,残韧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环境仍旧是那环境,宁静,然而这宁静中却少了种充实。 于是残韧想做点别的事情,残韧会的东西并不多,残韧更不可能会替自己找事务处理。残韧当然是继续铸造,那是从小学到大的技能。不过铸造也好,或是奏琴也好,都仅仅是因为残韧喜欢,对于这两者技艺本身,残韧是没有任何目的和追求的。 也因为如此,残韧才踏出了残府大门,才听到铁匠铺里不时来往的某些人口中提起的自己,一条跃过龙门的鱼,一个除了享受什么也不会的男人。其中的味道,有鄙夷的耻笑,有无所谓的平淡,有带着妒忌的讥讽…… 残韧听的很清楚,不过残韧毫无所谓。自小认识风流后,类似的嘲笑,早已经听的麻木了,听着这些言语,残韧早已经没有了任何难受,愤怒,或是冷笑。 琐碎的生活中,言语的交流永远是宣泄自我情绪的最佳方式。 “今日我想借用你的店铺,我想铸造东西,但只想亲手铸造。”铁匠的身材向来魁梧健壮,残韧第一趟见到一个比自己还瘦得多的铁匠,当然,这前提是残韧如果能算是铁匠的话。 “五百两一天。”铁匠不冷不热的道。这不是笔小数目,至少残韧觉得铁匠开价非常贵。 官员,其实不等于有钱,朝廷的俸禄虽然不少,但绝对无法跟随便一个出色商人的收益比较,一个出色商人拥有的金钱,绝对已经超过绝大多数官员的俸禄。 不过凡是为官的,多少有些见不得人的收益。况且,最主要的是,拥有权利的官员,很多东西根本不需要花钱,总会有人以各种借口送上门。因此,哪怕俸禄实际上并不多,生活上绝对过的比一个出色商人更好的多。 可柔世家当然不是权高位重四个字所能概括,可柔世不同于一般官员,不但有权,更有钱。不过那跟残韧没有太大关系,可柔世家不是残韧的,也不是柔可夕的。 所以残韧有理由觉得贵,“说说你收价的理由。”残韧思索半响后开口道,铁匠这才正眼打量起残韧,露出一丝微笑道:“第一,我的炉子和工具全南风国也未必有第二家能媲美;第二,哪一天会售的出去一柄极品兵器,你无法肯定,我也不能,也许就是租给你的今日,会让我错过一笔大利润。” 残韧打量了眼铺里各式兵器,这是间罕见的铁匠铺,一间只卖兵器的店铺,其实该叫兵器铺来的更恰当。“我要见见你的炉子和工具。”铁匠自信的道声好,领着残韧进了内间。 铁匠有自信的理由,“五百两,这店铺一日时间归我使用?”残韧语气平静,似是确定,“不错,你应该明白这铺子值这个价。”残韧从怀里掏出银票,数着,递上。 “这里是五千两,我用十天。”铁匠仔细鉴别真假后收入怀中,残韧露出一丝微笑道:“当然,这十日内这间店铺倘若有生意,所得利润也该是归我。”铁匠愣了愣,想说什么,欲伸入怀里的手却是凝住。 五千两,以年平均收益而言,已经抵得上三个多月的生意收益。但是铁匠说的不错,倘若是碰着一笔大生意,那么一笔的利润也许就已经接近这个数。这是一个让人很难取舍的问题。 “你总该做些取舍,这该是个有趣的选择。”残韧微笑着脱去外袍,略为活动身体,步入内间锻造房。这是个件容易取舍的事情,铁匠的犹豫,只是因为原本自己天平上的重量稍微轻了那么些许。 情绪的犹豫,有时候不会改变决定。 所以残韧已经开始了锻造,铁匠没有离开,而是在一旁观看,残韧无所谓,残韧不是对技艺有追求的人,并不考虑自己从父亲处学来的很多手法和知识会否被人偷学了去。 “我租给你,不仅因为钱。如果不是觉得你是个喜欢锻造的同道中人,我绝不会租给你。”铁匠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神色平静却份外投入的残韧,似乎想找些话题,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看来你是个非常不喜欢说话的人。”铁匠顿了片刻,再次开口道,残韧仍旧没有回答。 “看来我错了,你是个真正不喜欢说话的人。”铁匠站在残韧身侧,彻底放弃跟残韧交谈的希望。一个真正不喜欢说话的人,不需要一个聊天的台阶,不会因为别人的态度和热情而改变不想说话的态度。 材料是残韧自带的,残韧打造的都是说珍贵不算珍贵,说便宜又不便宜的上等货色。清一色的剑,有长,有短,有窄,有宽。铁匠不时忙着跑出去,招呼着踏进店里或是纯粹观赏,或是有心购买的顾客。 “虽然这十天里,利润都是你的。但是毕竟是我的店,我不能让自己的店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有客人,我终究是得去招呼,这不是因为我傻。”铁匠又一次招呼完顾客进入锻造房,解释着自己行动的理由。 铁匠执着残韧锻造完毕的一柄三清剑仔细打量,赞叹着道:“残家锻造手法?大约有七十多年没见过了,你便是可柔世家的新婿残韧吧?有姓氏的人极少,用残作为姓氏的,恐怕也只有你们残家了。残风是你什么人?他退隐也有太多年头了。” 残韧仍旧没有答话,铁匠显然对残韧父亲的事情知道的不深,既然如此,也没有询问的必要。 铁匠语带唏嘘的道:“过去江湖十大铸剑师之一,当年真是这行业的风云人物,自从以神奇技艺重复残梦剑后,就再也没了他的消息。”铁匠举着手中的剑,站在窗口处,将剑身对着夜空月光,不断的说着。 残韧想开口了,因为残韧想到一个自己解释不了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法就是残家手法?从你话中判断,你以前根本不认识残家的人。” 铁匠十分意外的回头,大笑,抬手招呼着残韧过去,指着剑道:“枉你是残家的人,竟然连这也不知道。以这个角度,看看月光下剑身上的纹路。”残韧举目朝剑望去。 月光本是微弱的,但此刻剑身却奇异得现出淡淡的朦胧银色字迹,‘月光’清晰无比。“月光?”残韧从来没有想过,原来铸成的剑身在月光下竟然有这种奇特现象。 “不错,锻造出自然的纹路,本就需要高明手法。不过锻造若是刻意追求纹路的效果,就偏向于艺术和脱离了实用。不过残家的手法非常奇特,全无刻意营造,但所有的成品在明月下以一定角度观看,都会留下清晰的月光两字。” “残家的剑,若是锻造火候够,有一大奇异特性。剑身刺入任何活物体内后,会吸血,当然不通俗意义上的把人血吸干,而是中剑者伤口处,会瞬间涌出大量鲜血,往往一个瞬间就能让人鲜血流尽。因此,残家手法铸造出来的真正名剑,无一不是杀人极品凶器。” 铁匠语气唏嘘的道:“不过其中到底加入了什么特殊材料,外人就不得而知了。恐怕你也是不知道的。残家的铸造的剑上月光而字,最初是有来历的,残家残这个姓氏,就是来源于这两字。” “残家的祖上,名字叫做厉,几千年前紫宵剑派的掌门人。据说后来飞升了,飞升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醉心于锻造之道。据说后来因为锻造,导致他跟一直深爱的女子彼此生却又永诀。无比悲伤之下,他铸造了一柄剑身自然带有月光两字纹路的凶剑,可惜那剑一铸成便被他亲手执正义使者剑斩了个缺口。” “理由无从知晓,不过根据传言,他却是曾说过,这字是残缺的,他人也是残缺的,因此那剑也不该完美。那剑取名残梦剑,从那一天起,他给自己改了名字,单字残。” “他便是残家的祖上?” “或许是。” “为什么是或许?”“因为他后来再没有过女人,只是在他飞升后,有一个男孩执着残梦剑只身踏上紫宵山,自称是残的孩子,同样会锻造,使的就是残家手法。那人自称名叫残缺,凭一手残梦剑法打遍紫宵剑派上下无敌手,后继任为下一任掌门人,是紫宵剑派历代能飞升的高手之一。” 残韧退回炉旁,终于对于残家的历史有了些了解。记载中不知真假的飞升者中,实在不多,但过去残韧和风流知晓的更是有限,这些记载,十分罕有,尤其跟江湖相关的东西,更是难以寻找。 厉的名字残韧是知道的,但却不知道他后来改姓了残。曾经掌管紫宵剑派达两千多年之久。 “月光……” 残韧突然想到叔叔最喜欢弹奏的曲子…… 第三十一节 残韧到铁匠铺的第二日,经过昨晚的简单交谈,铁匠的匣子彻底打开了,也不理会残韧是否回答,滔滔不绝的说这种事情,有残韧听过的,更多的却是残韧没听过的。 不过这怀,铁匠却是十分安静。残韧拔出腰剑赤宵大量规格的时候,被铁匠见着了。铁匠的眼睛大放彩光,“你可以看,不能碰。因为我答应过这剑的主人,绝不会让这剑落进南风国人手中。” “这……真的是十大神兵赤宵!绝非仿制品……”铁匠语气因为激动而颤抖,一个锻造师,一个主要锻造武器的锻造师,能亲眼目睹一柄神兵,那绝对是值得激动的。 出鞘的赤宵,让锻造房内温度大幅度下降,剑身覆盖的寒霜,从来都是无法抗拒的寒冷。风流曾经,用赤宵剑身来降低葡萄酒的温度,总是炎热夏日,效果也比寒东的冰块效果更好。 当然,自从因此被残韧追打后,风流只敢偷偷的做这种事情。残韧对剑向来有种特殊的喜欢,剑是用来杀人的,拿来当冰块使用,是对剑莫大的亵渎。 残韧收剑入鞘,否则锻造无法继续下去。铁匠恋恋不舍,问题,接踵飞至,赤宵过去的种种经手者的风光故事,赤宵的神话色彩,赤宵的落处,赤宵怎会在残韧处…… 太多太多的问题,只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店里的人呢?还不出来接见贵客!”尖锐古怪的声音,带着趾高气扬的怒气,传进锻造房内,铁匠慌忙收起一肚子的疑问,跑将出去。这是太监的声音,一个太监用如此语气说话,那是决计不能得罪的。 因为若非在宫廷内份外有身份,便是此刻伴着某个贵人。 铁匠一踏出店门,便觉得头皮发麻,太监身边的确实是贵人,一国公主无论如何都算是个贵人了。这是个极为好笑又让人头疼的公主,一个好武的公主,一个喜欢跑出皇宫的公主。 跑出皇宫也就罢了,偏偏要装做身份一般,装做身份平常也就罢了,偏偏每趟身后都跟随着几十名护卫,带着一干护卫也就罢了,偏偏自个还经常穿着黄袍,这些原本都不算什么,偏偏还以为自己隐藏身份隐藏的很好。 不过这些全不是最让铁匠受不了的问题,最让铁匠受不了的却是。这公主向来看中什么喜欢的东西,拿了就走,从来是不给钱的。在她眼里,一切的东西,她看上眼是原本主人家的福气,在她眼里,根本没钱的概念。 若以一般情形而轮,这公主算得上是皇室中难得一见的蠢材,典型最不成器的那种主。偏偏这公主又不是蠢材,蠢材该不会把武功练的那么高明,蠢材该不会真的懂得欣赏好剑。 最最让人难过的是,这公主偏偏心地不坏!让人恨不起来,对着一个完全不懂事不断让人难受,偏偏又心地单纯善良的女孩,铁匠只能头皮发麻,因为怨恨不起来。 会因为一个小孩子的胡闹而头疼,甚至生气,但是又谁会怨恨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呢? 有身份的人,喜欢隐藏身份。在铁匠眼里一般有两种人,一种是真的因为必要而必须隐藏身份,那种人,你基本无法察觉,因为他很难会露出破绽;而另一种人,却是本身就觉得自己十分尊贵,偏是喜欢以这种隐藏身份的方式,体会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用隐藏的低姿态不屑的看待周遭。 第二种人,极为虚荣,却极容易应付,只要表现的能让其极大满足虚荣心,必定能轻松过关,甚至得到不少处。 可惜这公主两种人都不是,铁匠完全不明白她老想隐藏身份的理由是什么,也就变的无从应付了。 此时这公主十分不快的回头朝着身后几十名护卫呵斥着道:“你们堵着店家的门,让别人怎么进来?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这种行为是非常不对的,下次若再有犯,通通革职!”公主对护卫们的这种不顾对他人造成影响的行为,感到非常愤怒。 铁匠心下苦笑,这吴城凡是呆了几个月以上的生意人,除了又瞎又聋的,谁还不知道你是谁?这内城来来往往除了新搬迁不久的居民,还有谁不认识你的护卫?便是让出一条宽敞大道,也绝没有寻常人会踏进店门。 连铁匠都这般想,那一干护卫自然也会这么想,所以档道与否,其实根本没有区别。不过,一干护卫仍旧是神色严肃的点头应是,整齐的在店门排列了开,让出一条宽敞大道。 不过怎么看,怎么吓人。两排身穿铠甲,腰间挂着上好兵器的皇宫虎威之间,一条通往店铺的大门,寻常人等,便是不知道里面呆着的是谁,恐怕也是不敢进的了。 铁匠小心的跟随在公主身侧,将店里放在外面的所谓好兵器一一取下,郑重的交给公主身旁的太监,而后再由公主拔出观赏鉴别一番。 平风公主的生母,是深受宠信的林妃,林妃出身武将世家,承帝晚年得女,因此对平风极为喜爱,承帝本身就练武,据说武功还十分不错。见平风公主自小喜好此道,自然大加鼓励,平风因此学了一身林家秘不外传的高明本事。 平风天分倒也是好的出奇,皇家的人鲜有真正能把武功练出水平的,平风却是真正练出来了,不过也多亏林妃,林妃本是就深诣此道,自然不会拿些好看不实用的东西给平风学习。 平风对武器的鉴赏能力也是极高,绝对能算是一流水平的鉴赏师。“都是这些随处可见的凡品,就没有真正的名剑吗?”铁匠一脸愧疚的道:“小人一来本领所限,二来真正好兵器需要的材料实在可遇不可求。便是有心尝试,却也难为无米之炊。” 平风公主失望的欲转身离开店铺,一直都是如此,闲逛一番,若是遇不到喜欢的物品,便会离开,继续到别的店铺闲逛一阵。小时候的平风,对于剑还不太懂得的时候,还会取些式样好看,皇宫里又见不到的剑走,随着年龄的增长,除非式样和锻造的十分特别的异品外,是再不会对一般武器感兴趣的。 铁匠心下庆幸,总算今次还算平安,平风没折腾点头疼事儿来。 铁匠庆幸的早了点,因此这时候一个衣衫破烂的如同乞丐般的孩童,双手抱着一个脏脏的盒子,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几乎所有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太监刚欲呵斥。 那小乞丐已将盒子打开来,众人这才看出,这盒子的材料竟是昂贵非常,最让人惊异的却是,盒子里放着一柄剑,剑身细窄,比寻常剑略长些许,剑身流动着银光。 就是不懂行的人,也看的出这剑,绝非凡品。 在懂行人眼里,它更是无价之宝。铁匠和平风公主都看见剑身处的一个缺口,缺口平滑整齐,如此宝剑,是什么兵刃能在它身上砍出一个这般的缺口?它绝对是一柄宝剑,铁匠颤抖着捧过匣子。 残梦…… “李大叔,前些时候跟王大哥到别城乞讨,在野外挖到的。能当些银子吗?大头得罪了人,正需要银子,城里就李大叔你人最厚道,我就直接拿你这来了。” 铁匠做了一件鬼使神差的事情,一件无法解释的事情,铁匠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抱着盒子跑进内间锻造房,风一般快。残韧正打着铁,头也不回。“残家的残梦剑!你买吗?” 铁匠脸色通红,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这份激动,甚至超过见到赤宵时的表现。 残韧回头,铁匠走近残韧,捧着盒子,无鞘残梦,剑身流动着银光,对残韧而言,却有一股特殊的吸引力。“你买吗?这就是被残风修复还原后的残梦剑,你们残家祖上亲手铸造,亲手砍缺的杀人吸血剑,残梦剑。” 残韧探手,一把紧握剑柄,盒子,被内劲震的四分五裂。“我买。”残韧语气平静,神色份外冷静。左手轻轻抚试剑身,动作轻柔之极,如同每每跟柔可夕缠绵后轻抚其肌肤般。 锻造房门处,小乞丐般的孩童,径自走了进来。“李大叔……”铁匠仿佛被这一声呼喊喊回了魂,神色有些忙乱,半响才道:“这为客官看上你的剑了,价钱你跟他谈吧,他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第三十二节 “你打算卖多少钱?”残韧目光不离剑身,语气平静。小乞丐闻言倒是有些茫然,本身就不知道这剑到底值多少钱,求助般的将目光转到铁匠身上,铁匠心下做难,这种兵器。 根本就是无价之宝,就是再高的天价,它都是值的起,事实上这种身丙若真要卖,那绝对卖不成。一般人拥有了,传了出去,朝廷的人定会取走献上去,若是放在江湖上,必引来杀身之祸。 无价之宝,本就无价,想拥有这种东西,只能付出比金钱更沉重的代价。 很多年后铁匠回想这日莫名的举动,只能以自己不愿意承载那比金钱更沉重的代价作为安慰自己的借口。 “它是没有价钱的,它可以不值钱,也可以很值钱。它的价值,没有办法评估,所以,谁也无法给你一个适合的定位。你既然决定卖了它,那么,在你眼里和心里,你认为它应该值多少钱?告诉我。”残韧轻轻蹲下,语气严肃的对小气概道。 小乞丐犹豫半响,终于开口道:“我觉得这剑该很值钱,也很好看,不过破了个口子,剑要是破了个口气,会便宜很多吧?不过还是觉得它比金子还好看,我觉得它应该值十锭金子。不过,我只是说说,想发财想疯了,你看一百两银子行吗?” “我没有大锭金子,不过我能付你等价的银子,十万两银子。”残韧语气认真的道,小乞丐却是愣住,原本只是顺着残韧的意思,说个自己心里毫无希望的天价,哪想到竟然真能得到? “一定要大锭金子吗?那也是可以的,不过那你需要跟回府里住上一两天,大锭金子需要费点工夫才能换到。” 小乞丐回过神了,呼吸逐渐变的急促,“你真的,用十锭金子买它吗?”“是的,如果一定要求金子付帐,那么我可以付你大锭的金子。”小乞丐激动的道:“那我要大锭金子,我从没见过金子,更没见过大锭的。” “那跟我走吧。”残韧起身,准备穿上衣裳,此时赤裸着上身。随即又想起什么,对一旁的铁匠道:“谢谢你,我没有太多钱,我自己的钱,买了剑后,剩的不多了。只能给你三万两作为酬谢,希望你能谅解。” 铁匠还没能说什么,铁匠不是要推辞,铁匠不觉得这钱自己不该收,铁匠只是想提醒门外还有个平风公主,只是想提醒残韧最好从窗户离开。林家和可柔家向来关系不怎么样,虽然平风公主本身不是权利旋涡中的人,不过,毕竟是林妃所生。 铁匠还没能说什么,因为,平风公主竟然在太监的陪同下,走了进来,进了这本绝不该进来的下作地方。 铁匠的眼睛其实没有盯着门看,只是听见平风公主的声音,惊慌尖叫声。“放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赤裸身体!来人啊,拿下这不知无耻之徒!” 门外的护卫们,反应极快,顿时冲进四人。残韧已经从容的将衣裳穿戴整齐,好整以暇的弹了弹衣裳上不小心沾上的尘埃。而后,残韧抬腿,狠狠将四名扑上的护卫,踢飞。 “你见过大热天,打铁的穿着上衣的吗?”太监没有理会残韧的问题,愤怒的招呼着房外的其它护卫,被残韧踢飞的四名护卫,痛哼着艰难爬起,神色警惕,知道遇上不好对付的人了。 “慢着!他说的很有道理,这么热的天,打铁的在房里,肯定是不穿上衣。”平风公主深以为然,残韧语气平静的道:“是的,因为汗水会将依附湿透,上身是出汗最多的。” 太监不敢再说什么,平风说了对的事情,再试图扭曲成错,那么错的人就是开口的人了。 “那残梦剑,我要了!”平风公主断然道,语气间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很遗憾,我没有卖掉它的打算。”残韧语气平静的开口拒绝,平风公主眉头一皱,“你卖不卖有何关系?我只是要那柄剑,你只要把它献给我就够了。” 残韧发觉有点不对劲,很不对劲,这女子的话太不对劲了,似乎她的意思是,要白拿了自己的剑,而且根本没有给自己拒绝的选择。 “小姐,你的话很奇怪。这剑既然已经由我买下,它自然就属于我的,你如果想要,只能买,或者是要求我送给你。可是如果我不想卖,你就只能放弃买的打算,而我也不会送给你,你有什么理由,让我必须给你?” 铁匠很想告诉残韧,因为她是公主。不过铁匠不能说,平风最在意被人拆穿身份。 “我不是说买,是因为我喜欢这剑,所以你应该非常高兴和深感荣幸的把剑献给我。”平风公主语气认真的解释着,深怕残韧不懂得自己的意思,同时心下却是奇怪,为什么这人这么笨呢,这都不懂得? 残韧沉默,终于发觉,跟这个十分不正常的女人说话,根本是一件浪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小姐,我从来没感觉到跟别人说话是如此累的事情。我想我们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等你弄明白为什么要买这个概念时,我们再谈吧。” 残韧说着,招呼着小乞丐朝锻造房门口踏出。平风公主满脑子不解,一脑袋的为什么,为什么这人没有很高兴,说着深感荣幸的话,然后郑重的把剑递给自己呢? 倒是平风身旁的太监逮着时机了,厉声喝道:“把他拿下!抗上不尊之罪论!”太监原本的得意,马上化成更深的愤怒,搀杂着无奈,一众涌上的护卫全被残韧一支脚踢飞,重伤的难以站稳。 平风公主怒斥道:“大胆!竟然殴打皇宫护卫!”说话间,人已疾风般朝残韧卷至,十七拳,九掌,二十一记踢击,瞬间攻出。残韧本不擅长拳脚工夫,根本就没怎么练过,仅有学过的只是军中的拳脚工夫,面对这等武功高手,哪是对手? 若非身法奇快,此刻必是内伤了的。残韧仍旧不好过,借着硬碰,借着平风公主的内劲震力,朝后抛飞一丈许方才稳住步子,内力翻腾。残韧此时猜测到这女子的身份了,皇宫护卫,随行能配备这等数目的,必是公主无疑。 “且慢!”残韧出言喝止平风公主正欲发动的第二轮攻势。 “大胆之徒,你还有何话要说?”平风公主微怒,那太监却连忙对残韧大加职责,欲激起平风公主的愤怒,深怕被残韧以言辞狡辩蒙混过去。“住嘴,即使对待罪人,也要给他说话的权利,才能避免冤枉了好人,才能保证判决的公正合理。” “试问我有何罪?那些护卫为何要动手抓我?我明明无罪,却要被他们莫名其妙的冲上来殴打一顿,我当然要还手。你身为他们的主子,在我无罪的情况下,却任由那宦官指使护卫试图伤害我,本身就是你教官不利。放到外面,这就是欺善之行。” 残韧心下厌烦,过去在王府,就是躲着这些骄蛮的皇宫子弟,今日却是想躲也躲不过,残韧不想图可柔家什么,自然也不想借着可柔家的名号试图了却此事,这个奇怪的公主,看来是比较‘呆’,若是多说几句话,能了却了这事,那自然最好不过。 平风公主疑惑的道:“这样就是欺善之行吗?”太监刚欲开口,便被平风喝止,“当然是。试想,一个没罪过的人,莫名其妙的因此挨一顿打,甚至被话回去坐了几天牢,应该吗?当然是在欺负人了。” 平风公主犹疑着,“可是,是因为你没把剑献给我,他们才要抓你问罪。”“小姐,你不如先回去。查阅一下相关法典,是否有规定另一个人必须献属于自己的东西给他人,若是不献就属于罪的条例。” 这条例当然是没有的,只是这种行为,向来被认为是理所当然。 残韧说罢,不理会沉思状的平风公主,领着小乞丐跨门而出,这趟再无人拦。“慢着!”平风公主突然惊觉,残韧无奈停步,“你叫什么名字?待我回去查阅一番,倘若真是没有,那你自然是没罪,倘若有,我还得叫人来抓你治罪!” 残韧犹豫片刻,终究决定说一个谎话,残韧不是呆子,心下也知道可柔家跟林家的关系如何,残韧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给可柔家惹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我叫银,白银的银,只是在这城市暂时逗留,这些日子在这里拜师学习铸造,十日内都能在这里找到我。” 铁匠心里一咯噔,暗想这残韧胆子也太大了点。倘若他日被平风公主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若有有心人插一脚,一顶欺上之罪的帽子,那是怎么也逃不过了。 “你可以退下了,我定会查阅清楚,决计不会冤枉了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有罪之人。到时候你再不能讲些歪理不把残梦剑献上给我!” 平风的声音,被清风带进残韧的耳朵里,残韧下意识的轻轻甩头,心道见鬼。残韧浑然不知,身后的那小乞丐,从老早便以一种崇拜的神色注视着自己,在小乞丐眼里,残韧是身怀奇异工夫的高手,小乞丐起了拜师学艺之心。 第三十三节 将银票换成十锭大锭黄金的过程,远没有残韧以为的那般繁琐,府邸总管外出了一趟,个余时辰后再回来时,已然带着十大锭黄金。 残韧自顾轻抚残梦剑身,残韧已经抚了近两个时辰,似乎还会继续抚摸下去,如同要抚摸到生命结束为止。小乞丐儿在一旁将大锭黄金逐个摩挲亲吻着,其实已经亲了好几遍了,每一锭都亲了好几遍。 小乞丐不会永远亲下去,激动总有平复的时候,尤其是为之激动的事物已经被拥有时。 小乞丐并不知道这是哪里,虽然府邸大门上字写的很清楚,可惜小乞丐根本不认识字。事实上哪怕认识字,也不会知道残府是个什么东西,小乞丐没有必须了解残府最近在吴城的风云事迹。 原本就没有什么事情有着必须让所有人了解的理由,这从是过错。 小乞丐只是觉得府邸很豪华,可能比城里在门外朝里面望过无数的闻香楼内部更豪华。不过小乞丐其实错了,残府不可能比吴城第一青楼闻香楼更豪华。小乞丐也曾听说过不少杀人的事情,原来跟来是,心下是有一丝恐慌的。 怕残韧想赖帐而把他骗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杀死了。小乞丐很庆幸自己仍旧活着,十锭金子,多少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到的可怕数字,如果换成铜板,不,哪怕换成白银,那得堆多高哪? 小乞丐已经幻想了无数次,有了这十锭金子后,自己和几个落魄的朋友日后该能过起如何奢侈满足的生活。以后再也不会被人以鄙夷的眼神冷扫,再也不会因为争夺食物或是铜板跟其它乞丐干架了。 干架。 小乞丐一个激灵,突然跪伏于地,情绪高亢的道:“师傅在上,徒弟三子给师傅磕头。”小乞丐说罢,便朝着冰冷地面狠狠磕下几记响头,磕的极是用力,似是要表现那份认真和急切,用力的让额头都已徐徐流血。 小乞丐实在是太用力了点,一时间自己都已经觉得晕眩,连视线都已显得模糊,虽然只是暂时性的。残韧将视线转到小乞丐脸上,小乞丐五官其实长的十分不错,日后倘若环境条件好,一定不会难看。 徒弟,是个很新鲜有趣的词儿,残韧突然有些心动,收个徒弟?教授自己会的本事,这确实是件挺有趣的事儿。生育子女,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一对夫妻终生未能生得一子半女,是常有的事情。 普遍性的,不少人都是百五十岁,甚至快老死的时候才能幸得子嗣。当生育繁殖力普遍性低下的时候,它已经变的十分平常。倘若指望有了孩子后体会教授他人的乐趣,残韧根本不知道那得等到哪年哪月。 小乞丐见残韧似在沉思,连忙开口道:“徒弟听说别人拜师,都得交学费,这十锭金子徒弟必须留几锭给伙伴,其它七锭徒弟是徒弟的心意,请师傅一定要收我为徒。” 残韧闻言笑将出声。自私而又感情泛滥的孩童,残韧喜欢他的自私,但是不喜欢他的感情泛滥,尤其是同情心泛滥的人。 “带着这些金子,先回去。三个月后,如果你还活着,再带七锭金子来这里找我,我就收你为徒,我不希望自己的徒弟是个短命的人。” 小乞丐对残韧的话,完全不明所以,但是小乞丐还是离开了,并没有赖着,小乞丐觉得,还不是自己师傅的师傅,一定不会喜欢自己不听话。师傅的要求太简单了,三锭金子已经不知道能让自己和伙伴花上多少年,留七锭金子到半年后,半点问题都没有。 残韧静对残梦剑身,懂得如何自私的人,才能活的自满且久,自私是一门大学问。“只是,妻子如此特别的存在,当自私和妻子发生冲突的时候该怎么办呢?”残韧喃喃自语,觉得这实在是个很难办的问题,残韧找不到一个衡量的标准。 为什么,我的自私却会被风流左右? …… “残韧找了个很不得了的妻子。”风流轻手放下战报,轻声赞叹着道。近半年的军中锻炼,阑风晨已经成熟了很多,在军中的阑风晨,神色永远都是沉稳的,沉稳的近乎冷酷。 “又是哪支营遭袭?” 风流笑笑道:“前不久,靠近上清处的七十三营才被她领兵偷袭伤亡残重,但是四日前,她的部队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靠近许昌的二十七营关口边防处。关破,二十七营全军覆没,根据情报显示,她连一个俘虏都没留,全杀光了。” “二十七营遭灭,那么南风国军队距离我国边防近了太多,后防地理环境必会导致我防不得不分出重兵防守。上清以汝南交换太子后,大军对汝南的攻击至今未曾停止,这时候是分兵它顾,实在不妙。” “我们领兵去夺关,恐怕碰不上她了。血银手只攻不守,她的部队已经夺下关口,此时要么在谋取别的关城,要么已经撤退到别处了。以我的猜测,南风定是想以此迫使我方分化兵力,他们的目标仍旧是汝南。因此,我们两人必须一举夺回关城。”风流语气平静,风流不怕血银手,风流对自己从来充满自信。 尤其这近半年的军中磨砺后,风流已经变的成熟太多。风流心下反而很渴望遇上血银手,风流有一个疑问,如果风流把血银手杀了,残韧会如何?风流不相信残韧会报仇,残韧从来没有仇恨之心,那么,残韧会否离开南风国返回中秦呢? 风流不敢肯定,但风流认为很有可能,风流也很想尝试一下。“遇上最好,若是拔去此牙,南风国短时间内恐怕再也难找一个如此具备机动能力和攻击力的精锐之师吧……”阑风晨轻声说着。 风流心下赞同,遇上最好……风流相信自己的判断,南风国内线报得知,残韧根本没有为将,更没有为官。残韧仍旧是过去那个残韧,风流眼里,残韧果然没有变。 …… 血银手觉得很孤独,尽管血银手能承载这种孤独感。倘若说出身跟平民不同因而有着许多自小具备的优越能力,那么承载孤独,是每一世家子弟从小就能做到的事情。 绝不会因为孤独而恐慌的寻求外在的各种肤浅试图用麻痹驱赶孤独感。血银手此刻,仍旧很冷静的思索着下一步作战计划。 每一座城市周边,都有着大片土地,但其中能容纳大军快速通过的路,却都非常有限。各国军队,一支将领带领的队伍人数最高便有十五万之多,一个营的极限更是三十万。 想要不遭遇敌军伏击的快速安全同过许多地理位置,是必须走大道的,想另寻捷径,几乎是天方夜谭,凡是能容纳军队通过的道路,千年前就已经被各国相关官员调查的一清二楚。 那些小道自然是不可能完全掌握的,也根本没有完全掌握的必要。让一支军队光是通过某条偏僻小道就耗费几个月?那是自杀的行为,没有哪个国家的边防是摆设。 关口,是进攻城市前必须控制的要害之地。各国的兵力均有限,上清西方战线得防着西明国,南方战线处同时在跟中秦和南风交战,南风国北方战线又偶尔会跟中秦发生战斗。 中秦国在西北方向丝毫不敢放松的一直压着重兵防着北汗国,各处战线的兵力,难以增减。北汗国是面对压力最小的国家,只是,占地面积实在太偏僻,人口也太少,除非中秦本身出现大问题,否则北汗永远别指望能弹得动那压在交境线处的重兵。 如何挑选最有效的时机,或是制造时机攻击敌军薄弱处,是血银手主要的任务,血银手的军队不过是一个队,凭这点兵力想攻打城池那是绝不可能的,光是城池围墙上方的大量弓兵靠箭射,就能把血银手领的大队全数射杀。 第三十四节 血银手如此年纪却有此成就,背后自然有足够的理由支撑。尽管带领的只是一队,放在军中,实在有太多能与之职位比拟的将领,但能如血银手般,凭一个队的兵力多次攻克敌军关城,而自身伤亡却又少的几乎可以忽略的战绩,那真是绝无仅有。 血银手的兵绝对是队精兵,1/3为配备长刀单盾长矛的骑兵,马上机动性高于寻常重骑,仅比轻骑略逊色,却是上马可冲锋,下马可攻城;余下兵种则是长枪配长弓,骑射的整体水平极为优秀,马上交战的实力南风国内恐怕根本没有别的队伍能比拟。 这样一支军队的机动性当然可怕,但是训练这样一直军队,也绝不容易。血银手若非能在每战将伤亡降到极低,这支军队总是一直打胜仗,也在几年前就消耗殆尽了。 任何国家,一个寻常人想在军中大放光彩,天难地难。没有一个强力的背景,从一开始晋升慢就不说了,即使升为将领,也根本没有可能分配到一队出色且优秀的精锐士兵。 除非战略思想上出现极大差距,否则一般部队遇到精锐部队,绝对不可能有胜利的机会。领着一队普通的部队,如何能放的出光彩?上得战场,领的兵的将领,没有多少是庸碌之辈,胜负根本难以估计。 血银手的军事思想和认识,确实能跟实力匹配,但若非家族的关系,根本不可能从开始得到一批精锐部卒,想将一支普通士兵训练成血银如今带领的超级精锐部队? 三十年吧,该有可能。想同时拥有丰富老练的战斗经验?大概死个几十万,能培养万余个。 血银手想着过往的种种,想着哥哥提及的升职之事。再立些功劳,积累下足够的功绩,血银手便能独自带领一个师的大部了,那是五十万的大军,是统帅而非将军,手下可配备五名具备独自领队权限的将领。 血银手脱去铠甲,在帐篷内舒适的卧榻躺下,身体倦缩着,因为觉得少了些什么。少了残韧的拥抱,新婚后在一起的时间虽然极短,却已留下残韧给予的习惯,自从离开吴城后,血银手每每就寝时,总要将自己尽量倦缩着,才会觉得安心。 差的不多了,成为统帅时,我就能班师回朝接受赐封,到时候又有好一段假期。而且,成了统帅后,我再不必频频冲锋陷阵,到时候相公该是愿意随我到前线居住的。 血银手闭上一对此时看显得温情的美目,沉沉入睡。 …… 残梦剑被残韧放置在府邸的密室暗格内,残府在铁匠铺内继续着锻造。铁匠依旧在侧边看边说,不时跑出去照顾前来的买家。铁匠没有因为上一次的事情受到任何牵连,平风公主不是那种人。 平风公主当然不会如此心胸狭窄。 平风公主又来了,仍旧是上次的那些护卫,仍旧是那名狐假虎威的太监。不过这次不是来买闲逛的,是专门找正在铸造的残韧。 “请问有什么事?”残韧被叫了出打铁房,残韧语气平静,心下却是不耐烦之极,遇到这么一个人,残韧当然高兴不起来。这一趟,平风公主穿着黄袍,显得有几分威严。 不过那只是表面现象,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后,怎么也无法把她跟威严一词联系在一起。 “我回去查阅过了,确实没有这个条例。甚至问过我母……亲,她说你应该是个正直的人。所以我决定,破例任命你为我的护卫队长。日后有你在一旁,就能时常提醒我的错误,避免我不知觉中犯下错误。”平风公主亲口道出来意,反常的没经由一旁的太监传达。 而那太监,一直没有言语,相反望着残韧的眼神,十分柔和,仿佛对残韧充满好感般。 小人,必须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真正合格的小人,这太监是个真正的小人。真正的小人总是比较长命,而且活的非常不错,哪怕是个太监。 平风公主头微微高抬,似在等待着什么,平风公主确实在等待,等待残韧十分欣喜的跪拜谢恩。不过,平风公主感觉等的未免太久了点,怎么残韧还没谢恩呢? 一旁的太监和颜悦色的道:“银,还不快跪拜谢恩……” 残韧沉默良久,其实也不久,只是对于正常情形而言,确实够久了。终于微微抬高头,沉声道:“请问我是否必须接任这职务?小姐,你的主意会改变么?” 平风公主不明所以,却仍旧答道:“当然必须接,这是旨意,难道你打算犯下抗旨不尊的罪名?大丈夫理当报效国家,过去你一定是没有这个机会,现在有机会了,你必须竭尽所能为国为民,死而后终才对。” “看来你的决定是不会收回了?” “我可是一言九鼎,岂有儿戏!”平风公主露出骄傲的神色,平风公主自小受承帝喜爱,因此得到不少承帝的亲自教导,皇家的人,所言所行,必须遵行王道,决计不能如寻常奸猾之徒般贬低了自身价值。 平风公主一直很重承诺,也因此受到过承帝的许多赞誉,这一直是平风公主骄傲的事情之一。 残韧突然转身,缓缓步入内间,不片刻工夫已经消失在房门处。正在为自己的守诺品德自感得意的平风公主不知所以,残韧半响没谢恩已经够奇怪的了,现在突然沉默着进了内间更是奇怪,难道他要收拾些自己的东西? …… 这是不是收拾的太久了些?确实太久了些,尤其听不到里头的半点动静,平风公主原本还想继续等下去的,也许他东西很多,确实需要些时候,应该充分理解别人。 不过一旁的太监急了,终于开口叫身后的护卫进去催催,护卫进去了,片刻后出来,脸色古怪。平风不解,什么也不顾的闪身进了内间,内间空荡荡的,窗户大开着。 平风公主仔细打量一圈,浑然不见残韧的影子,走至窗户处朝外一看,窗外靠着小巷,见不着任何人的踪影。平风公主完全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倒是慌忙跟随着进来的太监语气满是愤怒的道:“殿下,刁民银逃跑了!他竟然敢抗旨!” 抗旨?平风公主满脑子糊涂,他为什么要抗旨?但是抗旨不尊,是罪,甚至能判决杀头的大罪! 铁匠神色慌张的解释着跪地请罪,平风公主回过神来,“与你无关,他与你非亲非故,他也说了,只是在这里暂时逗留的学徒,自然不能将你并罪处治。不过他这次确实是犯下大罪,我自然不能让这放肆之徒逍遥法外。传令下去,全城搜查罪民银的踪迹!” 太监闻言心花怒放,催促着护卫道:“还不快去!” …… 残韧出了铁匠铺,就一路逃回府邸,是用逃的速度。“真他妈的活见鬼!”残韧忍不住轻骂出声,残韧没有这习惯。但此刻心情却是非常不痛快,遇到这么一个不断给自己制造麻烦的人,残韧当然快乐不起来。 房内的侍女端着茶杯,沉默的放在残韧面前,微微躬身,又沉默着退了下去。残韧哪有心情喝茶? 这次确实麻烦大了,倘若弄张画像出来,肯定会有见过自己且认得的人把自己真实的名字告上,即使没有人说,身为血银手的丈夫,日后难免会在宴席场合撞个正着。 假名的欺上之罪,抗旨之罪,任何一条都足够让那公主找残韧麻烦。若是有某个有心人借机生事,只要在个巧妙的场合揭穿此事,到时候皇上哪怕不想因此开罪可柔世家,也必须把残韧给办了。 就算不因此斩头,那牢是铁定得蹲到这事风波过去为止的。尤其残韧无任何官职,肯定是被牺牲的对象。可柔世家最多极力免去残韧的杀头厄运,残韧不想蹲大狱。 只能深居简出了,尽量避开那平风公主,从铁匠嘴里,残韧实在知道了太多那平风公主的事儿。 残韧觉得,自从从中秦随军出发后,就一直麻烦不断,到现在都没断过,过去的平静日子想再度拥有,真是不容易啊…… 第三十五节 汝南城处的中秦部署的兵力数量实在太多,这些日子被血银手袭击多次关城后,防守方面更见严谨。血银手实在找不出适合出兵的机会,只得将目标转向靠近许昌刚夺取不久的关城附近。 关城方失,对方必定进行了新防守调动,凡是调动,就是机会,不动虽也有机会,但军心却是极稳定,本就时刻处于一种警戒防备的状态,除非能在某支部队援军赶至前撤退。 否则都是攻击不得的,但是调动不同,调动中的军队若是遇袭,会产生整体性的心理冲击,会乱,乱才能造成敌方更大程度的伤亡。 …… 血银手带领的部队,裹了马蹄,朝着目标营地潜行。将至的那道关口,有着重兵防守,但关城本身却是最薄弱的。由于几年前曾经在此发生连续的大规模战斗关系,导致此关城城墙损毁十分严重。 交战时期,也无法大规模进行修复,如今虽然修复着,但比之别处,仍旧显得太薄弱,因此中秦一直以兵力弥补关城本身的薄弱防守。这几年来,更靠近南风国境的关城被中秦占领,两国的交战已经被推移别处。 此地的兵力本多,血银手判断此地该是最后补充重兵防守的战略地点,关城防守的好与坏,从来对血银手造成的影响不大,血银手进攻的关城城门,无一不被完全破坏。 所有人都了解这点,因此另两处关城,必定是以补充兵力为主,只有此地守军本多,自会被安排在最后。军队的大规模调遣,需要时间,如今距离上一关卡被血银手攻破不过多时,倘若预防血银手的突袭,自然是另两处城关可能性最大。 血银手对防守这一带的中秦统帅性子也算是了解了,这也是为何血银手总是成功袭击中秦军的原因。此人为人谨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防守方面确实做的很好,否则,怎会数年来直到中秦拥有汝南,分兵它顾后才失去了一道城关呢? 部队开始朝破败的城关冲锋,马未至,如飞蝗般的箭雨已朝城关墙上方射出。 城关响起警讯,原本城墙上方已然张弓的弓兵大片大片的倒下,后发射出的箭雨,却对城下举着盾牌的轻兵没能造成太大伤害。血银手一头黑发在沉沉黑夜中飞杨舞动。 原本黑暗的夜色,突然亮起两道光,血银手整个人从马背上高速飞跃而出,一对散发着亮光的银手,带起可怕的气劲旋涡,狠狠轰击在关城城门。那对芊芊细手,硬生穿入厚重的巨大城门。 比之那城门,血银手的身影十分渺小,跟那对芊芊细手比起来,更如同蚂蚁。血银手冷斥一声,巨大的城门,数米见方的面积,除却一条似被故意保留的木条外,尽数粉碎,夹着强大气劲,如同暗器般朝门内激飞。 顿时匆忙赶至城门内准备迎接冲击的一排守兵纷纷惨叫着朝后抛飞,撞的后方人马一时间受阻。 血银手双手抱着巨长木条,几名贴身护卫执刀举盾护在两侧,血银手一言不发,将木条横置,身形加穿过城门,朝一众匆忙赶至的守军冲上。木条长度却是极为合适,恰好将城门内过道完全阻挡。 血银手执着木条将一种守军抵住,冷着脸发力前进,竟是硬生将数百守军退的失去平衡,退避不及的乱做一团,大片守军就这么倒在地上,血银手甩手将木条朝更后方一批赶至的守军射将过去。 执着长矛的骑兵此时朝城门冲锋而至,跃过倒地的守军,挺着长矛便朝内城杀将进去。血银手单手负背,冷着脸静立着,原本护着的护卫们,执刀斩杀着不时避过长矛冲杀活命后试图接近血银手的守军。 城关外,密密麻麻的弓骑兵朝着城墙上方不断射出长箭,飞蝗般的箭雨连绵不绝的冲击城关上方的守军,几轮下来,城墙上方的弓手已是死伤惨重,反击的箭雨越见稀疏,后续靠近的部队不少尚未有拉弓机会便惨死在箭雨下。 血银手的骑兵涌入关城内的数目越来越多,骑兵的冲击杀伤力极为可怕,守军内城中丧失有组织的枪阵抵挡情况下,几乎是单方面被屠杀的状态。中秦方面关城内营地,陆续有士兵匆忙在伍长的组织带领下穿戴铠甲,执着武器冲出。 只是,不过片刻,大量的骑兵已然冲入营地,轻易粉碎匆忙组织起来的抵御工作。城墙梯道处已被弃马转身为步兵的南风国士兵陆续占领,城外箭雨此时停却,内城的步兵冲上城墙上方,割草般斩杀着残活的城墙守军。 不片刻城墙上方再无中秦军士,一批批轻骑棋马上了城墙上方,替换下来的刀步兵上马随着己方部队朝着城内营地发起攻击。密集的火箭照亮夜空,大片大片的落入营地后方。 中秦几名将领领着护卫方冲杀不久,便遇上骑着高头大马的血银手,血银手一言不发的驾马冲上,中秦将领挥舞着兵器大喝迎上,待的距离近了,血银手从马背飞跃而出。 芊芊细手做掌状,快极的印在一名仍旧在舞动兵器的中秦将领,那将领口中猛喷鲜血,被震的抛飞毙命,血银手借力侧飞,左足踏在马背,无人骑着的战马一声悲鸣,就那么倒在地上毙命过去。 血银手一抓硬生穿透另一名中秦将领的铠甲,没入那人心脏,甩手将那将领的尸体朝正跟自己护卫交战的士兵,巨大的冲击力顿时砸的那士兵毙命过去。 不过几息工夫,几名中秦将领纷纷毙命。血银手右手轻举,周遭一众士兵齐声呐喊着道:“兄弟们杀!他们的将领逃跑了,对方如今已无指挥,乘机多杀积累战功啊!” 呐喊声响彻周遭,后方听见呐喊的南风国军士紧随附和。慌乱的中秦军等待不到自己方面将领的声音,等待不到那否决的声音,军心彻底垮了。 当然等待不到,死人不会开口说话。 军中纪律极是严厉,将领鲜有敢逃跑的,除非局势确实极为不利,而后又无援,否则逃出去亦是以军法处治。士兵一般也是不会逃跑的,服从命令的士兵,只要将领仍旧在控制战局,士兵要做的就是杀敌,等待将领传达的调度命令。 军队数量极多,伍长之间意见不可能统一,也不可能命令其它伍长,丧失了将领的军队,也等于丧失了组织性,因此任何战斗中,一旦主帅倒下,那么这支军队,几乎没有可能赢得胜利。 这便是将帅的作用,只有将帅才可能对数量众多的士兵,对大量下级单位发布不存在违背的命令,才能让数量众多的军队行动和调度上维持一致性,配合性。 中秦守军溃散退却了,南风国军队追赶好一段距离后这才放弃追杀。“用人不当!”血银手冷声道,若非这趟对方将领贪功,虽然能赢,却未必能赢的这么快,这么彻底,这么不费工夫。 很多人都会对自己充满信心,因此中秦这几名死在血银手下的将领同样对自己充满信心,当几个人发现血银手时,贪功让他们想将血银手斩杀。那将是多大的功劳,他们心里认为不可能几个人还杀不死血银手。 因为他们对自己的武功自负,如果他们对了,血银手就死了,而他们错了,也就彻底失败了。 将领的性命同样没有太大保障,谁能知道哪一天,自己会遇到一个让自己的决定和自信成为错误的对手呢?那一刻,战败是轻的,死亡,便会为一个将领的人生划上一个彻底的句号。 夜空中,突然暴出一团火花,形如一只巨手。 原本整装待发的南风国骑兵们,神色都变的严肃。那是方才派遣返回关城通知自己后方部队前来接收城关的士兵发出的警讯,后方有变。 这里的士兵,全是精兵,都是经历过许多战斗洗礼最后仍旧活下来的精兵。如今处于的状况,倘若后方关城发生变故,等于是被翁中之鳖,那后果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知道。 “所有人出发,撤退!”血银手断然下令,决定放弃眼下好不容易取得的战果。以十五万的兵力,攻破一处聚集三十余万的城关,杀敌十八万余,自伤不过千余,这战果能有多少人可比拟? “将军!属下自愿领人断后,倘若我方关口已失,敌军必会派遣援军对我方形成夹击之势。”几名男女将领沉声请求,这种任务,根本是有死无生的任务。 血银手沉声道:“不可!此关城门已毁,以我们的兵力,根本防守不了对方的大军。而且,另两处关城得知此处战报后必定也会出兵,无论我们如何分兵,都无法为主力争取到需要的时间。全军听令,倘若情况到了最坏的地步,冲击关城,杀回国境!” “是!”回答的声响,战意昂扬,这队兵,军心是极难动摇的,便是一般的精兵,军心就已是难以动摇的了,何况是精锐中的精锐? 血银手心下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觉得中秦是针对自己的。自己方面关城被对方进军攻占,这种命令绝不可能是原本长年指挥此地统帅所下达,那人绝不会如此贸进。 今天绝不会是我的末日!也不会是我军团的末日! 血银手领着大队人马出发不久,便遇到原本传讯急赶而回的己方士兵。“报告将军!我方关城被破,对方兵力数量未知,依属下判断在三十万以上,打的旗号是风流和阑风。” 血银手冷声道:“那不是风流王的部队,是风流王之子,风流小王爷和阑风郡主。对方的意图很明显,要全歼我军。”周遭士兵听得情报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有准备的三十万大军,若是在平原做战,凭借血银手的调度能力,和部队的机动性,绝对能给予对方沉重打击的同时让自己方面可进可退,且能维持微乎其微的损失。 但是,在这种地理条件下,在对方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能否冲杀出去便是一大疑问。若是待的对方军队形成合围之势,只有全军覆没的命运。血银手沉思片刻,断然运功冷声道:“全军掉转马头,进攻2号关卡,倘若中途遭遇对方军队,狠狠得打!” 轰然应诺声响起,血银手待的声音沉寂,继续道:“如今我们成为被围困的孤军,此时冲击返回的要道,必定无法在敌军援军赶至前突围出去。我们只能尽量延长自己生存的时间,等待我方的大部队接应。此刻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击溃对方第一波援军。” “众将士,也许我们最后仍旧无法活着返回,但是,我们身为军人,至少到最后,也给予了敌军远比我们更沉痛的伤害和打击!我们是南风国最强的部队,哪怕我们全军覆没,也要带着相应的战绩而结束,我们之强,无可超越!” “无可超越!无可超越!” 我会活着回去的,相公,我绝不会败给风流,我会领着我的军队,活着回去,我能!就让他知道,他如亲人般的兄弟之妻,到底是何等可怕…… 第三十六节 “晨,你说血银手,接下来能做什么?”风流自己想不到答案,只得问阑风晨,风流对血银手的性格实在太不了解,根本无从判断。可是阑风晨同样也不了解,所以也无从判断。 “无法确定,若是胆识不足的将领,会选择据守一号关口,等待己方军队的接应。若是有胆识的将领,会选择领全军突击此关,若是愚蠢些的,会分兵断后。不过我想即使血银手选择冲击此关,也定是全军而动,不过哪怕如此,她也没有多少活着冲出去的胜算。” 风流感叹的道:“不错,她死定了。她哪能想到,本王和你会突然亲自领兵前往,更会闪电般对此关发起进攻并一举夺下呢?她哪能想到,命运是如此有趣,在她攻下一号关的同时,也是我们攻下此关的时候。她哪能想到,我们领的都是精锐军士,凭她的兵力,哼!” 是的,血银手哪能想到?连风流都想不到,想不到竟然会这样,想不到不但血银手没有离开这处战线,双方更是同时发起攻击。风流得知一号关情形时,高兴的真是差点跳起来。 得来全不费工夫,已成翁中之鳖的血银手,一个死定的血银手,实在是让风流几乎想仰天大笑的开怀事。 残韧,我会亲手了结你妻子的性命,绝不会让她受到手下将士丝毫玷污。你会如何对我?我无法确定,但是我肯定,你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你不爱的女人恨我。 …… 一封信递至残韧手上,侍女沉默着微微欠身行礼退下。柔可夕不在的日子里,侍女们已经习惯了残韧周围的气氛,总是沉默,残韧无论吃饭或是喝水,动作总是极为轻慢。 不发出丝毫声响,在府邸中的侍女,都是懂得侍女中的佼佼者。从接触残韧开始,便已经暗自记下残韧生活上的规律,以及平日的喜好需要,此后便会按照这种习惯性的规律,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不需要言语传递。 信是柔可名派人送上,柔可夕领兵袭击中秦,被中秦风流和阑风晨困于网中,柔可名在送信之时,已经亲自领军前往救援,只是路途不短。在柔可名的认识中,恐怕是来不及了,这信等若是告诉残韧,柔可夕的噩讯。 残韧木然的放下信纸,沉默着。每年都会有许多人战死沙场,非常多,有士兵,也有将领,这实在太平常了。这是战场的规则,踏进去了,就别渴望有奇迹和侥幸,要死的时候,便是得死。 如同朝廷中的权利争夺,涉足这个旋涡,就没有尽头,哪一日你在斗争中走错半步,倒了就是倒了,进了这旋涡,就别渴望有侥幸,能做的只是继续坚持下去,争斗下去。 残韧不希望把自己陷入任何规则中,一旦陷进去,就再也回不了头,唯一的路就是继续的走下去,攀爬到那高不可及的顶峰,成为那规则的调整者,制定者,到那刻,或许能算脱出规则本身。 残韧理解战场的规则,因此,无论是风流战死沙场,或是柔可夕,残韧都丝毫不觉得奇怪。只是,这一天莫非来的这样快?残韧想起叔叔,叔叔也是死在江湖中的规则下,尽管残韧不知道江湖的规则是怎样的,但是江湖一定有属于江湖的规则。 都是旋涡。 “大人,门外有一小孩求见,说是大人的徒弟。”侍女静静的步入,禀报着道,“带他进来。” “仅仅过了一个月,你为何提前来了?”残韧语气平静如常,其实心下却已猜到原先的小乞丐提前来的原因。此时不能再称呼他做小乞丐了,一身衣裳光鲜,只是,脸上再没有一月前那种单纯和天真。 掺上了复杂的色彩。 小三,轻轻跪拜在残韧面前,朝地面磕下几个头。尚是稚气的声音中,却偏是带着些非刻意做作的冷郁。 “徒儿明白师傅的用意,所以提前来了。徒儿差点就死了,徒儿杀了人,杀了多年的伙伴。把他们埋在荒山里。师傅,为什么?过去我们连铜板都难拥有的时候,仅有的一点食物,都可以推让着分享,有了这么多钱的时候,为什么反而不能分享了?” 残韧轻饮一口茶水,一旁的侍女见茶杯已快见空,连忙端上一杯新茶。小三仍旧跪着,残韧没有叫他起来。 “因为欲望,因为自私。铜板和食物的价值,本微,怎能跟十大锭金子比拟?享受过大笔金钱的奢侈后,当然渴望留住这种奢侈的享受,多拥有一锭金子的意义和少拥有一锭,差别岂止一点点而已?他们该是比你年纪大些吧,自然是渴望独自拥有的。” “可是师傅,难道他们心里,就一点不念旧情吗?难道过去经历的那么多苦难,竟……”小乞丐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的想法,神色颇为激动的,说着,却是突然顿住,思维已经跟不上自己的话了。 “竟如此廉价,是么?过去的患难,对于他们而言,其实是一种渴望挣脱的枷锁。你们之间的感情,根源不过是彼此对自己怜惜而又不敢可怜自己,转而形成对同样遭遇的照顾,人在怜惜别人的时候,就不会再可怜自己了。” 寻常人,在富贵之家眼里,之所以不堪,认为比之自己身份低贱。不仅是自身拥有多少财富形成的差异,更因为富贵之家的人对自己本身价值看的比寻常人更高。好比,哪怕亿两财富,也绝对买不到风流的人格,但是亿两财富能买很多少寻常的人格和自尊呢? 小三,眼神露出悲伤神色,似乎此时才宣泄着心中的伤痛。残韧微笑,“你觉得很难过,很痛苦?”“师父,徒儿很难过,我们过去感情多好,以为从此会过上快乐幸福的生活,再也不愁吃穿了。他们进了一直想去的青楼时,当时多快乐,可是快乐这么突然的结束了,我还亲手杀死了他们……” 快乐如此短暂。夕…… “你可以难过,不过你不怨谁。你本来可以不用杀死他们,可是你太自私,所以你才杀了他们。”原本悲痛的小三,闻言止住泪水,一脸愕然的注视着残韧,实在不明白,怎会是自己的错。 若非他们要算计自己,自己怎可能被迫使手段把他们害死? 第三十七节 “如果你真的在意他们的生命超过自己,你大可将金子全部给他们,如果你真的顾惜过去的情谊超过自己,他们绝没到残忍的地步,得到了钱,必定不会害你性命。甚至会念及旧情,心生愧疚反留给你些许钱财。” 残韧轻饮口茶水,继续道:“可是你不愿意,你意识里不愿意这么做,自私的你从根本上放弃这个做法。因为没了金子,你便达不到找我拜师的条件,你害怕失去,你跟他们不同,你对金钱的渴望没有他们强烈,但是你的欲望在别的事物上。他们死,是因为你自私的欲望,你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和自私,你选择杀死他们。” “不,不是的师傅,小三没有那么狠毒。是他们非要杀我,我没有办法,我只好杀了他们……不是的,当时情况紧急,我想不出别的办法,我不想杀他们的,我不想的……”小三恐慌的解释着,也不知在害怕什么。 “你知道你为何要说这话吗?因为你需要认同,你想得到我的认同,认同你不是个自私的人,继而让你自己相信,你不自私,都是他们的错,是他们迫的你这么做。” 小三闻言还欲开口解释,残韧开口打断道:“给他安排个住处。”复又转头对着小三道:“当我徒弟,从今天起,你就姓残,名三。首先要学习的,是弄懂你自己说的话到底是为了什么。当你觉得懂的时候,就来找我。到我认可为止。” 残三将原本要解释的念头硬吞回肚子里,在侍女的带领下边欲踏出房门。残韧突然又道:“在你十五岁以前,别让我发现你碰指染了府里的侍女。”“徒儿尊命!”残三说着,着才随着侍女离开了去。 当你明白自己想说的话是为什么时,你也会变的,不喜欢说话。那时候,才像是我的徒弟。 残韧眼里,残三需要学习和改正的事情很多,残韧并不在乎府邸里的侍女被残三指染,残韧绝没有兴趣指染府邸的侍女们,虽然她们其中不少都很美丽。此时的残三,根本不可能懂得自爱,府邸中的美丽侍女,不需要过个一两年了,此时便会是他渴望的对象。 残韧不允许自己的徒弟,是一个如此不懂自爱的人。 残韧正想着,府邸管家在侍女的带领下捧着一座琴问安踏入。“大人,这是夫人外出前专门托人订制的,此琴据说传自上清国太祖后葵花所制,后来制作秘密被传于大内的一名宦官,最后流传到一位工匠手上成为家传绝技。夫人好不容易才托人帮忙,那本已不再制琴的工匠大师才肯破例再制一座。” “退下吧。为这事奔波的人倒也辛苦了,赏些银子给他。”管家连忙告退离去,侍女将琴在房内小心摆好,欠身退了出去。 房内,琴声渐起。 …… 中秦许昌边境内,血银手领着的大军,接连成功将中秦匆忙调动欲形成夹击包围形式的援军尽数击溃。血银手行动不停,夹着余势一举攻破已然没有多少守军的二号关城。 望着关城内正在补给歇息的军士,血银手心情却十分沉重。中秦必定会很快调动大军赶至此地围剿,到时候敌军的数量绝不是血银手这支十余万人的部队所能抗衡。 接连的快攻,已经让血银手的士卒死伤过万。更难补充的却是战马,关城内能获得粮草箭支武器,但是马匹却没有多少。每一场战斗,马匹的伤亡数目都极为可怕,战马的珍贵程度跟精锐士兵差不多。 损失了,不是想补充就能补充到的。南风国,举国上下战马数量总共也才八十万而已,中秦的战马略多些许,却也差不了太多。而两国的军队,却都超过七百万之数。 由此可见,血银手身为一个将领,竟然能领导一支十五万全精锐士卒,全骑良马的部队,岂是简单?可柔世家,实在为血银手花费了很多了心血。这么一直军队倘若全军覆没在中秦,南风国的损失,绝对是巨大的。 血银手虽然冷静,此时却也感到苦恼。风流看来是铁了心要让自己死在这里,即使二号关城被破,风流和阑风晨领的大军仍旧盘踞关口,根本不曾动作。血银手很需要它动,只要动,血银手就有机会。 可是若不动,血银手耗不起时间。 “四个时辰后,朝许昌方向继续挺进!”血银手断然下令着道,一种军士虽然心下惊讶,却无人说什么,纷纷把握时间休息,以图尽量维持最好的体力和精神状态。 陷入这样的境地,能否活着回去的问题,几乎没有人去考虑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至少都觉得值了,至今为止,杀伤敌军已超三十万。就算血银手此时决定去攻许昌城池,也不会让人感到惊讶,那样死去,倒也光荣,一支十余万的军队,突破百万大军的防守一路打到许昌,可说是战争史上的奇迹了。 血银手当然不会跑去许昌自杀,血银手是计算过对方调遣军队最快需要的时间长,以及风流和阑风晨身为皇家之后的心理作出的决定。血银手一定要迫得风流和阑风晨的军队动! 血银手的部队,从没如此凶悍过。所过之处,不留一个活口,此时身在敌境,为尽量保证己方部队的安全,绝不能放过任何可见到的活人,大凡经过的小村落,却也是无一放过的。 从血银手带头亲手粉碎一个孩童的头颅后,血银手的军士们,已经懂得了将领的意思,血银手做了身为将领该做的表率。 “好狠的女人!”风流将战报丢在桌上,心下犹疑。风流很怀疑这根本是血银手的疑兵之计,根本是为了让自己方面分兵出击。可是,倘若血银手真是明知必死,发起疯来,乘着援军尚在途中,一路朝着许昌不留一个活口的杀过去。 那份罪,风流和阑风晨都担当不起。被人打进国境,肆意杀虐,最后竟打到许昌城下,中秦国面子何在?那还要关城防线做什么,做摆设吗?朝廷里的人不会去理会风流的想法和目的,皇上也不会理解,只会愤怒,为风流和阑风晨的无能愤怒。 两人并没有权限指挥此地战线,之所以能指挥,全是风流秦对两人的表现感到满意,有心让两人磨练,两人在风流秦眼里,迟早是要成为统帅的,这无可厚非,皇上也不会为此在意,但是倘若闹出事故来,那罪责可推脱不过了。 哪怕风流明知血银手是在迫自己动作,也不得不动作,以血银手军队出现的地点来看,挺进到许昌,绝对赶在援军赶到之前。许昌城内的军队,是绝不能随意调动的。 风流和阑风晨也没有权利去调动。便是风流秦也轻易不能去动用,城内守军和前线部队,是不同的。风流秦理论上具备调动的权利,但是实际上,城防军若是随意调动,必定惊动朝廷。 朝廷大臣的奏折,一定会络绎不绝的往上递,风流王无能,前线三百万大军,竟然被敌人突破防线打到许昌,最后竟全靠城防军队方挽回败势。说白了,城防军其实是归属朝廷,前线军才是掌握在将领统帅手中。 “风流,我领一路军队去吧。无论如何得追击她,哪怕是陷阱也只有踩下去。以她的行程,想乘机赶回冲关,那也需要最少十日,若是不做休息,人困马乏,那仗她也不用打了。” 风流沉吟着道:“我是怕她算计好了我们,早中途伏击我们的部队。”“这可能性极大,可是我们必须追击。她距离许昌只有两道关卡,那两道关卡的兵里根本档不住她,再不出兵,想出也来不及了。” “好吧,你带多少人去?” “十五万。我们所领的,同样是中秦国的精锐,若是她伏击,必有一场硬仗要打,除非她能轻易击溃我,否则只要变成对持形势,她除死无它。” 风流点头道:“好吧,也只能如此。全看你了,千万别大意,这女人实在狠的厉害。”“我会的。”阑风晨说罢转身出了议事厅。 风流望着阑风晨冰冷而美丽的脸庞,注视着阑风晨战意昂扬的领兵出发,心下却是无比忧心。同样是精锐之师,难道血银手竟然自信心膨胀到这种地步?或是打算做殊死一搏? 血银手不可能轻易击溃另一支精锐部队,那么即使引得自己动作,仍旧逃不过一死。或许,她真的是想死也要去冲击一趟许昌城吧。毕竟她对城门的破坏能力确实很可怕,未必不能冲进许昌杀虐一番,虽然结果仍旧是死,但也算是解了恨。 风流只能这么解释,一路到许昌的路上,官道就那么一条,专门为大军行动所开,试图在路途上藏身,不可能! 第三十八节 阑风晨领的一路大军,朝着许昌方向疾行。数日后,遇到一中秦骑兵。 “属下远属第二十九营,血银手大军四日前已攻破昌明关,将军特命属下快马求援,如今幸遇晨大人,实在太好了。”阑风晨闻言详细询问,从士兵腰牌上又确认了对方身份。 了解到目前血银手部队的动向。血银手竟然真是一路疾行挺进,破了昌明关,距离许昌也仅剩一道关防了。阑风晨心下终于有了依仗,血银手看来真是自知必死,只是想死的更辉煌些,想死也为自己和风流种个苦果。 “全速前进,务必要赶在血银手部队攻至许昌前追上!”阑风晨运功高喝下令,一众军士轰然应诺。 晚间,急行中的阑风晨隐约听见马蹄声响,却不是来自前方大道,而是来自两侧陡峭的山林。“我似乎听见马蹄声响,却是来自山林间。”阑风晨心下奇怪,却没多想。 十几万大军,想往山里藏那实在太可笑了,尤其是骑兵,十几万匹马,能藏进山林里? “大概将军听错了吧。”一旁的护卫回答道,阑风晨侧耳细听,再没听见动静,却又些不甘心,打量着周遭,却没发现什么异样,一心急着赶路,只得放弃调查。 半夜十分,途经一条宽广的河流,却见河面芦苇密集。不由的大感好奇,上趟经过时,却也知道这一带的河面芦苇丛生,只是当时记得似乎没有这般密集,心下暗想这处河域还真是一片奇景。 如此行的许久,阑风晨才感觉有点不对劲。这地方虽然芦苇丛生,但是上次行军时,两个时辰就已经从头走到尾了,但是这次,如此疾行下,早不止两个时辰了,却仍旧见到河面密密麻麻的排满芦苇丛。 阑风晨坐在马上边赶路边思索着其中道理,片刻后又一中秦骑士赶至。一问之下阑风晨立即收起思绪。前方约一日许的关口城,是距离许昌的第三道关防,早已经是被血银领军突破了的。 这中秦骑兵,却是告之该地仍旧留有南风国部队,数量并不多。阑风晨心下大定,血银手必是担心被后方的追并形成夹击之势而无法成功赶到许昌,留下部分兵力断后,意图阻止追兵些时候,为自己的部队争取多一点时间。 “全军听令,不留活口!让南风国军队知道我们中秦精锐之师的可怕!” 城关城墙上方,密密麻麻的站满着弓箭手,城门处,用简单的木头横封着。阑风晨带领的军队高喊着朝城关发起冲锋,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箭雨飞蝗般射至,阑风晨部队中部纷纷以箭还击。 一时间原本黑沉的夜色中,更因为双方密集的箭雨,连星光都再难见着。 这一场激战,比阑风晨预计的要困难了不少。擅攻者亦擅守,血银手的部队实力确实不俗,对于阑风晨部队进攻采取的方式极是了解,每一次的冲击,都付出不轻的伤亡。 若非那城门太简陋,不过多久便轻易突破,恐怕伤亡数字会进一步扩大。断后的将领是一男将,当手下的士卒尽数死尽时,仍旧在舞枪力战。阑风晨心下感叹,军人最让人敬佩的就是那股绝不放弃的精神,那股明知必死也要战到无力挥刀的坚韧。 这男将枪法极佳,舞动的密不透风,档下密集的箭雨竟是丝毫无伤,反倒舞动手中长枪朝着密密麻麻的军队冲上。“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胜了我,你可以不必死!”阑风晨驾马步出,从一侧对着仍旧试图冲入士兵群中逃避箭雨攻击的英勇将领道。 “南风国没有怕死的军人!若是平日,就算明知非你敌手,我也一定不会丢了南风国军人的脸。但此刻不同,不死在你手上,我尚能拼着口气多杀些中秦军,因此哪怕你耻笑于我,我也绝不会接受跟你单挑!”那男将断然开口拒绝,语气中满是自豪和骄傲。 阑风晨心下赞叹,抬手取过马侧长枪,驾马朝那男将疾冲,部队的箭雨仍旧没有停止射击,那是阑风晨的意思。阑风晨岂会怕了这些箭雨?阑风晨驾着马如同一股疾风般冲过男将身侧,手中长枪已在男将背心连刺几个窟窿。 男将根本没有试图返身抵挡,而是狠狠将手中长枪朝敌军人群中射出,竟连穿两名士兵胸膛。瞬间失去防守,却是全身被长箭刺成了刺猬,尚未倒地便已是毙命过去。 阑风晨没有时间感叹,一路挥军急进,有这批军队的断后,前方战报恐怕是很难送的到了,眼下根本不知道血银手已经打到哪里了,如果到了许昌,那么一切就晚了。 血银手此刻到了哪里? 血银手刚从水里跃出,血银手是从水里跃出来的,血银手的士兵们,却是爬出来的,他们没有血银手这般高明的轻功,能在水中借力飞跃而出。宽广的河面上,芦苇变的稀疏。 当然,原本之所以密集,是因为水下实在太多人的缘故,每个人嘴里,都含着一根芦苇透气,那当然密集的很了,这会人都从水里爬了起来,芦苇自然就少了。 真是奇异的场面,密密麻麻望不到进头的人群,纷纷从河里爬出,若是不知内情的寻常人,还以为遇见水鬼群了呢。 不过更惊异的事情还在后面,那陡峭的山林中,竟然被人群牵成群的马匹,马匹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一批批人从马上取了铠甲武器,穿戴罢了翻身上马,后面一批人紧随着又至。 马被不断从山林从牵着艰难步出,从唯一的小山坡上跃下。 这么多的马,藏进山林里是不可能的,即使勉强要藏,那也得耗费很多的时间。那比人藏水里更困难,以血银手的进军时间而言,根本不该有这么多时间去藏马。 时间上却是来不及的。不过,倘若血银手根本没试图去进攻距离许昌最近的关城,那时间倒是够了。血银手本来就没去,阑风晨遇到的中秦情报兵,也是假的。血银手做的一切是想活着回去,而不是考虑如何辉煌的死。 攻下前方的关城后,便决定利用这里的地形藏马,藏人。断后的部队,大部分都失去了马匹,也需要这么一支军队让追击的敌军充分相信血银手的去向。 藏人的破绽是无法避免的,没有断后部队的假像,稍为谨慎的将领或士兵都会发觉其中的蹊跷。血银手心下难过,三万的部队,被送去那关卡送死,虽然他们并无怨言。 虽然那将领自发请命,可是血银手心下实在很难受。那些都是跟随着血银手征战多年的精锐,那将领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多少次了呵…… 到追击的部队赶到距离许昌第二道关卡发觉中计时,已经是好几日后的事情了。那时候血银手的部队已经快返回到关城,对关城发起突围战了。能否活着离开,能带领多少人活着离开,全看这一战。 若是被拖住,仍旧免不了全军覆没的下场。 …… 风流接到士兵来报,前方隐约见到大军动向,正派人前去侦察。风流心下大疑,阑风晨之前派人的战报是刚机会血银手的断后部队,难道中间只花费一日工夫就将血银手部队全灭了? 那也太不可思议了,一日工夫,能追上血银手部队的可能性就几乎为零,更别说全灭了。风流心下正猜测着,士兵匆忙来报“报告小王爷,是敌军!南风国的军队!” 风流大惊失色,难道阑风晨被血银手轻易全灭?那绝不可能,但是若非如此,血银手怎么可能过得了阑风晨的拦截,出现在这里?“全军备战!”风流抓起武器领着几名将领匆匆出了议事厅。 城墙上,风流远远见着了血银手。在部队最前方,一脸冷艳的女人,多日的征战和疾赶,让这美丽的女子看起来十分落魄,一身尘土。只是眼神,冰冷却带着一种快乐的喜悦,是希望。 第三十九节 希望,风流心下不知是何滋味。风流想看的是绝望,是血银手绝望的眼神。风流压下心头的情绪,冷静的下达着命令。仍旧看的到,凭这种数量的兵,便以为能冲的过去么? 关城上箭如飞蝗,密密麻麻的飞朝血银手部队落下,城墙下同时射出密集的箭雨,回敬着城墙上的弓箭手。三轮箭雨后,血银手为首的一批长矛骑兵已然冲至关门处,血银手如往常般从马背飞跃而出。 风流嘴角挂起一抹肆虐的微笑,我风流岂会不做最后准备,既然要你死,就不会给你机会。风流当然高兴,因为血银手会大吃一惊,战局中一步错,往往就再难挽回败势。 血银手确实大吃惊,血银手险些忍不住痛哼出声,双手剧痛无比,那城门外层虽是硬木,但里面竟是钢板。诺大的城门,内层竟然镶以钢板,那得耗费多少金钱? 倘若风流不是算准自己最初的动向,后来临时所铸,那真不知道背后累死了多少人,才能在这么短时间里赶工完成了。 原本以为会如同往常般直接冲击城门的骑兵,却都纷纷停下势子,那城门没破。马背上的士兵们纷纷举起手中盾牌,后方见形势有变的士兵们纷纷取出弓箭,朝城墙上方回敬箭支,试图尽量打击对方的箭雨攻势,减轻城门下方战友们承受的压力。 风流心下十分痛快。接着风流看到下方的血银手朝后退却几步。风流心下暗笑,垂死挣扎,我就不信你功力高到连钢铁都能轰穿,而且硬撕出一片能容纳骑兵轻易通过的缺口来。 风流的笑容很快凝住,因为风流看见血银手手上多了一柄兵刃,兵刃十分短,两头均有刃,似是剑,但形态却是弯曲的。风流的笑容凝固不是因为这兵器奇特,而是看见那兵器上覆盖着的一层寒霜。 那寒霜的色泽风流太熟悉了,赤宵剑身永远覆盖着的。风流想到一柄极有名气的兵刃,也只能想到那柄兵刃。往昔正义传说自创的奇异武功,以气御剑,那柄剑形态就是这般,灵活,快速,凶狠无比。 而且,无坚不摧。据说正义传说当年,凭那柄剑,可远在百里轻易夺人性命,只是,那套武功需要的根基条件非常苛刻,而且能真正学出水准也极难,自从正义传说之后,罕有能将之练出成效的。 那是紫宵剑派轻易不传的秘功之一,但是那套武功,灵鹫宫竟然也有。据说是杀戮传说的妹妹宵云乐留下的,想必是杀戮传说得自正义传说赠送,后传给了自己妹妹。 风流没见识过这套武功,原本见识过这套武功的人,恐怕就没有。但是风流相信,那兵小小的兵刃,绝对能切开城门钢铁甲板。“哼!本王岂会容你逃脱?本王要亲自出战!” 风流说着便欲下了城墙去,一侧数名将领面露忧色,这几人本就归属此地统帅,却是没见过风流出手的。心下自然担心风流有个三长两短,那罪责谁又担的起?毕竟秦王爷再如何贤明,终究只有风流一个独子,更是逝世爱妻所留,必会迁怒。 一名将领高声道:“小王爷金贵之躯,岂能轻易涉险?便交给末将等料理便是,必不负小王爷期望!”风流哪能听不出来话中的意思,沉声道:“你们当本王是中看不中用的窝囊废么!”说罢径自下了城墙,一众将领再不敢多言,只得硬着头皮紧随而去。 城墙下方关门前,原本欲冲锋的南风国骑兵,此刻被迫陷入被动防守局面,纵使头举盾牌,却仍旧难免被流箭射中,马匹伤亡的更是严重。血银手一言不发的运功杨手射出紫宵幻刃,幻刃高速旋转着激飞而出,夹带着灿烂的亮光。 这套御使决,根基在于内功,以及巧妙的速度应用。若想随意施展,本身不具备强大的内力,那绝不可能。血银手的内力根本不到够格施展的地步。幻刃几乎不受任何阻隔的在钢铁城门留下几十道勉强能透光的缝隙。 血银手收回幻刃,体内气血翻腾的紧。心下却不由佩服起创造此功法的正义传说,传闻中正义传说却能以此功法如同挥剑般轻松,那需要何等高深的内力啊? 血银手双手硬生插入铁门缝隙,原本极窄的缝隙竟然被那对远比缝隙大的手挤入。血银手全身被气劲覆盖,冷喝一声,那铁门原本被幻刃切出的几米类圆面积内的缝隙竟然出现裂痕,片刻后随着狂暴的内力催动,竟暴成段段铁屑,朝关城内激射了去。 南风国骑兵发出一声喝彩声,士气高涨的驾马朝城门发起冲锋,丧失马匹的士兵则举盾变做步兵,随着人群高喝涌入城门口。血银手脸色冷漠,静立着不动,却非如往常般等待合适的出手时机。 体内却已是受了不轻内伤,钢铁之门,攻出的内力有多强劲,自身几乎受到同等反震,怎能不伤?尤其难过的是那对手,虽然戴着血银手的关系不致受外伤,但钢铁对骨头和皮肉造成的挤痛,却是难免的。 手,似乎整个粉碎了般。 一名贴身护卫将血银手的马匹在人群中牵至血银手身侧,对于进攻关城,已经有极佳的默契,血银手周遭适度距离内向来不会被自己部队挤迫。血银手强忍双手剧痛,翻身上马,接过两柄士兵递上的长矛,驾马朝前冲。 战马在城门内一跃而起,落入敌军长枪兵阵内,马未落地,两柄长矛已然连连刺出,顿时原本密集的敌群,竟被血银手硬生刺出一小片空地。南风国步兵此时已然形成冲锋阵,杀入长枪兵面前。 长枪兵,是骑兵的克星,比寻常枪长度更长,柄的木质更坚硬,可在极远距离便攻击马背骑兵,或是攻击战马,但是面对短兵器的步兵时,却又反被克,过长的兵器,乱军中丧失有效距离的控制后,根本无法对短兵器步兵造成多少威胁。 风流从城墙下来时,正看见血银手孤身单骑,手持两柄长矛,驾着马在己方部队中如入无人之境般发起冲锋,战马奔驰的速度不慢,但血银手两柄矛杀人的速度更快。 如果落如湖泊中的石头,纵使水滴再多,却也无法阻止石头的继续下落,可是石头也无法回头,血银手也不能回头。倘若南风国军队进攻的士兵无法突破中秦军的防守跟上血银手的步伐,那么血银手等若丧失后援的孤将。 南风国军队没有让血银手失望,至少此刻还没有,越来越多的骑兵从马上跃下,执刀举盾朝城门口的长枪柄发起疯狂进攻,关城城门口不片刻便被彻底突破。 城门口外,等待南风国军队的则是同样的清一色刀步兵,此时残余的长枪兵小队后撤,刀步兵喊杀着迎上。这种战斗下,对于士兵而言是不存在闪躲敌人攻击的,后方是密集的自己人,不断前进,前方是敌军,不断逼近。 活命,只有不断往前冲,用最快最狠的手段砍杀面前的所有敌人,用手中的盾尽量减少自己会遭遇攻击的部位。 血银手的一柄长矛已刃口竟已刺卷,卷刃的长矛,被随手朝一侧敌兵投出。长矛卷刃,并非质量太次,而是血银手杀敌速度实在太快,这么会工夫,那柄矛已经穿透上百士兵的坚硬盔甲,穿透上百士兵的要害。 风流心下赞叹,实在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猛将,更难得的是竟是个如此有胆识和谋略统帅。“残韧,你确实娶了个了不起的妻子!”风流抬手张弓,十二支长箭笼罩一小片空域,细听起来却仅有三声破空声响发出,其它的箭,却都是咬着前面箭尾在激飞,自然是没有多出的破空声响的。 大多将领都是骑马的,战场上有太多将领是死在暗箭下,激战中难免无法分神它顾,一支暗箭,往往就能结果一名猛将性命。不过血银手从未被暗箭伤过,因为血银手超人的感应能力任何时候都能完全把握周遭的动静。 若非如此,总是冲在前面的血银手,身旁许多时候连护卫都无法跟随保护,早已经死了许多次了。血银手更不会被破空声响迷惑,风流并不认为能取得了血银手性命,只是,比不攻击好。 风流非常意外,因为风流看见有趣的事。血银手在风流箭刚射出不久后,猛然在马背伏身,同时马侧的一张弓疾速跳出,跳到血银手右手掌中,一支箭同时已上弦,弓弦被拉满。 是用嘴咬着拉开的,执矛的手此刻穿透一名士兵胸口,那箭同时朝风流激速射出。一支箭,穿过风流的箭网缝隙,风流的六支箭同时落空,另六支朝着马射至的箭,却被血银手以手中长弓尽数格了开去。 第四十节 风流不由露出一丝微笑,这是残韧过去跟风流模拟战斗时曾使的招数,被两人命名为穿星追月。一般放暗箭者,在这一刻一定是防备最松懈的时候,暗箭放出之时,本就认为会命中,哪怕不中,也很难认为远在离对方的自己会受到什么伤害。 这时候的反击,最致命。 但要完成这种程度的反击,首先自身必须对射箭一道有非常高超的掌握和了解,能听声判断对方射出的是哪种箭势,笼罩的范围多少,而后瞬间做出反应,作出闪避反应的同时反射对方。 更需要高明的内力,能将马侧的长弓,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取至手上,同时满弓射出,任何一步稍慢半分,都不可能做到,若是精确度不够,那么反击的箭只会射飞,完全成为无用功。 风流抬手,将射至的长箭稳稳握住。脸上笑意更浓,那时候,残韧也是这般,以嘴拉弓,那一箭射中了风流。不过,风流没受伤,因为是模拟战,箭是没装箭头的。 风流当然不会中血银手的箭,“不愧是残韧的妻子,真是像极了他,这一箭可真是射的让人赞叹。”血银手无论名气多大,在风流眼里,残韧的价值绝对比她更高,风流只会考虑血银手是否配得上残韧,而绝不会考虑残韧是否配得上血银手。 风流身旁的将领们,后怕的上前,档在风流身前,方才血银手的还击,太出人意料,倘若风流中了那一箭,后果实在不敢想象。将领们,不敢再让这种危险第二发生在风流身上了。 “血银手,名不虚传!”几名将领不约而同的出言赞叹,随即回过神来,又道:“小王爷更是身手过人,不但箭艺超绝,却是连这般阴狠的一箭都能接下。属下佩服之极!” 风流含笑不语。这话一半是发自内心,不过在他们心里,绝对更佩服血银手这高明的一箭,对风流的佩服,处于见到的箭艺,和风流超人的警惕心。风流觉得很高兴,因为他们所佩服的那一箭,是残韧所创。 “你倒是够疼惜她,把这穿星追月都传给她了。不过,我更加想杀她,便把她当做是你吧,你我永远不可能真的性命相斗,既然她是如此出色,就做做你的替身。”风流喃喃自语。 “报!小王爷,南风国援军正朝我方接近,大约两个时辰后先锋骑兵将会赶到!” “那就不能再等了,取我兵刃来!”风流沉声喝道。一柄罕见的剑,被士兵递上,这剑确实罕见,首先实在太长,比寻常的剑长了近两倍,又比巨剑窄和薄上许多,剑身接近剑柄处较宽,越往下越窄,剑身整体呈现长边三角形。 这是风流那趟跟残韧,阑风晨一并遭遇上清国使巨剑将领后,想出来的新兵器。风流的枪法虽好,但是比起剑法来却是差的远了,况且冲锋之时,枪实在多有不便,枪是一们极难真正入门的兵器。 枪的特点就在于其柄的韧性,在于攻击的速度和凌厉,但是面对重兵器时,真正能将枪发挥淋漓尽致,却不是人人都行的,风流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使枪的料,那是一种感觉,风流对枪这种兵器,没有那种很特别的感觉。 风流上马,一众士兵自觉的让开路来,几名将领跟随风流左右,朝着南风国军队冲将上去。 风流这柄奇形长剑的威力,实在可怕,一路所过之处,遇人斩人,遇刀折刀,便是南风国士兵举盾相格,也会被震的左臂骨折。 “冲!我方援军很快就会赶到!”血银手高声喝道,一众南风国军士高声附和。风流心下疑惑,这女人莫非有什么特殊感应能力?身在战场中,不可能受得到己国军队来援救的战报,她又怎会知道南风国大军正朝此关赶? 风流这倒是想错了,血银手并没有如此可怕的感应力,这不过是血银手不对惯用的心理战术而已,以此弱化敌军坚定军心,以大多数敌军的角度而言,听得这种话,自然对自己后方留起心来,必会忧心后方生变。 原本处于疯狂拼杀的情绪,定会被充斥进些许理智,而此时血银手的部队表现的更加勇猛,士气上无形中就便的此消彼涨。军队拼杀,士气的高低,对于整体的战力影响之大,无从想象。 风流疑惑,却未多言。只是风流身旁的一名将领,却在此时好心做了错事,运功高喝道:“大家休怕!南风国援军尚有两个余时辰方能赶到,在这之前,我们早已经把他们全部歼灭!” 风流恨不得一脚将那将领踢进敌军,被万敌军剁成肉泥方能解恨。将领这话,倒确实让原本疑虑的中秦军安定下来,但却是真正助长了南风国军队的士气。 血银手的部队,疯狂了。 风流眼见着血银手的部队阵线朝前步步推进,心下实在把那多嘴的将领恨了个透。可是恼火已也是无用,风流拍马朝血银手方向冲杀,口中喝道:“血银手,把命留下!” 主帅相争,对士气的影响绝大。若非风流急于取血银手性命,绝不会逞这种匹夫之勇。可是风流没办法了,此关之所以宜守,便在于地形,但是同样的,关门一破,对于敌军而言,突围也变的不太困难。 无法部属太多的兵力,在防守时无需多顾太多阵线,不惧对方兵多,然而对方冲锋时,倘若无法档住敌军的势头,也不可能有大量的军队围歼对方。关城城墙上方的弓兵,一直被对方的骑射兵打击牵制。 即使未受牵制,此时也不可能对血银手领着的已冲出关门的部队发起攻击。如今眼见无法抵挡血银手部队的冲锋势头,外围的军队数量不过十万,见敌军突破关城防线,士气必难高昂,如何档得了那时士气更是高涨的血银手部队? 风流若想留下血银手的命,只有以自己的实力,在这一刻死咬血银手不放一途。血银手自然无法回避风流的挑战,此时紧要关头,若是身为主将的自己,在军士眼中如神般存在的自己,竟然回避对方主帅挑战,对士气的打击,可想而知! 双方士兵齐声发出一声助威的呐喊,血银手回马朝风流迎上,手中单柄长矛一路挑刺着试图袭击的中秦士兵。 风流一身金甲,疾行中反射着耀眼着金光,在一身金色气劲的衬托下,仿如战神,那飘飞着的皇族才有资格穿戴的金龙图按披风被风吹的猎猎作响,手中的奇异长剑,带着的威势直涵人心。 血银手则是一身银甲,披风亦是银色,内劲透出的红光覆盖着一身银,显得充满血腥和诡异,加上那声明远播的可怕名声,冷艳的脸庞,一头飞杨的长发,营造出的声势,却也不逊色于风流半分。 “风流王必胜!风流王必胜!”中秦军士呐喊着。 “血银手必胜!血银手必胜!”南风国军师不干示弱的喝喊,手中兵器却未因此受到丝毫影响,显然早已习惯在拼杀中替主将呐喊助威。 双方距离迅速接近,风流大喝一声,手中长剑带着金色亮光朝血银手全力斩出。狂暴剑劲,朝血银手轰然攻至,剑风带起的声响,如同巨雷,血银手单拳全力击出,狠狠轰击在风流剑身,双方内劲相撞,发出一声震耳巨响,周遭较近的士兵抵抗力稍弱的竟然被震的七窍流血毙命过去。 血银手单拳档下风流的长剑,另一手长矛便朝风流咽喉刺将出去,风流手中长剑的速度,自然不及血银手的长矛快。风流单手松剑,抬掌将刺至的矛格了开去,双方的战马错身而过。 血银手体内气血翻腾,带着内伤,此刻伤势变的更重。 血银手听得残韧说过过去跟风流的事情,自然知道风流武功的特点,此时真正感受到风流内力可怕的特性,呈现面积的狂暴杀伤性能力,尽管笼罩的范围甚广,却丝毫不因此导致内力分散削弱小面积内的破坏能力。 实在是个棘手的对象。 双方回马冲锋再战,每一次交手均是全力以赴,斗得七十余招,仍旧是个旗鼓相当的结果,谁也没能奈何得了谁。只是血银手的内伤却变的更加沉重,风流也不太好过,血银手的内气阴寒之极,跟残韧的路子十分近似,那种点的强大焚毁能力,攻击对手时虽然笼罩范围小,但是凝聚度却极可怕,要化解这种程度的阴寒内劲,自身的消耗也少不了。 “你确实配当残韧之妻!本王心中从此再不认为你辱没了残韧,但是本王绝不会因此动摇取你性命之心!接招吧,兄嫂。”风流大喝着再度发起新一轮攻击,血银手内伤此刻已时极重,却丝毫不敢保留,倘若被风流察觉自己已受内伤,那么下场必死无疑。 主帅阵亡,意味着自己的部队面临的将是全军覆没的结局,一定要撑住,死也要撑到带领部队在援军的接应下平安离开之时! 第四十一节 南风国军队,逐渐快要完全冲破中秦军防守阵势,风流仍旧还没能斩血银手于马下。风流心下实在对血银手佩服的紧,风流过去一直对练武的女子有着排斥心态,觉得那类女子,实在没有美态可言。 阑风晨第一个让风流觉得,并非练功的女子,动手时便很丑陋。但这种感受更多是因为那时候风流认为必能让残韧和阑风晨走到一起,可说爱屋及乌。但今日在血银手身上,却真正感受到,那种过去别人常说的,女人在战场上的英姿,确实是种值得欣赏的美态。 但风流更希望的,却是在战场上见到这样的残韧,残韧的心是孤傲的,傲的不可一世,风流很欣赏残韧的这种傲气,也认为残韧有这样的资格,风流从小就渴望,能跟残韧一并在战场,蔑视天下,指挥百万大军。 跟残韧一并,挥舞手中兵器,斩下一个又一个敌人,风流想看到残韧在战场上,用过去时常对自己露出的轻蔑,不屑不顾的笑容。风流从不对残韧的这种态度感到恼怒,风流觉得残韧和自己是站在同等高度的,两人都有资格对任何人,包括对方露出如此轻蔑的笑容。 风流此刻,便不由自主的,露出轻蔑的笑容。高喝道:“兄嫂,但你跟残韧比起来,还不够傲!差的远了!便本王告诉你,残韧狂傲的另一面是怎般模样,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刻,用心去欣赏吧!” 风流全身迸发出环形金色光圈,手中的长剑如同覆盖着金色火焰,那战马奔驰速度似乎瞬间大幅度提升,风流决定施展大耗内力的剑法绝技,风流王斩。这名字很俗气,残韧当初便是这般嘲笑。 风流不认为俗气,因为风流本身就跟俗字毫不沾边,以自己名字和家族命名,当然不俗! 风流剑,如同带起一团龙卷风暴,周遭一定距离的双方士兵均被震的毙命抛飞,连绵的金色剑光,即快又狠的朝血银手斩出。而后风流看见,血银手那对银色双手燃烧气紫红色火焰,火焰燃烧的范围不小。 却让人感觉不到可怕,而是诡异的,阴寒的。紫宵炎……血银手双手硬接风流的每一记重斩,紫红诡异的火焰,高速弥散着风流攻出的剑劲,风流连续攻出九剑,血银手硬接了九剑。 最后一剑的狂暴劲道,从两人气劲交接处朝下和上溢出,四散开去,两人坐下的战马,当即毙命,毙命的瞬间四足骨头被震的粉碎,两人身形被震力反向远抛,血银手单足踏点地借力,飞身跃上一匹失去主人后,在战场中不知所措的战马马背。 单手高举,冷喝道:“杀出去!”南风国军队士气高昂的附和应着,朝着已眼见便要崩溃的敌方阵线更见奋勇的冲杀。 风流抛飞的那头,却没有可马上使用的战马,风流挥剑斩飞一名中秦骑兵,翻身上马,抬头望去,血银手已然夺过一支枪领着军队朝己方最后防守阵线冲杀过去。 看来是留不住了,风流仍旧驾马疾追。最后的交手,风流方知血银手身带内伤,当百分百催发自身内力时,那是不可能瞒过对手的。因此,血银手看似若无其事,但她的左手,早已骨折。 只要侥幸追上,血银手休想能在自己剑下活命。 风流还没冲杀多远,最后的防守阵线终于崩溃,血银手一马当先突破冲出,南风国军士情绪高涨到极点,呼喊着跟随陆续冲出。关城外,一个带着怒气的女子声响此时传至,“血银手,哪里逃!” 是阑风晨的声音。风流心下顿时生出希望,风流的部队,一部分分到关外较远处做为第二道防线,同时用以抵挡随时可能出现的南风国援军,此关的军队配置的大多不是骑兵,想要追击,那难的很。 但阑风晨带领的,却是清一色精锐骑兵。 阑风晨当然愤怒,被敌人在自己眼皮低下藏身,而后金蝉脱壳的反攻关城,如何能不愤怒?阑风晨本不可能这般赶回,倘若阑风晨仍旧赶往许昌的话。不过阑风晨没有。 当日了解南风国断后部队后,行了一日,猛然发觉不妥。前往下一处关口的道路上的马蹄印,太新了些,虽然看起来不新,但是六日前阑风晨清晰记得曾经下过一场细雨,虽然时间很短,雨也很小。 但是对于应该在六日前就已通过第三道关城的中秦军而言,那就实在太新了。阑风晨当即沉思,猛然想起河里反常的芦苇,心下顿知中计,果断的命令部队掉转马头,朝关城赶返。 这个判断看起来容易,实际上却很难。倘若阑风晨错了,或者河里的芦苇才是算计,那么最后定被血银手打到许昌城下。但是阑风晨是个果断的人,也是个自信的人。 “晨,来的好!别让血银手逃了,她已经身负内伤!”风流顿时来了精神,驾马继续朝血银手离去的方向冲杀。 “将军!我等带领失去坐骑的兄弟们断后,将军领其它兄弟们先走,必定为兄弟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几名将领争先恐后的争夺着断后任务,这是必死无疑的任务。 血银手脸色一如往常的冰冷,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高声道:“无需断后,援军已快到达,边战边撤,一如平常!我血银手的军团,绝不靠舍弃而得以残存!最不可能的困难都已让我们挺过,这等小麻烦何惧之有?” 一众将士闻言热血沸腾,高声应是,再无人提出异议。 丧失坐骑的南风国军队,尽量组织着以枪道组成防守阵势,迎接中秦骑兵即将到来的冲击,后方的骑兵纷纷张弓搭箭,满弓射出,对中秦军冲锋骑兵施以打击。 负责指挥枪刀兵的南风国将领高声喝道:“后方部队尽管射箭!非常时期无须顾忌!”血银手微微点头,指挥后方骑射兵的将领随即下令。对于血银手的部队而言,这不是第一次。 原本近身交战后,射箭的距离都会尽量拉远,以防对自己人造成意外伤亡,但太远距离的射击,力道和准头难以控制,造成的杀伤力,就变的十分有限。血银手的部队,彼此信任战友的准头,每每遇到兵力悬殊的战斗。 都会要求后方尽量以杀伤力为主要目的的进行近射和中程射击,只有距离太后的,才进行远距离抛射。 阑风晨和风流都非常吃惊,实在没想到血银手部队竟然这么狠,完全不担心对自己人造成伤亡在近兵交接时仍旧进行平射以加强杀伤力。“南风国将士,你等主帅为自己能活命,竟然不顾你们死活的进行这种射击,这样的主帅还值得你们拼命吗?” 风流和阑风晨两人身旁的将领们纷纷把握时机,施展攻心计,试图动摇对方军心,打击对方士气。不过,当然是毫无效果的。换来的不过是血银手部队上下发自内心的嘲笑。 阑风晨率领的骑兵发起的奋勇冲锋,远没有收到预期中的良好效果,强行冲破的那点缺口,很快被南风国军队补上,根本不足以促使防守阵线出现灾难性的缺口。 每当阑风晨组织第下一轮冲锋时,血银手的部队就会极有默契的整体朝后退却,如此半响后,缺口仍旧没能冲出,双方死伤少量士兵,南风国军队却已成功撤退不少距离。 风流和阑风晨都不急,对方继续退下去,也不过是退至第二到防线,除非那么凑巧的赶上南风国援军到来,不过按时间上计算,还没有那么快能到的了。那时候前后夹击之下,敌军必亡。 除非血银手有别的手段。 冲锋如之前般,进行了下一次冲击,仍旧没有成效。战着骑兵们边战边后撤准备进行下一轮新的冲锋时,南风国军队突然动了,反朝撤退的骑兵们发起凶猛冲锋,箭雨,刀枪,密密麻麻的朝中秦军攻至。 一时间打的中秦军措手不及,原本已是极密集的南风军步兵防守阵线,硬生挤出三条能容纳马匹通过的道路,执着长枪战意高昂的南风骑兵,从过道冲出,反对中秦军发起冲锋攻击。 中秦军死伤些许骑兵后,迅速收拢组织起阵势,抵挡着南风军的疯狂反攻,却是先机已失,被逼的不断后退,虽然阵线没到崩溃的地步,却已是难以逆转局势。 风流和阑风晨,心下苦笑,真是好手段,征战多年,杀敌无数的血银手,在领兵经验上,确实不是两人所能比拟,自己和军队都被对方的行动培养出了惯性思维,丧失警惕之后对方却突然走了步出人意料的棋。 如此片刻后,南风国军队的攻击势头丝毫不见放松。待得中秦军被避的真线呈现混乱状态时,却突然齐齐停止进攻快速撤退起来。万千人马,一旦阵势变乱,重新整顿起来哪是说完成就完成的? 待得阑风晨和风流迅速重整阵势,虽然已比起寻常军队其速度和效率已是极高极快,但南风军仍旧已经在山道中跑出老远,转过了弯口不见踪影。风流和阑风晨,急怒之下挥军疾追。 第四十二节 中秦军转过过道时,迎接中秦军的是南风军整齐的队列,下一瞬间是飞蝗般的箭雨,南风军队列整齐的边倒退,边以箭雨袭击尚未近身的中秦骑兵。 过道地形特殊,一部分领先的骑兵冲了过去,后面部分却根本见不着转角那边的情况,只听到震天的喊杀声,似是敌人在发起冲锋,又闻得前方军队喊着的敌军有埋伏。 阑风晨和风流下意识的下令组织冲锋阵势,阵势变动的同时,不时派出小队转过拐角查探敌军情况,以防敌军乘机发起突击。唯一能知晓的却只有飞蝗般的箭雨,准头自然是差不了的,至少冒头的探查兵,鲜有能活着退回来的。 阵势迅速组织完毕,发起冲锋之时,风流和阑风晨才知道,两人又被算计了。过道那边的不远处是另一个拐角,两人平时是熟记的,但是方才却是丧失了冷静,又见不到对方布军情形,全没想到对方可能根本早已逃走。 冷静。风流和阑风晨都发觉,平日自以为做的很好的冷静,原来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在这种激烈迅猛的战斗中,往往不知觉就失去了最佳状态的冷静,却还不自知。 冷静,实在是门大学问。 拐角那边的南风军,是还在,不过只有骑兵,拿着弓的骑兵,对冲出的中秦军射了两轮箭雨后,便驾着马转身奔逃,双方都是轻骑,段时间的奔驰,是不可能追的上对方的。 过道地形又非笔直,追击的箭也难收到成效。 一名副将开口道:“小王爷,郡主,他们逃不了的,他们尚有那些步兵。”阑风晨淡淡道:“你可想过,拖到现在,已经过去多久?南风国的援军,恐怕已经在进攻外围防线了。” 那副将顿时暗叫惭愧,再不敢开口多言。 柔可名,亲自领着一路精锐骑兵,赶至第二道防线,心下却是丝毫开心不起来,攻破这道防线非一时半刻,里面还有道关城,柔可夕此时是否仍旧活着,就难说的很。 等到两个关都破了,那时候,还能看得到活生生的那个妹妹吗?那个倔强的要命,又让自己和大姐无比疼爱的天资过人的妹妹。 柔可名脸上露出欣喜的微笑,柔可名其实已经很激动了,只是长年的军中生活,让柔可名早已不会过分表露自己的情绪,因此,看起来,仅仅是微笑而已。 不远处敌军防线,一个骑着马,全身银甲的身影,那不是柔可夕却是谁?“全军冲锋!”柔可名冷声下令,士气高涨的南风国军队,高喝着应是,驾着马朝中秦疾速冲去。 士气确实高昂,谁都没想到,血银手真的还活着,谁都没想到,血银手竟然活着突破了敌方关城,竟然快打出敌境。风云南风国,让许多人认为是南风国最强军队,又创造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血银手也看见了柔可名,不过血银手此刻仍旧不敢高兴和放松,冷静的指挥着半数骑兵对中秦军防线发起进攻,后方步枪兵稳稳抵挡着中秦精锐骑兵的追至发起的冲锋。 …… 那银色丽影,领着军队,消逝在风流和阑风晨的视线内。 “我恨不得,什么也不顾的冲上去杀了她。”风流舒了口气道,阑风晨心道,我又如何不想?可是那怎可能,就这么贸然冲杀,勉强接近了血银手,身在敌军中心,被几名武功高强的将领围攻,血银手再施以袭击,必死无疑。 风流突然笑出声来,“不过,也没关系,日子长着。本王定会打败她,她能创造如此奇迹,果非寻常女子,也难怪残韧会娶她为妻了。让本王称呼她为兄嫂,也不致委屈了本王!哈哈哈……” 风流的话让周遭的绝大多数将领不明所以,没有人问,即使想问,也是问不到的,风流已经离去。 阑风晨举目眺望血银手身影消失的方向,微眯着双眼,神色恬静,似在享受着轻风抚过的快感,又似在追忆着什么。 无人知晓。 …… “皇上变了。” 王夫人听着皇后语气平淡的说出这么一句话,却是不敢接口。这种话,是不能随便接口的,对皇上说三道四,王夫人很清楚自己没有那资格。 “哀家觉得,我快要死了。”皇后说着这话时,无喜无悲的语气让王夫人十分忧心。“皇后娘娘,你这是怎么了?你仍旧如同在陈府时般美丽而充满活力,又怎会……” “哀家有这感觉。王辛那孩子表现的可好?哀家怕是等不得了,希望那孩子能尽快立下大功,能让哀家见上一面。”皇后说着这话时,眼神中现出一丝光彩,似在期待什么般。 王夫人知道,皇后定是有些话想询问王辛,想通过王辛解了心头疑惑。自从王悯逝世后,皇后就再没真正开心过,这些日子皇上行为反常,更是让皇后心情烦闷的紧。 “皇后娘娘请放心,那孩子才华出众,前不久被相公领去北方前线,必定不会负了皇后娘娘希望,定能立下大功返回吴都。”王夫人出言安慰着,皇后闻言似乎宽心了不少。 王夫人告辞离去,皇后独自对着镜子,镜子中的那个女人,美丽一如当初入宫前的那少女。“只有被所爱的人爱着的女人才会不在乎自己容颜的逝去,可是我很在乎,如今连对你的挂念都已丧失,倘若在失去了自己的容颜,我便真什么也没有了。”皇后对着镜子喃喃自语。 “美丽,我最美丽的时候,便是尚未入宫前的那些日子,多么短暂的美丽……” 多么短暂。 柔可夕带着虚弱的身体,被府中管家迎接着踏入府邸大门,柔可名再三吩咐必须好生调养,这才放心领人离去。心下却是对残韧生出一丝迁怒,怎会丢下自己妹妹一个人跑去前线,如今人回来了竟也没出门迎接。 在柔可名看来,残韧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不说,更对自己妹妹关心过分不足。不过这些始终是别人夫妻之间的事,柔可名虽是迁怒,却也不会因此多说什么。 谁让柔可夕都没因此产生任何不满呢? 回到久违的家,柔可夕心中的喜悦实在难以言表,曾经连柔可夕自己也以为,再也不能活着回来了的。柔可夕心下不由难过,自己的士兵,就那一役竟折损了七万余人。 柔可夕有些着急,想快点见到残韧,步子不由的稍微放快了些许。这已是极限了,在府中,柔可夕是夫人,更是名门之后,习惯性的会,顾忌着自己仪态。 一个眉目俊秀的小男孩在柔可夕踏入府邸不多久后,便神色尊敬的出现在柔可夕视线内,随即伏地重重磕了几记头,用明明稚气却又偏偏显得沉稳的语气道:“拜见师母!” 柔可夕感到有些吃惊,怎么府里突然都了个人,更称呼自己为师母呢?残韧那人,竟然会有兴趣收个徒弟花时间教导么?柔可夕觉得这实在很反常,至少以柔可夕对残韧的了解而言。 “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师母,徒儿名叫残三。”残三语气微微显出紧张,残三不是初来时那么无知了。已经知道残府到底是什么地方,也知道了自己师母到底是谁,终于面对了名满南风国的无敌将领。 如何能不紧张?残三更不知道师傅会否喜欢自己,如过讨厌自己,那该怎么办呢? 柔可夕乍一听到残三的名字,心下确实不喜。因为柔可夕下意识的产生疑虑,残韧不是个喜欢浪费时间在别人身上的人,为什么会收下这孩子当徒弟?莫非这孩子根本是残韧跟别的女人所生? 下一刻,柔可夕不由为自己的念头感到好笑,说残三是孩子,那没错,但实际上根本比残韧小不了太多,只不过残韧起码已是成长完全,而残三却还早了好几年。 但残三看起来怎么也有十一,二岁了,十年前,残韧哪能跟人生得了孩子呢? 怀疑,有时候真荒谬的可以。 第四十三节 残三看不到柔可夕的神色变化,残三一直伏地跪拜着,头也未敢抬起。柔可夕没让残三起来,残三不敢起来。 柔可夕嘲笑罢了自己片刻,这才回过神来。“起来吧,倒是长的俊秀。不必太拘束,安心在这里住着,我定会将你视为己出。”残三闻言这才敢道谢起身,真正抬头打量起自己的师母来。 只觉一阵晕眩。 残三还是小三子时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便是闻香楼里偶尔外出的姑娘,残三觉得自己已经见过太多漂亮女人,尤其变成残三后,府中的侍女们实在不乏漂亮动人的。 但是现在,残三才发觉自己这一刻之前是多么没见识。残三以前听伙伴说,大富之家的漂亮侍女,都是被公子哥们肆意玩弄的对象,那时候的自己和伙伴一样,内心羡慕无比。 但是到了残府,自己被师傅下了禁令也就罢了。却从没察觉师傅跟哪个漂亮侍女有什么暧昧关系。如今残三明白原因了,府中的那些侍女,根本不可能入得了师傅眼。 因为师母实在太美了。 倘若有我个这般美丽的妻子,自然也不会对那些侍女产生丝毫兴趣。残三连忙收起自己大不敬的念头。脑海中却不由的浮起,每每自己忍不住将目光投到某位漂亮侍女身上时,师傅那嘴角的一抹轻蔑。 残三一直不太懂师傅为何会露出这种笑容,但现在觉得自己懂了。 柔可夕没有注意残三的神色变化,径直在侍女的陪同下朝府邸深处离去。残三不由自主的盯着师母步履款款的动人姿态,连走路都走的这么美丽,美丽的不显丝毫做作。 岂是残三过去所见的那些所谓美人可比? “三少爷,你该练功了。”一旁的侍女轻声提醒着仍旧在发呆的残三,残三这才回过神来。失神的举步前往练功场,心下却觉得,师傅真是好福气,真是有本事,娶了位这般美丽又有身世的妻子。 柔可夕有些紧张,门却已被打开,残韧站在房内,神色平静的看着柔可夕,柔可夕更见紧张,如同新婚之夜时般,慌乱。 残韧牵着柔可夕进入房内,轻声道:“退下。”原本伴着柔可夕的侍女们,欠身行礼告退着离去,临离开前,轻手带上了房门。 被残韧紧拥在怀里,柔可夕脸色现出羞色,环腰抱着残韧的双手却是紧了几分力。“你内伤很严重,是风流打的吧?”柔可夕轻恩了声,便算是回答,此时却是懒得开口说话,只想好好体会这思念已久的拥抱。 残韧轻手将柔可夕抱起,往内间行去。柔可夕一阵心惊,“相公……”后面的话却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了,柔可夕不想拒绝残韧,尽管此时内伤沉重,只是觉得此时方刚回府,残韧未免太色急了些。 残韧哑然失笑,“是替你疗伤,想到哪里去了。”柔可夕的脸,彻底红透,藏在残韧怀里再不愿抬起。 “相公,过些日子,待夕伤势复原接受完朝廷赐封,便随相公去趟中秦拜祭父母和叔叔好么?”柔可夕一直对此事念念不忘,总觉得自己嫁给残韧已大半年过去,却仍旧未拜祭残韧的父母和叔叔实在大不敬。 虽说是因为外出征战的缘故至今没有时间,却终究难脱罪责。残韧想了想道:“倒也不急。”柔可夕却是急道:“相公,怎能不急,我嫁入残家都这些日子了,却到现在没能亲自去拜祭一趟。如今难得有闲暇,再过些日子升任统帅后,恐怕在难寻得时间了。” 残韧见柔可夕确实发自内心的急切想去,心下倒也高兴,残韧实在不喜欢听场面话,若非本身确实想,那么不说这种话残韧反倒喜欢,若是做作的说些场面话,残韧心下定会反感。 “那就待这里忙完后去一趟,若有时间,就陪我在中秦故居小住些时候吧。”柔可夕顿时显出欢喜之色,残韧轻手抚摸着柔可夕迷人的赤裸身体,府身轻吻。 一柄连鞘剑隔空缓缓飞至床头,残韧单手握住,递给柔可夕道:“这剑是我家传宝剑,残梦剑。你既然已经嫁入残家,这剑自然是用得的。以后带在身边吧,毕竟战场上不同一般交手,没有兵器防身,终究吃亏不少。尤其风流和阑风晨两人宝剑利器之多,实在麻烦的很。” 残梦剑出鞘,流动的银光隐隐透着股骇人的狠厉之气。柔可夕倒抽口凉气,“相公,这剑好凶,不知道曾经染过多少人的鲜血。恩?怎生剑刃处竟有个缺口。” “我也不懂,关于此剑道听途说的典故,不提也罢了。不过此剑确实很凶,寻常人便是被割破皮肉,也难活命。因此,一般比试,切勿随意使之伤人,若拔它出鞘,便别试图留情。况且,剑出本无情。” 柔可夕满心欢喜的凝视着残韧,心下实在很喜欢残韧的相赠,家传之剑,在柔可夕看来,绝非其它任何东西可比拟,不由的将剑抱怀里,那模样,如同个孩子抱着心爱事物怎也不肯松手,怕被人抢了去般。 所以,残韧笑了。想到柔可夕那时候受伤,伤心抽泣的模样。柔可夕真沉浸在喜悦中,突闻残韧的笑声,眨着眼睛不解道:“相公想到什么事如何开怀?”“想到一个孩子抱着泥娃娃怎么也不肯放手的模样。” 柔可夕眨着眼睛略一思索,嫣然笑道:“相公笑话我。”原本被柔可夕抱着的残梦剑,自行脱出柔可夕怀抱,飞落在房内剑架上。柔可夕下意识的欲伸手去抓,却是抓了个空。 “你愿意抱着它睡,我可不愿抱着你时隔着柄剑。”残韧轻笑着拥紧柔可夕,柔可夕垂目朝残梦剑望去,这才发觉房内密室的门正缓缓闭上。心下一阵惊疑,“相公,你也会御使决功法么?” “所有紫宵剑派的武功,父亲过去给我的秘籍册子中都有。这套功法这么容易,自然是会的。”残韧语气不以为然,柔可夕吃惊道:“相公你说容易?那里面的招式需要拿般苛刻的内力基础,应用技巧的要求更是匪夷所思。” 这回换残韧惊讶,“招式?应用技巧?你学的什么东西,拿来我看看。”柔可夕见残韧反应颇大,不由来了兴趣,起身披了件睡袍,片刻后取了本秘籍册子返回塌上,残韧借着房内烛光快速翻阅浏览起来。 “你这里面记载的功法,灵鹫宫的我不敢枉自断言,但是以我看来,绝对不是原本所载。杀戮传说的武功绝不比正义传说逊色,对于武功一道的理解绝不可能如此肤浅。让你看看我的秘籍册子吧。” 柔可夕最先的反应却是欣喜,不是为秘籍册子本身,而是残韧对自己的态度,柔可夕从残韧的态度中真实感觉到自己作为妻子的特殊地位。同时也感受到残韧对自己的关心,换做旁人,残韧定是不会多话,别人武功练的对错好坏,跟残韧根本没有多大干系。 柔可夕其实觉得残韧为人太冷淡,而且对于礼节实在不太重视,但此时却又因此份外感受到对自己的特别。 “看册子,不是看我。”残韧轻笑,柔可夕脸色一红,这才低头翻阅起来。 “有何感想?” 柔可夕闭目沉思,好一阵后方才道:“奇怪之极。世上怎会有这样的武功秘籍?完全没有任何招式上的讲解,若是一般练武的人读将起来,根本就不知所云,完全摸不着入门的途径。” 柔可夕翻了几页,指着一处开口道:“比如开篇,剑分杀道,仁道,剑道。杀道无情,仁道无血,剑道无它。入杀道之门者,必先弑己,复能弑人……便是开篇,就让常人难以理解,可是夕却知道,这是指忘我意境。” 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典籍记载中,以杀止杀的传说高手,以杀戮闻名的传说魔女,练的均是忘我意境,因此,忘我意境后来便被人认为是杀戮意境,但却也分正邪。 “若是一般人不知典故,根本不可能明白其中所指,又如何修炼?秘籍都是通俗的,让大部分都能轻易寻得门径。再说其中对于杀剑道的修炼,只提供了心法,却无任何招式讲解,更无成套的招式让人学习,修炼者一旦遇敌交手,根本不知该如何动作。” 残韧脸上浮现出轻蔑笑容,透出的味道,充满嘲讽,柔可夕心下一惊,想起风流曾经说过的话,这笑容如同风流那时般,不是针对着某个人的嘲讽,因为风流和残韧露出这般笑容时,眼睛里没有任何事物。 更像是,嘲笑着一切…… 第四十四节 “夕,你不明白么?所以我说你的秘籍不是原本,你执有的那本秘籍,太肤浅。往昔传说级的真正本事,怎可能如寻常武功秘籍般,让人一看就懂其中所指?他们的秘籍,是本身武功的记载产物,而不是为了考虑教授别人如何容易上手而记。” 残韧说着轻举柔可夕的秘籍册子,嘲讽的道:“这种秘籍何用之有。哪怕再用功,初成的极快,但是一定会限制你瓶颈的高度。不错,我家传的秘籍十分难入门,简直让人茫无头绪,当初我无人指导。我不明白我后来为何会懂其中所指,但是当我逐渐懂得更多时,就越发现它的强。” “被人自以为是修改的秘籍,根本没有意义。他们苦练,觉得自己入了门径,便将自己的经验系统的整理出一套让人可以轻易上手的秘籍。但其实他们根本没真正领悟。” “杀剑道,先弑己,非指忘我。而是指一种执剑态度和决心,拔剑无情,从决定拔剑那一刻,便要先放弃所有的个人情感,心中只存杀敌之念,一切的行动,都是为了更快速有效准确的将敌人杀死在剑下。若是过程中搀杂任何个人情感,和不忍,那么就已经脱离了杀剑道基础要旨。” 残韧意味深长的道:“夕,江湖门派中,真正的杀道武功,只有紫宵剑和灵鹫掌!招式并不重要,每个都会有自己的招式,而前人的某些招式,如杀戮传说被命名为血色天地的必杀技,是因为其本身达到一种几乎不可能超越的高度,才有学习和永存的价值。” “而寻常的对敌招式,根本没有刻意去学习的必要。但若是不明白其中的意义,纵使的同是血色天地,盲目依靠招式本身的那个,功力相若下必然死于另一人之手。” 柔可夕恍然大悟,残韧顿了顿道:“你有丰富的对敌经验,应该明白,环境,对手,自身状态,时刻都在发生变化,所谓的套路招式,若不考虑这些因素而进行有效的选择应用,那便是下乘的武夫。但是真正上乘的高手,根本就抛弃固定的套路,任何招式的目的,变化,均可轻易施展,信手使出,便是那一瞬间最为极至的招式。” “御使决不是什么高门凯的武功,内力不足有内力不足的使用方式,全系你个人如何应用,功力的差距只决定造成的杀伤力,出手的速度和距离,精准程度。意境的作用是主导自身的意识,使其达到可怕的稳定状态,让自身反应能力,感应能力超乎常人的可怕。而内力武功的修为,是为了强化自身实力强度。” 柔可夕听的来劲,不由仔细的阅读着御使决简要,边读边随手尝试着运功,不片刻便已得心应手,欣喜异常,杀伤力不减,同时也不会对自己内力造成可怕的负担,仅仅是距离,由于功力所限难以控制的太远。 残韧知道柔可夕此时正沉浸,便自顾沉沉睡去。柔可夕越看越是对往昔的传说级高手感到敬佩,典籍记载中,正义传说使出的御使决,速度快的根本无法凭眼睛捕捉丝毫痕迹,凭空而去,凭空而现。 真无法想象,正义传说御驾天下万剑齐发之时的场面,将是何等震撼人心,武功一道,实无止境。灵鹫宫的祖师杀戮传说手中的血色天地,和弑天焚光又是如何的可怕呢? 柔可夕实在无法想象,记载中的传说级高手以一人之里出入万千江湖以流高手中,如入无人之境的那份功力,到底强大到了何等地步,那种武功,天下还能有谁伤得分毫? 柔可夕决定,名日返回可柔府时,一定要找奶奶索要家族秘籍的原本,那定是有的,只不过该是祖辈认为太难理解,不适合修炼而被深藏起来了而已。 柔可夕想罢了心事,这才发觉残韧早已睡了过去,不由心下觉得内疚,觉得自己只顾想着武功,冷落了残韧,忙隔空熄灭烛光,紧挨着残韧,安然入睡。 …… 数日后,柔可夕受罢朝廷赐封,却被朝中的干奶奶请入皇宫相见。柔可夕出入皇宫,均有佩剑权利,这却不是因为柔可夕的战功,全因柔可夕有一位在皇宫内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干奶奶。 南风国皇后,南风国近千年的大世家,陈家代表人。柔无月跟皇后有这十分特殊的交情,柔可夕,柔可名,柔可云均被皇后收为义孙。凡大世家之间,极难有长期的真正和睦,但是陈家和可柔家却是例外,两家几乎从未交恶过。 每一代的同辈之间,总会结下十分特殊和信任的情谊。这当然不是偶然,而是两家的祖训中,将此视为对后一代重要的教导,在双方长辈的有心插柳下,无十分特殊的大变故,自然是能延续下去的。 当然,这只有两家的人才知道,对于南风国朝廷而言,两家的关系,从来都被视作奇迹。 由此也可明白,两家在南风国的权势何等竟然,陈家向来最新朝政,可柔家却从来对朝政不甚感兴趣,每一代的代表人物,均出自军中。也是因此,哪怕林家这些年代,在朝廷的势力极大,却也不敢过分招惹了可柔家。 世家地位的延续,绝不是凭借独木能长期支撑的。 柔可夕此时,便处在皇后的宫殿,柔可夕对皇后绝没有陌生感,很小的时候,就被奶奶领着经常出入皇宫,甚至在皇宫留宿都已频繁到了理所当然的地步。 这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是一种极特殊的荣耀,哪怕是女子,能在宫中留宿,除皇室成员外,那是极为罕有的。 皇后十分眼见柔可夕精神极佳,身体也已复原,甚为高兴,不断的问长问短,非要将柔可夕面对中秦军的经历弄个一清而楚,复又后怕的道:“夕儿,你已做他人妇,却还这般在战场争杀,让我如何宽心?时常想你娘,心下如何能不为你担忧?” “干奶奶请宽心,夕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安危,才能孝顺您。”柔可夕连忙出言安慰。 皇后闻言十分欣慰,可柔家这代的三个孩子中,最喜欢的便是可夕。因为可夕脾气像极了她娘,我行我素的倔强,但这种人,从来不爱说些虚伪客套的话。 皇后不由想起可夕小时候,神秘的不得了的跑进皇宫,深怕被人发觉了般,取出一个小小的盒子,说是在城里买的十分美味可口的佳食,专门带来孝敬干奶奶,干奶奶难得出宫,是吃不到的。 当时皇后和柔无月都忍不住笑将出声,皇后却仍旧故作欣喜的赞口不绝,柔可夕当时那个开心模样,皇后至今都还记得。其实那并不是什么难得的美味,皇宫中名厨无数,想吃什么做不出来呢? 长大很多后的柔可夕,仍旧是这样,第一次外出打仗,回来的时候满是欣喜带着些希奇古怪的东西,说是在异地见着,觉得干奶奶会喜欢,专门买的,那模样仍旧如同孩童时般,满是欣喜和期待。 若非这孩子无心问政,就她这脾性,便是我和皇上都偏袒着,也未必帮的过来。 “夕儿,你怎么挂起剑了?”皇后诧异着问道,柔可夕向来练拳脚工夫,从来是不佩带刀剑的。柔可夕脸色一红,复又欣然道:“干奶奶,这剑是夫君所赠,让夕留着防身用,是他的家传宝剑。夕自然不敢辜负夫君心意。” 皇后见到柔可夕一脸幸福的神色,心下宽慰,却不由想起王悯,不由得心下一痛,自己,却是得不到这种幸福了,也不可能再得到。 皇后也是懂些武功的,虽然如今早已荒废,但仍旧不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地步,对兵器之类的更没有排斥之心。柔可夕递上残梦剑,口中提醒着别让剑刃划伤,皇后拔剑出鞘。 “确实好剑,配的上神兵之名。” 正此时,宫殿内一女子旁若无人的径自闯入。敢在皇后宫殿如此肆意的人,不止柔可夕一个,但完全当做自己家般,通报都没有一声的进来,整个皇宫内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皇上,另一个是平风公主。 平风公主太得承帝喜欢,同时平风本身也实在无法让人厌恶的起来,尤其难得的是,虽是林家的人,但却从来不会如同林妃般勾心斗角,因此皇后,却也十分喜爱平风。 便是由于承帝的缘故,皇后除非太讨厌,否则也不会跟皇上的喜好较劲。 平风是皇宫内某种角度而言最拥有特权的人,总是承帝的御书房,也自小就没有通报的习惯。 平风满脸欢笑的奔近皇后问安,随即十分欣喜的拽着柔可夕,平风好武,自小就跟柔可夕在皇宫内常见面,两人十分熟识,柔可夕武功造诣十分高明,更让平风在感情中多出一分敬佩。 “这是残梦剑?夕姐姐,你从哪得到的?”平风乍一见着残梦,情绪顿时变的十分亢奋。柔可夕知道平风好剑,微笑着道:“可别打它的主意,不是夕姐小气。那是我夫君所赠,更是他的家传之剑,怎生都不能给你。” “不是不是!夕姐姐,我想知道这把剑原来的执有者的下落。”平风连忙开口解释道。 “你这么一问,倒是奇怪,之前可是未见夫君带着此剑,等我回去时问问他,再告诉你。”柔可夕心下以为残韧最近才得回家传之剑,全不知平风这般急切所为何事,自然也没多想。 倒是平风着急道:“现在就去吧!我还没见过呢,我们现在就出宫去问。”说罢跟皇后招呼声便拉着柔可夕往宫殿外走,柔可夕朝皇后露出个无奈的表情,皇后心下好笑。 两个孩子,还是跟小时候一般,总是在一起胡闹,倘若日后我和皇上不在了,谁还能袒护着你们。 “皇后娘娘,王夫人陪同义子王辛在前殿求见。” 皇后心里顿时生出紧张之情,不知多少年都未曾有过的紧张,沉默半响方道:“见!” 王悯,乱我心的人,两百多年前只有你,两百多年后的今天,还是只有你。 第四十五节 王辛跟随着王夫人在殿厅等候着皇后的到来。王辛心情复杂之极,却也激动之极,王辛知道,这一次会面是自己能进否进一步飞黄腾达的关键,更是能否有机会为义父报仇的决定性时刻。 王辛思索着自己的说辞,皇后如此托王夫人照顾自己,必定对义父仍旧怀有极特殊的情谊,但这深刻到何种地步,却让王辛难以估测。毕竟皇后出身陈家,跟可柔家的关系,非同一般。 “皇后娘娘驾到……” 正思索着的王辛连忙跟随王夫人跪拜于地,头也不敢抬起,丝毫不敢失了规矩,王辛深深懂得,哪怕任何一点理由,惹了皇后的不快,都不定能有机会给自己去弥补。 极可能是造成自己目的失败结果的根源。 皇后神色淡定,镇定自若的在太监陪同下落座殿厅主位。“起来说话。”王辛谢恩平身,在王夫人身侧坐下。“皇后娘娘,这便是我的义子王辛,这些时候一直在外征战,前不久因战功优异特获朝廷赐封。到今日才有时间前来拜见,还望皇后娘娘心下勿怪。” 殿厅内的太监和侍女们替两人斟满茶后自发的退了出去,每每王夫人前来,若是无特别吩咐,侍女和太监们都是不会逗留的,这从皇后娘娘进宫起,就已形成的习惯。 皇后听罢了王夫人的话,这才将目光转至王辛身上,仔细打量着。王辛也到此时,才看清楚了皇后的模样。心下甚为惊讶,原本王辛曾猜测皇后是否不甚漂亮,会否凭借家族关系才得以成为一国之后。 不过此时,皇后以自身优异之极的条件,彻底推翻了王辛单方面的推测。王辛之所以这般推测,全因王悯并不是个容貌十分出色的男人,只不过较一般略好些罢了。 王辛实在想不到,如此美丽惊人的皇后为何会对外表如此平凡的义父倾心至此。 “你的事情哀家曾听王夫人提及过,你义父是哀家和王夫人当年的故交。闻得王悯的噩讯,哀家心中也十分难过,念起当初王悯初入吴都时的绝代文才,心下实在为之惋惜。” “义父一生为国,对辛百般教诲,可惜辛终究要负了义父之托,这些日子心下只念着如何为义父报仇雪恨。”王辛语气悲愤的道。 “那却也是难怪,中秦如此欺我南风,此仇又何止是家恨,更是国恨。”王夫人在一旁附和着道,语气复又温和的道:“倒也难为你有这份孝心了。”王辛欲带愤怒的道:“南风国风流小王爷所欠义父的辛却也知道着急不得,但那残韧,明明就在辛眼前,却也无力做什么,心下却是深觉愧对义父!” 皇后闻言惊奇道:“此话怎说?刺杀你义父之人怎又跟可柔家的夫婿扯上干系?你且细细道来。” 王辛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但听皇后的话却是心下一凛,斟酌着说辞。一个小小的残韧之名,竟让皇后记得和知晓,可见皇后跟可柔家的关系,确实不同一般。 王辛最终决定讲过程一五一十的道来,不再过分添由加醋增加残韧的罪责。倘若皇后会因此寻残韧麻烦,沾上不轻的关系也自然放不过残韧,若是不会,自己的过分渲染,他日若被残韧以为借口攻击自己,却是得不偿失的。 皇后听罢了王辛所言,神情上无丝毫明显变化,让王辛颇感失望。皇后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不知王悯他可曾对你提及过哀家?” 面对这个问题,王辛颇感苦恼,倘若王悯遗留的信件中大提对皇后的情意那王辛自然毫不犹豫的呈给皇后,但偏偏不是,至少王辛看不出其中有任何私人情谊存在。 王辛几乎可遇见皇后看后的愤怒和失望,虽不致会因此迁怒自己,但自己若想再得到进一步的提拔,那是绝不可能了的。王辛面临着一个不容易的决择,倘若王辛说假话,而不取出王悯遗留的笔墨。 定该会达到理想目的,或是推说不知,将仕途命运全交在皇后本身对王悯的情谊程度上。 皇后的眼神,十分平静,根本看不出心情如何。 王辛终究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对王辛而言毫不理智的决定。王辛突然想起王悯在世时的那双眼睛,王辛感觉皇后的眼神便像极了义父。王辛生出一股奇异且没道理的感受,觉得自己只有两种选择,那便故作不知或是呈上遗卷。 绝没有说谎的选择,那将会是毁灭。 王辛决定赌一把,从怀中郑重其事的取出被丝绸裹着的信件,由王夫人呈交到皇后手中。 王辛终于看见皇后神情的变化,紧张,而羞怯,眼神中带着无比期待。 …… 离开了皇宫,王辛擦拭了把额头冷汗,王辛赌对了。但是对的让王辛莫名其妙,那些信件,怎会让皇后满意的起来呢?王辛自讨若自己是女子,见到那些信件,必然会失望无比。 王夫人见皇后情绪极佳,却也是跟着大感高兴。皇后侧目轻瞟王夫人一眼,笑着道:“你是否想看看?看看吧。”王夫人闻言接过,自然是推辞不得的,若是因为担心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而推辞,定会惹的皇后心情不快。 对于皇后的脾性,王夫人哪能不了解? 王夫人看后茫然不解,说实话,对于王悯,王夫人的印象十分模糊,何况这么多年未见,对于王悯的了解,王夫人也不是太多,唯一记得的就是王悯的固执,以及那绝世才识,还有那一心为国让人惊异而又暗自钦佩的情操。 因为,王夫人实在从信件中读不出来什么。只是平凡的记述往事,只是简单的讲述着自己内心的想法,除了这些,可说再无其它。皇后又为何如此高兴呢? 皇后见到王夫人的困惑表情,如同年轻时般,露出极为纯粹的笑容,神情甚是迷人,王夫人心下不由赞叹,皇后发自内心的笑容,始终是如此美丽,当初皇上便是因皇后的笑容而一见倾心。 “连你都不明白王悯那狠心鬼,也难怪那王辛在交信初时那般犹豫不决了。你们对王悯知之不多,自然觉得这信平平无奇。你们都不知道,王悯那人根本不懂爱情,他那心里装着只有忧国忧民。这是谁都不可能改变的,可是他竟然对我丝毫没有怨恨之心,你道这是为何?” 不待王夫接话,皇后继续着道:“那全是因为他对我心怀情谊,他在乎我对他的情谊,他无从怨恨于我。从他信中所写来看,若非我当初已被皇后看上,他定会愿意娶我为妻的。之所以那般绝情的拒绝于我,并非他对我无情,而是因为那实在大逆伦理。你说,我岂能不开心?” “他原来却不是讨厌于我,竟是如此在乎我对他的感情,只可惜,我和他,生不逢时……” 王夫人这才明白皇后欣喜的原因,自然也是陪着一起高兴。“王辛那孩子,真是辜负了王悯的教诲,根本没能继承王悯的大智慧,功利心也太重了些。不过总算还是个好孩子,没有辜负王悯对他的养育之恩。看在这份上,多帮着他些,日后便让他跟着你夫君外出征战吧,相信当个统帅不需要多少时候。” 王夫人连忙道:“那是自然的,王辛那孩子确实才能不凡。”皇后不以为然的道:“才能不凡或许是真的,但跟他义父比起来,却是差的太远了。哪怕他能真学得王悯七成才识,我必定力捧他为当朝大统帅,统领一方。只可惜,他却是太急功近利,一叶障目。” 王夫人不敢为王辛多说什么好话,何况皇后看人自有一番计较,多说也是无用,说不定因此惹的皇后不快,更因此疑心自己想借此为王家弄点好处。皇后最恨身边不知足,那种顺秆上的,日后休想再得皇后悉心照料。 这也是皇后极得承帝欢心的原因之一,从不因为私人交情而无原则的顾着提拔自家人和亲近之人。 王夫人想到王辛提及的残韧,不由开口问道:“皇后娘娘,那残韧之事?” 皇后不以为然的道:“之所以说王辛未真正继承王悯的大智慧,便是由此看出。身为朝廷一员,不懂何者大何者小,何以治理万民?何以统帅一方?莫说当日领队者不是那残韧,即便是,如今他既已归附我朝,因个人私恨而不顾对朝政的影响,岂是大道?” 王夫人深感诧异,皇后当初因为王悯的绝情,做出那般极端的事情,如今竟是这般说,实在让王夫人始料不及。 皇后叹了口气道:“若说哀家心下不恨那残韧,那自然是假的。可是你也知道,可夕那孩子实在深得哀家喜欢,既然他已是可夕夫婿,让哀家如何处置他?可夕那孩子甚是倾心于残韧,难不成要因此让可夕孤独终老么?” 王夫人这才明白皇后所思,南风国甚为重礼法,莫说女人,便是男人倘若妻子早逝,若无子嗣倒可在续,若是有了子嗣,却又再续,绝难娶到名门之后,这般行径,更是会遭受别人背下的鄙夷。南风国历代,就是一朝皇后早逝,皇上也是不能再行立后的。 可想而知,女人若是丧夫,想要再嫁他人,又怎可能?从根本的思想上,便会排除这念头了。 “不过,倘若那残韧犯下过错,受些教训,却是应该的。”皇后淡淡补充着道。 第四十六节 柔可夕带着急不可耐的平风公主返回残府,平风没有带着护卫,跟血银手在一起,还需要带护卫么?事实上,平风公主平日就不喜欢身后跟着一群人,只是不带是出不了宫的,跟柔可夕一起时,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哪还会带着那些人呢? 外房房门被推开,“怎这般快就回来了?”残韧从内房穿门而出,下一刻,整个人愣住。 愣住的人不止残韧,还有柔可夕身旁的平风公主,平风万万想不到,那个犯下大罪的,眼中的犯人,竟然就是柔可夕的夫君!平风脑海一片空白,随即突然想起一事,残韧还有一条罪责,欺上之罪! 柔可夕发觉两人的异常,尤其平风公主,呼吸急促,单手指着残韧,“竟然是你!”柔可夕心下不及不快,虽然屏风的举动很失礼,尤其觉得对自己夫君太不尊重。 柔可夕只是疑惑,平风怎会这般大反应? 残韧怎也想不到柔可夕会带着自己避之不及的人到家里来,眼下躲也是来不及的了。残韧脑海中念头急转,思索着怎么糊弄这个傻公主。 残韧尚未开口,平风已经讲那些事情尽数对柔可夕说了遍,复又补充道:“他竟然欺骗本宫报之假名,更敢抗旨不尊交代都没有一声便逃跑了去,如此大逆不道,让本宫如何不怒!” 柔可夕顿感头疼,平风的性情,实在太让人头疼,尤其遇到这种事情。柔可夕当然不担心因此导致残韧丧命,有干奶奶在,这种事情怎也不可能发生,可是如何避免罪责,那就难了。 平风几乎是个无私的人,这种人换到这种时候,也就是不近人情,她心里认定有罪的残韧,是不可能因为跟柔可夕的关系,而就此不了了知。 “夕姐姐,他是绝计饶恕不得的!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罪,必须绳之以法,方能维持本朝法纪!”平风义正严词的道。 残韧神色镇定的道:“夕还没介绍这位是大小姐的身份。” 柔可夕闻言连忙抛开脑子烦恼,将双方介绍了遍,残韧面无表情的行礼跪拜,却是双膝离着地。 “公主殿下光临寒舍,让下人深感荣幸。公主殿下若有什么话,不若坐下慢慢说。”平风见残韧那若无其事的模样,几乎怀疑是自己认错了人,不过平风知道自己当然不会认错人。 却也发觉自己的举动太异常,怎会激动到这种地步连礼数也不顾了?连忙抱歉的对柔可夕笑笑,口中请罪着,在柔可夕柔和的笑容下,落座。平风并没有忘记残韧的罪责,沉声道:“残韧你可知罪?” 柔可夕刚饮下的一口茶水险些喷将出来,这等小事,换作平常,看着柔可夕的面子,当然是不值一提,除非双方有着间隙,才会以此为借口找些麻烦。但可柔世家在南风国是何等地位? 除非制造特殊场合借其它事一并提起,连罪而论,才能凭借形势让皇上因此不得不加以处罚以此服众。但此刻是在柔可夕家里,平风如此模样,实在让人好笑,何况残韧那模样,根本不把这当一回事。 鲜明对比下,柔可夕如何能不好笑? “殿下明示,小人实不知自己所犯何罪。”残韧神色,语气,皆是镇定无比。心下却是烦极了平风,定是前世跟这女人有仇,到了今世如此对自己紧咬不放,遇到这种女人,实在让人烦透了。 “欺上之罪!以假名欺瞒本宫。抗旨不尊!”平风语气严厉的道,更是胸有成竹,这是法规中写的清清白白的条例。 残韧语气平静的道:“公主殿下,本朝法律可讲证据?”“那是自然!绝不会冤枉好人,也绝不会放过坏人!”“公主殿下可曾见过外貌极其相似之人?”残韧继续发问。 “没有。为何问本宫这问题?”平风公主落入残韧言语圈套却不自知,全不明白残韧为何问这些奇怪问题。一旁的柔可夕却知道残韧打算以言语误导平风,脱去罪责。 “公主没见过。那么小人若说,方才公主对夕提及的事件中那叫银的人并非我本人,公主自然是不信的。可是天下容貌相似之人,却是有的。比如中秦国郡主阑风晨,和那上清国千宰相千金,两人的容貌便是一模一样。公主若是不信,大可派人调查看看,自然知道小人所言不虚。” “公主殿下,若要因为那叫银之人所犯罪责而处治小人,还请公主殿下先行证明那银确实是小人的化名。当然,若是殿下根本不在乎冤枉了好人,那小人也就无话可说了。”残韧神色镇定,言罢端起茶水自顾轻饮。 平风公主闻言却是作难了,总觉得那银就是残韧,无论声音,还是神态,眼神都太像了。但是听得残韧的话后仔细一想,那人在铁匠处当学徒做下手赚钱为生,若是残韧,又怎可能跑去那种地方做那粗重活? 莫非天下真有容貌如此相似之人?莫非真是自己怪错了人?平风公主心下疑惑,口中道:“所言甚为有理!待本宫查探一番,看是否天下真有如此相似之人,倘若真有,怕是真冤枉了你。” “夕姐姐,对不起,我太性急了些,夕姐姐且莫因此心下怪罪。”平风连忙对柔可夕道歉着。 残韧心下好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夕的干奶奶是皇后,平风却是林妃之女,平风却又叫夕姐姐。残韧却不知道,后宫之中,众妃之中,除却几人之外,谁也不配跟皇后平辈而论。 原本在世家之中,长年类本就积累了错综复杂的辈分问题。后宫中,林妃从辈分上论,哪能跟皇后并列?林妃的父母还差不多。若说最不顾辈分问题的,却数皇上了。 后宫中不知多少妃子,论起辈分来该叫皇上爷爷。 平风带着满肚子的烦恼离开了残府,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是按残韧所说,却又极有道理,自己确实要证明两人是同一人,才不致冤枉了好人。平风每有难解的疑惑时,就会问承帝,或是皇后。 平风决定问皇后。 皇后和王夫人听罢平风郑重的将事情始末道出,都是忍俊不已,这平风实在好笑,总是折腾些事儿让人哭笑不得。竟然这么容易就着了残韧得道,皇后心下暗喜,好个残韧,我正愁寻不着借口教训你,你就自己犯事了。 “平儿,你这却是上当了。他是带罪之身,纵使那人不是他,也需要他去证明自己跟银不是同一人,怎轮到你来求证?倘若他找到另一个跟他一般模样的人证明自己的清白,当然能脱了罪责。否则的话,他却是难逃法网。”皇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顿时让平风豁然开明,就是这里不对劲! “这趟看他尚有何话可说!这便带人去将他拿下。”平风愤愤不平,便那么招呼一声径自去了。 “皇后娘娘,这趟可是好了,那残韧自己生事,怪不得别人。”王夫人轻笑着道。“是啊,这次就让他在牢里稍呆些时候,受些教训吧。真是放肆得厉害。不过倒也是个奇人,也难怪可夕这般倾心于他了。” “皇后娘娘何出此言?”王夫人不解问道。 “视功名无粪土,这点倒是挺像王悯的。只是不知道他平日生活上如何,倘若也如王悯般不贪图享乐,那就极是难得了。就是脾性我行我素了些,对礼法不甚重视。不过既然能得可夕倾心,品性该是差不了的。可夕这孩子,也算是好眼光了。” “皇后娘娘这般说,那自是错不了的。我确也听说,那残韧至今不曾为官,听说柔可名曾提议带他去前线军中,却是被他拒绝了。”王家跟可柔家近些年更显亲近,王夫人得知皇后心意,此时自然不敢推波助澜。 “如此倒也能让哀家心里舒坦些,想必那时,他也是奉命为之,而非为一己功名。倒也不致让哀家心下迁怒甚多,这次略做小惩也就罢了。他日有机会,倒要见上一见这孩子。” “得皇后娘娘这般看重,是那孩子的福气。”王夫人微笑着道。 第四十七节 “相公,你这般实在不好。平风其实心地极好,只是正义感强烈了些。”柔可夕待平风离去后,轻声细语着道。残韧面无表情的模样,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柔可夕轻咬下唇,又道: “夕知道相公不想为可柔家添麻烦,而故意隐瞒自己身份。只是,夕毕竟是可柔家的人,这种事情,是避不开的,相公若非嫌弃夕的出身,希望日后能不以此为意。” 柔可夕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却实在担心残韧日后的安危,这次是落在平风手里还算事小,若是惹出别的事,把柄落在有心人手里,那绝不会如此易了。残韧轻叹口气,轻声道: “恐怕不会这么容易了结,这平风实在麻烦。刚才虽是把她忽悠了走,但他若是回去跟林妃道清原委,必定醒悟。我虽然不太关心别的事情,但也知道,可柔家跟林家早有间隙。” 柔可夕安慰道:“相公无需忧心,不过小事一件。如今平风已经说出,即使林妃想借此生事,已是错失时机。何况宫里有干奶奶,她素来疼爱夕,自不会让相公受委屈。” 残韧哪会为这等事情忧心?之所以这般说,只是替柔可夕打预防针而已。凭自己的本事,即使关进皇宫天牢,想要脱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若不是柔可夕的缘故,残韧哪来半点顾忌。 倘若孤身一人,想要潜回中秦,绝非难事。不过,若是孤身一人,残韧又怎会留在南风?倘若孤身一人,残韧哪有兴趣浪费时间跟平风公主说那等废话。 因为不是孤身一人,因为有了妻室的顾忌,所以残韧不得不受到牵制。当平风理直气壮领人到残府时,残韧只得让自己被‘抓’走。柔可夕实在是被平风气坏了,早知平风不近人情,却第一趟体会到平风不近人情给人造成的烦恼。 平风公主押着残韧离开的同时,柔可夕亦出发前往皇宫。 平风一点没有押着犯人的感觉,从平风的了解中,被抓走的犯人不该是这般平静。残韧太平静了,平风眼中的残韧,从来都是这般平静的模样,仿佛没有事情能让他情绪发生任何变化。 残韧非常荣幸的平风关进了皇宫中的天牢,平风也仅知道这一处牢狱,平风眼里犯下大罪被承帝判决的人,都是关押天牢的。 这里关押的,几乎尽是政治犯。当然也有别的。 残韧在牢房中,就遇到一个同门。“兄弟,你可也是紫宵剑派的人?”一名男子一眼看出残韧的心法,语气激动的出言询问。残韧哪有兴趣理会这人的询问,却奇怪此人非政治犯,看模样也不会是为将的料。 却竟被关进这里。若是小偷小摸之辈,早该被斩决,或是被发配了,怎也不该具备长期关押天牢的资格。 那男子见残韧不搭理自己,丝毫不以为意,被关进这里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顾忌,不敢随意跟他人搭话,是很平常的,说的太多或是说的太过,难保别人不会通报立功赎罪。 “兄弟从你心法散发的自然气息来判断,所练必是紫宵剑派一门。想必跟我一样,也是这趟秘密追踪风华的特使吧?我也是,因此兄弟大可不必有顾忌。我便是,穿云剑聂天风。想必兄弟该是听说过我的。”男子自报名号,以排除残韧顾忌,穿云剑的名号,闻名江湖,江湖人中鲜有不知。 残韧仍旧懒得搭理,男子见状更急,以为残韧不相信自己,刻意将体内真气散发体外。沉声道:“兄弟该看的出来,我所学正是派内从不轻易外传的残梦剑一系,难道还认为我是冒充的么?” 穿云剑心下大定,残梦剑一系是紫宵剑派中十分特殊的分支之一,从不轻易外传,也是没有泛滥的门派秘功之一,残韧一定会认得且相信自己。残韧没有兴趣理会穿云剑是谁,但是却终于对残梦剑三字起了兴趣。 “残梦剑一系?我学的确实紫宵剑派武功,而且是正是残梦剑,同时,我姓残。但我并非紫宵剑派弟子,也不是江湖中人,我只想问问关于残家在江湖中的事情。”残韧说着,发功于外。 对于这等江湖中人,试图隐藏套话,那是妄想,还不如直接道明自己,更能取得对方信任,江湖中人,没有几个傻瓜,便是关进天牢的其它政治犯,也没有几个是傻瓜。 除非把握对方性格特点,或是自信智慧远超对方极多,否则盲目的试图套话,只有自以为是的傻瓜才会如此做。残韧不是自以为是的傻瓜。 穿云剑闻言情绪却是异常激动,“你真的姓残?你的武功确实是残梦剑一系,可是你如何证明你姓残?”残韧懒得跟这人罗嗦,残韧虽然想知道残家的事情,但还没渴望到去求人告知的地步。 又有几件事,能让残韧渴望到去求的地步? 所以残韧不再搭理穿云剑,自顾在牢房简陋的‘床铺’盘膝而坐,闭目凝神。残韧这般举动,反倒让穿云剑相信了残韧的话,穿云剑至少看出来残韧有一点跟残家的人像极,那就是傲气。 “算我失言。不过,你既然是残家的人,怎会未入门派?怎会至今不知残家在江湖之事?怎会不替残家的人报仇?换了是你,岂能轻易相信?”穿云剑坦言道。 残韧这才开口道:“你这人也真是可笑,如果我知道残家的事情,我何必向你打探?”穿云剑闻言愕然,细细一想倒也有理,“请问兄弟你的父亲是谁?圣剑残风还是灭天盟主残酷?不过你对自家事这般不清楚,莫非是夺魂剑残迫帮主的私生子?” 残韧瞪了眼穿云剑,这人说话也太不顾忌了,竟把自己心里猜测的无礼念头也说了出来。“残风是我父亲,残酷是我叔叔。只是我从不知道他们在江湖中的名号,他们也从没提起过。” 穿云剑语气中带着些尊敬之色道:“是在下失礼了。阁下竟是圣剑残风之子,圣剑淡薄名利,退隐许久,但是那一手铸剑本事,江湖中人却是没有不知道的。” 圣剑残风,武功只能算江湖一流水平,但它的名气之盛,却是鲜有江湖人不知,尤其是老江湖。圣剑指的并非是残风的武功,而是它的铸剑本事。残风的亲弟弟便是残酷,过去长达三十年来,一直是武林至尊身份,任武林盟主。其武功之高,可说傲绝江湖。 只有一个人可与之相提并论,那就是灵鹫宫领导人风华,风华没有外号,她的名字就是她的外号,因为她的人就有着风华绝代的美丽。残酷最后,死在风华手上,风华用剑杀死了残酷。 即使江湖中许多人都不相信风华能杀死残酷,更不相信江湖中有谁能以剑杀死残酷,但是残酷确实死在风华剑下。残酷死后两年,风华成为新一任武林盟主。 紫宵剑派掌门人因残酷之死,也换了新人。但是,失去了残酷,江湖中谁也无法跟风华相较,风华成了江湖第一高手。但是紫宵剑派一门不服,一直渴望重新夺回此位,重新成为江至尊。 因此,紫宵剑派实际上一直在跟灵鹫宫暗斗着。但两门都不敢明争,因为门派祖上一直流传的训示之故。在江湖人眼里,传说级高手是得道飞升,而不是消逝,流传了几千年的某些训示,若非不得已,是不会去违背的。 否则,如何服众。几千年的江湖,早已经有了些潜在的规则,和不能随意破坏的规章。 穿云剑之所以被关进天牢,是因为穿云剑的职责是追踪风华,尽可能的上报她的行踪。穿云剑的轻功十分出色,穿云剑发现风华竟然进了南风国皇宫,只是待穿云剑追入后,却被皇宫中一群出色高手围攻抓获。 距离此时,没有多久,穿云剑也不明白为何自己被关押此地,为何至今未被判决。穿云剑不知道,不过残韧猜到了,需要处理的囚犯多的很,穿云剑被当做盗贼,不过是还没轮到被判决罢了。 残韧知道了很多事情,残韧知道了那个女人的名字,原来她叫风华。残韧不得不承认,她配的起这名字。残韧很惊奇,原来自己的叔叔,残酷,竟然身怀那般可怕的武功。 残韧从来没有看出叔叔会武功,否则怎会在残酷死前一直相信残酷是商人? “你可知道我母亲是谁?我父亲从没对我提起过。” 穿云剑眼神微变,却非怀疑残韧什么,残韧想知道的,都不是什么江湖中的秘密,确实是在打听自家的事情。穿云剑,只是犹豫着是否该告诉残韧。 第四十八节 “中秦国香公主。”穿云剑终究说了,穿云剑认为残韧有权力知晓。 “什么?”残韧无法置信,自己母亲怎会有这等身份?若是如此,自己怎会自小跟父亲过这那般平凡的生活,若不是风流秦之故,残韧根本就是市井中的平凡民众。 “圣剑之所以让江湖人佩服,第一,残酷虽是圣剑亲弟弟,但圣剑从未利用过弟弟的名号额外获得自己本事之外的任何名利;第二,圣剑与香公主彼此倾心,如何结识,江湖中人都不知晓,但是圣剑拒绝入朝为官,最后是香公主决定跟圣剑私奔,两人才正式结下良缘。圣剑这份坚守江湖人怎也不入朝为官的情操,将江湖中人为之拜服。” 残韧脑海一片混乱,这实在太离奇了,自己那个看着平凡之极的父亲,当年竟然把一朝公主骗的与之私奔?而后生下自己,也难怪父亲一直不对自己提起母亲了。 “我想知道我父母后来的事情。” 穿云剑无奈的笑笑道:“没有人能告诉你,除了你叔叔残酷。圣剑后来和香公主如何了,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圣剑宣布退隐多年后,突然只身独闯中秦皇宫,最后死于中秦皇宫高手刀下。这一直是江湖中的谜,你叔叔残酷对此事很意外的没有任何反应。” 残韧对于残酷的态度不感丝毫意外,叔叔一定会如此,只有这样才像是自己那个叔叔。残酷跟残风的感情绝对极好,老江湖都知道,残酷一直很敬重残风,即使是成为盟主后仍旧如此。 残韧更是清楚两人之间的感情,但是残酷绝不会阻止残风想做的事情,也不会因为残风的后果而又任何举动,在残酷眼里,那是残风自己的选择,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他自己决定承载的。 残酷哪怕心里认为那是错的,也不会因此阻止,哪怕残风是去死。 残韧为父亲的举动感到诧异,自己的母亲到底去了哪里?是死是活?自己父亲为何会丢下年幼的自己凭着一身不足以说高明的武功往皇宫闯?要去做什么?难道是找自己的母亲?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残家的事情,作为报答,让我替你治疗体内的重伤吧,相信一旦伤好,凭你的功力逃出天牢,实在不是难事。”残韧轻声道,心下不愿意欠穿云剑什么。 穿云剑感激不已,替人治疗内伤,自身耗费内力极大,在江湖中,除非是交情深厚的,否则一般是不愿意这么做的,宁愿守着那人到他伤好。否则大量消耗内力,倘若遇到敌家,那便是丧命的下场。 同系心法的帮助,残韧功力也高,穿云剑的内伤已好了八成,剩下的,完全可凭借自己进行经脉修复和积累恢复,再让残韧帮助施为,那完全是浪费别人内力了。 残韧同时心惊,穿云剑内力极深厚,竟然被人打成这般模样,那打伤穿云剑之人,武功何等高明? 穿云剑似乎猜到残韧所想,笑笑道:“没什么好奇怪的,凡皇宫中,都深藏着些家传武功修炼出来的高手,那些武功都是不知多少年前退出江湖入朝为官的高手传下。我虽然自负,但也知道自己的武功放在江湖中,还不到傲绝的地步。但若是你残酷盟主的本事,凭皇宫的那些人,休想能伤得分毫!” 残家在江湖中历来子嗣不多,但是没有哪几代不是名满江湖的人物,其中许多都是凭借一身真本事成为紫宵剑派的掌门人。紫宵剑派实力强大的分支有不少,其中最强的当数加系,残系,茗系,娥眉系,古墓系,妖刀系。 不过茗系十分特殊,人数极少,而且从不问鼎掌门之位,但是茗系的历代高手,没有几个不是能让掌门人尊敬的存在,甚至紫宵剑派内很多人认为,有许多代掌门人的实力根本不及茗系第一高手。 但若论人数最多的分支,却当数紫衫一系,人数比例几乎达到派内总弟子的60%,最为奇特的却是,紫宵剑派的分支,都是源自几千年前江湖历史最早记载中的传奇人物的亲传弟子,却唯独没有以正义传说为首的分支。 穿云剑对此解释说,紫宵剑派整体的精神就是继承正义传说的以杀止杀,维护正义,虽然派系不少,但在这点上是各派系都认同的。其次紫宵剑派创自正义传说,倘若分出单独的派系,其它派系谁也不可能承认。 “这就好比灵鹫宫一派,虽然同样有乐,容,铭,月,圈等分系,但却从没人敢以喜自立一系,各系永远只是辅的地位,门派的创派祖师之名,是谁也不能用的。” …… 柔可夕此时,正对皇后娘娘纠缠不休。皇后被柔可夕缠的没了办法,又不忍心呵责柔可夕,终究无奈的道:“行了,这就命人放了你心疼的不得了的相公。”柔可夕顿时心花怒放。 皇后心下无奈之极,终究还是缠不过柔可夕,还是心软了,原本打算把残韧在天牢关个十天半月的,现在才几个时辰呢? 皇后心下沉吟片刻,开口道:“夕儿,不若陪着哀家亲自过去一趟,哀家也想看看残韧到底有何出众之处,能得你如此倾心相许。”柔可夕自然是万分愿意,若不是皇后身份尊贵,实在不便带残韧进宫的话,早就带着残韧拜见皇后了。 残韧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出去,虽然猜想得到柔可夕会马上进宫求见皇后搭救,但在残韧认知中,单是进皇宫在正常手续下,也需要提前通告,进入诺大皇宫后,经过道道侍卫关卡和检查,都得花费许多时候。 心下这才感觉到皇后对柔可夕的疼爱实在超常,否则柔可夕哪会具备这等特权? 穿云剑以为残韧被提审,到现在才想起一直忘记询问残韧犯了何事,但此时已经问不出口了。穿云剑觉得残韧不像为官之人,一身武功以此时年纪而论比常人强太多,必定自小花费时间修炼才有这等惊人成果。 其次残韧的态度,绝不像个为官之人。心下却也不担心残韧有性命之忧,凭残韧的武功,逃脱怎也有余,穿云剑满心期待,有残韧这等天生练武功的料子,又得知自家的事情,定会想替自己叔叔报仇,会想弄明白父亲的死因,母亲的去向。 紫宵剑派残梦剑系,等于多了一个日后将大放光彩的角色,穿云剑如何能不期待? 眼见残韧要被带出去,穿云剑急忙道:“还有一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你母亲有两个姐姐,据说生的跟你母亲一般无二!”残韧听见了,领残韧出去的狱守却未出言呵斥穿云剑,残韧的身份不一般,既然此人认识残韧,何必徒惹麻烦? 第四十九节 高空阳光明媚,残韧在狱守的陪同下步出天牢大门,烈阳照射下,下意识的微眯双眼。 残韧神态平静,仿佛刚赴完宴,被随从护着返回府邸般,完全不像是一个刚从天牢放出来的带罪之人。柔可夕乍一见到残韧,心下一宽,挽着皇后的那支手臂,不由紧了些许。 皇后因此,收回心绪,残韧那神态,像极了一个人,虽然两人容貌相差极远,但那透出的味道,却极是相似。平静,自傲,对其它一般的不经意,天地间,便如同只有自己。 当年的王悯,便是如此,只是王悯心里,藏着对国对民的关心。那么残韧的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为之重视的信念呢? 柔可夕心下极是关心残韧有否在牢中受委屈,却不敢表露出来,这里不是家里,必须注意着自己行为的分寸。只是用关切的语气略作询问,接着便对干奶奶介绍着残韧。 残韧神色平静的行礼跪拜问安,下意识中,竟然行错了礼。柔可夕心下一惊,因为残韧行的礼,是各朝中,只有特殊身份的人,笼统而言只有皇家的人对长辈才行的礼,单膝的。 残韧确实太不在意了,皇后的身份对残韧而言,没有什么特殊性,在过去人前面对风流秦时,残韧从来都是跟风流一般行礼,风流秦一直把残韧视为己出,自然不会为此在意。 残韧太不在意,因此见着皇后,很自然的便行了如同过去对风流秦般行的礼节。 周遭的狱守和太监,宫女们均是色变,犯上之罪! 皇后没叫残韧起身,反倒示意狱守们退了下去。语气平和的道:“你可知你此时行的是何礼?”残韧心下苦笑,过去有风流秦护着,又有风流通风报信,从来没有面对过宫里其它皇族长辈。 唯一的便是阑风王,但当时也是随着风流行礼,阑风王当时自然没说什么,因此残韧从未养成见到其它皇家的人,该如其它平民一般行礼的习惯。残韧根本不把这些当一回事,如今又哪会刻意注重? “小人此时知道了。”残韧语气依旧平静。 残韧的反应,让皇后十分意外,皇后本就不会因此真的处罚残韧。但是残韧的反应实在太反常,从容自若的出人意料。是的,就连这份从容之态,都像极了王悯! “哀家从未听夕儿详细提过你的过去,此刻却有了解的兴趣。”皇后语气平和的道。柔可夕闻言连忙凑到皇后耳旁,轻声将自己知道的残韧的事情一一道出,其中自然加重强调了风流和残韧的事情,以及残韧无心为官的态度。 皇后听罢微微点头道:“那也难怪你会习惯性行了这礼节,不过却也说明,你眼里根本没有哀家。” 残韧没想到这皇后如此厉害,念及此,干脆坦言道:“皇后娘娘所言不错,下人却是初见皇后娘娘,若说心下对娘娘看的重,反倒不实。但小人却无刻意将娘娘看轻的态度。” 柔可夕把握不到皇后的心思了,换作往常,皇后娘娘若是不快,便是因为自己之故,不问罪也会厉声斥责,至少绝不会有兴趣说这么多话。 “起来说话吧。”皇后平和的开口道,心下却是比有所思,皇后想知道残韧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是否真的从骨子里有着王悯那些脾性,又或是个大奸之徒,深藏着一份狡诈而让人轻易无法察觉。 “既然进宫了,此刻也快至晚膳时,今日就留在陪哀家一并就餐吧。”皇后说罢领着柔可夕举步离去。皇后站了这么久,确实有些累了。 皇后对残韧的习惯,感到十分满意。虽然不是名门之后,但自小在王爷府长大,生活上的举止习惯,便如同富贵名门子弟般,毫不失礼于人,这方面,倒是没有委屈了柔可夕。 席间,无语。 富贵之家,尤其名门,就餐饭桌极大,就餐时,极少交谈。风流和残韧一起时自然另当别论,但若是在风流秦在场,两人也是不敢交谈的,否则定会被训斥。 “如今成了南风国国民,可有觉得对不起往昔中秦风流王的恩惠?”皇后语气平静的开口询问着道。 “回禀皇后娘娘,小人无此念头。秦王爷之所以照顾小人,并非指望小人日后为中秦效犬马之劳,更非指望小人为其争光,本无负担于小人,小人的所为,自然不含负恩成分。”残韧的回答也很平静,语气亦然,不带丝毫辩护之意,也不带着丝毫的理所当然。 如同述说着一件极平淡的事情。 几番交谈,皇后对残韧的回答和态度,十分满意。皇后一直不经意的扫过残韧的眼睛,一个人的语气和神情都能做作,惟独最难隐藏的便是眼神,眼神会透出一个人的情绪变动。 除非是圣人,否则眼神中多少会流露出深藏的情绪反应。 “你很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故友,那人你该见过。便是曾经被你等重伤致死的王悯,想必你不知道他名讳,但对此人该是有印象。”皇后轻描淡写的道,柔可夕心下惊疑。 从干奶奶的态度来看,该对残韧没有恶意,但怎会提这种事情呢? 残韧对那日的一切记忆深刻之极,自然记得。“小人记得他,他从马车中逃出来时,眼神极为平静,虽然身体显得有些颤抖,但那是一个远离刀剑之人身体上的自然反应。小人记得,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恐惧和慌乱。” 皇后似不经意的问起王悯当时的形貌等事情,残韧一一做答。当听到残韧说到王悯那时候已然一头白发,容貌都已老去时,心下一阵难过。若不是王悯一心忧过,忙于那偏僻之地的政务。 从不纵欲,生活极有节制的他,生命怎可能比别人短了那般多? 皇后的言辞乍听起来,似乎只是念及故友,而想打听一番,但在残韧看来,其中一定包含了别的东西,皇后的眼神总会不经意的流露出些异彩,像是柔可夕看着自己时那般。 “他最后是怎生受致命重伤的?又是谁伤的他?” 残韧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回禀皇后娘娘,他最后中了一箭,那一箭本该是射进他心口当场毙命的,但偏是没有。那一箭,是小人射的。” 皇后呼吸忍不住有些急促,心头对残韧生出一股恨意,但一见残韧的神色,却又忍不住心下暗叹两人实在太像太像了。 “王悯是个一心忧国忧民的清廉之官,他之所以没有当场毙命,全因他的心脏与常人不同,是长在右边。如今你得知他的为人,可曾后悔当初射那一箭?” “回禀皇后娘娘,小人确实后悔。却非后悔杀了他,而是后悔不该以箭,倘若回到那时,我一定会亲手拔剑杀了他。” 皇后全没想到残韧会说出这种话,原本希望给一个原谅残韧的借口,给一个消去自己怒气的理由,毕竟王悯的生命本已快结束。 “这是为何?” “因为他值得尊敬,其实后来从他身边的捕头表现,小人已猜得他为人一二了。能到身亡仍旧坚持着要保护他的信念,若非是个极难得的好官,若非有这常人无法企及的一生坚守的情操,那些捕头又怎会拥有如此强烈的爱戴和保护之心?小人不轻易拔剑,却也必须杀了他,因此若重来一次,小人会以自己认为最尊重的方式,结束他必然逝去的生命。” 为人臣子,必格守臣子之道。绝不可因为任何事情,有所动摇,为人的准则,并非体现寻常琐事。在下是万不能接受你的情谊,这是为人臣子对国,对皇所能表达的尊重。 “哀家累了,夕儿,今日你便在宫中陪哀家住下吧。”皇后突然起身道,残韧告退,被太监领着离宫而去。 太像了,世上怎会有这般相似的人?皇后心里第无数此这般感叹着,王悯就是这般固执,哪怕明知会激怒那时候年轻的自己,哪怕明知如此会被我累的再无展现自己的机会,哪怕可能会被我盛怒下杀死,哪怕一生要禁着自己男人的本能不得沾染其它女人,哪怕…… 可是他偏偏要坚持着自己,当初他若是稍微假以颜色,哪怕自己终究进了宫,又怎会对他那般极端?若他肯跟自己私奔,凭自己能带走的钱财,一生衣食岂会有忧?凭他的才能,带着自己到任何一个国家,除非那国皇帝昏庸,否则那宰相之位,谁也别想与他争锋! 王悯,就是如此,自己想得到这些,王悯哪会想不到?但是王悯,绝不会这般做,绝不会,宁愿吃一辈子苦,也要坚持自己。 皇后不知道残韧的坚持是否如王悯般执着,但皇后知道已经知道,残韧如同王悯般,不为功名所动,不为外人左右;如王悯般,遇到自己想说的话和事,明明知道可能引起的恶果,也不会虚伪的讨好而说另一番话。 这样的人,若有一技之长,若被明君赏识,一旦手握重权,定是风云人物,难有人能试其锋芒,所得的明君信任,也绝非任何其它重臣所能比拟。王悯一定是这种人,从接触不久后皇后就认定。 倘若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皇后绝对相信,王悯早已被承帝倚重,成为南风国中无人可堪比肩的重臣。 生不逢时,见不到君你一展所长的耀眼光辉,让你满腹绝世才华埋没于茫茫众生。 “夕儿,你好眼光,寻得如此郎君。倘若他不是因你而到南风,留在中秦,过不了多少时候,定会因风流之故而成为中秦一方重臣。” 柔可夕不知道皇后心里的诸多念头,但是听到皇后如此赞誉自己夫君,心下却是极高兴。 皇后心生一个念头,要亲自向承帝大力举荐残韧。以承帝之能,必会重用残韧。皇后希望在有生之年见到残韧大放光彩,弥补王悯没能展现的光华,残韧是劝不动的,柔可夕也不会能动摇他的决定,只有迫使他为官。 风流从来都是这样想,残韧是劝不动的,风流却不担心残韧日后没有机会跟自己并肩做战,因为风流相信凭自己对残韧的了解,有许多办法能迫使残韧帮助自己。 残韧无情却重情! 第五十节 柔可夕返回残府时,神情极是欣喜,反常的主动钻进残韧怀里。轻笑着道:“相公,猜猜干奶奶怎么评价你?” 残韧见柔可夕这般高兴,念及最近自己给柔可夕添的麻烦,却也不忍拂了柔可夕的兴致,“该是大大称赞了我一番吧?看你这般高兴,谁猜不着?”柔可夕娇嗔一声,“干奶奶从给过别人这般高的评价呢,夕当然心花怒放。” “你是心花怒放,我却是孤枕难眠。”残韧调笑着道,柔可夕脸庞顿时飞现一抹红霞。 残韧凑上亲吻一口,笑着道:“按照行程,今日我们该出发了。”柔可夕闻言连忙进了里间更换衣裳,残韧在一旁兴致勃勃的观看,柔可夕脸红透了,却又不敢开口要求残韧出去等候。 那行为在南风国,违背为妻准则。况且,柔可夕认为,即使自己出言要求,残韧也绝不会顺从。 意外的,残韧轻笑道:“看你紧张的身体都在发抖,便放过你吧。”说着转身出了内房,柔可夕这才松了口气,却又生出一丝愧疚,觉得自己的表现让自己丈夫失望了。 …… 中秦国陈留城,柔可夕是第一趟来,满心好奇的打量着城里的一切,柔可夕之所以份外感兴趣,因为这里,是自己相公从小生活着长大的地方,柔可夕因此生出一股亲切感和欢喜感。 残韧牵着柔可夕的手,柔可夕惊慌失措的道:“相公……”残韧轻笑着道:“中秦不比南风,这般是很寻常之事,亲昵的恋人间外出都是这般的。”柔可夕这才释然了些,却仍旧不免四顾张望,似是怕被人说用鄙夷的目光打量。 直到行了好一阵后,方才确信残韧所言,一路上也见着不少恋人这般手牵手在街上漫步。柔可夕这才彻底放开,学着别的女子般,轻倚着残韧,心下一时喜欢极了这种感觉。 待的距离残韧小时候的故居近了,一路上不少商铺老板都对残韧礼貌的打着招呼,残韧毫不理睬,一如过去。直到其中一人开口问道:“残公子,怎这般久没见你跟小王爷出门了?” 柔可夕见残韧仍旧没有搭理的意思,不由开口道:“相公,看他们似乎都认识你,怎你却不理睬他们?”残韧淡淡道:“有什么好理睬的,他们都这般喊了十几年了,早都背的出谁会说什么话了,若是我突然理睬他们,他们才奇怪呢。” 陈留残府,一如当初。即使残韧搬进王府后,仍旧请着下人打理着,每月付着工钱,此刻府里的下人仍旧如往常般在府里,残韧去了南风后,风流仍旧每月付着工钱,让这些人继续打理着。 残韧知道风流一定会这么做。柔可夕却很意外,原来这里并没有被废置。府邸里的下人见着残韧,急忙招呼着问安,残韧淡淡道:“叫她夫人。”下人们心下吃惊,完全没有任何消息的,突然得知残韧竟已成亲。 却是纷纷出言道贺,残韧领着柔可夕一路进入残府内,轻声道:“这里就是我小时的住处,旁边那是我父亲的,父亲旁边那间是叔叔偶尔来时居住所用。在旁边那间,是风流来时居住之用。” 陈留残府的环境,比之吴都残府而言,差的远了去了,若非柔可夕念及是残韧曾经居住之故,心里有股特殊的情感,哪能住得惯?便是外出征战时,柔可夕要么长达十数日都无暇入眠,靠着盘膝打坐修养精神。 否则,柔可夕所睡的床塌,也丝毫不比家里所睡差到哪去。 但残韧叔叔故居,却是另番情景,面积虽远不及可柔家府邸,然府邸中所用以及设施奢华程度却差不了多少。残酷的府邸,残韧的钱还不够买的下来,但是有人买下了,并归到了残韧名下。 残韧不知道是谁这么做的,也无从知晓。 府中下人的钱,残韧还给的起,风流更给的起,因此,同样没被废置。残酷过去的女人,早就不知去向了,只有一个,当残韧被通知接管府邸一切时,哀求着希望允许她一直住下。 残韧同意了。 每次残韧来,都会见见那女人。今趟也不例外,“她是我的结发妻子。柔可夕。”柔可夕礼貌的对那女人笑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残韧没有介绍。 那女人的笑容很轻淡,神色间似乎永远藏着一股淡淡的哀愁。“倘若你叔叔和父亲泉下有知,一定会很欣慰。” 残韧静静的注视着女人,这女人是叔叔众多够资格住在府邸的女人之一,之一而已。残韧不明白的是,这女人为何至仍旧要在府邸中住下,残韧记得叔叔曾经说过,倘若有一天他突然失势了,无法给这些女人需要的东西时,终有一天这些女人全部都会离开自己。 残酷当时,很认真的说,这些女人都不是自己妻子,也不可能是,所以,残韧你只能直呼她们的名字,不需要任何尊称。 残韧一直这么做,残韧信服残酷的话,也信服残酷的判断。可是,这女人还要多久之后才会离开这里呢? “你还没打算离开这里吗?你在这里,拥有的仅仅是生活下去,再没有充裕的金钱满足你的种种需求。” “你跟你叔叔真像。自私而无情,总是不相信被你们否决的人和事。我会一直呆下去的”女人的语气平平淡淡的,丝毫不因残韧的话而愤怒。 “你该也跟了叔叔很久,我相信你也该是江湖中人。该很清楚,叔叔不可能单独为我留下太多东西,无论你呆多久,也不会得到什么。”残韧的话,让柔可夕明白了女人的身份。 残韧的话,很伤人。 “残酷他太自信了,他以为从不会错。他根本就不知道我过去接近他是为什么,如果不用这种方式,他有怎么可能接受我在身边呢?他不爱人,也排斥被人爱,那时候的他就是如此,绝不会容忍一个深爱他的人在身边。我只能装做不爱他而爱他的势和钱,和他其它女人一样,只有这样,我才能留在他身边。” 女人平淡的诉说着,眼神有些惨然。“他到死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谁,到死都不知道,我其实是他孩童时期曾许诺要娶的那个女孩儿。你却像你叔叔般,你以为江湖女人就没有坚定的感情了吗?你以为平凡的人,就全是低贱的了吗?” 残韧沉默不语。可是残韧不相信叔叔会错,对于一个被时刻被欲望折磨的寻常人而言,时间,才是摧毁原本坚定的最可怕武器。 “我不急,你能否接受时间的考验,还早的很,叔叔到底是错了,还是对了,总有分晓的时候。”残韧语气仍旧平静,丝毫不为女人的话所动。 残韧说罢,欲领着柔可夕离去,那女人突然叫住残韧。语气份外温柔的道:“残韧,你叔叔真的非常疼爱你。请你相信,由于你叔叔的原因,我也同样如你叔叔般真心关爱你。你叔叔在时,不需要我说什么,你叔叔不在时,也没有机会对你说什么。” “今天你难得肯开口多说几句,我实在有些话想对你说。不要什么都学你叔叔,他并非全是对的。他死的时候,我很痛苦难过,可是我却也为他高兴,虽然更多的是妒忌。因为他最终的爱,是另一个女人的。但是他终究,也懂得去爱别人了。” “他不是总是对的,有些东西,不要如此信任他的话,否则日后,你一定会无比后悔和痛苦。生之受尽折磨,比死还难过。” 残韧冷声道:“叔叔的对错,轮不到你来评说。你只不过是叔叔众多女人其中一个而已,无论你所说的动机是真是假,现在你还没到能让我承认你的坚持能推翻叔叔话的地步。想道叔叔的对错,等到了那一天时,再对我说吧。” 残韧举步欲走,那女人又叫住残韧道:“残韧,我说的话你都不会相信。我也知道,你跟你叔叔一样,太难被人劝动。我已经不能为你叔叔做些什么了,留在这里,只是不舍得这里曾经留给我的回忆,也希望能见到你长大成人,过的比你叔叔更开心快乐。” “在我眼里,你如同我自己的孩子般。” 残韧丝毫不以为然,可笑,残韧从来对残酷的所有女人不带丝毫尊敬,包括这个女人,凭什么她会把自己视为己出?风流秦若非因为欠父亲的恩情,也绝不会莫名其妙的把自己视为己出般对待。 “你是不信么?” “当然不信,没有信任必要的问题,根本无需让自己怀疑该否相信。”残韧回头,语气平静的道。 那女人温和的笑笑,美丽动人的模样,残韧若干年后都还记得。 “我会证明,会让你动摇,让你相信的。其次,我还会证明,我能坚持到最后,还会告诉你,生命,未必是最珍贵到足以让人为之自私到抛弃一切的地步。” 柔可夕顿知不妙,身形极快的扑出,却终究晚了一步,那女人口中溢出鲜血,就那么倒在欲抢救制止的柔可夕怀里。 柔可夕探察了女人脉搏一番,惋惜的道:“相公,她内力深厚的可怕,对内力的应用能力实在匪夷所思,这么短的时间能瞬间将体内重要经脉完全粉碎。” 柔可夕抬头,说着,却见残韧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盯着女人,身体有些颓然的靠在房内墙壁,似乎受到极大打击。 柔可夕关切的上前扶着残韧,柔声安慰,心下也不知是何滋味。柔可夕觉得残韧对这女人太过无情,说话实在太伤人了。但柔可夕又知道这女人是残韧叔叔过去因为金钱和靠拢的女人之一。 残韧会如此对待她,也很正常,可是残韧,未免太不信任这女人的话了。 “她,她用死来证明……可夕,她竟然用死来证明?就为了证明这种事情,就为了让我相信吗?”残韧喃喃自语。 叔叔错了,他的女人,有一个停留在这里到了最后,叔叔不是绝对的正确,叔叔不知道他身边有一个这样的女人,叔叔错了,生命未必是最珍贵的。这个残韧从一开始就没有试图记过她名字的女人,就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自杀了。 残韧无法认为这女人自杀的动机,无法扭曲。 因为这女人用的自杀方式,告诉了残韧,凭她的武功,本不必继续留在这里,仍旧能为自己争取到十分不错的生活。 可是她没有,她用高的让柔可夕都认为可怕,瞬间粉碎自己的重要经脉,而其它经脉无一损伤,残韧可以瞬间粉碎一个敌人的经脉,但无法如此巧妙的粉碎自己的经脉。 简直不可想象…… 生命,不是最珍贵的吗? 第五十一节 残韧有些失魂落魄的在柔可夕陪同下返回陈留残府,心中的震惊从没有如此强烈过。 “夕,对于而言生命是否最重要的?是否为了生命可以放弃其它一切?”残韧双手端着茶杯,却是未饮一口,愣呆半响轻声询问身侧倚着自己的柔可夕,突然觉得对柔可夕了解的实在不多。 “当然不是的,有很多东西都比生命更重要。夕既已嫁了相公,那相公的安危也就变的比夕自己生命更重要,这是为人妻子必须做到的;除相公外还有家族,国家,这些都比夕个人的生命重要的多。” 柔可夕十分认真的回答道,面对残韧的问题,柔可夕从来会十分认真的回答,绝不会出言敷衍,对柔可夕而言,那是绝不能有的态度。 “说的好!”意外的拍掌叫好声,将此刻忽视周遭变化的两人惊回了神。 一个高大的身影迈入房门,如同入了自己家般,没有任何招呼,便这么径直而入。在残府,除残韧外过去只有一个人具备这种权利,同时下人们也不会实现对残韧做任何通报。 那便是风流,在现在,多了一个柔可夕。 柔可夕有些紧张,不知道风流会如何对待自己,倘若风流打算对自己不利,会否因此导致残韧和风流之间产生隔膜?倘若惹的风流大怒,自己和相公能否安然脱身? “本王见过兄嫂!闻得兄嫂一席话,心下十分敬佩,不愧出身南风国大世家。”风流笑着道,这般态度反让柔可夕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礼貌性的做了回复,心下的警惕却是丝毫未减。 柔可夕仍旧警惕,感知到残府大门外有为数十几的马匹。 “大胆残韧!见到本王竟连招呼也没一声!”风流故作怒态,如今的气势倒也确实有为王声色。残韧爱理不理的模样,斜视风流一眼,嘴角杨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残韧果然还是那个残韧,风流之所以这般说,不过是希望见到残韧如过去一般的反应而已。 十二岁时残韧会说,“大胆风流,见到哥哥还不行礼跪拜!” 十三岁开始的残韧,只会用这种嘲讽的眼神回应风流。 十四岁开始的残韧…… 一张板凳隔空朝风流激飞,夹杂的气尽凶狠无比,风流全力运功,卸去劲道,凳子稳稳落在风流臀下,风流稳稳坐下。十四岁开始的残韧,嘲笑的同时会隔空御物攻击风流,那年开始,残韧隔空御物本事才能得心应手的应用。 柔可夕不知道,柔可夕以为残韧准备出手突围,险些便要出手夹攻风流了。“兄嫂,本王相信你平日定受残韧不少发脾气的委屈,倘若残韧欺负于你,大可告之本王,本王定为你做主!” 风流一如过去般,收起平时的神态,带着微笑道:“天下能让残韧如此失魂落魄的事情,该是极少,实在让本王怎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因此,快快告之本王!” 残韧淡笑道:“夕,给这个好奇心极重的女人讲讲吧。”柔可夕闻言实在忍却不住,扑哧的娇笑出声,风流却是毫不为意。反倒亲热的问起柔可夕来。柔可夕此刻感受到两人间的情谊,对风流倒也不再那么戒备,态度却也是发自内心的温和了许多。 风流听罢沉吟半响,突然开口道:“残韧,对你而言难道真做到你叔叔的教导,把自己的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吗?” “当然!我一直谨尊着叔叔教导。” “残韧,你是当局者迷。倘若你真是如此,在上清国时,你根本不会选择留下断后,根本不会因为我的缘故只身独剑去擒那上清太子!这些任何一者,都是将你自己陷入随时可能丧失性命的境地。你本是重情之人,却偏要强迫自己事事无情,如何能不矛盾?” “胡说!那是因为我必须帮你,若我不出手,你会面临巨大困难,当日若非你偷了秦叔叔令牌,私自带着十万精锐骑兵往上清国创,我怎会去擒那上清太子?你是因我而犯下大过,我无法独善其身。如果选择,真正以我性命换你命,我决计会放弃你的性命!” 残韧显得有些愤怒,风流却是开怀大笑,随即道:“你错了,本王对你的了解超过你对自己的了解,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会凭自己的实力试图带着本王脱离险境,而绝不会去做那对你而言不屑一顾的选择。” 从小就是这样子,残韧哪怕心里认同,也绝不会承认,倘若真觉得风流所言正确,一定会,换个话题去。 房间陷入沉默,风流仍旧微笑着,柔可夕在侧不便插口,相公跟风流之间的争执,身为妻子,无论觉得谁对谁错,都不该去随意插话,世上很多事情,都是好心做错事。 柔可夕当然懂得。 残韧首先开口,“替我查点事情。”风流心下好笑,这趟果然又是这般,换了个话题去,既不承认风流错,也不坚持认为自己对。 风流仍旧很认真的道:“什么事情如此重要?” “香公主,以及她的亲姐妹的所有事情。”残韧语气认真的道,风流神色大变。“这关系到南风国皇室的一些不愿意被人知道的过去,我也知道的很模糊,但是相信阑风晨一定知道不少。” “为何她会知晓?”残韧心下奇怪,风流该对皇室乱七八糟的事情知道很多,一来是通过堂兄弟姐妹之口,二来,曾经被风流俘获芳心的皇室女子,但是残韧知道的,就不下五位。 “因为她亲生母亲,就是香公主的姐姐,芳公主殿下。”风流轻声道,残韧一惊,随即犹疑着道:“这么说莫非千若的母亲很可能便是……”“不错,极有可能就是芬公主!否则晨和千若怎会生的那般想象?” “这其中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干系,过去那么久竟然从未听过关于这三位前代公主的名号。” “我会去打听,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何想查这种事情,你向来对这种事情是不感兴趣的。”风流满心好奇,“因为香公主,是我的生母。”残韧语气平静的道,风流彻底震惊。 残韧将在南风国入狱之事以及狱中的遭遇听闻细细道出,风流闻及残韧竟然被打入天牢时不由冷视柔可夕,仿佛在怨恨柔可夕没能照顾好残韧般,随即听及柔可夕马不停蹄寻得皇后力保残韧平安后这才怒气稍减,略带歉意的朝柔可夕笑笑。 第五十二节 听罢。 风流沉吟,疑心是否根本就是柔可夕跟南风皇室的安排,香公主可能真是残韧生母,但残韧的父亲独闯皇宫实在蹊跷,极可能是南风国为拉拢残韧而故意将这杀父大仇往中秦栽赃。 在风流眼里,残韧的能力天下除自己外罕有人能出其左右,自然觉得南风国朝廷会不计手段的将之拉拢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风流的意识里,从来就这么认为,永远不可能把残韧当做无名之辈看待。 残韧见风流神色,便猜到风流所想,在残韧眼里,风流怀疑事物时流露的神态太容易辨别。 “假不了,我自家武功不可能认错,况且那人修为实在高明的很,受得伤若非我帮助治疗恐怕会导致经脉永久性损坏。”残韧语气平静的道,打消风流心头的疑惑。 风流抬眼打量了片刻柔可夕的神色,见毫无异样,终于释然。风流眼里的柔可夕在战场上狡猾毒辣,果断敢为,实在跟此时的柔可夕无法联系在一起。那时听阑风晨告知柔可夕脱身经过,两人心西均是佩服,一个不好,结果便是全军覆没。 风流禁不住询问道:“兄嫂,你可真是血银手本人?莫不是还有个姐姐或妹妹与你生的一般模样吧?”残韧失笑出声,柔可夕茫然不解,突闻风流问这般古怪的问题,自己相公却是难得的失笑出声,仍旧认真点头道:“我确实就是血银手,虽有姐姐,但容貌跟我长的却不太相像。” “回你的前线军中吧,你的哥哥和你兄嫂要就寝歇息了。”残韧轻笑着出言赶风流离开,风流神色沮丧的道:“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兄嫂可真是魅力非凡,许久不见一面,残韧竟这般狠心对本王下逐客令。” 柔可夕的脸皮哪堪风流这般说话?连忙出言挽留,风流故作矫情,“我实在不敢留下,兄嫂好意风流心领,可是风流怕兄嫂心下痛骂我不识趣,更怕残韧呆会拔剑抽刀的将本王打跑。” 柔可夕早被风流说的红到耳朵根,残韧一板凳朝风流仍将过去,喝道:“还不快滚!”风流抬手卸去劲道,人同时闪出门外,远远道:“本王去也!麻烦兄嫂好生安抚那怨妇……” 风流一走,房门便紧紧闭上,柔可夕脸色绯红的被残韧抱进怀里。“相公,别人会否笑话夕?”残韧心知柔可夕这方脸皮子特薄,此刻定是担心风流在想两人在做何事,因此心下倍加在意。 “赶他走,是因为他定时接到府里人的传报后匆匆逃离前线,一来一去就要耗去不少时候。军中律法极严,若是呆的久了被秦叔叔发觉,他免不了又得受一顿军棍。他刚才那些话,不过见你脸皮子薄故意说了让你害羞的而已,其次也想了解平时的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柔可夕闻言这才释怀,却不由发觉风流原来平日为人便是这般满腹心机,不由轻声道:“这却是他战场上的缺点,事事总算计的太细,在朝为官如此当然好,但在战场上,这般人终究是机关算尽反误己。” 残韧第一次听柔可夕评论别人的优缺点,不由感了兴趣,这一夜,两人便相拥着说了一整夜的话。残韧也终于对柔可夕过去的事情有了大致了解,过去柔可夕是不说的,因为残韧爱静,残韧不问,柔可夕也就不说,怕残韧嫌自己罗嗦而厌恶自己。 在南风国,倘若做丈夫的有让人能认同的理由休了妻子,男方仍旧可再娶,女方却几乎不可能嫁得出去。但男方的理由,却必须能充分到得到判决官员的认同,否则,休妻之举也是不得允许的,试图利用这点更换妻室,那却是难以行通。 因此,南风国世代传统下来许许多多为妻之道,柔可夕这方面自然也是被长辈教导过的。残韧实在对柔可夕很满意,觉得妻子原来竟是这般特别的存在,难怪秦叔叔如此重视,叔叔残酷和自己父亲残风也如此重视。 如朋友,如亲人,更让残韧想不到的却是,柔可夕从未有带给残韧丝毫不快和反感。残韧心下暗想,早知如此,十五岁时我便寻个女子成亲了,不过,中秦的女子,残韧所见到的,似乎没有谁比的上柔可夕了。 阑风晨?残韧脑海中不由浮起这个名字,却是一闪而逝。 …… 前线战场,风流火急赶回,风流秦并未注意到风流的私自离开,风流心下松了口气。哪怕有一天风流真正拥有大统帅的身份,正式接管风流家的一切事物成为风流王,总有一个人是压在风流头上让风流大气不敢出的,那便是风流秦。 何况此时不过是小王爷的风流。 “晨,有一事希望你能帮忙,或许太冒昧,但我受人所托。我想了解关于香公主和她两位姐姐芬,芳两公主的所有事情。”风流单刀直入的开口询问,阑风晨一脸讶色。 眼神犹豫,终究摇头道:“无可奉告!” “是残韧托我打听的,因为香公主是残韧的生母。”风流继续道,阑风晨神色震惊异常,这很理所当然,因为这就是说残韧,其实具备皇室血统,倘若被中秦皇家承认,便是一位小王爷。 不过风流觉得,阑风晨的震惊,仍旧太过度了些。 “无可奉告,我也不知道。”阑风晨摇头说罢转身自顾离去,风流暗叹口气,倘若如此也无法让阑风晨开口,那么即使在多问也枉然。原本已离开的阑风晨突然行回,轻声问道:“残韧回了陈留是吗?你这些日子是赶回陈留见他?” “不错,他带着血银手回陈留拜祭父母和叔叔。”风流也不隐瞒,阑风晨不是那种极重功利之人,即使知道,也绝不会做什么出格之事。阑风晨性子的骄傲不在风流之下,风流相信,阑风晨不会试图借此机会对血银手做什么,一定希望日后在战场上凭借实力堂堂正正击败血银手。 这便是将和官的区别,官的所行只为国之利益,合格的官员绝不会因为私人而放弃做任何对国有利之事,而将则不同,将的心思只在战场,只有战场的一切才是将之所思。 一个纯粹的将,不会将心思放在战场之外。风流秦过去是将,却早已不是,因此风流根本不敢让风流秦得知血银手到达陈留,否则,风流秦绝不会因为残韧的缘故让血银手活着离开中秦。 阑风晨轻声说了句谢谢,复又转身离去。风流觉得,阑风晨对残韧有情谊,风流心下遗憾无比,若非出现了个柔可夕,残韧和阑风晨,定有很大机会走到一起。 世事总不如人意,风流心下感叹着。 风流很快就停止了感叹,因为风流要着笔写情信了,写给有些时日没联系的三个郡主,两个公主。想打探皇家的事,只有通过皇家的人,而最可能知晓这些陈年旧事的,则是在皇都长大的皇室成员,她们,会有办法的。 真是个好托付,害本王还得抽时间往皇都奔波,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风流当然头大,一封信是绝问不到的,信中也不会提及此事,风流必须花费时间,重俘芳心,待时机合适,再不经意的提及,才可能让对方全心全意的帮忙打探。 残府距离陈留内大街道极近,不时有马蹄声响起,实在毫不奇怪,尤其残韧听觉非常人能比,自然听的更加清楚些。只是,明明听见马蹄声在府邸大门停下,却偏偏许久再无动静,那就值得奇怪了。 柔可夕当然也听见了,柔可夕担心是刺客,柔可夕对自己的身份太敏感,风流会否真的放过自己,柔可夕没有太大把握,况且中秦不是风流一个人的世界,其它人呢?哪怕隐藏的在好,未必就能瞒得了所有人的耳目。 尤其残韧本身在陈留,就是一个惹眼的存在。 许久,马蹄声再次响起,是朝着原路返回而去。“相公……”柔可夕有些担忧的开口道,残韧轻轻摇头道:“没事,那是阑风晨,只有她骑马的马蹄声节奏是这般。” 残韧悠然自得自顾继续翻阅府内书籍,残韧希望能找到些许线索。柔可夕却是想着别的事情,阑风晨为何到了这里却又不进来?相公既然说了没事,那阑风晨该非会对自己和相公不利。 既非查探两人情况,让一个女人到了跟前却又不见离去的理由,柔可夕只想到一个,一个让柔可夕更在意的理由,阑风晨对残韧别有情意。 残府一团糟,残韧四处搜索,在残府下人看来,残韧似乎在寻找着府邸中隐藏的大批财宝,因为夫人,这几日来,里里外外的轻敲着府邸墙壁,似乎有将府邸墙壁都拆卸查看的意思。 柔可夕终于寻到了些线索,是一副画卷,柔可夕满心欢喜的执着画卷行向书房。“相公,寻着一画卷,不知可有干系。”柔可夕说着,展开卷轴欲给残韧观看,画卷展开不过一半,柔可夕失惊,画卷掉落在地上。 柔可夕见到画卷中女子的模样。 第五十三节 残韧诧异无比,从没见过柔可夕如此失态,拾起画卷一看。 画中一容貌极美的女子,身姿婀娜,脸含轻笑,那女子容貌跟阑风晨像极,但绝非阑风晨,有着股阑风晨此时绝没有的丰韵。虽是画,却画的极是传神,甚至能清晰感觉到画中女子的独特韵味,那是股气质。 残韧猜想这必是自己生母,便是过去父亲常不许自己观看的画卷,但这如何能让柔可夕这般失态?自己生母香公主,容貌跟两位姐姐一般无二,阑风晨像极自己生母,也很正常。 “相公,这画中女子便是中秦当代皇宫中权利无边的碧落妃!”柔可夕失态的道,残韧不由笑道:“我生母有两位姐姐,皇宫中碧落妃与之模样一般有什奇怪的?” 才说罢,残韧不神色便凝住。当代后宫的妃子,那岂不是说当朝中秦皇上竟将自己的妹妹或姐姐立为妃? “相公,你自己看画卷之人,却是有颗眼泪痔在左眼角下的。过去见着阑风晨,总觉得眼熟,但她终究年纪原因,气质跟画中女子差异太大,让夕一直没想到起来。如今见着这画,却是想起了。” “奶奶收藏的画卷中,有一副中有两名女子,容貌都如这画卷中一般,区别却在于眼泪痔一长在右眼眼角,另一张在左眼角下。奶奶曾经介绍过,画中左眼角下长着眼泪痔的女子,便是当代中秦皇宫后宫中权利无边的碧落妃,而另一女子却早已逝去。” “这是中秦皇宫的大丑闻,夕之所以一直觉得中秦风化腐败,便是听奶奶说过太多中秦皇宫有违伦理的丑事之故。”柔可夕耐心的道出其中原委,残韧听的头脑混乱,父亲不可能收藏生母姐姐的画卷,这画卷中女子必是自己生母,但是自己生母明明因父亲而逃出皇宫还生下自己,怎可能还返回宫中? 绝不可能是那碧落妃。 “未必,生母香公主还有一位姐姐,或许跟生母生的一般,那碧落妃可能便是她也不定。夕,你奶奶可曾对你提过?”残韧开口问道,柔可夕带着歉意的道:“相公,当年奶奶只是提及,并未多说,待返回南风后我寻奶奶追问一番。” 残韧联系脑海中所有线索,不觉感到头大。关系太混乱了,自己生母是香公主,阑风晨的生母是芳公主,那上清国千宰相之女千若的生母便该是芬公主,但是,中秦国皇宫中竟然还有一位碧落妃,怎会多出一人来? 为何如此风华出众且三人容貌一般的三位公主,这么多年来残韧和风流都未听人提及过其名,皇宫中的碧落妃又到底是三人中的谁?莫非那真是生母香公主?倘若如此,自己父亲为何只身独闯大内皇宫,置自己于不顾,置生命于不顾也就得到一个动机解释。 可是,这可能吗? 残韧和柔可夕提前结束逗留陈留的安排,匆匆赶回南风,残韧实在需要了解这背后的复杂关系,风流那里不可能那般快有消息传来,此时想要得知进一步消息,只有将希望寄托在柔无月身上。 当残韧推开残府大门时,却整个人愣住,残府门外,战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比风流更魁梧些,神色冷俊,身后跟着一大干人,似已在府门外站了很久很久。一个残韧,无比熟悉的人。 中秦国秦王爷,风流秦! “残韧,叔叔以为你们还会多逗留些时候,原本打算继续等下去,你们新婚不久,等相对多些时候,总是无比珍贵。没想到你们这般快就打算走了,本王,原本是愿意多等等的。”风流秦语气始而温和,继而严厉。 陈留城,笼罩在丝丝细雨中。 风流秦全身没有淋着半点,因为身旁的护卫替风流秦遮挡着雨水。残府周遭早就没了行人,被一群军队占据,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风流秦本就站了很久,残韧和柔可夕也站了不少时候。 至少,细雨都已将柔可夕完全湿透。湿发贴着柔可夕冷艳美丽的脸庞,残韧没有动作,风流秦也没有,因此柔可夕也没有。 残韧此刻,要么抗拒逮捕,对风流秦拔剑相向,要么束手就擒。 “残韧,凡事要果断,当断不断则乱,无论你犹豫多久,你终究要做出选择,与其如此,不如从一开始便选择。你以为然?”风流秦语气平静,如同过去教导残韧般,不急不徐。 赤宵剑,旋转着划出一道弧线,被风流秦稳稳握在手中。残韧侧目注视着柔可夕,轻声道:“夕,你可以选择,把残梦交给我处理,或是你自己拔剑。”柔可夕没有犹豫,缓缓取下残梦,递到残韧手上。 残韧情绪微微起伏,柔可夕说过,自己的命重于她的命,柔可夕真的这么做了,没有丝毫犹豫。 “秦叔叔,这是我家传之剑残梦,请替我保管好。希望能让夕跟着我一起。”残韧轻声开口,风流秦神色平静之极,点头道:“放心吧,有我在,谁敢对我儿媳做出半点出格事,必处以满门抄斩!” 一辆马车,顶着空中落下的漫天细雨,驶至,车厢的门开启,风流秦率先上车,几名士兵沉声道:“请残公子,残夫人上车!”残韧牵着柔可夕缓步朝马车行去,几名士兵贴近柔可夕,似是怕柔可夕突起发难。 残韧抬脚,狠狠将四人踢飞开去,“一边去!”环视周遭密布的士兵,却是无人动作,那四人捂着受伤部位艰难爬起,神色如常的退到原本的队列编制位置,静立着。 残韧这才牵着柔可夕,一并上了马车。原本欲跟随进入的几名将军,在风流秦的示意下,退了开去,马车车门紧闭,在一众士兵的护送下,远远驰离。 陈留的事情,除非风流秦不过问,若是过问的,能有多少是蛮得过风流秦的?风流秦过去对残韧和风流,从未表现过这方面的能力,残韧觉得自己实在太小看风流秦了,堂堂血银手进入陈留,风流秦确实不可能不知晓。 不是只有风流才不防过任何得知残韧消息的可能,在陈留残府布下眼线,风流秦一样不会放过。 不是只有风流眼里的残韧,才是出色无比的,风流秦眼里同样如此。 此时的风流,对陈留的变故尚不知晓,但却意外的见着一个本不可能这么快能见到的女人,一位公主。风流没想到自己在刚写完信的时候,这位公主竟然出现在前线。 而且是因为思念风流之故,克服困难重重,才赶到前线的。风流自然很感动,不过也仅仅是感动而已,风流向来对待自己的女人极好,又深悉女人心思。因此公主得知风流也极为思念自己时,欣喜非常。 一个在前线跟死亡做着搏斗的男人,百忙中仍旧念着自己,给自己寄出封书信,可见对自己是何等深情。 风流不经意的提及残韧询问的事情,这等好机会,风流自然不会放弃。风流终于知道了一点线索,更知道了一件自己根本没想到的事情。 阑风晨的生母是芳公主,而自己的生母是芬公主。风流突然想大笑,这真是太可笑了,自己的生母,那个让父亲无法忘记,深情对待的母亲,竟然是残韧生母的亲生姐姐,是阑风晨生母的亲生姐姐。 那么,上清国千若的生母,又是谁?无论是谁,这背后藏着让人怎般难料的事情? “风流,你可千万别对人说,若非是你问,我绝对会故作不知,你不知道,凡是皇宫中赶对此事多言的人,后果都是死,因为这事,连以前一位小公主和她已列妃位的母亲都被赐死。” 这是公主的警告,却让风流情绪更乱,倘若仅仅关系到臣子,皇宫中不该对此事禁忌如此之重,除非背后还牵连了皇室不可告人的秘闻,风流联想到残韧的父亲,此事定有关联,否则残风怎会丢下残韧不顾只身独闯大内皇宫? 我定会查明前因后果!风流暗下决定,此事关联残韧也关联自己过世的母亲,风流,绝不会善罢甘休。 残韧无法对风流秦拔剑,实在出不了手,不说未必战的过风流秦的话,风流秦实在如同残韧的父亲和叔叔般的存在,残韧实在出不了手,若无法尽弃私情为杀人而出剑,不若不拔。 所以,残韧选择不拔。 “送去刑部么?”残韧开口问道。柔可夕一直倚着残韧,却已经不再害怕被人说三道四了,柔可夕知道自己此行,必死无疑,还能有多少能跟相公呆在一起呢? 只盼,风流秦能念在旧情而放过自己相公,这是柔可夕唯一希望得了。 “不,不会经过刑部。我直接带你们回皇都,儿媳身为可柔家的人,必不可能出卖国家情报,本王绝不指望因此得到任何有利的情报。”风流秦语气平静的道。 柔可夕只有两个选择,活下去,就留着自己的命,等待南风国朝廷跟中秦谈妥条件,把柔可夕换回去;或者,为了不因为自己连累国家和家族名声,自杀而亡。 “你会选择后者是吗?”风流秦转头望向柔可夕,语气慈祥,柔可夕轻声道:“是!” “放心吧,在这之前,会由我亲自一直看护你们,绝不会有任何人对你做任何污秽之事!”风流秦语气断然的道,柔可夕心下已是万般感激。俘虏,尤其女性,想活下来,在敌国被俘虏期间,要遭遇多少的侮辱? 除非立即自杀,否则,鲜能免得了受辱。残韧心下刺痛,风流秦这般说,其实也是希望通过自己增加柔可夕求生的心,风流秦更希望柔可夕最后能选择活下来,用柔可夕跟南风国交换到有利国家的利益。 风流秦对南风国的女将很了解,一旦受辱,就算本欲求生,也会在受辱时选择自断心脉而亡,更何况是柔可夕这等身份?当然,其中也不是没有为残韧爱护的成分。 残韧是不需要死的,风流秦有很多办法能保住残韧性命。残韧知道,残韧根本没有担心过自己性命,这是符合残韧为人的决定。可是,残韧在问自己,为何自己此刻心下却如此恐慌,看着身旁的柔可夕时,心中如此刺痛? 马车,冒雨急行。 第五十四节 马车行离陈留三日后,一匹单骑匆匆沿着马车驶离的方向疾行而去,马背上的男子神色焦急,却不是风流是谁? 风流在秦王爷身边好不容易收买到的眼线送到陈留残府发生的一切事情经过时,已经过去一天许了,风流当既拍马急追。风流的行动,比思绪更快,风流没想过自己为何要急急追赶。 残韧该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风流认为父王必会保住残韧性命,既然如此,血银手若是自杀而死,那岂非天大的好事?为何要追? 迷茫的不仅风流,风流身后慢了月大半日马程的,尚有一骑,马上的女子美丽照人,只神色间带着说不出的哀愁,却竟是阑风晨。阑风晨本没有任何如此关注此事的动机,但却有一个理由,纯粹的关心,倘若不能在周遭第一时间了解事情的发展,那是怎也无法安心的。 风流秦推开马车车厢的侧窗,片刻后复又关紧。轻声道:“一个人倘若被人真心的关怀着,那是莫大的幸福。倘若被几个人真心的关怀着,却可能是莫大的悲哀。他们终究还是孩子,本王本不欲此时就强迫让他们成长,可是他们却自己急着要成长起来。” 柔可夕不太明白风流秦所言,但隐约猜到是风流追来了,秦王爷口中的他们,另一个是谁?柔可夕不由自住的想到阑风晨。 “他们追来了?”残韧开口询问道。 “是,除了他们,还有谁能这般快得知陈留发生的事情?这两个孩子,本事不小,竟然能在本王身边埋下眼线,值得嘉许。”风流秦神态带着些许笑意,为两人用人的能耐由衷感到欣慰。 残韧却是另一番想法,残韧更认为,风流最主要的目的怕是为了掌握风流秦动向,避免自己违背军规时被风流秦撞个正着,说白了就是为了尽量不挨军棍。 风流小时候曾经说过,待得长大了,定要在风流秦身边埋多些眼线,就不怕再被风流秦撞着罚以军棍了。 柔可夕数日来,握着残韧的手,始终没曾放松过。无数次战场中与死亡搏斗,早已让柔可夕变的比常人更加冷静,这种冷静,不仅是面对某些事物的态度,已经变成柔可夕对任何事情的下意识态度。 可是柔可夕如今有些丧失了这种冷静,逐渐步入死亡的深渊,那种折磨不是任何凶险带来的刺激所能比拟,因为这过程中,会让人思考到许多事物,不断积累着对一切看重的事物即将失去的恐惧。 奶奶慈祥的笑容,干奶奶略带气恼而又无奈纵容自己时的模样,哥哥姐姐们疼惜的笑容,残韧那让自己迷醉的温存…… 车厢里的气氛一直很沉默,马车行的其实不快,这是风流秦的刻意。风流秦明白柔可夕此时心中的恐惧,风流秦自己也曾经尝试过等待死亡来临的滋味,风流秦希望柔可夕尽可能的动摇。 看着柔可夕的模样,风流秦心下却也疼痛,走的稍微慢些,也让两人多相处些时候吧。 “相公,夕最大的希望,是能陪你渡过每个日出日落。”柔可夕破天荒的大胆开口,诉说着心里的话。“对不起,相公,都是夕的错,非要坚持来这里,连累了相公。” 当一个反常时,也表示这个人的情绪已不如往常般稳定。风流秦本该高兴的,却是高兴不起来。因为柔可夕的希望,风流秦曾经也听过,也想过。 残韧情绪很乱,“这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残韧出言安慰,本就不是柔可夕的错,因为残韧自己当初的一个谎言,一个为了保命而说的谎言,那个谎言改变了许多事情,也带来了今天的,难以收拾。 如果重来一次,我会否仍旧愿意为保命而说那谎言?为何我觉得,我仍旧会选择说…… “我也是,最大的希望,是陪着你渡过每一个日出日落。”残韧轻声说着,柔可夕满脸红晕,神态甚是欣喜和满足。 风流秦心下一痛,残韧…… “残韧,你可知道,这本就是最大的奢望?能让你欢喜的女子,绝不可能是平凡的女子,却偏偏奢望如此无忧虑的平静相对,又怎可能。当年本王便是因此,造成永无法弥补的遗憾,而你如今,却在重蹈覆辙。”风流秦语气唏嘘,终于说了句,本不该说的话。 在风流秦眼里,就算残韧没有遇到柔可夕,一样无法摆脱一生无数的麻烦,不过是从一个坑跳进了另一个坑。本就生活在充满坑洼的地方,如何能奢望到一望无际的平坦? 残韧沉默着,不知在想着什么,风流秦无从猜测,柔可夕也不能,或许风流在此,能猜到一二吧。 马车行的再慢,终究有到达目的地的一天。所以马车停了,停在了洛阳秦都中的风流王府。洛阳皇都的风流王府,其实秦王爷几乎一年难得来上一次,但却绝无废置,大凡王爷,在皇都中定是有一处御赐府邸,无论是否住用,都是在的。 “残韧,这是本王在洛阳的府邸,但却很有些时候不曾来过,过去每每来都城,你总是不感兴趣,风流却是跟随本王来此多次。洛阳的繁华,绝非多年处于战乱边缘的陈留可比。可夕,你该也是第一次到中秦皇都吧?待本王随你们四处走走。” 士兵们牵来三匹良马,风流秦率先坐上马背,柔可夕见远处街道上,不少亲昵的爱侣两人同乘一骑,旁若无人的闲逛着,不时凑耳亲昵的说着什么,不由心动。 残韧此时已将柔可夕拦腰抱上马背,与自己同乘一骑,抬手命令着牵马的士兵退下。风流秦面带微笑,招呼着两人跟上自己,沿途介绍着洛阳的街道名称,以及某些建筑的历史。 风流和阑风晨还没有赶上马车,以两人单骑的速度而言,本该是早能追上的。之所以没追上,是因为两人已经无法单骑疾追,两人都被风流秦身边的秘密高手活生擒下,此刻,已经被送进了洛阳城中的风流王府。 丧失了自由。 两人默默无语的被关在王府中一间大厅,府邸中的下人,替两人收拾准备着两间房间,也是两处比大厅更小上些的新‘囚房’。 风流很愤怒,竟然着了别人的算计,否则,哪会如此不堪的被人轻易生擒? 阑风晨很尴尬,竟然被风流碰上,那么自己来的原因,风流绝对能猜测到一二,阑风晨如何能不尴尬? 第五十五节 风流王府,灯火通明。 柔可夕单独在房内,因为残韧收到下人通报,去见秦王爷了。房门此时被推开,进来的却是风流秦。柔可夕不觉得惊奇,猜到是风流秦有话想单独对自己说,故意支开了残韧。 “可夕,你无论如何,都会选择为国为家而奉献自己生命么?”风流秦语气平静,从容不迫的让模样让柔可夕莫名的感到阴寒。“是,身为可柔家的人,绝不因为自己缘故,让家族蒙羞,为国家带来损失。”柔可夕的回答,坚定不移。 风流秦叹了口气,继续道:“既然你已决定要死。那就让残韧好好活着吧。” 柔可夕不解其意,风流秦不待柔可夕开口询问,继续道:“如果你真希望残韧活下去,那么你需要做一件事情。我会让残韧说一句假话,在你们面见皇上时,有了这句假话,残韧不但能活着,而且能活的很好。可是你在当时,一定要把假话当真话,显得因为愤怒而要存命寻他报仇的模样。” “如果我这么做,相公真的能活下来且活的很好吗?”柔可夕似在确定,事实上柔可夕完全相信,风流秦会为残韧性命担忧。“不错。”“我明白了,请秦叔叔放心吧。”柔可夕没有打算询问风流秦会让残韧说一句什么样的假话,柔可夕觉得风流秦不打算说,也就不问。 残韧在花园等的太久了点,不过终究,等到风流秦出现。残韧沉吟着问道:“你刚才,是否利用我不在的时候,去找夕说了些什么?”风流秦沉声道:“不错,我希望要一个活着的血银手,而不需要一具尸体。尸体没有价值,活人却有价值。” “残韧,如今你该清楚,你面临一个选择。我只需要你见到皇上时说一句话,说你从一开始就是受我托付骗取血银手感情,继而寻找机会将她骗进中秦,让她被本王生擒。一切都是本王委托于你的任务,如今你仅仅是完美的达成了本王的托付。” 风流秦的话,让残韧瞳孔猛缩,心下一阵刺痛。 多完美的谎言,如此一来,血银手很可能因为愤怒而放弃寻死之心,而自己,又因为功劳重大名正言顺的获得朝廷封赏,不但再无人因自己曾经逗留南风国一事说什么,对于中秦朝廷,自己更落得个大好的名声。 “残韧,人大多都是自私的。只是有些人的自私很理智,有些人的自私很不理智。你该很清楚,这对你而言,是最理智的自私做法。如此一来,血银手才可能活着,你不在乎功名,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你。可是你不在乎她的命么?” 你不在乎她的命么? “当然,她也有可能仍旧选择自杀,但是至少有活命的机会,比起你沉默着什么也不说而言,要好上太多了。其中道理,也不必我多说,你自然明白,好生想想吧,本王尚有事要办,府邸内你们两人大可随意走动,只要不离开王府范围即可。”风流秦说罢,转身欲走。 片刻后突然又道:“残韧,待见过皇上后,你直接回王府取回残梦剑吧,就放在本王书房剑架之上。”风流秦这才,真的离去。 理智的自私么?残韧喃喃自语,残韧突然想仰天大笑,一个谎言,却竟然带来这般多难料的变故,当初用一个谎言,骗得了柔可夕的心,如今,莫非又要以一个谎言,来杀死柔可夕的心? …… 洛阳皇城皇宫内,风流秦在太监的领路下,踏入落帝书房,皇上的书房内,此时有两个人,一个当然是落帝,另一个却是名女子,倘若残韧和柔可夕在此,定会认得,这女子便是碧落妃。 风流秦望着碧落妃,有些痴了。风流秦每一次见到碧落妃,都会如此失态,因为每一次都如同见到自己逝世的妻子,只到风流秦的目光在碧落妃脸上仔细搜索后,才会被那颗眼泪痔惊醒。 “秦无礼了,在此请罪,盼皇上和碧落妃恕罪!”风流秦行礼告罪,领路的太监此时默默无声的告退退出了御书房。落帝微笑着道:“每一次你来见我,都要说一次这句话,每一次,朕都要恕你无罪一次。” 碧落妃神色显得有几分淡漠,打骨子里透出的一股淡漠,似不将任何事情放在心上般,那股子美丽,却是至今不丧失半分,风流秦每一次都会暗自赞叹,她们姐妹,个个都是如此让人着迷的无法自拔。 如同沼泽,陷了进入,就难出不来了。 “起来说话吧,你是难得来见朕一次,每次都定有麻烦带给朕。从无例外,朕每逢寂寞时总盼着你带来麻烦,每逢忙碌时就盼着你千万别来,可你总是在朕盼着你不来时,来了。” 碧落妃自顾看着奏折,始终未曾理会过风流秦。碧落妃向来如此,便是皇上,也丝毫强迫不得她半分,若是她不高兴了,皇上也只能被拒于殿外。连皇上不敢说什么,其它人又有谁敢为此说什么? 没有。皇宫中,碧落妃的意愿高于任何人的意愿,当然,碧落妃对于朝政从来没有干涉和理会的兴趣,甚至没有任何朋友,也因此,朝廷中大臣从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只要碧落妃没有干涉朝政,跟皇上之间的事,哪个大臣会认为自己活的太好,替自己找点大麻烦上身? “皇上,南风国一名被人叫血银手的将领,不知皇上可曾听说过?” “朕自然听说过,此女据说号称无敌之将,虽是后辈,能力却是非凡。况且,不久前,你的爱子,不是曾在她手上吃了大亏么?”落帝带着好笑的神色道,风流秦脸色一红,尴尬的笑笑道:“天下之事果然没有能瞒的过皇上的。” “皇上,血银手,到皇城了,生擒而至。” 落帝露出有趣的神色,“细细道出此中经过,朕早知你手段过人,却没想到如此了得,每每创造出让人无法相信的奇迹。” 风流秦毫不隐瞒的将其中过程一一道出。 末了,沉声道:“皇上,这个残韧,他的父亲对秦有救命之恩。其次,他的父亲便是香公主殿下的夫婿,因此,秦斗胆请皇上宽恕其罪。”落帝闻言终于真正动容,落帝身侧,仿佛永远不会开口的碧落妃此时却终究开了口。 声音,让风流秦迷醉不已,如同风流秦逝世妻子的话语般。 “竟是我那任性妹子的孩儿么?那皇上自然不该罪责于他,说起来这孩子,身上却是带着皇家血统,封个小王爷,哀家认为,也不为过。”碧落妃即已作表态。 落帝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封个有名无权的小王爷,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过挂个名,享受王爷待遇而已。 “爱妃所言甚是,每每念及那早早过逝的妹子,朕心下总是无比伤痛,如今既然得知他爱子的下落,自然不能亏待了他。此事就这么定了,有你想出来的办法,更能让他凭空获得莫大功绩,朝中谁还能有异议。” 风流秦大喜,这一趟果然顺利无比,风流秦便知道,此行定会成功。碧落妃姐妹间感情极是要好,自然不会对于香公主亲子之事无动于衷。风流秦告退欲离,碧落叫住风流秦。 “秦王爷,我那妹子脾气任性之极,他的孩儿,真会如你所想般,说那番话么?哀家怎觉得,秦王爷是你更希望那孩儿拒绝说?” 风流秦愣呆着,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事实上,风流秦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否希望残韧,说那谎言。“哀家不过随口说说,秦王爷请回吧。”风流秦这才告退,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灯火依旧亮着,落帝每日要处理的政务实在太多,尽管有碧落妃帮着,却也不是这么快能就寝的。落帝深明,身为帝皇,时刻松懈不得,当日的政务若不及时处理,到了第二日,恐怕会堆积的更多。 御书房的灯火,照着碧落妃那张美丽无暇的脸庞,那眼角下的眼泪痔,竟也如同添上一股妖异得魅力,让人似乎见之如同着了魔。 第五十六节 风流被关在风流秦的书房,书房内一柄剑吸引住了风流的目光,好剑的风流自然不会放过,风流将剑拔出鞘。 书房房门被推开,风流秦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书房内。 “父王,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何将我困在此地,这剑……”风流开口询问,语气平静。风流秦望着风流的身形,望着那逐渐成熟的面庞,心下感概不已,孩子确实长大了,只是若要真正成长起来,是否付的出那成长的代价? “你只需要在这里等,明日残韧见过皇上后,会一个人回这里取剑,那时候他已经是残王爷,南风国再不会有他的牵挂。” 风流闻言不见丝毫喜色,沉声道:“父王,你到底要残韧做什么?对于他的了解,孩儿比之父王更为了解,倘若父王不告之孩儿,或许会铸成无法弥补的遗憾。” 风流秦神色平静的坐下,少年轻狂时,风流秦也曾有过。“风流,有一天,为父会将手上的一切交给你接管,有一天,风流家的一切都会有你背负,有一天,你会成为中秦国真正的风流王。可是,你是否真的为这一切做了充分的准备?” 风流语气认真的道:“孩儿自然有准备,自幼勤学苦练至今,无不是为有朝一日成为真正的风流王,不辱没了风流家的名声,不辱没了父王的教诲!” “可是,风流,要成为风流王,你必须成长。成长需要付出可怕的代价,总是要付出你最不愿意付出的代价,你付的起这代价吗?”风流秦语气严肃,风流却陷入沉思。 突然厉声道:“父王!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竟是如此狠心对待孩儿和残韧么?”风流隐约有了预感,预感到风流秦会对自己和残韧做出一个无法想象的抉择。 “为父什么也没有做。残韧不该回到陈留,这因是他带来的,而你不该追赶为父的马车,但你偏是追了,既然你急着成长,你必然要为你的急切付出相应的代价。” “为父更不会对残韧做什么,任何决定,都是他自己选择的。本王无法强迫,更没有错误的去引导,而你,从追赶本王马车的那刻,就该考虑到即将面对的任何结果。家与国,是一个王必须懂得背负的重任。否则,便不是一个合格的王爷。” 风流呼吸起伏不定,苦苦思索着风流秦的话,思索着风流秦具体的动作,突然开口道:“如果,残韧不是一个人回来取剑呢?”风流秦语气平静的道:“如果残韧不是一个人来,就是你该为成长付出代价的时候,就是你能否背负的起成为风流王压力的时候,也是你抉择的时候。风流,若是到了那时,你无法回避,只有做出选择。” 风流秦长身而起,推开书房的门,语气平静的道:“无论你做出任何决定,为父都不会怪你。但是,无论你要做任何决定,都无比慎重考虑清楚,人生的很多选择,不会有第二次。当然,为父希望你根本不需要面对那一刻,然而,结果却不掌握在为父手中,而在残韧手上。” 风流逐渐猜测到残韧会面临怎样的选择,残韧,没想到你一时气话为自己的辩解,到了最后,竟然会以另一中形式,让你陷入其中。我已经知道你会如何选择,可是,我这趟,宁愿自己猜错了你的性子。 …… 皇宫御花园,残韧是第一次进入,其中的景色,实在让人着迷,草木均修剪的极是好看,可见修剪之人,确实深诣此道,整个御花园内,形成一种虽是人工造成,却丝毫不丧失那份自然的美感,无丝毫突兀之景。 落帝来了,跟旁跟随着一队护卫。 残韧和柔可夕同时行礼问安,两人行的都是皇室子弟的礼仪。落帝似乎心情很好,“残韧是么?你身具皇家血统,这礼自然是不错的,不过血银手不过是南风国一大世袭家族,何以有资格行此皇家礼仪?” 柔可夕神色冷静的道:“柔可夕具备皇家子弟名份,自然该行皇室子弟名份。”柔可夕心下惊异,这中秦皇帝为何知道自己相公身具中秦皇家血统? “好,说的好,都起来吧。”落帝笑着在花园桌前坐下。 残韧心潮起伏,听落帝的言下之意,等若是承认了自己皇室子弟的身份,可是,风流秦既然早已知晓,为何到此时才对皇上提及?残韧以眼角余光搜索周遭,却并未见着希望见到的碧落妃。 “残韧,稍后跟朕说说你这些年的遭遇,朕那妹子时常让朕思念,如今得知香妹有后,朕实在高兴的很,高兴的很哪!” 风流秦心下奇怪,碧落妃今日怎会未亲临,却是开口道:“禀报皇上,残韧这孩子的身世本王也是最近才知晓,枉本王抚养这孩子这些许年,若是早生得知,也不致到今日才让残韧得以回归皇室。” “更不会派残韧去执行这趟如此危险的任务。” 落帝故作惊疑的道:“哦?莫非血银手之事,别有蹊跷?”风流秦连忙道:“正是如此。本王派遣残韧故意接近血银手,俘获血银手芳心,将之引诱至陈留,踏入本王安排的埋伏,若非如此,哪能如此轻易生擒到这无敌将领。这一次的功劳,实非在于本王,全在残韧这孩子身上。” 柔可夕心下一阵刺痛,明知道这是假的,却仍旧免不了深受伤害,不由自主的想着,这回否根本就是事实?会否相公骗了我?这念头一闪而逝,柔可夕想到风流秦交代的话,随即装作一脸愤怒和伤痛神态,无比怨恨的盯着残韧。 “好,好……原来一切都是你的算计!原来一切都是谎言,中秦国残韧,你听着,我柔可夕绝不会放过你,此生立誓于此,若不能亲手将你千刀万剐,枉称为人!” 残韧的心,狠狠的痛着,完全看不见落帝和风流秦的神色,更看不见周遭护卫的神色,唯一见到的,是柔可夕那愤怒悲痛的神色,唯一见到的,是那个在河岸边悲伤痛苦,无助的血银手…… 是那个陪伴自己身侧,总顾念着自己的妻子;是那个在陈留残府门口毫不犹豫将残梦剑交到自己手上,从无后悔和怨言的妻子;是那个,知道生命即将结束,立了死志后,自知时日无多,一返常态当着风流秦面对自己说着心意,满脸羞红的妻子…… 妻子…… “残韧,生命,未必是最珍贵的……”那不知名的女人,容貌美的让人沉醉,让人无法忘却。 那灯火下,容貌平凡的父亲,总独坐着,满眼迷醉的凝视着画卷中的生母,总会下意识的伸手轻轻抚摸;那黑暗中,自己和风流无数次窥视到风流独自在黑暗中念叨着什么,那桌上,总有副画卷…… “残韧,皇上在问你话,快向皇上详细禀报,你是如何将血银手心甘情愿踏进本王埋伏的经过。”风流秦语调高了几分,将失神的残韧唤了回来。 柔可夕侧过了脸,柔可夕此时心下痛苦,难以装出愤恨状,此刻,心下期待残韧会否则这谎言,理智却又希望残韧承认这个谎言。‘再见了,相公,夕的执意,害你陷入这等境地。’ 柔可夕侧着脸,视线投到远处,却见着了一个女人,一个让柔可夕转移开不少注意力的女人,跟残府中发现的那画卷中女子一模一样的女人,碧落妃。只是那神态和气质,不跟画卷不同,显得冷漠了些,显得庸懒了些。 柔可夕奇怪的却是,那女子此时的眼神中,带着一股本不该有的神色,那是一种期待,强烈的期望之情。 …… “如果有一天,要选择以我的命换你的命,我绝不会为了你选择牺牲自己!” “你错了,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会凭自己的实力试图带着本王脱离险境,而绝不会去做那对你而言不屑一顾的选择。” “残韧,你是孤傲的,这世俗的事情,总没有什么让你上心。你总是蔑视着世间的一切,你绝不会接受任何人强加给你的选择,你永远只会做着我行我素的事情,永远只为你自己意愿去决定任何事情。你是自私的,从不会因为顾忌别人而改变自己意愿。” “可是,这才是你!才是我风流的好兄弟,才配当我风流的兄弟,你我兄弟两人,他日必能成为不可一世的大人物,我定会成为风流家无人能比肩的风流王!” …… “残韧,如果你不愿意,就不要拔你的剑。只为你自己而活着,做你愿意做的事情,若你只愿意过平静的生活,便永远不要拔你腰间的剑。” 那么此刻,我更愿意做什么?残韧心下反问着自己…… …… 风流秦下暗叹了声,残韧眼神恢复平静,恢复冷漠,嘴角挂起那抹嘲讽般的微笑,“我讨厌别人给我强加的任何选择,若我不想当王爷,谁也无法强迫,若我不想替叔叔报仇,哪去理会万千人的指骂?” 残韧从未觉得自己如今天般,强大,从未觉得自己如今天般,冷静,从没有觉得自己的意境,如今天般,稳定。 柔可夕惊讶的回头,柔可夕很满足,自己相公竟然这般不舍弃自己,下一刻,柔可夕只见残韧身形猛动,拦腰将自己抱起。 “抓捕逃犯!”风流秦断然大喝出声,顿时惊动皇宫内的侍卫,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响起,残韧身形化作一道银光,抱着柔可夕,将状态好的不能再好的轻功发挥到极至,轻松翻过御花园围墙,朝皇宫外逃逸而去。 落帝本欲发怒,可是没有,因为碧落妃来了,更因为碧落妃开口了。“这孩子,果然跟我那妹子一个脾气,任性的紧。不过确实像极了妹子,也只有妹子才能生出这般倔强的孩儿,皇上,你说是么?” 落帝,生不出气来了。碧落妃高兴,落帝很难不开心,况且,碧落妃的话,也勾起落帝对香公主的思念,是啊,香公主就是这般倔强,我行我素的厉害,完全不理会对他人造成的伤害。 这孩子,还真是像她啊…… 跟随落帝身后的高手,没有动作,因为落帝没有下令。落帝决定不作追击,倘若残韧逃的出去,那就让残韧逃脱了吧。碧落妃的话,已经对此做了暗示,落帝不愿意惹碧落妃不快,况且,这孩子并没有试图伤害自己的念头,不过是逃生而已。 碧落妃既然不愿香公主就此断后,落帝自然也不愿,不过是小事一件而已,无妨大体。 风流秦当然也没有出手,风流秦有许多不需要出手的理由,一个王爷在这种时候哪需要亲自动手,简直有失体统,那皇宫中养那些侍卫和高手是做什么的? 何况风流秦根本不愿意出手。风流秦此时,只是在想着自己的书房。 第五十七节 书房当然没有什么好想的,风流秦只是在想书房里的人,和书房里的那柄剑。 阑风王带着阑风晨,却是来晚了,到达御花园时,已是一片抓逃犯的声响。“晨儿,他已做出选择。”阑风王语气平静,带着几许惋惜,阑风晨身体微微颤抖着,告退离去。 碧落妃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阑风晨的背影上,轻轻叹了口气。 便是皇宫潜在的高手没有出手,想活着离开皇宫,也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残韧本以为能轻易解开柔可夕身上的穴道,到了真正施为时,才发觉自己的想法错误的厉害。 风流秦下的穴道,非常奇特,短时间内根本就不可能解开。残韧此时真正明白了风流秦的算计,柔可夕当时被点穴,以及后来的态度该都是预先做了安排,柔可夕被点了这种穴道,怎么能自杀得了? 风流秦迫不得已下,也能保留一个活生生的柔可夕,风流秦所做的,只是希望自己彻底切断跟南风过的关系,日后柔可夕被交换回去,一定会觉得愧对南风国而自杀死去。 到时候残韧,哪怕后悔也不可能有机会回头,人死不能复生!而南风国见不到残韧回去,又得知残韧变成中秦残王爷,必定会将残韧恨之入骨,即使在南风的那些日子,残韧跟可柔家建立了怎般的情谊,也不可能再有回归南风的可能。 唯一的路,就是永远留在中秦。 手中无剑,残韧一身杀人剑法根本无法施展,全凭些粗浅的全脚工夫支撑着,若非内力和速度的差距太大,哪可能轻松放倒皇宫护卫?但是,内力的消耗却极是厉害。 数十道虚影,朝着四面八方闪去,一时间让追捕的护卫们,完全把握不了残韧的真正去向。残韧如此大毫内力,便为了让追捕的护卫失去自己踪迹,此时残韧抱着柔可夕,闪身进了一处宫殿。 残韧对皇宫不了解,只见此地较为冷清,宫殿却也不小,就进来。残韧需要暂时安身,恢复自身的内力,同时解开柔可夕的穴道,若是幸运,能寻得柄不错的剑,自是更好。 宫殿内宫女太监数目不多,残韧轻易将之尽数点穴制住,残韧抱着柔可夕直闯内殿,搜索着下人的踪迹。 一名服饰与众不同的美丽女子,尚不及叫喊出声,已被残韧扼住咽喉,“里面还有没有人?有就眨眼一次,没有就眨眼两次。”惊恐的女子,连眨眼两次,残韧继续道:“你这里有没有宝剑?有就眨眼一次,没有就眨眼两次。” 女子只眨了一次眼。 残韧右手快如闪电点了女子哑穴,沉声道:“带我去取,若敢有小动作,便将你这里的人杀光。”女子原本的平衡全靠残韧扼着咽喉的手支撑,此时残韧突然松手,便那么失措的坐倒地上。 匆忙掩盖着裸露的玉腿,神色恐慌。 女子一时间成了佣人,不断在残韧的要求下送上残韧需要的物品。柔可夕满怀歉意的道:“相公,夕连累你了。”残韧心下却更是抱歉,柔可夕哪会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连累了她,若不是当初的谎言,柔可夕又哪需要受这种罪? 皇宫内的搜捕,丝毫未停歇。 柔可夕被禁制的穴已然解开,此刻自行运功恢复着经脉受到的轻微创伤。宫殿里原本当起佣人的女子,被残韧点了穴,在一侧睁着眼睛无法动弹,静静的注视着两人。 此时,已经没有那么慌张了。 柔可夕睁开双眼,满怀柔情却是不便表现,这种时候,绝非风花雪月时,柔可夕情绪逐渐变的冷静,神态同时变的冰冷,扫了眼一侧的女子,沉吟着开口道:“相公,此女身份该是不低,以她作为人质留条后路该是好的。” 残韧默不作声,却未出言反对,自顾忙着将仅有的十八支黄金箭头长箭放放入箭囊。柔可夕见残韧未作反对,却已明白残韧赞同了自己的意见,替女人穿戴整齐了衣裳,披了件外套,解开女人的哑穴。 “你是什么身份?” “旖旎公主。”女人回答的很简洁,柔可夕心下生出些许好感,不罗嗦且有几分冷静和理智的俘虏要比乱喊乱叫惊慌哭喊的俘虏容易控制的多,当然,逃脱控制的可能性虽然也会相对较大。 柔可夕有自信控制住这个俘虏。 “好可人的名字,如你人一般,盼你能分清形势,别试图逃脱,定能得保平安。”柔可夕冷声说着,旖旎轻轻点头。残韧此时回头轻声道:“夕,注意点,这女人会武功,性子谨慎无比。” “夕知道。”柔可夕本就觉得这女人透出的那种无法明言的非刻意气息很古怪,心下早怀疑此女身怀高明武功,却从开始到现在都未见反抗,一时间无法确定,听残韧的提醒顿时明悟。 这女人心下甚是谨慎,判断出自己和相公的武功她没有十足把握应付,若是出手反抗怕会反丧性命,索性装做无力抗拒,等待可能出现的一击必杀的时刻。 旖旎此时显得极为镇定,对于残韧看透自己的做作并未表现出丝毫惊讶和沮丧,神色如初。 残韧在前,柔可夕紧随在后,单手扼着旖旎咽喉,悄无声息的出了宫殿,一路尽量躲藏着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小心潜行。残韧左手执弓,有手好整以暇的闲放一侧。 柔可夕有些担忧,剑不出鞘,倘若突然遭遇宫中高手近身攻击,那实在很危险,弓箭若在近距离,对于稍微具备身手的高手而言,都不存在任何杀伤力,张弓射箭的时间,足够被人攻击许多遭了。 柔可夕却压下提醒的念头,残韧既然这般做,自有足够的自信,柔可夕不能因为自己的关怀而让残韧感觉被藐视。一行三人,小心朝皇宫偏僻围墙潜去,只要靠近了围墙,逃出去便不是问题。 皇宫围墙虽高,但凭两人的轻功和内功,要出去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 转过一处墙角,杀气骤至。原本丝毫感应不到一样的周遭,凭空冒出两柄剑,一柄直指柔可夕后背心,另一柄执剑者更是极具自信,剑指残韧咽喉刺上。残韧身形急速后退,原本跟在身后的柔可夕竟然十分默契的朝一侧快速移动了去,原本刺向柔可夕的那柄剑,此时直指残韧后背。 残韧右手瞬间握上剑柄,剑鞘被银色气劲覆盖,同时夹着强大气劲朝后激飞,剑身带起一道银光朝前斩出,本是退着的残韧身形骤然一侧,手中宝剑就势刺出。 第五十八节 剑鞘化作光,狠狠撞击在身后袭击者胸口,却不知那人穿着什么护身软夹,竟未被剑鞘穿透了要害去,但却也被剑鞘上的强大劲道震的吐血抛飞,显然受了不轻内伤。 黑影,银影,错身而过。 深黑色剑劲从残韧脖子侧堪堪划过,银色寒光带起一蓬飞溅的鲜血,和一声痛哼。残韧倾斜着身体,懒懒站直,回头朝身后两名袭击者望去。 两个女人,残韧毫不意外。这两人隐匿本领如此一流的袭击者,该是旖旎宫殿附近负责旖旎安全的护卫,该是发现自己和柔可夕不久,否则若非早已下手,也该是第一时间去通知皇宫禁卫。 因为她们是护卫,所以必须亲手解救旖旎,因为他们武功够高,因此她们具备充分的自信,不屑与皇宫庸手的助拳。“紫宵剑派拔剑神决?不愧为天下第一剑派。” 残韧心下倍觉可笑,什么拔剑神决?相信当初创立者正义传说只不过充分利用剑和剑鞘本身的价值,加快瞬间出手速度,同时以剑鞘的出其不意作为一种辅助手段,但是,到了后来竟然被人发展成为一门专门的剑法,竟然将这辅助性的手段当作主攻思想。 如何不可笑? “请不要杀她们!”旖旎突然开口道,语气中满是关切,更带着哀求。残韧身形疾动,心脏一侧中剑的女子连闪三招,档一招,终究被残韧以剑柄点了穴去,另一名女子更是不堪,勉强档下一记快攻便已软软倒下。 旖旎十分感激的出言道谢。残韧没有做声,柔可夕心下不甚高兴,很自然的疑惑起残韧是否看上了旖旎的迷人美丽。 当断不断则乱,残韧轻舒口气。若是从一开始便跟风流秦动手,哪会像如今般给风流秦带来更多麻烦?自己被风流秦力保,偏偏到了最后关头带着柔可夕试图逃脱,风流秦还不知道因此会如何惹了皇上不快。 离别再即,这一走,再无回头的余地。残韧不想在这过程中给风流秦添不必要的麻烦,增加风流秦的罪责,若非因此,哪可能闯入旖旎宫殿时竟然没将那些太监侍女尽数给杀了? 死人,永远比活人更让人觉得安全。 …… 风流独自坐在王府书房内,目光烁烁的盯着书房门口。 窗户不需要盯,残韧绝不会从窗户进来。等待风流的,是审判,命运和选择的审判,倘若残韧独身前来,那自然大好。可是风流知道,残韧一定不会是独身前来。 风流有好几个选择,可以选择放弃小王爷身份跟残韧一起去南风;可以选择毫不动作的任由残韧离开;可以选择对残韧拔出赤宵剑…… 如此多的选择,看起来是多么的自由,然而事实上,风流只有两个选择。放弃王的威严,因为对残韧的感情之故任之取剑离开;或是成为真正的王,对残韧拔剑。 中庸,绝不是王道。因为风流本就是王,从生下来那一刻就注定是风流王。 …… 风流秦其实并不担心因此惹皇上不快,残韧的过错有碧落妃袒护着,而且比风流秦猜测的底线更底,风流秦没想到碧落妃会对残韧袒护到这种程度。风流秦甚至看到碧落妃的欣喜情绪,大概是因为见到残韧的性子像极了香公主,而倍感欣赏吧。 人是在御花园丢的,就是最后逃脱了,那也是皇宫护卫们的责任。但是身为王爷,当然该做点什么,风流秦也做了。“残韧的家传宝剑在本王王府中放着,必定会回去取,相信那时候会是抓捕他的好时机。” 早已急的只差没哀号的护卫统领们感激的道谢,匆匆带领着各自人马朝皇宫外风流王府奔去。落帝有些意外,落帝不是个武功非常高明的皇帝,很意外风流秦会如此大义凛然的告之线索。 在落帝认识中,风流秦过去是个好统帅,后来是位合格的王爷,虽然变成王爷后的风流秦不再如同当统帅时直率的让人难受。但是仍旧是个重私情的人,只不过风流秦把私情和公事处理的很有条理,从没有因为私情而影响了本身的职责。 如同现在,风流秦本不必提供这条线索,因为风流秦没有任何罪责可言,唯一有的,碧落妃已经替风流秦否决了,碧落妃否决的事情,若非事关重大,落帝绝不会惹碧落妃不快。 况且,若是事关重大,碧落妃从不会因私人喜恶去做干涉。在落帝眼里,铲除一个血银手与否,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国与国之间的战斗,不是一个人能轻易左右大局的。 落帝不认为血银手落到中秦手中能交换到利益,只是一具尸体。合格的世家子弟,是不会为个人性命而不顾家族和国家的。 风流秦显得有几分萧索,又有几分期盼。落帝不知道风流秦心里的计较,那些皇宫护卫,根本不可能拦得住残韧和柔可夕的突围,这里不是战场,人多,没有什么作用。 …… 残韧推开了王府书房的门,毫不犹豫,风流秦用事实告诉了残韧,无法回避的选择,犹豫只会让事情变的更糟糕。残韧不想事情变的更糟糕,因此一到达王府书房,便推开了书房的门。 风流秦的书房,藏书万卷,书房的陈设却极具沧桑味道,所有的家具,均带着悠久岁月留下的痕迹。如同风流秦那张历尽沧桑般的脸,并不鲜明,却极是耐人寻味。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风流的脸,没有风流秦那股历尽沧桑的深刻。跟书房的格调,形成非常突兀和鲜明的反衬。 风流起身,单手紧握书桌剑架上的残梦,朝着书房门稳步行出,举剑至残韧胸前,语气沉静的道:“你的剑。”残韧右手接剑,缓缓转身,将剑连鞘挂在柔可夕腰间,轻声道:“这剑,我早已送给我的妻子防身用了。” 风流眼神麻木的,心下承受着无比疼痛。 周围响起密集的脚步声,不片刻,一众王府的护卫和皇宫护卫一并赶至,将书房门前的小花园团团围住。几名带队的统领齐齐朝风流问安行礼,一众护卫军却因情况特殊,行了兵礼,注意力仍旧集中残韧和柔可夕身上。 一名统领冷喝道:“逆犯!还不快放了旖旎公主而后乖乖束擒!” 风流顿时脸现怒色,“放肆!在本王府邸,哪轮到你肆意发号施令,视本王于无物么?”那开口的统领闻言眼现怒色,强忍着愤怒沉声道:“小王爷,皇宫护卫队无需听从小王爷号令,况且我等奉皇上命令抓捕逃犯,如何敢不尽忠职守做好本分的事。” 风流冷声道:“将这放肆之人拖下去,斩了!” 第五十九节 王府的一名护卫头领此时开口道:“小王爷,此人虽然冒犯王爷,语出不敬,但还请小王爷收回成命。责罚一顿就是。” 王府中的一名护卫此时走近风流身旁,简单道出那人的背景,却是当朝宰相的亲戚,而且那人的一为表姐更是近两年颇得皇上宠幸的妃子,就这么斩杀,恐怕会结下不必要的间隙。 那统领显然知道此时王府的护卫在对风流说着什么,神色有持无恐,皇城里想某自己职务的人海了去了,有谁真能把自己拉下去了?此刻这般小事一件,凭一个小王爷,能把自己怎样? 风流冷笑道:“斩了!” 那统领这才害怕起来,王府的护卫再不相劝,多少知悉风流脾气,二话不说四人将那统领架着朝府外离去。那统领这才知道风流竟然当真要斩了自己,口中喊叫着。 “便是当朝宰相,见着本王也得行!一个小小的护卫统领在本王府邸竟敢如此放肆,丝毫不将本王放在眼里,本王威严何在,威不足以惧下,何以服军,何以为王!” 柔可夕心下赞叹,风流将来必定是个出色的王爷,至少今日这些护卫,都已经再不将风流看着在风流秦王威庇护下的孩子了,而真正把风流本身看作一位不可不尊敬的王爷。 残韧缓缓拔出腰间宝剑,风流用心良苦,风流实在无法说出口自己的选择,更无法主动拔出腰间赤宵,用对这个突然出言冒犯的统领的决定,告诉了自己他的选择。 他是王,风流王。 残韧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握剑在颤抖,剧烈的颤抖,意境散乱,根本无法沉浸剑意。残韧的剑也在颤抖,颤抖的很明显,风流看见了,风流面无表情,缓缓拔出赤宵,赤宵没有颤抖,如风流的神色般,稳定异常。 柔可夕心下很担忧,残韧这种状态,怎么可能跟风流对战?可是柔可夕没有插手,因为包围的护卫们无人敢动。有些时候,哪怕明知不该战,也必须战,而且要独战,容忍不得任何人的插手。 男人之间,有太多这种时候,这时候的男人,不需要任何外在的帮助。 “残韧,本王现在仍旧还不是一个合格的王爷,但是,本王一定会成为合格的王爷!你要相信本王的决心,就如这赤宵所代表的精神,永不放弃!永不动摇!” 剑卷狂风,风流的剑势总是那般刚猛霸道,那股气势,仿佛要席卷天地,摧毁档在面前的一切渺小。残韧剑如同人般沉默,仿佛带不起半点涟漪,悄声无戏的递出,紧有一道快的肉眼不可看清的银光,寒光,和那骇人的杀意。 可是此刻,剑仍旧如往常般快,气劲覆盖着的剑刃,仍旧透出寒光,却是没有了那股杀意。这一剑,已经不是杀剑,是一剑根本不该出,出也没有意义的一剑。 两剑相击,从旖旎宫殿夺得的宝剑,意外的抗住了赤宵的锋芒,风流仍旧全身被气劲覆盖,只是剑上的劲道,空有形而无质,比之残韧本就高度凝聚的剑气,实在是差的太远。 残韧的剑,贴着赤宵剑身,轻易穿过,风流神色不动,身形骤然加快,不仅没有后退或是侧身试图闪避,反而迎向那径直攻至的剑尖…… 本王还有别的选择,本王生为风流王,永不会变,但本王发誓绝不会拔剑与你拼杀,这誓言和往昔的情谊,却比本王的性命更重! 径直刺向风流胸口要害的剑,骤然抵着赤宵剑身,残韧凌空借力一弹,反朝后方飞跃,单足轻轻落地,拽着柔可夕的左手便已二度跃起,人方跃起,口中猛得吐出口鲜血,飞溅的鲜血染在衣衫上,落在身侧柔可夕的脸上…… “追!”风流一声暴喝,随即连吐三口鲜血,几名茫然不知刚才交战情形的护卫,上前扶着摇摇欲坠的风流。 包围残韧和柔可夕的一众护卫,此时或射出箭,或跃起试图拦截。 风流,却被扶进了王府房内,风流最后一眼,看见残韧头发迎风而舞,那身形仍旧如过去般,总让风流觉得孤独,如同繁华街道上,一个完全孤立与人群外,眼中没有映着任何事物的‘非人’。 ‘本王终于见到你的剑了,果然是只为杀人的剑。若非你根本无法凝聚杀意,最后你根本不可能反伤自己的代价收剑,紫宵剑派的剑法,果然只为杀人而出剑。’ 风流的剑,有形而无意,残韧的剑,形神皆失。因为风流为死而出剑,因而有形,残韧为迷茫而出剑,形神皆无。若风流全力以赴,凭那霸道刚盟的剑劲,那一番剑与剑的碰撞,足以震死迷茫中的残韧。 若残韧剑意如常,那一剑根本无法强行收回,为杀人的剑意,若是强收,便是杀己,残韧不可能选择杀死自己,否则残韧不必迷茫。 银色剑气纵横飞错,四散扩飞,剑气所至之处,一众拦截的护卫纷纷被斩成几截,残韧一剑当先,逢人斩人,逢刀折刀,护着残韧后方攻击的柔可夕紧随残韧,一并朝城门方向杀去。 …… 风流秦离开皇宫,风流秦难得如今天般带着期盼。 风流秦看着塌上脸色苍白的风流,却是露出一丝笑意。“你总算开始真正成长了,为父很高兴你做了这个选择。”风流默然,风流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可能选择中庸,风流秦绝不会给风流机会选择中庸,绝不会给机会让风流选择任残韧离开。 所以那些本不该巧合赶到的护卫,都默契的赶到了。 “父王,你真狠心。”风流轻声道,风流秦轻叹口气道:“风流,这选择你们无法回避,即使今日给了你机会选择中庸,日后你终究要面对这残酷。与其如此,不若就在今天作出选择。” “为父很高兴,由衷的高兴。对你的关爱之心,为父绝不比任何人少。对残韧的关爱,或许比之你少了些许,却也决计差不到太多。今日,我风流秦两个孩子,都真正成长,不回避的选择了自己的人生之路,我如何能不高兴?成长需要付出代价,长大的你们必须面对生活的残酷,你们付得起这代价了,日后才能少品尝更多的苦果。” “若是可以,我风流秦宁愿你们永远长不大,永远在被庇护着,永远只有快乐。可惜,你们终究有一天会长大,如果可以,为父绝对愿意一人担上所有的苦痛,而让你们快乐无虑的渡过每一刻。风流,你可懂得为父的苦心?” “残韧,他又会否懂得?这就是你们,期盼的成长啊,成长的代价,也是你们期盼背后必然的产物,必然面对的沉痛。不过,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大不了的痛苦。” 风流秦说罢了,沉默的转身离开,风流秦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前线不能长期离开,若有变故,那便是自己的失职了。 风流秦抬头眺望城门方向,轻叹一声,那里该还会有一颗受伤的心,但是,不需要风流秦去说什么,另一个人,会说自己想说的话。 风流秦俯身进了马车车厢,马车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远远驰离。 第六十节 还有一颗该会受伤的心?是残韧么?但残韧已经受伤。何来该会? 内最忌伤经,意最忌伤心。残韧的心已是伤了,杀人的剑也将自身的经伤了,残韧伤的不轻。 残韧伤的不轻,柔可夕心疼的不轻。柔可夕因为担忧而紧张,旖旎的咽喉处不幸被扼出几点紫痕。旖旎受伤,也会有人心疼,因为旖旎的不幸被俘,已经让落帝伤心了。 各朝的公主,数目本就不多,过往历史中,更有许多皇帝终其一生也未能有子嗣,落帝很幸运了,有一儿两女,自然每一个都会被视为掌上明珠。更何况,落帝对于旖旎的喜爱,更重于另一个女儿。 旖旎从一出生就让落帝份外喜爱,因为旖旎是太子的亲妹妹,因为旖旎的亲母是碧落妃,这理由足够了,也足够让落帝无比担忧了。让落帝担心,绝不是一件好事情,让碧落妃在意,更不会是件快乐的事情。 皇宫中的高手终于出动了,连本欲返回前线的风流秦,都被迫调转了马头,洛阳皇都内还有一位王爷此刻也在,阑风王爷。 残韧和柔可夕两人当然不知道旖旎的特殊,此刻更不知道两人俘虏了旖旎是件多么错误的决定。两人仍旧在飞逃,想从洛阳逃回南风国,中途要经过的关卡和城市,实在不少。 好在两人轻功极佳,内功却也深厚,购买了一些饮食物资后,便是一路翻山涉水的朝南风国前进,两人是这么打算,不过两人刚逃出洛阳城不久,就停下了脚步了。 有人档道,一个女子。 “阑风世家祖上其实是女子,同样出身紫宵剑派,出自紫宵剑派的茗系分支,当时乃茗系分支中的第一高手。”阑风晨说着奇怪的话,阑风晨手中握着一柄剑。 一柄奇怪的剑,剑身通体呈蓝紫色,剑人极窄,比寻常剑略长些许。 “这柄剑是往昔茗系分支创立者,紫宵剑派继传说等高手飞升后的最强高手茗请当时的铸剑第一高手铸造,此剑便名阑风。能获得此剑,往昔是紫宵剑派茗系内的至高荣誉,因此祖上带着此剑进入朝廷后,便以此剑命名世家名。”阑风晨边说边以左手轻抚剑身。 远古时期的高手武功,到几千年后的今天,也没有认为有人达到过传说级的高度,别说传说级,纵使是亚传说级的那些远古高手,都无人认为曾经被后人达到过。 远古时期的铸造等技艺高手,如同传说级高手般,在这些行业中同样被定义为不可能超越的存在。那些技能高手,均被列入神级,而这之后,便是在有出类拔萃者,也仅给予圣号尊称。 因此,阑风晨这柄剑,威力绝不同凡响,定能跟赤宵列入接近的同层次。这种材料,便是残韧对铸剑一道颇有了解,却也是闻所未闻。 残韧不明白阑风晨为何要说这些。柔可夕却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但无法确定,在阑风晨没有给出确切答案前,没有人能真正确定。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这不是一柄寻常的剑。残韧,你要相信。阑风家的人都会紫宵剑派最秘不外传的剑法,你也要相信。我同样也会,只是,从来不愿意真正使用,你知道的,那是只为杀人而出手的剑法。” 阑风晨仍旧自顾说着,语锋突然一转,轻声道:“残韧,你曾经伤过我,你该记得。我是郡主,我也应该拦你的去路。但是我今日只出一剑,只出一剑杀人剑,准备接剑吧。” “晨,我并不想和你生死相斗。”残韧语气平静的道。 阑风晨没有回答,右手握着的剑,随意斜指地面,身体微侧,一身衣裳,长发无风自动,飘动的节奏极是怪异,明明幅度很小,偏偏又让人觉得摆动间频率极慢。 残韧无言,双手握剑,凝聚心神,意识迅速沉入剑意,随时准备着出手。 残韧的剑意满含杀气,让人感觉极是凌厉,阑风晨却是不同,剑意虽然迸发出的杀意极旺盛,但人和剑给人感觉却是极写意,手中拿的仿佛不是剑,而是柄扇,如同面对景色秀丽的自然景色,正身心沉醉的观赏着般。 两人几乎同时动作,朝对方刺出全力一剑,残韧的剑极快,凝聚的剑气极是凌厉,阑风晨的剑却是快而轻柔,仿佛是随意递出,如同独自练习时,那么顺着心意,随手一刺般。 残韧的剑没有丝毫着力感,腹部一阵剧痛,一柄蓝紫色剑整个穿透残韧的腹部,再从后背透出,阑风晨身形飘逸,顺手握着剑柄,随手收剑入鞘。语气轻柔的道:“你曾伤我,今日我亦回伤于你,你我再不相欠,再见,残韧。” 阑风晨腰间挂着那阑风剑,踏着不急不徐的步子,脚却仿佛漂移着般,头也不回的走了。 残韧愣呆着,若非柔可夕担忧的语气在耳边响起,残韧定连处理伤口都会忘却。在柔可夕看来,这比试极不公平,若非残韧伤了经脉,导致出剑速度比平日慢,阑风晨又怎会一剑就伤得了残韧? 残韧却很吃惊,阑风晨竟然有这么快的剑吗?这才是阑风晨全力以赴的实力?或者,连这一剑亦有所保留? 我伤了你,你回伤于我。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吧……”阑风晨喃喃自语,阑风王望着远远走近自己的爱女,露出温和的笑容。 “也许你未来的生活中,会或不会遇到许多的让你心动,但是,产生这一切的,根本缘由却是你自己欲望,若你本无奢求之心,心动,都是一份美丽的拥有,若你太渴望于拥有,每一个心动,也许都会是一个伤心。想得到就不要害怕伤心,想开始就别害怕结束。” “父王,这是母亲留给晨的话吗?” “不错。是她让为父在适当的时候告诉你的话,为父不是女子,不懂女子的思想,但你母亲是优秀的,她的话,相信对你有所助益。为父却也想对你说一句话,本身的欲望是痛苦的根源,也是悲哀的因。要懂得面对和处理自己的欲望,在选择前,就考虑好接受那选择后的结果。” “多谢父王教诲!”阑风晨行礼道谢,眼神中一片淡然。阑风王暗叹口气,知道一个道理,和懂得一个道理,是不同的,自己只能告诉她这个道理,而她能否懂得,只有靠她自己。 风流秦此刻领着一批军士,身侧跟随着身着皇宫服饰的男女,阑风王驾着马,领着自己的护卫行至风流秦身侧,双方汇合罢了,一并鞭骑朝着洛阳城通往陈留方向急驰离去。 “父王,晨可不可以当王……” “晨那孩子,会否愿意当王?”风流秦轻声问道。 “女人要当王,需要克服的困难只有一件,若是做到了,会比大多男人更加合格。本王无法强迫她选择,阑风家到这代,便只有她一个,倘若她不愿意继承王爷名份,那也自由得她,日后她有了夫婿,自然也能得以继承。” “可惜了,本有一个最适合继承的人。”风流秦语带唏嘘。 “秦王爷是为王感叹,还是为人感叹?” “两者有之!”风流秦语气断然。 阑风王轻笑着道:“秦王爷虚伪了!” 第六十一节 风流秦和阑风王带领的一众人马,竟然硬生失去残韧和柔可夕的踪迹。 没有脚印,那不可能有。没有气息,跟随而至的高手们不但捕捉不到残韧和柔可夕留下的特殊气息,甚至连旖旎本该会刻意留下的气息踪迹,也搜寻不到。 “看来他们是选了山路。”风流秦沉吟着道,阑风王对此表示赞同,若是行的大道或是抄得小路,很多踪迹是抹不去的,总会有人看见,除非一路上的都被他们杀光,但即使是死人,也会留下血迹。 若是选择了山路逃跑,那就难以追踪了,四通八达的山野,如何确定两人的行踪?以两人的谨慎,绝不会留下显眼的痕迹,极可能在山林间凭借轻功足不沾地的前进,不可能爬上每棵树,检查枝叶有否被内劲震伤的痕迹。 “救不出旖旎公主,是无法就此回去的。”阑风王轻叹着道,是的,救不出公主,两人是不可能回去复命的。 “去他们必经之关等候,陈留处的关卡,除非他们能飞,否则不可能绕的过去。”风流秦提出建议,阑风王点头同意。那关卡处于峭壁间的缝隙而建,除非会飞,否则想绕过关卡过那陡峭之极的峭壁,实在没有什么可能。 …… 南风国吴都,最近发生了大事。承帝这些日子,由于一些不算事情的事情,竟然接连处死了三名过去的爱妃,两名朝中劝柬,官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大臣也被处以极刑示众。 这是十分反常的,虽然过去承帝有那么些时候,也曾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是那都有充分的理由。这一次,却是太突兀了,尤其自从承帝现出老态,已经极少对朝中臣子和身边的人下狠手。 自知生命快走到尽头,承帝更希望在自己逝世后有更多人能想着他的好,更多的人去惦记着他,那当然还是尽量宽容一些的好。 因此,承帝最近的举动,实在极为反常,不少朝中臣子私下猜测着,是否承帝对死亡产生恐惧而后引起心性大变?无论如何,朝中上下,皇宫内外,一时间都变的人心惶惶。 承帝确实变的反常,命令发全国可用之兵,压境上清,浑然不顾中秦北方战线大军的可怕威胁。皇命不可违,尤其承帝连斩七位劝柬大臣后,在无人敢出言反对。 承帝确实心性大变,朝中所有人都这么认定,承帝恨上清国,痛恨无比,难道承帝竟想置南风国基业于不顾,妄图在有生之年看到上清国灭?承帝已经不是一位贤明的君主了,承帝疯了。 首先把这话说出口的,是太子程。太子程不是一个没有耐性的人,更不是一个一心急于登基而不在乎使用任何手段的人。但是此刻太子程不得不急,太子程不想见到祖上传下来的基业就此毁灭。 不日后,太子程为首,带领满朝文武官员,请见承帝,密密麻麻的官员跟随在太子身后,将朝堂几乎挤满,齐声劝柬承帝收回成命。承帝怒发冲冠,却是终究被迫收回成命。 原本是件好事情,可是其后不久,林妃死了,死的莫名其妙。紧随着的是王家掌权人街头遇袭,后来抓到了那些刺客,据说是上清国人;再过了不久,可柔世家,柔无月,被召进皇宫返家后,当日便自饮毒酒自杀而亡。 谁都知道,这系列的事故绝非偶然和巧合,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承帝竟然会使如此狠毒的手段,竟会使用一直违背为君原则的下作手段。 柔无月的藏礼,极为隆重。承帝亲临参加,承帝神色极是悲沧,若以承帝的神色和表现来看,实在很难相信,柔无月的死亡跟承帝有什么直接关系。朝廷中的老臣们都知道,承帝年少时,曾经对柔无月寄以深情。 虽然最终没有结果,但是承帝因此之故,对可柔家的人份外照顾,甚至到了纵容的地步。一个正常的承帝,正常情况下绝不可能对柔无月下毒手,可柔家绝没有什么叛逆之举,柔无月也没有不得不杀的理由。 可是,柔无月偏偏死了,死的蹊跷无比,死因跟承帝绝难脱得了干系,只有一个解释,承帝疯了。 南风国三大世家的掌权人接连横死,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皇帝都做不出这般愚蠢的事情,一个闹不好,那就会演变成举国叛乱。然而,承帝疯了,确实做出这般丧失理智的事情。 三大世家愤怒了,对承帝彻底失望,南风国绝不能掌握在一个疯子手上。极短的时间内,太子程的门槛,几乎被朝中大臣踏破。南风国大小臣子均有一个共同的希望,希望太子程登基为皇。 逼迫皇上退位,这在南风国绝对是件极大的逆反行为。若是换做寻常,南风国绝没有一个太子敢作此想,这般即使成功得到皇位,也绝对坐不下去,除了少量心腹外,不会有其它任何人服从。 一定会被其它手握重权的将臣赶下台,南风国国民也绝对不会承认如此有违道德的皇上。然而此时,情况特殊,尽管如此,太子程仍旧犹豫不决,一直不敢表态。 太子程的犹豫,很正常,尽管如今朝中大臣均站在太子这边,但是南风国百姓呢?会否因此承认太子,若是不承认,这种皇上也难当的稳,太子程并不希望因此导致南风国发生内乱。 但也不想任由自己父皇继续疯狂下去,若是如此,最后的结果,定是南风国国亡。 太子程没有犹豫太久,因为没过多久后,承帝终于完全疯了。太子程也死了,死在承帝的剑下,几乎同时死去的,还有南风国的几位王爷,以及几位王爷的家眷子嗣。 皇宫一夜之间,大乱。 承帝疯了,太监,宫女,皇妃,纷纷逃命,平风公主是唯一幸存者,随着皇后逃出了皇宫,逃到了林家。 “反了,反了!全都反了,朕老了,你们这些乱臣贼子都想谋反了,连朕最疼爱的子女们都想谋取朕的皇位了。”承帝疯狂的怒叫着。 总有些愚忠之人,南风国那般大的国家,更不会例外,承帝领着仍旧发誓效忠的军队,赶往林家,承帝要杀死平风公主,要杀死皇后。罪名是,平风公主意图谋反,皇后背后指使。 荒谬的理由,却也是理由。 几大世家,都知道,承帝疯了。 陈家不可能让一个疯子杀死一个正常的皇后和正常的公主,陈家更不会任由自家被一个疯了的皇上毁灭,陈家联络了吴都的几大世家。可柔家当即响应,本就握有重兵的可柔家,当即带领军队,抵抗着承帝领着的部队疯狂的进攻。 南风国一时间,谣言四起。 承帝疯了,杀死太子,杀死爱妃,还要杀唯一的女儿平风公主,要杀皇后。 几大世家和身处边境的王爷都谋反了,意图杀死承帝,谋夺皇位。 …… …… 几乎同时,西明国,竟然发生同样的事情,不同的只是,西明国皇室中,有三位王爷,幸存了下来。西明国,几大重臣和王爷,接连举兵叛乱,各自持着自称正统合法的皇位继承人,意图稳定皇位。 第六十二节 残韧和柔可夕,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两人确实走的是山路,更因为残韧伤重,幸运遭遇一山野小村落,得以暂时寄身养伤。这处小村落,并非与世隔绝,不过地处偏僻而已,因此,一锭银子,轻易能租到一间屋舍让三人寄宿,吃喝不愁。 此时残韧,柔可夕以及被点穴的旖旎三人便呆在一间三舍的土房屋内。残韧的伤势经过几日的疗养,已经快好完全复员了。外伤确实如此,不过心伤呢?那就是难以估计的事情了。 此地的条件,实在让柔可夕无法适应,那窗塌,要有多不舒服就有多舒服,柔可夕数日来,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睡眠过,全凭闭目养神恢复精力。残韧在这方面的适应能力上,却是要比柔可夕好的太多。 所以,柔可夕闭目养神,也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残韧一直喜欢抱着柔可夕入眠,现在当然也不会例外,残韧入睡时,柔可夕是赤裸的。受伤的缘故,残韧睡的特别久些,特别多些,柔可夕这期间,就只能躺在残韧怀里。 想凝聚心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可是残韧身体带伤,房事,必须克制着。 是夜,柔可夕面色绯红的抬手点了旖旎的睡穴。接着便被残韧一把抱进怀里,“相公,对伤势真的不会有影响么?”柔可夕娇喘着,仍旧担忧残韧伤势开口询问着。 “外伤已是愈合了。这又影响不到经脉的伤势,大可放心。”残韧迷醉的轻吻着柔可夕细腻光滑的肌肤,残韧也难受了好几天了…… 旖旎的内功,比柔可夕估计的更好,对于冲穴的认识,也比柔可夕估计的更在行。 旖旎护体内功很快冲破睡穴的影响,旖旎清醒过来。旖旎听见柔可夕的呻吟声,旖旎脸红耳赤,当然知道两人在做着什么。禁制武功的穴道,仍旧未能冲开,柔可夕为安全之故,下的禁制不少。 那要耗费不少时间。 但终究是会冲开的,旖旎思索着那时候是否选择出手袭击两人,心下暗自算计着得手的可能性。偷偷逃脱,那很难行得通,一有动静,必难瞒过两人耳目,凭两人的轻功,绝对能追上。 旖旎清楚,若能在两人房事结束前冲开穴道,那么得手的机会极大。那时候必是两人戒备最松懈的时刻,换做寻常,旖旎不敢轻易冒险,两人武功特点都是快,残韧的剑快,柔可夕的掌同样快。 一击不得以重伤两人,后果就是死。 柔可夕懒懒的躺在残韧怀里,疲惫之极,残韧意犹未尽的轻抚柔可夕的肌肤,这是残韧对柔可夕的习惯。也是因为柔可夕而形成的习惯,“相公,夕去重点次旖旎的穴道,那武功高低难以判定,还是谨慎些的好。” 残韧微笑着点头,柔可夕微红着脸披了件外袍。 此时,仅仅再过半刻钟,旖旎的穴道便能冲将开来,旖旎心下懊恼极了。这种感觉极让人难受,眼见成功再望,以两人的亲昵程度,恐怕稍后定会继续交欢,不愁没有出手机会。 旖旎突然心生一念,我也不让你好过。 柔可夕此时行至旖旎身侧,正欲抬手重下一次禁制,旖旎突然睁开眼睛,声音极轻细的道:“你的好相公,不过是个淫贼。昨日你不在时,他便占了我便宜。”柔可夕闻言微微一愣,却满脸不屑的道:“休想污蔑我相公。” 旖旎眼神轻蔑的道:“你若不信,大可解开我胸衣看看,他当时用力过度,都留下淤青,我一直穴道受制无法自行恢复,到现在都尚未好呢。”柔可夕不相信旖旎的话,却也无法不怀疑。 残韧对此方面的事情,兴趣实在太浓厚了,旖旎也生的太美丽了些,前两日,残韧便想要,但柔可夕见残韧外伤都未愈合,却是劝阻了残韧,莫非残韧真是忍不住做了如此下作无耻的事情? 柔可夕心下矛盾,仍旧认真的重对旖旎下了禁制,几番犹豫,终究解开旖旎衣裳查看,一见之下不由难过无比,旖旎雪白的双乳,确实有不少该是指痕留下的淤青。 “信了吧?你若为你相公好,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日后,我定不会放过这淫贼性命,玷污我的清白,穷一生之时间,也定要将他斩杀以洗刷这污点!”旖旎语气仍旧极轻,却带着几分恨意。 柔可夕当然不会杀死旖旎,这是两人能否渡过以后危险的最重要筹码,柔可夕当然不会因此完全相信旖旎的话,毕竟对于残韧的为人,还是有一定信任基础。 但不表示不怀疑。 柔可夕失魂落魄的返回塌上,心下极是难受,残韧怎会做出如此无耻下流的事情?更在自己背后,在自己外出为他的伤购买药材,购买尽量合口味食物时。难道自己还不能满足于他,如此迷恋旖旎美色么? 柔可夕,越想心下越难过。不由想起,那日残韧就因为旖旎的哀求而放过了旖旎的两名帖身护卫性命的事情,心下因此更信了几分。 南风国男人同样大多娶有房妾,但那是传统,也是一种习惯,也就理所当然了。而且具备名份,妻尽管心下在意,尽管不愿意,也无法改变这现象,倘若残韧娶妾,柔可夕尽管不情愿,但也只有接受。 更不会说什么,但是如果残韧真的玷污了旖旎的清白,这不同于娶妾,是更严重和无法接受的问题。是对柔可夕的侮辱,是品德的败坏,更是对自己不忠的体现。 比之上青楼,更让人无法接受。 柔可夕越想越难过,此刻躺在残韧怀里,也已变的心不在嫣。终究忍不住开口问道:“相公,旖旎方才说,昨日我外出时,你……你玷污了她的清白。”残韧觉得很莫名其妙,非常莫名其妙。 这些日子来忙着疗伤,不时想起那日跟风流的情形,偶尔会想起阑风晨那日的话和那一剑,哪曾理会过旖旎?经脉受伤,点穴禁制的事情都交给了柔可夕,自己连她一指头没碰过。 好阴狠的女人,便是这般恨我们夫妻么?宁愿自毁清白也要埋下这等恶果于我们。 残韧沉默片刻,柔可夕非常紧张,“如果我说我没有碰过她半根指头,你会否相信?”柔可夕点头道:“夕当然相信相公!”“那就好,我没有碰过她半根指头。” 柔可夕心下大感安稳,却又想起那淤青,几欲脱口再问,却忙止住自己追问的念头。既然已说相信,便不可再问,再问等若是不相信,再问,残韧也不会解释,反而会因此心下不快,因为觉得自己根本不相信他。 ‘相公不会说谎的,该是那旖旎故意说了中伤相公。’柔可夕这么想着,脑海中却总想起那淤青指痕,替自己制造一个那般的痕迹,其实很容易,但对于一个被点穴的人而言,却比较难。 但也是可能的,柔可夕选择认为,那是旖旎故意制造的证据,为了让自己相信她的中伤。 旖旎心下大快,这趟看你还不品尝一番害我从希望成空的痛苦?这种事情,是不可能解释的清楚的,相信就是没有,不相信就是有,尤其有所谓的证据存在。 除非柔可夕真能100%信任着残韧,否则任何人面对这种证据,都不可能真正相信没有,种下的疑虑果子,是消失不了的。 第六十三节 仅仅是疑虑而已,相信,终究是相信,柔可夕决定再也不想此事。 尽管一路上,旖旎始终故意以无比怨恨愤怒的眼神盯着残韧的背影,旖旎深知做戏要做全套,要不时让柔可夕无法不想起自己编织的谎言。旖旎突然发觉原来这么做是如此有趣。 残韧猜测到旖旎的大概想法,也能感受到旖旎的目光,不过残韧无所谓,因为柔可夕已说过相信。残韧有很简单的办法就能迫得旖旎说实话,但是残韧没有这么做,既然可夕相信,又何必多此一举? 就让小丑继续演绎下去。 小丑吗?残韧眼里的旖旎,此刻就是这般,残韧最厌恶的便是这种满腹心机的女子,尤其漂亮的女子,因为比小人更加可怕。 光华灿烂,直冲云霄,当然不是真的冲上了云霄,柔可夕还没有那般可怕的功力。不过那光也足够让很远的人看见了,更足够让柔可夕驻扎前线等待自己前往的军队看见了。 第七日,旖旎突然感觉很无趣,紧随着,突然涌出一股不服气的恨意。是的,旖旎觉得很不服气,因为自己这般辛苦的做作,残韧对之毫无反应,旖旎要的不仅是在柔可夕心中埋下一颗疑虑的种子,同时还要残韧感到被冤屈,感到难过,去恨自己。 恨一个人,表示着发出恨意的人心下极为难过,对旖旎而言,那便会觉得很痛快。 南风国内虽然发生极大的变故,但驻扎前线的部队几乎没有任何一支调遣回吴,前线重之又重,军队是轻易抽调不得的。残韧首次见识到柔可夕的威势,耗费功力朝那天空轰出一道极亮的光华不久后,陈留外易守难攻的关城外。 被队列整齐的南风国军队完全挤满,长矛,刀盾,上弦弓箭,直指关城,那姿态,只需要柔可夕稍作表示,定会毫不犹豫的对关城发起冲锋。整齐而又高昂的欢呼声,直震人心,喊着的是血银手三字。 阑风王和风流秦自然不是寻常将领官员可比,因此面对残韧和柔可夕胁持旖旎的赤裸裸要挟,并非顺从的让道放行,而是以中秦军队将两人团团包围在关城内门。 其中更有数名高手,其中一男子手指细长光滑,残韧和柔可夕都看的出来,这人练的一定是暗器,相信能跟着风流秦前来,功力绝对不低。男子的目光很平淡,却很傲气,因为丝毫不将两人放在眼里。 若非顾忌旖旎的安危,残韧相信这男子一定会毫不犹豫出手,在男子心里,两人根本躲不过他的暗器。 “要则此时放我们出关,出得关城门,我以可柔家的名义保证立即放旖旎平安;要则我们继续僵持,我的军队马上开始进攻关城,除非到他们死绝,否则绝无可能先将旖旎放行。”柔可夕沉声道。 风流秦和阑风王不同意先放两人出关,而柔可夕和残韧亦不同意先放旖旎再出关。风流秦和阑风王根本不在乎残韧和柔可夕的要挟,两人绝对不会真在此刻杀了旖旎,旖旎若死,两人等若必死无疑。 两人只能在包围中耗着,无法休息,但两王爷和部下的军队却能休息替换,哪怕耗上十天半个月,两人终究要选择先放旖旎这条路。 残韧在此刻不会因为私人情谊去相信风流秦,因为此时的风流秦只是王爷,不是秦叔叔,何况此地有两位王。 没有人想到,柔可夕统帅的六十万师军,竟然能来的这般快。无疑,柔可夕此时多了一锭筹码。风流秦面无表情的沉声道:“那就战。”中秦军队刀盾步兵在城关门内墙通道整齐的烈队,警惕的盯着紧闭的关门,关城墙上的弓手数量倍增,张弓搭箭,箭头直指关城外南风国军队。 柔可夕终于犹豫了,在这种地形,没有柔可夕一举轰破关门,自己的部队即使真的攻占下关城,恐怕也会伤亡十之八九,对于柔可夕而言,绝对是得不偿失。 何况,风流秦成名比柔可夕更早的太多,岂是一般名将所能比拟?在他的指挥下,全军覆没的机会实在太大。风流秦很淡定,打,风流秦不怕,何况风流秦几可肯定,血银手绝不会真的发令开战。 因一己之故,造成统帅的部队大量死伤,绝不是一个合格统帅所为。何况…… “血银手,本王不妨告诉你,南风国一月前陷入内乱,国内几大世家包括你可柔家,尽数举兵叛乱,南风国承帝已经疯了,接连杀死三大世家掌权人,其中包括林家的林妃,王家王大统帅,可柔家柔无月,其后更是丧尽天良的亲手杀死太子,后宫妃子死伤无数,只有平风公主和皇后幸免于难逃回本家。” “本王在这里跟你耗得起,哪怕耗上一年半载,本王有的是耐心,但是你,有时间能跟本王耗吗?前线战斗如今南风国本就吃紧,任由一个精锐之师的部队在这里因你而浪费战力,怎该是你所为?” 柔可夕心下大惊,哪想到这么短时日内南风国竟然发生这般不可思议的事情?柔可夕无法不信,堂堂王爷再怎么样不至于如此胡说八道,况且柔可夕早前便已听说,承帝越来越反常。 “夕,你去破关城门,这女人由我控制着,我会守住,关门被破那刻,便是我们胜了。” 柔可夕心下微作沉吟,点头同意,眼下别无他法,虽然极为冒险,却终究有成功的机会,一人冲击城门,对方高手被残韧拦截于内,因旖旎而不敢动作,寻常士兵,柔可夕有应付的把握。 但残韧丧失后背的保护,对方高手必定会对试图毙命残韧救下旖旎,一切全看残韧能否控制旖旎在手的同时,守到关城门被破那刻。旖旎瞬间被交托到残韧手中,残韧右手执剑。 左手呈爪状锁住旖旎后背心要穴,单指刺入旖旎后背,旖旎一痛,满头冷汗徐徐而流。 风流秦和阑风王身旁的高手见状,心下惊骇。都知道残韧此时攻击的是旖旎何处穴道。 “尽管来攻,不过,若是迫得我不得不大幅动作,左手稍再没进那么些许,那么公主殿下的性命,也就完了。”残韧语气平稳,却带着几分嘲讽之色。 数名高手同时止住动作,这几人练的均是近身搏斗武功,若是无法瞬间击杀残韧,定会引起残韧大幅度动作,没人负责的起公主性命,谁也不敢贸然出手。 风流秦和阑风王神色平静,一动不动的坐在马背。心下倒也赞叹残韧的狠辣和果敢。柔可夕,势如嗜命恶鬼,单手执着残梦剑,仗剑之利,朝着关城门一路逢人斩人,遇刀斩刀,哪怕被残梦划出些许伤口,伤口处均会瞬间爆裂,大量血液疯狂喷出,原本健壮的人,短时间变的干瘪。 五枚菱形钢梭,随着一道快的几乎见不着动作的光影,不带起丝毫破空声响,朝残韧身体五处要害飞至。 第六十四节 暗器,便要在对方最难放手的角度,和最想不到的时刻出手。所是在对方知道的情况下,且明着朝对方射出,那就成明器了。 男子的身法实在很鬼魅,上一刻还在残韧正面,下一刻已然闪至残韧侧面,暗器,也是从残韧一侧,在残韧最后一个字说罢的同时,射出。残韧身形后撤,疾速后撤。 左手控制着的旖旎,朝自己身前送出,迎着那疾速飞出的暗器,送上去。高速的突然动作,残韧的头发惯性的朝前拍打,打在旖旎美丽的脸庞,旖旎很痛,背心处剧痛,脸也很痛。 旖旎顾不得疼痛,惊恐于攻向自己身前的五枚暗器,若被打中,恐怕无法活命了,旖旎很清楚这男人暗器的厉害。旖旎这一瞬间,恨透了残韧,心狠的男人,丝毫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竟然忍心将自己当做档箭牌! 竟然,忍心,将我当做档箭牌…… 旖旎没有死,毫发无伤,五枚菱形钢梭,在旖旎身前处撞在一起,随即分两个方向偏飞开去,飞至旖旎身侧和头顶时,又分别撞击在一起,两枚偏飞开去,三枚突的改向,射向残韧头颅。 残韧蹲下,旖旎被拉扯着后仰,残韧要继续将旖旎当作档箭牌,两枚钢梭,似乎在射出前便已算准了残韧的一系列反应,互撞着飞开了去,只有一枚,飞向残韧咽喉,带起几丝鲜血,远远飞开了去。 未能完全命中目标,毫无声息的,一枚钢梭,突然飞至,残韧头一偏,张嘴一口咬紧钢梭,巨大的震力,让残韧牙齿生痛,牙根留出血迹。险些,连牙齿都被震掉几颗了。 更险些,连命都丢了。 男人没有继续出手,因为残韧将嘴里咬着的钢梭甩头射出,钢梭在旖旎脸庞划出一道不深的血痕。男人计算的很准确,将残韧下意识的闪避全部计算准了,却没算准一件事,一件最重要的事,没算准残韧的速度,会是这般快。 “我若死,一定会让旖旎垫背,我若被伤,她一样要承受接近的伤害,我痛的时候,会让你们跟我一起不好过。所以,尽管继续出手。”残韧语气平静,不怒,亦不得意。 但男人已经不敢再出手,男人已经没有把握一击毙命残韧,没有把握保证旖旎的安全。旖旎感觉美丽无暇的脸庞骤然一凉,随后有些液体顺着脸庞缓缓滑落,到滴在衣裳上时,旖旎才看见,那是鲜血。 是自己的鲜血,旖旎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从没有如此痛恨过,但是此刻,对残韧充满着无法释怀的怨恨。‘我是尊贵的公主,尊贵无比的旖旎公主,得母后的万般疼爱,得父皇的万般宠爱,这个低贱的男人,竟然伤了我美丽无暇的脸庞,他竟然敢,竟然忍心伤害我如此美丽的脸庞……’ 旖旎大失仪态,怒声喝道:“残韧你这个低贱之人!我旖旎再此发誓,此生若不亲手杀死你,枉为一国公主,若不让你受尽折磨,宁可不活于世!你给我记着,给我记着,我绝不会放过你!绝不会!” 风流秦不由轻皱眉头,旖旎实在太失态了,但残韧还真是本事,能让旖旎如此大失常态,却不是容易之事。看那模样,旖旎确实已经把残韧恨进骨子里了。 风流秦心下不希望旖旎如此痛恨残韧,因为被旖旎痛恨,风流秦认为不是一件好事情。旖旎的生母太有权势,旖旎自身心机也太重,更麻烦的是,旖旎的本事不少。 被女人恨本就非常可怕,再被一个这样的女人恨,恐怕一生难以安宁。风流秦不希望残韧活的短命,‘莫非你们残家的人,个个都中了诅咒?都要因女人而死么?’ 能让风流秦不等闲视之的后辈不多,旖旎绝对是其中一个,因此,在风流秦的看来,旖旎绝对有可能杀死残韧。 轰然巨震声突然响起,几乎所有人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投向关城门。风流秦和阑风王均是第一次见识到血银手破门手段,这里的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见识。风流秦不由色动,那门几米直径圆形范围,被轰的粉碎,暴裂激飞的木屑,诡异的不朝城外激飞,反倒飞攻击着中秦军。 “血银手果然名不虚传,这本事实在高明。不过能练就这般本事,除了那对血银手外,莫非从小就开始训练拆门本领么?”风流秦淡笑着赞叹道,阑风王不由轻笑出声,这确实有意思,莫非可柔家从小就训练着让柔可夕拆门? 柔可夕神色冰冷,转身面对着一众惊恐交加的中秦军,沉声道:“风流王爷,阑风王爷,此时可接受我方的条件?”阑风王微笑着道:“既然你们已经用实力创造了资格,本王和风流王也就只有接受条件一途了。” 残韧控制着仍旧一脸愤恨之色的旖旎,朝城门退将过去,边退边道:“此刻条件更改,放了旖旎,中秦不得追击我军,否则,我便立即击毙她,而后两军激战一场。” “我方接受,承诺答应。” …… 嫉恨,可以让一个人变的无比疯狂,倘若你品尝过那种滋味,一定不会怀疑。 旖旎被几名女将扶持着,几名女将慌忙替旖旎止着后背伤口的血迹,旖旎目光恨恨的注视着残韧和柔可夕,此刻,残韧翻身上马,那是柔可夕的马,随即一把将柔可夕拉上马背,两人同乘一骑。 柔可夕脸上闪过一丝羞色,好在此刻是在军中,同乘一骑,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不会关系到是否大伤风化的问题。两人又是夫妻,一众士兵更不会觉得有什么。况且,姿态也并未深为亲昵,柔可夕很快恢复常态。 抬手沉声道:“谨慎撤退,以防中秦军袭击,全军返回前线大营!” 柔可夕脸上一那一闪而逝的羞色,彻底让嫉恨残韧的旖旎疯狂了,旖旎一把将正替自己处理伤势的女将推将开去,运功恨喝道:“低贱之人残韧!你乘自己妻子不再之时,玷污本公主清白,本公主此生绝不会放过你,务要亲手将你杀死,以雪此耻!” 双方合计百余万大军,此刻同时变的鸦雀无声。 是的,一国公主当众道出自己最大的耻辱,并立誓要复仇。这实在让人无法意料,柔可夕全身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残韧终于侧头,正眼望向旖旎。残韧有些后悔了,旖旎这般作,让柔可夕如何能不怀疑自己? 原本,是有办法让旖旎当着自己面和柔可夕的面说出实情的,但此刻,不可能了,残韧没有可能只身冲过去,把旖旎生擒回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残韧的视线投向旖旎,旖旎当然看的到,旖旎心下感到非常痛快,你终于有反应了么? 后悔了么?懊悔了么?我会让你更后悔,更懊悔,更痛苦,让你比我恨你还恨我! 倘若旖旎生的丑,或是不美,那便好了。因为南风国的军队不会相信,没有谁会相信,一个正常的男人放着自己美丽的妻子不要,反而如此下作的对一个不美的女人做如此下流之事。 可是,旖旎实在太美丽。 风流王和阑风王真正的震惊了,阑风王视线转到风流王脸上,后者轻轻摇头。 “实在没想到,旖旎公主竟然对残韧恨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的清白和声誉都不顾了。残韧这一生,休想摆脱旖旎的报复和纠缠,除非他们之间有一个人,死去。” ‘残家,定是被下了诅咒,没有一个能摆脱跟女人的爱恨情仇。’风流秦暗自感叹着,风流秦绝对不相信残韧会做这种事情,风流秦和阑风王都明白,这是旖旎疯狂报复的手段之一。 所以,两王虽然知道原因,也不得不抬手,高声喝道:“南风国残韧,竟对本国公主殿下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中秦的军士,这是对本朝的侮辱,对大家的蔑视,此恨,此辱,要如何雪之?” “杀!” 第六十五节 箭如飞蝗,寒光亮刀,震天杀喊声,中秦军步兵紧随骑兵对关城外南风国军队发起带着深切怨恨的冲锋。 没有人再提两王许下的诺言,包括南风国军队自己,也认为对方此时没有遵守那诺言的必要。中秦军士气无比高涨,这是第一次,柔可夕领军之时,士气不如对方,不仅不如,反而差的极远。 血银手不会看着自己的军队埋藏于此,血银手不得不说了个谎言。“中秦国卑鄙无耻!那些日子本帅与相公寸步不曾离,中秦为攻击我军竟然不顾惜公主清誉,堂而惶之的造谣中伤,不守诺言的对我军发起进攻,如此无耻之行,我军如何容得!将士们,让中秦为如此卑鄙之行,付出惨痛代价!杀!” 军出名不正,言之不顺,无以齐心。 所幸柔可夕过往向来不苟言语,立威已久,此刻由柔可夕亲口说出这番话,给南风国军队的信服力自然非同一般。南风国士气骤然高涨,喊杀着奋勇迎向冲锋将至的中秦军部队。 言语的斗争平日是极无谓的,旖旎绝不是个喜欢凭口舌之快的人。但旖旎也知道,此刻的言语斗争,会直接关系双方军队的士气,对战果有着绝大的影响。 旖旎悲声,带着愤概,“好个血银手,如此无耻!竟然帮着自己相公当众口出谎言,那时候你相公带伤,数日不得兽欲满足,而你外出帮他购买药材,你怎会从没离开他寸步?此事本公主早已对你亲口说过,更让你见过我身上被他下流行径中留下的痕迹。血银手之名,不过如此,比之你那敢做不敢当的禽兽相公更是不堪!” 这番言语,成功动摇了南风国将士军心。 “堂堂中秦公主,竟然如此不知廉耻!你便尽管造谣中伤,我相公武功盖世,受伤何需曾使用药材倚之恢复?中秦公主竟然编造谎言,污蔑我夫君,如此无耻行径,实让人发指,南风国将士,决计不可中了中秦卑鄙算计,我血银手的夫君,怎是如此下流之辈!” 残韧一直沉默着,脑海中想起叔叔残酷曾经说过的话,千万不要让被女人恨,尤其是美丽的女人。 红颜多祸水。残韧真正体会到了,一个女人的威力,竟然能如此可怕,一个女人的手段,竟然可以如此疯狂和狠辣,残韧根本不知道当时旖旎不仅说谎,还制造了所谓的‘证据’,难怪当时柔可夕竟然无法释怀的开口问了自己。 原来还有这番缘故。 残韧没有涌出强烈恨意,爱是丧失自己,恨也是。残韧一直记着,因此残韧并不会因此让自己去恨旖旎,旖旎还不配让残韧为之丧失自我。 可是残韧认为自己必须做些什么,此刻因为自己之故,几十万大军的性命,都牵扯上了自己,柔可夕在努力的为这些人争取存活的筹码和机会,此刻心中最痛苦和矛盾难过的,绝对是柔可夕。 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问自己。因为这几十万人的性命,此刻的柔可夕,必须为这些人的性命负责,要尽自己身为统帅的责任,哪怕内心如何痛苦难过矛盾,也绝对无法在此刻为私人的事情说什么,做什么,表现什么。 有时候,谎言不得不说。残韧不爱说话,更不喜欢说谎,不表示残韧愚昧,自我到了完全不懂其它的地步,仅仅是不喜欢而已,因此,残韧完全明白此时的情况。 残韧飞身上了另一士兵的马匹,那士兵自发的让出坐骑,自己下了马去,执着刀盾,跟随着战友朝交战处冲锋上前。 “我残韧最没兴趣的女人便是那种皇家子弟,身处深宫而不知民间疾苦,凭你旖旎怎配让我残韧产生半分兴趣?凭你之能如何与我爱妻相提并论,如此造谣重伤,决计忍你不得。中秦既然口出狂言,曾重伤于我,现在便看看,中秦又谁能伤得我残韧分毫!谎言,将不攻自破!”残韧运功高喝,只身驾着战马,飞跃而出。 残韧左手执着的长枪,幻起万千星芒,连人带马被笼罩在银色闪亮气劲中,长枪所过之处,成片的中秦军纷纷横死倒地,那气势,却有股所向披靡,无能敌的声效,南风国军队不由暴出喝彩,士气大振。 残韧的枪法事实上不如风流和阑风晨高明,但自小跟风流交马上演练,熏陶之下怎也差不到哪里去,配合刻意营造的气劲效果,看起来确实极具威势。柔可夕自然也不会闲着,双手各执一矛,驾马追上残韧,两人并骑朝前冲杀。 两人何等武功?如此联手之下,逢兵片杀,逢将即斩,不片刻已在中秦军中硬生冲杀出一条血和尸体组成的道路,南风国见残韧竟是如此神勇,加上血银手长年积累的威信,一时间均是信了两人的话,变作对中秦卑鄙中伤的愤怒,士气真正高涨起来。 柔可夕心下感动,柔可夕当然知道残韧最厌恶的便是上战场冲杀,最厌恶的便是说本可不说的话,但是残韧却说了,也做了,在柔可夕看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残韧关心自己。 柔可夕不由想到中秦皇宫御花园中,残韧那决然的话语,毫不犹豫的抉择,抱着自己冲出重围的雄姿。‘我怎可怀疑相公呢?相公不会骗我的,相公对我如此深情,怎可能在我背后做出那等下作之事?’ 这一战,惨烈之极,中秦军自然不会怀疑自己公主言语的真实性,堂堂本国公主殿下,绝不可能自毁清白的去中伤一个无名之辈,那自然是真实发生了这等事情,才令公主愤怒伤心之下连自己清白也不顾,只盼能有人替自己主持公道。 中秦军的士气,自然高昂,南风国军队在血银手和残韧的施为下,不过是恢复了士气,绝不可能比中秦军士气更为高亢。 残韧一声暴喝,内力迸发暴射于外,震的周遭一片中秦士兵纷纷毙命横死,残韧单手拔出腰剑宝剑,一声传遍全场的冷喝,手中剑上气劲骤然暴涨,变的极长,残韧朝着关城城墙全力斩落。 不可思议的情形当即发生,那由银光组成的极长剑气,竟然硬生将极厚的城墙斩出一道斜且极深的裂痕,几乎整个穿透城墙厚壁,光剑余势不消,将所过之处的中秦士兵纷纷斩成两截,在关城前地面留下一道极深的裂痕。 残韧手中宝剑斜指高空,冷喝道:“中秦,谁能伤我残韧半分?!” 这一剑,威震两国将士,南风国将士发出一声暴喝,齐声喝道:“中秦匹夫,谁也伤不得残将军半分!”“无耻中秦,造谣中伤,此耻以雪方能洗尽!杀!”血银手随即运功冷喝,语气中带着几许怒色。 “杀!” 旖旎心情复杂,绝没想到残韧竟有这般手段,更没想到残韧杀伤力和破坏力会如此骇人,战场之上,武功高明与否,能因动人心的,凭的就是声势,和杀伤力造成的震人效果。 谁站出来高喊,残韧那一剑已经将内力消耗许多,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那绝对是傻瓜才会干的事情,残韧只要仍旧在战斗,在杀敌,那么这话半点效果都没有,不可能动摇得了几十完军队的军心。 双方的士兵都不会理这其中的武功细理,他们只相信看见的,他们看见残韧神勇无比,神一般的一剑将城墙和大地斩出不可思议的伤痕,残韧就是强,神勇无敌,他们只会相信这点,且认定这点。 想推翻,除非出一员大将,将残韧斩杀。 可是旖旎没有把握能杀死残韧,柔可夕跟残韧存步不离联手冲锋杀敌,旖旎更加不会跑去送死,被两人合击,那是找死。 两王或许有能力在这种情况下击杀或是重伤残韧,可惜两王是王,是统帅,而且是身份非同一般的统帅,绝不会因为一个后辈的风头,跑出去如将领般冲杀。纵使两王想这么做,两王手下的大批将领也不会让两王这般做,那将是军中所有将领勇士的莫大耻辱。 况且,两王爷,根本没动过这念头。 南风国军队完全抵抗住中秦军队的冲锋,双方最前方交战的士兵,你来我往着不时冲击对方,复又被对方反冲击,战况始终是旗鼓相当的局面。这种战况是血银手和两王爷都不愿意见到的战况。 因为这完全是拼人数,拼到对方死尽的战斗,这种战斗,对自己造成的伤亡,就算胜了也绝对不比对方少多少,只有莽夫将领才会对这种战斗感兴趣,两王不是,血银手也不是。 所以三人,都会这种战斗没有丝毫兴趣,这是交战时最忌讳发生的战斗。两王部署着弓兵队尽量杀伤对方的同时,步兵队则稳步后退,血银手同样为之,不过多久,双方激战的士兵已然分开了来,互相对持着。 却都已离开对方弓箭射程。 “南风国带给本国的耻辱,他日必定兵踏南风国土,以血雪之!”风流秦运功高喝,中秦军高声附和,声势震人,士气高昂。 “中秦无耻中伤,散布谣言无耻行径,他日必以万千中秦血以洗刷之!”血银手运功高喝,南风国将士高声附和,士气高昂。 中秦军逐渐收兵进了关城,南风国军队缓缓撤退。 这场战斗,不分胜负。但战场之外的战斗,却是旖旎占了优势,南风国除了今日这批军队,和部分相信残韧神勇,拜服血银手威势的人外,还有谁会相信残韧? 没有。 其它国家,甚至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残韧的清白,这污名,残韧背定了。 其实还有人相信残韧,风流和阑风晨自然不必说,两人对残韧的了解,首先不会相信残韧会做这种事,其次也绝不相信残韧做了会不承认,因为残韧没有承认,所以残韧绝对没有做过。 但是,还有一个被遗忘的人,也相信残韧,却实在有些惊异了。 她就是千若。千若对这则传便天下的消息,丝毫不信,千若记忆中那个奏琴极好,冷傲无情的男子,是绝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若我千若都不值得他心生怜惜,你旖旎又何资格惹他如此行之?’ 第六十六节 残韧和柔可夕两人直到返回南风国前线军营,才知道国内乱到什么地步。 可柔世家和陈家在吴都的军队和势力已经被迫撤离,此时已快到达庐江,疯了的承帝没有死。承帝不是个对领军一窍不通的皇帝,相反,这方面绝不压与极负盛名的大统帅。 南风国内一些原本势力威望属于中等和中下层次的世家,却是借此机会纷纷投到承帝阵营,指责几大世家叛逆谋反。这些世家的意图很明了,皇后和平风公主已经被陈家和可柔家掌握在手。 唯有投靠承帝阵营,方能飞黄腾达,得承帝器重和信任。南风国国土已是再称不上统一,林家占据北海,小沛一带;可柔家和陈家掌握着庐江,江夏一带。 谯,桂阳两城一直属于王家军队驻扎,眼下也就理所当然的被王家完全控制。更有两城被意图顺理成章继承皇位的王爷控制在手,原本安定统一的南风国,一时间变的土崩瓦解,几大世家,都想立平风公主为女皇;两位王爷,却认为理应自己继承。 双方却都一个共同目标,必须杀死或囚禁已经疯狂的承帝。 听罢军营副官的汇报,残韧和柔可夕心下都明白,南风国,已经不存在了,打败承帝的军队,再打败两王,而后几大世家之间还需要谈妥一旦平风公主为皇后彼此平衡的制约问题。 平风毕竟是林家的后辈,以平风单纯的个性,一旦被立为皇,极可能会成为傀儡女皇。可柔家担心,陈家也会担心,便是跟林家并无太大间隙的王家,恐怕也未必乐意。 几乎所有人都想着这些事,反倒是有着继承身份的平风公主,有的只是满强悲伤。 自己的父亲,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对于平风公主而言,造成的精神创伤之深,实难想象。平风自小太受宠了,承受能力其实根本不强,平风变的沉默寡言,平风已经哭不出来了,连续痛哭许多日后,眼泪也已变的麻木。 平风多日来第一句带着情绪的话,竟然是为了一个让大多数人没料到的无名之辈而说。 “是你?你不是被打入天牢了吗?怎么会活生生的出来了?”平风见到跟柔可夕一并而至的残韧,情绪瞬间变的高涨起来,似乎,残韧留给平风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些。 “那事哀家早已经查明了,确实有一个人跟残韧长的一般无二,既然残韧无罪,自然释放了。”皇后煞有介事的替残韧解着围,平风公主似乎对皇后的话深信不疑。 “那那个人呢?世上竟有如此有趣之事,我很想见见。” “那人罪孽滔天,法理难容,早已经斩了。”皇后语气平静的道,平风军事脸现失望之色。若非实在太多烦心事压在心里,柔可夕此时恐怕会忍不住笑出声来,过去每每平风这般闹笑话时,柔可夕总是很难忍住的。 但此刻,确实没有心情。 “夕姐姐,我听到传闻,说姐夫他在中秦,做了些非常不光彩的事情。初时还以为不是姐夫呢,原来姐夫平安无事,那难道传言中指的确实是姐夫本人?”平风公主却不知今日怎这般反常,突然来了说话的兴致。 平风说话,常常会直白的让人难堪。 柔可名,柔可云,脸色均是变的十分难看。望着残韧的目光,明显带着几许鄙夷,和愤恨。王辛神色很平静,王辛这些时候一直陪伴着柔可云,此刻,自然也就在场了。 但王辛很开心,王辛万没想到,自己想对付残韧却找不到机会,残韧却是自己做下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让一个人身败名裂,被万千人唾骂和鄙夷,王辛认为那比杀死一个人,更有报复快感。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 若不是看在柔可夕的面子上,柔可名和柔可云,一定会对残韧做出过激的言行,残韧做的事情,在两人眼里,实在太不可容忍了。 柔可夕神色平静的道:“没有那样的事情,是那中秦公主污蔑相公的。”平风疑惑道:“堂堂公主之尊,怎会拿这种事情胡说?难道又有一个跟姐夫模样一般的人犯下,被误解是姐夫?” 平风这话说的很认真很诚恳,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大家都知道,但是,怎么听都觉得像是讽刺,倘若这话是出自另一人之口,一定是带着嘲讽的味道。 残韧早已做足了心理准备,从那天决定带柔可夕逃离中秦时,就已经明白,重新回到南风,也不太可能继续过过去的生活。如风流秦所说,柔可夕本不普通,作为柔可夕的男人,奢望平静渡日,又怎可能? 可是,残韧的心理准备,却是认为终究免不了要进入朝廷为官,或是为将。旖旎造成的可怕干扰和影响,却是事出突然的,残韧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柔可夕都没想到事情会传的如此之快。 难道,各国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柔可夕神色平静的替残韧解释着,说着当日说过的谎言,随后在皇后和柔可月的询问下,更将在中秦的凶险经历细细道出。必须如此,只能如此,柔可夕只能这么做,用残韧实际做的事情,实际行动中对自己表现的情谊,去进一步证明旖旎完全是中伤,残韧绝不会做那种事情。 相信,必须得到认同,哪怕柔可夕的努力仅仅能让身边人心下相信残韧,柔可夕也认为必须这么做,无论柔可夕自己心里感觉有多累,有多矛盾。 平风第一个相信残韧,为残韧在中秦所做的一切深深感动,觉得柔可夕实在嫁了个好男人,一个如此深情,如此果敢,如此神勇的男人,让平风心头对残韧涌出一股崇拜之情。 ‘我日后的夫君,会否如姐夫这般出色呢?如姐夫对夕姐姐般深情呢?’平风不由自主的幻想着,残韧此时留在平风公主脑海中的形象,不由的成了衡量标准。 残韧保持沉默,残韧是不适合开口的,残韧也不想开口,残韧的申辩和解释,恐怕只会得到反效果。其实残韧真的不在乎,但见到柔可夕至今未因此事对自己说什么,反而强自稳定着心情,为替自己洗脱而做着对于天下悠悠之口而言那般微不足道的努力,残韧仍旧,有些唏嘘。 第六十七节 残韧和柔可夕都活在传言的压力中,南风国是一个重视道德礼法的国家,甚至有很多平民百姓,出于对残韧行径的鄙夷,或是由于对血银手之名的爱戴,生出一股怨恨。 残府,接连受到骚扰,府邸围墙,几乎每日都得重新刷新一遍,太多的人,在围墙上胡乱的泼些污秽之物,或是以利器破坏围墙表层,更有些有名望的文人,提笔落下痛骂和讽刺的文字。 柔可夕心里实在委屈极了,柔可夕很渴望残韧能安慰安慰自己,为此事对自己多说些什么,那样,柔可夕起码会好受得多。可是残韧不会,哪怕明知道柔可夕需要安慰,残韧也不会说。 残韧觉得自己已经说过了,倘若柔可夕终究不信,便是安慰了,也只是一时的情绪平复罢了,残韧在府邸中,仍旧如过去般,练剑,奏琴,仍旧会让柔可夕陪伴着自己。 也只有这种时候,柔可夕心情才会变的愉快,离了残韧身边,就会再才被无名烦恼淹没。 报复,往往是柄双刃剑,伤了别人的同时,也会伤到自己。 而且,往往,无从回避造成的自伤。 旖旎也没有回避得了,可是旖旎仍旧觉得很痛快,旖旎也认为值得。旖旎相信,残韧一定过的比自己更难过。毕竟自己是受害者,得到更多的,是同情,虽然讥笑和鄙夷也不少。 皇宫中,不少宫女,或是其他皇妃,背地里都在笑话旖旎,一个失身的公主,一个被无耻淫贼玷污的公主,那实在有太多可以笑话的理由了。宫中恨碧落妃的人太多,几乎和怕她的人一样多,自然也就同样恨旖旎。 旖旎无意中曾经听到一个几名皇妃,说着自己的坏话,旖旎本是听的很愤怒,本欲出去教训那几个妃子一顿,但是当听到其中一人最后一句总结语时,便再也迈不出脚步了。 “实在大快人心,看那碧落妃平日那般目中无人,这趟可好了吧,报应来了!自己的女儿,竟然被淫贼玷污,还不知道被人怎么折磨玩弄过呢,现在完全就是个脏女人,一个贱货,破鞋……” 语气中,满是快意,满是幸灾乐祸,满是痛快,偏又能说的那般理直气壮。旖旎实在听不下去了,默然的回了宫殿,这些辱骂人的词句,旖旎过去绝对无法想象会落在自己身上。 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旖旎决定找机会对落帝告状,决计不能轻饶了这几名皇妃!可是很快,旖旎便没了追究这些背后说自己的人罪行的兴趣,因为旖旎听到了更难听的话。出自宫里几名太监的口,当然,也是背地里的。 极尽想象力的描绘着旖旎当时被奸淫的过程,那几名心理变态的太监所构画出来的过程,几乎把旖旎气的当场晕了过去。旖旎当时好一阵子,气的体内真气絮乱,扶着花园围墙,都是气喘吁吁。 “看,是旖旎公主,怎么这般模样?莫非被人奸污了后还怀上那淫贼的淫种?”说话的还是太监,其实离的旖旎很远,只怪旖旎的听力实在太过人,只怪那几个太监对旖旎不熟悉,哪里想到看似柔弱的旖旎,身怀高明武功? 旖旎彻底没了脾气,旖旎终于明白,除非把所有人都斩了,否则,始终会有人乐此不倦的在背地里说。 “报复,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连我都要受这等委屈,你一定过的比我更痛苦,更生不如死!日后,我定会让你更痛苦,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间,后悔做人!”旖旎咬牙切齿,轻声恨恨的道,只有想象残韧的无比痛苦,才能让旖旎感觉自己受到的委屈,是值得的,旖旎才会觉得,痛快。 落帝真正动怒了,罕见的大怒,连碧落妃都保持着沉默,这种时候,碧落妃是绝不会去逆了落帝心意的。便是落帝下了什么荒唐无比的决定,也会在落帝怒火平息的时候再行相劝。 那时候,落帝定会听碧落妃的劝告,而改变之前的错误决定。 落帝这一次,决定大军南征,目标便是南风国目前由可柔世家管辖的领地,落帝无论如何都要把残韧生擒回来,残韧犯下的事情,实在到了落帝无法容忍的地步。 最心爱的女儿,旖旎,竟然遭遇如此悲惨的厄运,从此以后都不可能抬的起头,污点永远都无法洗清了,残韧毁了旖旎一生的幸福和清誉。 不可能原谅。 中秦朝廷上下官员,对落帝的决定,却没有多少反对的声音。便是没有旖旎公主的事情,南风国也是必定要攻打的对象,眼下西明和南风发生如此变故,上清和中秦都不可能放过如此出兵良机。 现在中秦拥有了这般理直气壮的理由,这兵出的更是名正言顺,理所当然,让人无法指责。落帝感到很满意,心头的气,不由消了不少,满朝官员,均打心里支持自己的决定,当然让落帝舒坦了不少。 一条芊芊丽影,突兀的出现在朝殿,那是皇宫中的服饰,更准确的说,那是公主殿下才能穿戴的服饰。公主,是不该如此突然的出现在朝殿的,旖旎神色凄然,语气满是哀伤和幽怨的道:“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落帝最近对旖旎份外疼惜,旖旎受次打击,本就把旖旎视为宝贝,这种时期,自然更加疼爱了。 落帝神色变的柔和,语气柔和的道:“旖旎,尽管道来。” “父皇,那无耻的残韧,玷污儿臣的清白,让儿臣此生都难以抬头做人。若无法亲手杀了他,让儿臣如何面对天下悠悠之!儿臣请求父皇批准,让儿臣参与此次对南风国的进攻。” 落帝想也不想开口拒绝道:“不可!” 第六十八节 不但落帝这般说,满朝文武官员纷纷出言劝阻,理由自是百般之多。 落帝是心疼旖旎,哪舍得让旖旎去军中受苦,战争毕竟不是儿戏,一个闹不好,便会丢了性命。 旖旎泪眼欲滴,一脸凄然,真可谓见者神伤,任谁见着了,心下都不由生出怜惜之心,均是对旖旎生出更多的同情,对那淫邪之徒,生出痛恨之心。“父皇!难道你便要女儿这般,永远被人说三道四,永远抬不起头做人么?便让女儿,一直在宫中,做着那不愿做的噩梦,却又什么都不能做。” 落帝心下亦是不忍,见旖旎这般神色,但是始终担心旖旎的安危,仍旧硬起心肠沉声道:“此事不必再提!朕绝不会答应。中秦名将无数,高手如云,定能将那无耻之辈生擒到你面前,由你亲手杀之以雪此耻。” “父皇……”旖旎悲声哀喊着。 ……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c 旖旎当然不肯放弃,如今呆在这皇宫里,旖旎都快被那些闲话折腾疯了,旖旎更急着想亲眼看到,残韧见到自己时,那无比愤怒和痛恨的眼神,残韧越是恨,便越表示残韧因为自己的缘故,过的是多么痛苦。 旖旎需要享受报复的快感,需要亲眼看到报复的成果。 旖旎决定,去求母后。旖旎从不承认当朝皇后的身份,后宫中谁都知道,皇后不过是占了个虚名而已,见着了碧落妃,也得恭敬的行礼问安,在旖旎眼里,碧落妃才是后。 碧落妃神色如一如平日般平静,仿佛,根本不知道旖旎遭遇了何等屈辱般。 旖旎神色满是哀伤凄苦,语气满是愤恨,继而撒娇哀求。碧落妃停了手中的琴,轻声道:“旖旎,那残韧,真曾玷污你清白么?”旖旎心下顿时怕了,旖旎不敢在碧落妃开口询问时继续撒谎,旖旎从来不敢。 倘若碧落妃打算纵容旖旎时,明知是谎言,也会故做不知的相信,但若是碧落妃开口问了,旖旎却是不能继续硬着头皮装下去的。 “母后英明,不曾有过的。母后千万莫要告诉父皇,若是父皇知道孩儿这般任性,定会恼孩儿的。” “旖旎,那你为何如此恨他?” “他太藐视孩儿了!完全视孩儿于无物,更狠心的伤害孩儿娇贵的脸庞,孩儿如何能不恨他!”旖旎这会的愤怒,却不是装出来的了。 碧落妃眼神平静的凝视着旖旎片刻,轻轻叹了口气,“罢了,你这性子,便跟我年轻时一般,劝你自然也是不听的了。你既然已经如此恨他,那就去吧。为娘却有一句话劝告你,若是有一日,你真有机会能杀了他,劝你万千别真下手将他杀死了。” 旖旎不忿道:“为何?难道母亲你这般袒护他么?竟连女儿的心情也不顾了?”碧落妃轻轻抚动琴弦,轻声道:“是为你好,你若是不听,终有一日自会懂得今日的话,只是,那时候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旖旎心下不以为然,嘴上却不再说什么,旖旎终究是不敢跟碧落妃顶撞争执的,话又说回来,着中秦国里,谁又敢跟碧落妃顶撞呢? 碧落妃轻扫了旖旎眼,难得微微一笑,轻声道:“会跟你父皇说的,还不回去?”旖旎闻言顿时心花怒放,撒娇着道:“孩儿好久没听母后奏琴了,当然要听过才回去。” “就你嘴甜。”碧落妃微微一笑,殿内随即响起,婉转动听的琴音。 “…… …… …… ……” “母后,孩儿见那残韧使的剑法,母后也会,不若母后传给孩儿吧!”旖旎见碧落妃心情似乎不错,乘机尝试着提出请求。“我会的剑法,多的很,怎知道你说的是哪一种?” 旖旎闻言大喜,连忙道:“紫宵剑派的!”碧落妃轻声道:“紫宵剑派的,却也分了很多种。有迷梦剑,醉梦剑,残梦剑,正义传说剑……却是多的很。”“正义传说剑?母后也会么?是否非常厉害?”旖旎顿时来了兴趣,原本在碧落妃道出残梦剑时便想开口询问的念头,也被打消了去。 “自然厉害,不过,母亲却至今尚未真正练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便是你性学,也不能传给你的。” 旖旎大失所望,“那就学残梦剑,待我知道了剑招,日后要杀他时,就容易了!”“那你可要失望了,残梦剑却是紫宵剑派中极高明的剑决之一,根本无招,你如何可凭知破敌?” 旖旎闻言无奈,终究觉得学了的好。 “母后,你的武功一定是天下无敌!可惜世人都不知晓母亲的厉害。”旖旎脱口称赞着,心下也确实很佩服碧落妃的本事,旖旎便知道,皇宫里的那些高手,若跟碧落妃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旖旎却没想到,碧落妃听了这话,竟是浅笑着摇头,“旖旎,你可要记得,虽然你聪明过人,资质优异。但是,这世上,自远古传说高手后,便再没有了无敌。便是如今世间,仍旧有一两个无敌的存在,但她们,却也不能称之为天下人之一了。” 旖旎还想再多听点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碧落妃却是显出倦意,旖旎只得告退离去。旖旎自然听出旖旎话中的意思,是叫自己,千万不可狂妄自大。旖旎却是不明白,这天下间,旖旎所听过的那些各朝高手,根本就没有谁的武功能跟母后比拟,为何不是天下无敌呢? …… 中秦大军,经过为期不短的整备,终于正式对南风国宣战,这不于以往的战争,以往是频繁的局部战争,各国从来不曾间断过,虽然一直在打,却都不会大张旗鼓。 这一次却是不同,中秦要大规模的进军南风,名义便是,为当朝旖旎公主,讨回公道,让侮辱中秦尊严和名誉的南风国,付出代价。 柔可夕得知中秦的宣战后,心情更乱。都是心下明白的,中秦本就不会放过出兵的大好时机,如今不过是得到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而已,即使南风国把残韧交出去,中秦仍旧会继续打。 但是,大部分的百姓不这么想,他们会认为,这场战争的灾难,都是因为那个无耻奸淫了中秦旖旎公主的残韧,引发的。他们的恨,只会针对残韧。柔可夕吩咐府邸里的人,万不可将此事让残韧知晓。 柔可夕自己心里苦,更担心残韧承受的压力,柔可夕实在不想因为此事,给残韧更多的苦恼。府邸里的下人,大多更听从柔可夕的吩咐,这是必然的。但是残韧终究是知道了。 便是没有人说,残韧也会猜到,如此大好的理由,中秦怎会放过?况且,残三,第一时间就把这事,告诉了自己的师傅。残三当然是更向着残韧的,师傅和师母之间,若非要分个轻重,自然是师傅重些。 残韧心下暗自叹气,为何不知不觉间,会觉得自己,欠柔可夕的越来越多了?是从一开始就欠了这么多,还是,仅仅是残韧自己以为欠的太多?这很难去仔细的分清楚,残韧也没兴趣去为这种问题费时间。 涉足战场,已经是再所难免。 再想,也没有用。 残韧收琴,起身,朝着此时柔可夕应该呆着的书房,行去。 第六十九节 南风国军队有自己的规矩,寻常便是皇太子到军队历练,开始那近半年时候,都得跟着新兵一般的进行特训,这几乎就没破例过。当然,身份,背景不同的,经历过训练后,跟寻常的士兵官职上起点自然是不同的。 但在着训练过程中,却是从来不得半点优厚待遇,吃住以及日常作息,都得跟寻常士兵一般无二。 残韧这会,就为这事皱起了眉头。然而柔可夕反常的没有因此顺着残韧的心意,这惯例是破不得的。残韧看着柔可夕那似哀求又似绝不通融的神态,心下也知道,便是开口说什么,柔可夕也绝不会为自己破了这例。 “相公……”柔可夕这会,背对着一众新兵和平风公主,面对着残韧的神态,却绝无法跟平日冷冰冰的血银手联系起来,这声喊的甚是轻,那语调,直让残韧觉得,肉麻的让人混身起疙瘩。 残韧终究没办法抗拒,抓起一旁的普通士兵盔甲便穿戴起来,把那大刀挂腰上时,怎么挂怎么觉得别扭。战场上士兵用的刀,尺寸却是较大,且特厚,跟平日残韧挂腰上的那些宝剑,重量和式样上完全没法相提并论。 残韧,自然是不习惯的。 残韧看着不远处平风公主那一脸兴奋的模样,受不了。典型的娇嫩花朵,纯把进入军队当成好玩的事情,这回倍感兴奋着和好奇着呢。 原本残韧以为,便是想参与军中事物,皇后和支持平风继位的大臣们都未必愿意,毕竟残韧如今臭名远杨,任何服众?却没想到,不等残韧开口,皇后却已经主动说了。 ‘我这是把自己送上一条不归路。’残韧暗自想着,但这早已经知道无法回避的了,如今,残韧也只能咬牙一直走下去。 新兵的训练,哪是能偷懒的事儿?每天除了两个半时辰休息外,所有的时间都是在练习基本功,残韧连自己真名都不敢报,残韧实在不怀疑,这军中没准有些极度崇拜柔可夕的男女士兵,要是万一,乘睡觉时给自己帐篷点把火,或是放支冷箭,那不死也得活受罪。 残韧没兴趣冒这种无谓的险。 不过,一个多月训练之后。残韧却在这里,找到了过去所没有的新感受。这批跟残韧同批接受训练的新兵,绝大多数出身都甚为贫寒。这类的人,残韧实在没接触过,很小时候,父亲在时,家里的生活条件也绝对无法跟贫寒沾上边,更被说那之后的时光了。 最先让残韧无法不知道存在的,叫愣呆子。那是外号,只因为那人不但样子长的傻乎乎的,人也够傻的。训练开始没多久,残韧那三队中的几乎所有粗重活儿,全都让着叫愣呆子的给包下了。 愣呆子进入军队后,吃了第一顿饭时,便泪流满脸的跪地上,见人就磕头道谢。这是为什么呢?因为那愣呆子说,那是他平生第一次吃白米饭,过去活了三十年,从来不知道米是什么味道。 愣呆子很激动,也很感动,磕头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激,感激朝廷给了他这么好的机会,感激所有战友接纳他的加入。愣呆子从那会起,就已经被人当傻子看了,便是其它不少贫寒出身的人,都觉得他脑子有毛病。 愣呆子这般傻样,就惹来了人忽悠,发军装的那会,便有同队的士兵拿着本就该发给他的军服对他说“愣呆子,朝廷感受到你的忠心,所以哪,特别给你多发了两套衣服。你得朝廷恩惠,自然该加倍报效,但是你现在只是新兵,唯一报效的法子,就是一个人把队里的日常活都包了,否则你怎么对得起朝廷?” 这种连寻常傻瓜都不相信的忽悠,那愣呆子就是信了,当时接过衣服时泪流满脸的感激,就不说了,从那时候起,真是一个人把队里的活都给包了下来。再加上其它的傻事,更是在训练开始不久,就让‘愣呆子’这名传便新兵营,因此,残韧想不知道这个人都难。 第二个有名的人物,却是平风公主。平风那看似好欺负的模样,刚到女兵头一天,就被其它女兵瞄上了,平风自带的穿在里头的衣裳,以及一些小的饰物又特别漂亮。 于是别人就起了欺负她的念头,每个队里都有不少活干,偏偏平风那队里就有些异类女兵,跟个女流氓似的,成群结伙的充当着头的角色。平风哪是受委屈甘愿被欺负不反抗的主? 长那么大就没被人欺负过,自然一场小规模的干架也就没能避免。平风当然出名了,打出名了,一个人把一百三十多号女兵都打趴下了,震的周围原本被那伙女流氓兵震服的帮手愣是再不敢出手攻击。 想不出名也很难。 出名的人物不少,但是其中就是没残韧,残韧模样也不是看着就特好欺负的主,人又跟个闷葫芦似的,自然也就跟大多数新兵一般,成了群体中默默无闻的存在。 不过这些出名的人,并不是让残韧感受最深刻的,最深刻的,是军队中的那气氛。 凡是加入军队的新兵,除了极个别的少数人外,无论是穷困出身,或是看着像是个地痞的主,又或是乍一看平凡的很的普通兵,或者是有点背景值得对大多数人炫耀一番的公子小姐们。 每个人都充满自豪感,充满归属感。仿佛完全不知道这当了兵,上了战场,恐怕没多少人活着回来这个事实般。成为兵,对他们而言,简直是如同当上王爷一般值得骄傲和自豪。 尤其那时不时齐声自发高喊的对朝廷和统帅充满激情的口号声,赞美话语,开始连残韧这般心理承受能力都险些听的真反胃吐了。残韧甚至怀疑,所有新兵吃的饭菜里,是不是被下了些传说中能控制人心智的药物。 这些哪像一群正常人哪?要跑上战场送死了,竟然还能高呼南风国千秋万载,还能高声赞美南风朝廷,这不纯粹脑子都有毛病么? 残韧是个闷葫芦,这倒是把残韧害惨了。似乎不爱说话的人,就特别可靠,就如同脸上写着‘有心事对我说’六个大字一般,队里的人,想家的,想女人的,想兄弟朋友的…… 全都找个非训练的时候,都找残韧倒水般滔滔不绝的说,残韧每天得见不少男人抹着眼泪的哭泣,这对残韧而言,完全就是他妈的受刑!最大的问题是,残韧从来没有搭过话,偏偏这一有情绪几来的人,越来越多。 夸张到连跟爱慕的女人私定终身的事都抖,有些说着带着眼泪感怀万千的,连那过程都详细的说了个遍。每个人说罢了,几乎都会加一句“银,我知道你这人嘴巴牢,又可靠,从不乱说话,我相信你!这些心事,你一定不会告诉别人!日后你若是有心事,尽管找我说,我绝对守口如瓶!” 偏偏还是极认真,一脸严肃的模样。 残韧终于有一天晚上受不了了,一到就寝时间,就那么跑了。 第七十节 残韧没往别处跑,在着军营里,残韧也没什么地方可逃,当然只有偷黑摸进柔可夕的统帅营帐里头。 残韧的动作无声无息,默不作声的就钻进了营帐,然后一点不客气一点不招呼的就上了柔可夕的床。柔可夕没被吓着,残韧的脚步声,这般近的距离,柔可夕自然是听的到,自然听的出来是残韧的。 “相公!你怎么偷跑到这来了?到时候被查营的士兵发现了,会被罚的!”柔可夕急坏了,却又不敢大声说话,一来知道坳不过残韧的性子;二来这些日子本来也念残韧念的紧;三来柔可夕更怕声音大了惊动了营帐外巡逻经过的守卫。 要那样,日后可真没脸见人了。 残韧的手如往常般,顺着就滑进被子里,在柔可夕赤裸的身体上抚摸游走着。“夕,什么话也别说!我听到别人说话,我头就晕。”残韧说着,俯身闻上柔可夕的唇。残韧这会实在怕听柔可夕说些试图劝自己回去的话,自己的大营帐里,完全就是地狱。 晚上,那些人压根不理会残韧是否需要休息,一个接一个的跑到残韧床边倒垃圾。 柔可夕,实在拿残韧没办法,只得提醒句早点回去,到早上要让女官近来服侍自己梳洗撞见了,那真没脸见人了。 “你怎么在军里自己睡觉还一丝不挂的?”残韧有些意外的开口问道,柔可夕脸色一红,黑黑的营帐内残韧却也是没看见,“还不是相公给夕惯出这羞人的习惯,不这么睡,就入不了眠。” “这万一有人偷偷摸进来,那怎么办?” “相公,别乱想。谁也没有这胆子,夕可不是芊芊弱女子。”残韧听着,心下一想倒也是,柔可夕一进了军队,那模样就比什么都可怕,让人有那色心,恐怕也没那色胆。 …… 第二天,残韧彻底后悔了,本来就连着许多天没睡躺好觉,本来是打算摸进柔可夕营帐好好休息一晚上,结果却是跟往常一样,一碰柔可夕,就没能忍住,反倒比平常更疲倦了。 练了半日的挥刀后,残韧累的直想就那么倒地上睡将过去。残韧过去当心事处理站的作用终于体现出了作用,那些对残韧说过心事的士兵们,心下早拿残韧当有交情的朋友了,便一并替残韧告了个假,替残韧编了个很合理的借口。 残韧因此得以返回营帐休息。残韧信了,有人说过,人和人之间大多数的感情,都是用彼此内心的隐秘交换出来的,哪怕只是单方面的出卖自身私隐,也会产生单方面的情谊。 这会,就是很充分的体现。 一条高大的男人身影,极是小心的掀开了营帐的帐门,残韧睡里间角落,来人小心的朝里面缓慢的移动着,似乎,怕被残韧察觉到自己的出现。 来人,神色极是镇定,但眼神中,却透出一股深深的恨意。在南风国,如此痛恨残韧的人其实不多,倘若不算那些情绪极端的人。准确说只有两个,而其中一个王辛,是不会做这种愚蠢且无聊的事情。 是的,来人,便是在残韧和柔可夕新婚之夜,在残府门口呆了一整夜的男人,一个爱慕和追求柔可夕好几载的男人。这男人有充分痛恨残韧的理由,因为残韧的出现,才失去了梦寐以求爱慕着的柔可夕,偏偏残韧还是个无耻之辈,做下对不起柔可夕的事,做下下流的被天下人唾骂的事。 男人,早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杀意,但是男人却也知道,残韧身手十分不一般,男人一直在等待机会,如今,机会就来了。训练时残韧的那般模样,一直关注着残韧的男人,当然看的出来眼下是杀死残韧的最好机会。 营帐内没有别人,即使杀了残韧,也根本没人知道是谁下得手。 男人的动作其实已经十分小心,但是仍旧不可能在这种距离内瞒得过残韧的感知。男人身形一扑出,残韧就已经动了,男人身形凝在半空,心脏位置被残韧双指点中,高大的身躯,倒飞着撞穿了营帐,狠狠摔在地上。 柔可夕事实上一直担心残韧的状况,身边的心腹女将,不时就会去将打听的情况对柔可夕汇报,得知残韧身体撑不住而告了假在营帐休息,乘着这会不太忙碌,新兵营帐内这会又无旁人,只身就朝残韧的营帐来了。 柔可夕到达营帐外时,那男人的身躯,整撞穿营帐,激飞而出,柔可夕心下一惊,运功隔空托着男子身体,化去冲击劲道。见着受伤之人,不由心下惊疑,柔可夕领的军队中,能胜这人的,数目实在太有限,何况如今军中,怎会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 男人心脏却已被残韧的气劲震的粉碎,此时虽然仍未断气,却已经是回天乏术,彻底毙命,不过是几息的时间而已。 男人见到柔可夕那梦中无数次见到的美丽脸庞,口中大口吐着鲜血,一字字道:“可……夕,告诉……我,为什么,你选择他……你知道,我爱你。”柔可夕一时间,情绪变的复杂。 过去好几年的情谊,这男人为自己做的一切,柔可夕想不记得,也不可能。过去一直就对这男人,不曾热情,自从嫁给残韧后,几乎就没搭理过此人。已是他人妻,柔可夕认为无论有没有过什么,都绝不该跟一个对自己满怀情意的男人再继续接近,那不比过去单身时。 柔可夕在乎残韧的感受,也在乎自己本分需要注意的事情,为这些,柔可夕完全杜绝了很多可能引起非议的过去属于正常的交往,这男人,是其中一个,其实还有其它人,但那些人在柔可夕眼里,本就不算得什么。 柔可夕还没开口,残韧全身覆盖着银色气劲,从营帐被男人撞穿的洞口步出,一言不发的手捏作剑指状,刺进男人的咽喉。 第七十一节 柔可夕自然知道男人已经必死无疑,若不是因此,便是见着这男人,也不可能回想起往昔的种种,也不可能因此失神。残韧出手速度本就快,柔可夕,刚因残韧的攻击惊醒回神时,残韧的双指,已经没进男人的咽喉。 男人眼睛圆瞪着,气绝过去,那眼神,任谁看了都知道,他死不冥目! 柔可夕有些呆了,脑海一片空白。 残韧自顾运起紫宵炎,将男子的尸体催成一小堆灰,随即抬腿轻扫,那堆灰便那么随风远荡,不片刻工夫,便已连丝毫痕迹都没再留下。 柔可夕心下突然有些觉得残韧太过分,柔可夕不知道残韧为何要杀他,但是却相信他一定有该死的理由,但是,他本已死定,为何不让他多活片刻,让自己回答了他的问题,让他死的冥目? 毕竟,他跟随柔可夕时日非短,曾经多少次,并肩出生入死过,曾经奋力试图为自己抵挡承载过多少的危险,这其中,怎可能不存在一份情谊?虽非爱恋,但柔可夕却不可能把他当做一个陌生人般,无丝毫感情的漠然。 “相公!”柔可夕轻呼出声,语气复杂,既觉得不该怪残韧,心下又觉得残韧做的有些过分。 残韧当然必须这么做,堂堂军中一名大将,若是留下尸体,该如何解释?又是死在新兵营帐,定会惹起难以预料的风波。 “他想暗杀我,对于要杀我的人,我当然不会让他活着。况且,即使让他多活片刻,我认为他听到的答案,也只会让他更难过。况且,我担心他会大声喊叫。再退一步说,我可没有义务,去成全你们的完美永别过程。”残韧轻声说着。 柔可夕顿时没了思考残韧行为是否过分的问题,却是下意识的担心残韧会误会了自己跟他的干系。 残韧没有试图听柔可夕说明的兴趣,眼神有些迷茫的盯着自己双手轻声道:“可是,我怎么突然对杀人如此麻木了?若是过去,以他这种身手,我该是会教训一顿而非下杀手,因为凭他的实力,根本无法威胁到我性命安全,自然无法逼得我全力以赴出手。” 柔可夕担心残韧身体情况,起身扶着残韧,残韧脚步显得有些虚浮,本就虚弱的身体,如今再这么大量动用内力,更是难以支撑。 残韧自顾失了会神,轻声道:“夕,回去吧。”柔可夕却是坚持要送残韧回营帐内,又沉默着陪了残韧阵,方才离开。因为残韧看起来,像是入睡了。柔可夕也确实不能离开的太久,何况,还是营帐破损处需要处理修补呢。 残韧心下有些迷茫。 若是追忆起来,该是在中秦逃跑过程中,已经开始便的对杀人完全麻木。从陈留外关城开始,似乎就已经对此变的无所谓,甚至有种奇怪的沉浸,回想那时每每夺去中秦士兵性命时,仿佛感觉非常理所当然。 方才,出手时根本没考虑这种问题,习惯了般,下意识的就朝那男人的致命要害攻出指剑。残韧有些迷惑了,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会有这般大的变化呢? ‘既然已经如此,那么也就已经不重要了,何必再想?’残韧这才,真正入睡。 柔可夕曾经有过一段的精神经历,过去的柔可夕,从没有冰冷的一面,但是自从加入军队后,不知觉中,就有了。而且,拥有的很快,很多人夸奖柔可夕,说着是一种老练将领才具备的真正冷静。 柔可夕也在不知不觉中,对战场上的杀戮,变的麻木。但是偏偏,在后来柔可夕总觉得,一切的变化都是如此理所当然,觉得,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不是这样呢? 在后来,柔可夕自我回想时,称呼那为,恶本性的苏醒。 柔可夕觉得,残韧,现在似乎就在经历着这种过程。感怀是一种情绪,总在说再见时,会想起从前。先前对那男人的感怀,早已经弥散无踪了,对于柔可夕而言,更在意的是残韧,能持续性思考和介怀的,也终究是残韧。 柔可夕突然坚信,残韧是被诬陷了。刚才的那么一瞬,自然产生的,担心残韧误解自己的念头,让柔可夕有过瞬间的委屈,因为这种事情,入托残韧怀疑,解释也解释不明白的。 残韧也无法解释明白,如果柔可夕怀疑。柔可夕体会到这种滋味,突然就坚信,残韧其实是被旖旎污蔑的,残韧比自己更委屈。 小黄,这名字实在很像是一只狗的名字,而且是村子里的土狗。这名字也许有很多土狗都用着,但是在新兵中,这明确却是一个男新兵的名字,偏偏,这男新兵论外貌和举止,一点也不土气。 小黄是这批兵中,表现最为优异的,身手也极高明。小黄其实不算小了,起码小黄成亲好几年了,一个成亲几年的男人,说他小,怎么都些不合适,有家室的男人,怎么踏上成熟的边缘了。 有家室的男人,其实才能被叫做男人,就像嫁了人的女子才是真正的女人一样。 有家室的男人,背上都负着卸不掉也不能推卸的责任,小黄更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小黄之所以加入军队,是因为在家里实在没有什么活路可寻,小黄小的时候,曾经更过一个山野隐居高手学过武功。因此,有一身高明的本事。 成亲后的小黄,在家里呆了三年,生活却是始终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小黄觉得很对不起自己妻子,觉得没能尽到当丈夫的责任,小黄的妻子,是为小家碧玉,人美的很,在小黄家乡那周遭,是很有名气的美人。 小黄却觉得自己一直让妻子生活上受苦了,尽管小黄很不舍得,终究决定加入军队。小黄论文不行,在家乡那种环境,若想出人头地,改变生活,唯一的出路也就只有加入军队了。 军队中建功,向来是最快的。 第七十二节 小黄也曾经对残韧倒过情绪。 那是比较早前的事情了,自那以后,小黄本也没再怎么烦过残韧。不过很突然的,残韧因为累而得以休了半日假后,一过了训练时间,小黄对残韧显得十分亲近。 这种亲近,表现在小黄对残韧的倍加照顾。晚饭的时候,小黄端着替残韧打好的饭菜汤回营帐,十分关切的询问残韧的状况以及需要些什么。残韧只不过是累的,到众人训练完后,残韧已经睡了好几个时辰,体力早已经恢复过来。 小黄的热情让残韧觉得很不自在,残韧的记性太好,虽然跟残韧说自己的事情的人很多,但是残韧却几乎都记得清楚了,包括小黄曾经说过的事情。小黄对残韧不但关切,而且不是个很罗嗦的人。 因此,不惹残韧反感。 营帐内的氛围其实很不错,虽然总有些小团伙,平时有些欺人的行为,但是进入军中时间也有月余了,那些人的行为也不那么如开始时过分。就是抢夺别人食物的行为,都几乎绝迹了。 每日进行着辛苦的训练,到训练结束,往往都累的趴下。平时训练难免有些不合格的表现,一旦碰到这种情况,往往是整个小队性的被罚。开始还连累小队的人还会被其它人埋怨,但时间久了,各种错误接连有队员犯过,个个也都坦然了。 彼此反生出同病相怜之心,其它队友对此也变的十分宽容。等到训练结束回头想起某些人被骂的惨状,反觉得好笑,成了训练之余说笑的话题,没有什么恶意的取笑,这种时候,营帐里往往闹成一团。 对于军中纪律,新兵们也逐渐变的严格遵守了,日常生活中也多了些礼让,鲜有什么大摩擦发生的时候。训练之余的聊天,总是气氛热烈融洽的,即使偶尔有些口角,也会被旁人一番瞎扯,把话题扯到天涯海角去,让原本带着些火药味的争吵变成了大笑。 “兄弟们,今天油菜像个发情的狗,眼睛放着青幽幽的光,盯着那些女兵的大屁股一直没放松过。你们道他为什么会被训斥?就是因为只顾着盯女兵屁股,压根就没听到教练的口令,所以大伙也别怪他,油菜也够可怜的,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没碰过女人,身上那跟棒子,能受得了么?” 女人始终是被人想的最多,被人用以说笑的最佳话题。而营帐内,那些年纪比其它人大不少,又没成家,又从没碰过女人的男人,就成了主要被攻击对象。油菜便是其中之一,三十多岁的人了,相貌一般,又没什么本事,家庭背景也太差,贫寒不说,出身的那个村子人口也极少。 自然到了三十多还没娶上老婆,连一段算得上恋爱回忆的精彩事情都没有。不过这类的说笑,大多数并非真带有淫秽意念,更多的纯粹是说笑而已,说和笑的过程中,并没有意淫着某个漂亮女兵的思想,但是说过之后会不会有,那可就难说得很了。 残韧从来没有身处过这种氛围,说实在的,开始的时候,残韧对这种氛围虽然感到奇特,但也没有什么更多的感受,但是日子久了。逐渐也被感染了,在这里,人与人之间的位置,都是平等的。 原本平等的关系,却又偏偏有着些亲近,那些跟残韧倒过苦水的,或是没有倒过的,见着残韧总会带着微笑的打声招呼,或是吃饭时见残韧打完饭菜路过,若是腾的出位置,总会自发的挪动让个地出来让残韧一并坐下。 便是吃饭时,也会嘴巴难得闲着的说闹。因为平等,因为氛围,让残韧不知觉中,被感染。不同于过去在陈留,那时候环境和现实时刻告诉残韧,残韧和城里的人,王府里的下人,地位根本是不同的。 对于那些人的看似热情,根本不会让残韧有丝毫思索的兴趣,因为都存在一种根本动机,残韧又怎可能会因此上心? 残韧不知不觉的开始跟着众人笑了,不知不觉中,开始跟别人一般见到别人打起招呼了,不知不觉中,吃饭时看到有人走近便跟着大伙一起挪动位置,尽量多挤出点空间让别人能就近坐下了。 营帐里有一新兵外号点心,这名字的由来却有番典故。因为点心的脚其臭无比,臭到什么地步?臭到能弥漫一个两百号人的大营帐,仿佛肉,菜腐烂多日后的味道,让人根本无法忍受,臭的让人睡不着。 每日睡觉十分,点心若是回营晚了,那么只有等带所有人都入睡了,才能脱鞋,否则定会招来骂声,点心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因此点心每日都会早早跑回营帐,早早脱了鞋钻进被子里把脚给捂着,被子捂的极是严实,让臭味道一点也透不出去。 小黄跟人换了个睡铺位置,睡到了残韧旁边,在别人看来和残韧看来,小黄似乎已经把残韧当做最亲近的朋友了。残韧实在想不到小黄如此热情的理由,残韧也想不到排斥小黄对待自己态度的理由,因此残韧选择接受。 “银,今天训练时,女兵营的平风在高处老瞅你呢,没准看上你了。你可得把握机会,那平风本事了得,人也长的漂亮。”小黄轻声对残韧说着,却仍旧被一旁的队友听见。 那队友顿时起哄大声道:“小黄说的没错,我也在发觉了。那女兵营的平风,一有机会就在瞅银,大伙说,是不是对银有意思了?” 营帐里的人顿时来了兴趣,马上开始将攻击的矛头转向残韧。“银,大伙还不知道你的事呢。莫非你跟平风参军之前就有一腿了?要不人家怎么老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盯着你看?” 残韧轻笑着道:“没那事,我成亲了。她盯我看只是因为我欠她钱还没还呢。”残韧自然不想自己成为被攻击的目标,轻描淡写的扑灭了即将燃起的火苗。营帐内顿时虚声大作。 不过终究没完,不知谁喊了句“那是好事,银,有机会你得把平风介绍个油菜。你看咱油菜多可怜,每天光顾着盯女人屁股,都犯了几回错了?油菜可是最爱盯着平风的屁股看哪!一场兄弟,你可得给油菜制造制造机会,也为大伙造福,油菜以后也就不会老因为看女人屁股害大伙跟着一起受罚了。” “行!我一定找个机会介绍他们两认识。”残韧连忙高声答应下来,营帐内的言语攻击目标顿时转向了别人,残韧暗捏把汗,若不是成功扑灭了火苗,任这干人说下去,那不知道最后得说成什么样,没干系能说成有干系,有干系能说成有一腿,有一腿再说给你编制段不存在的风流韵事…… 然后,还能接着往下编呢。 尤其个风又漂亮,身段也确实好。到最后残韧肯定还会被说成过去就偷看过平风洗澡,总之,反是世间存在的,好的,坏的,无耻的,感人的,凄美的,统统都能被编制得出来。 让人越解释越黑,越反抗被扣的帽子和名目越多,一个人的嘴,那说的过两百号人的嘴呐! 抗拒从严,聪明点的哪怕没事也自发的认了,随便编点故事说出来也能就此混将过去。 第七十三节 柔可夕偶尔会在将领的陪同下骑马前往新兵训练之地巡视一番,本来是不必去的如此频繁的。不过,柔可夕之所以去的这般频繁,一来是首此训练属于自己率领的新兵,二来,是因为能多见着残韧。 柔可夕每次到来,都会让训练着的新兵们情绪高涨,血银手之名,实在有太多的崇拜者,血银手所创造的事迹,更是许多军中战士向往的目标,而且血银手还是位大美人,说话声音虽然冰冷,但是本身的语调就很动人。 这样一个人,形成的影响力,自然是差不了的。 残韧在训练中,才逐渐体会到,原来自己的妻子,在南风国军中,是一个怎样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跟那个过去一直在自己身边,以自己为主要中心侍侯和陪伴的妻子形象,差别实在大的很。 如同是两个人般。 一个人,担任着两种完全不同性格的两个人格,柔可夕到底是怎样办到的? 新兵训练快结束时,会进行一场新兵之间的模拟对抗赛,获得一定名次的新兵团队,会被派遣到前线执行一次侦察任务,一旦成功完成返回,便能得到特殊的任命和分配。 加入正式部队后,这些获得名次,表现突出的新兵,得到的起点就会比其它人高上不少。 各队的新兵,对这一次比赛,均是摩拳擦掌,斗志高昂。 残韧所在的三队,根据所有队员的投票表决,最后选择了以轻骑兵兵种参与比赛。小黄表现的非常优秀,成为了三队的队长,也将是这次比赛的领队人,队伍的战略部署,决策全由小黄决定。 小黄的实力,也让三队的人服气,训练从未犯过错,个人实力突出,在队里的人缘也很好。对于新兵而言,更多的平衡标准,不懂得,服的就是个人实力,就是这人平日的为人,一个实力远强与别人,同时为人能得到大部分人认同,那么就对他服气。 战马的数量有限,只有少数队伍能真正得到批准以骑兵姿态加入比赛。其实新兵中大多数都选择骑兵,除非部分队伍大多数人实在对于骑术不在行,否则几乎都是作此选择。 统帅血银手就是以骑兵闻名天下,这无形中是一种影响。 三队获得批准那时,全队人都高声欢呼。连原本打算选择其它兵种的队员,也极为欣喜,万没想到自己队的申请真能通得过。那几日赛前准备时,三队的队员们走哪都意气风发,获得批准等于距离获得名次近了一半。 这可是一种荣誉,尤其对于绝大多数无法获得批准被迫选择其它兵种的队伍而言,更是如此。 赛前对队伍兵种选择后的熟悉和训练十分短暂,小黄在这几日忙的不可交,少量对于骑马不在行的队员,小黄分配了人手进行辅导,更亲自进行指点,残韧被小黄任命为副队长。 对于这个任命,队里反对的声音倒不多,却不是没有,残韧平时的表现太普通,不过众人见识过残韧的骑术后,心下还有意见的倒也变的极少了。“银,有什么建议和想法,千万别客气,要告诉兄弟我,这一次比赛关系着整个队的前途,我们必须赢。” 小黄的语气很诚恳,残韧微笑着点头。 三队的模拟战对手是二十三队,两队被分配的地形较简单,中间隔着条不太宽不太深的河流,只有一架简单的木桥,河流两边均是山林,三队的营选择建立在了靠近河流的平地。 二十三队的兵种是刀步兵。 原本骑兵是最克刀步兵的,但是在这种地形下,反倒对骑兵不太有利。平地的面积太小,距离山林较近,倘若对方穿山跃发起攻击,骑兵根本没有充足的条件整备冲锋。 没有冲锋能力的骑兵,已经丧失了近四成的杀伤力,丧失适当的地形,骑兵的机动性也无法很好的发挥。这地形是专门挑选的,为了比赛的公平性,而可以限制了三队兵种的发挥能力。 小黄亲自领人骑马渡河侦察对方营地位置,结果却让人沮丧,对方不是笨蛋,把营地建在了山林间,这样一来,三队根本没办法进攻,骑兵哪可能跑进山陡峭的山里去? 也就是说,三队陷入被动的挨打局面。刀步兵配备的是大刀和盾,轻骑兵陪枪和短弓。 论翻山跃岭的行动能力,没有任何兵种能跟刀步兵比拟,长枪兵虽也是步兵,但是由于武器太长,又不适合劈砍,进了山林间,行动更因武器原因大受阻碍。 小黄有些苦恼,就算全部下马变成短枪兵,在山林间也不可能敌的过刀步兵,刀兵本就克制枪兵,何况是在这种形势下? “大家提提自己的想法。”小黄开口道。 “队长,以我之见,不若干脆转移营到河对岸,留部分骑兵防守营地,其它人变做步兵爬山埋伏,等对方部队出兵攻击我方营地的同时,埋伏的部队去烧对方营。”外号花生的士兵,提出自己的想法,此人也是三队中表现比较出色,得以任命担任小队长的人之一。 “不可,我们留守的人马那么数量太少,对方必定戒备,即使进攻也会留下人马守营,其次若是埋伏的部队,被对方发觉,反而会被对方集中兵力歼灭,到时候兵力悬殊下,我们主营也守不住了。”另一人的话让花生也觉得无可辩驳,此计确实有重大缺陷。 在山林中,对方的侦察能力肯定比自己强。 几名小队长纷纷发言,各自献计,小黄望向残韧开口道:“银,你可有计较?”残韧沉吟着道:“也没什么妙计,有些不太成熟的个人想法。”几名小队长目光都转向残韧。 “去了河对岸,对方的侦察能力一定胜过我们。但是在这边,短时间内对方肯定无法太深入的掌握我方动向。我建议,将营分为两部分,河对岸建立一部分。河很浅,几乎对我们兵种行动没有影响性,因为对我们而言没有分化兵力的顾虑……” 残韧细细的道出自己的打算,小黄以及几名小队长津津有味的听着,不时补充着自己的想法,最终一套完整的作战计划,立定。 第七十四节 比赛规定的时间只有十天。若是十天过后,双方未能决定胜负,则以彼此伤敌的数目决定,若是彼此伤亡没有或是伤亡一样,则按平手论,两队均能获得一分。 残韧需要的则是把握对方决策者的大概性格类型,比赛时间无多,新兵大有股热血,对方除非性子特别谨慎,且能抗的下队员造成的压力,否则绝不可能毫无动作只守不攻。 因此建立营地开始,定会出兵翻上袭击三队营地。这也是对方优势所在,分营开始建立时,对方应该已经出兵一日许了,到建立完毕,对方该出兵达三日,若是一开始没有回调,那么距离三队原本的营业,仅有一日工夫。 小黄等待着侦察兵的情报,轻声道:“最起码我们立于不败之地,若敌军性子狠辣,定会坚持袭营,损失部分营地我们仍旧不算败,凭短弓的阻击,骑兵的呼应,能轻易将袭营的步兵全灭。那么哪怕我军变成矛步兵,也能轻易攻下敌军大营。” 这是最理想的状况,倘若对方谨慎,回抽一半兵力,那么能否获得最终完胜,仍旧有些难料。所是十分谨慎且独断,全数回兵,那么,恐怕只能以和局手场了。 完胜,根据伤亡率,分别可得10分,七分,五分,三分。 所幸,这一次三队的对手十分配合,带领了近百五十步兵从山林间冲出,直取后方营地,那处营地中,根本没有存放粮草,粮草被烧,也就没有了饭吃,那只有投降的结果了。 驻扎后方的五十名轻骑兵,根本不做任何救营行动,不断以弓攻击来袭部队,待到河对岸的百余骑兵迅速赶至时,全兵发起冲锋,大败来袭部队。二十三队抛下九十余按规定已是死人和俘虏的部队,狼狈逃进山林。 残韧开口道:“小黄,受伤的俘虏全数杀了。”小黄点头同意,柄柄没有枪头的枪,刺至受伤俘虏们的心脏处。骑兵的可怕机动能力此时完全体现,带着九十余木刀木盾,骑马迅速赶至敌军营地下方山脚。 缴获对方兵器装备,则能化身步兵,九十多号变身步兵的三队队员,身后跟随着五十余短弓步兵,朝二十三队发起进攻。时间尚多,三队充分利用短弓步兵的杀伤力,尽量控制着彼此距离减少短兵交接的可能,以无头长箭对二十三队进行打击杀伤。 不过日许工夫,看守营地的二十三队士兵,尽亡,营地被占领,三队获得接近完美的胜利。伤亡人数仅仅十余,杀敌近百五十人,成功夺取对方粮草营地。 得七分。 三队全营欢呼,举行了庆功宴,小黄和残韧成为功劳最大的两人,被三队成员打心里信服。 初赛中,成就优秀的队伍不少,参赛队伍众多,领队和战略部署者实力差距较大,许多胜利的队伍都得到近乎完美的战果,三队是初赛中成绩最优秀的部队,伤亡率最低。 “兄弟们再接再厉!血银手统帅当年新兵结束后的比赛里,只有一场伤亡率是1%,其它所有赛次,伤亡率全部是零!我们三队,一定要成为像血银手统帅般的无敌部队!” 营帐内士气高涨,大声欢呼喝彩。 减少伤亡,对后面的战斗影响非常大,一场中按规定被叛已亡的士兵,在下一场中也就无法继续出战,倘若伤亡过高,对上其它伤亡低的队伍,人数上就会吃大亏,到最后的决赛时,对手更见高明,哪还打的起硬仗? ‘原来夕竟这般能耐,竟然能创造这般不可思议的战果,除却一场外全达到零伤亡完美胜利。’残韧越来越对柔可夕认识加深,才知道血银手的无敌之名,实在得之应当。 平风的战果很不优秀,毕竟平风自小对于军事方面的了解不是太多,队伍中有没有其它出色的谋略者,虽然胜利,却是落了个惨胜,伤亡率竟达21%,平风觉得很沮丧。 平风偷跑到柔可夕的营帐,哀求着柔可夕传授点这方面的心得,柔可夕拿平风没办法,只好尽量简单的讲解了些较基础的知识。柔可夕心下挺不开心,因为残韧没当上领队,柔可夕本觉得三队的队长非残韧莫属的。 ‘相公,若是在如过去般不爱言语,日后如何统帅大军?如何能招揽到自己的心腹呢,若无良将对你信服,忠心于你,便是你个人本事再高,统领大军时,也难有作为啊!’ 三队之所以获得分配战马的优厚待遇,当然是柔可夕的意思,但是比赛过程中,柔可夕却不会人为的替三队制造有利条件,一切按照本来的规矩进行,有些规矩,是绝对破坏不得的。 况且,倘若从中做手脚,日后残韧如何能让人信服?残韧的跟柔可夕的关系,迟早会公开被人知晓,绝不能留下让人心下不满的把柄,对残韧而言绝非好事,在军中的影响也是极大的。 后续的比赛,残韧更富有热情了,这全是因为得知柔可夕往昔战果引起的。本已融入队友之中,更知道了柔可夕的战果,残韧当然特别认真。岂能连自己妻子都不如? 残韧决定全力以赴。 很幸运的,小黄竟然对残韧极是信服,似乎根本不在乎残韧的过分表现会影响了自己在队里的声望,甚至私下对残韧道若是必要愿意把实际指挥权交于残韧。 “银,我相信你!我们两兄弟,千万别计较那些俗套,你指挥的比我好,那自然该由你指挥。这比赛关系着全队弟兄日后在军中的起点高低,绝不能因为私人原因害了大伙!” 小黄表现的情操,确实让残韧心下感到喜欢,小黄不是个做作的人,也不是那种极在乎虚名的人,这些话都是私下对残韧说的。若是小黄当众这么说,残韧也就未必会对小黄产生好感了。 因为那很可能是虚伪做作。 三队接连的比赛成绩,非常优秀,接连七场赛事对战中,无一场跟对手进行了硬面交战,均借助地形,通过对对方决策者性子的试探,指定相应的战略,制造以己之长攻敌之短的形势。 凭借着机动能力,形势配合,创造七战零伤亡的完美胜利。三队的成绩,已经达到七十七分之高,后续的比赛已经不需要再继续了,已经成为不可能被超越的最高分。 但三队的队员仍旧选择继续比赛,却是都希望能多磨练经验,通过一番比赛,三队的队员都已经成熟多了,不再如刚开始般,懵懂。连愣呆子也懂得什么叫做战略部署。 对于战斗,三队队员都有了一种打心的热爱,对于战斗中的相关知识,都有了浓厚的兴趣。 第七十五节 这日,江夏城内,比寻常更加热闹,新兵对战赛终于结束,获得名次的部队,全都得到假期在城里消遣。 比赛结束后,三队获得金钱的赏赐。小黄负责把钱给队里兄弟分发下去,一部分人跑到喝酒,更多的则是选择去青楼喝花酒。小黄此刻便跟残韧在喝酒,当然,不是在青楼喝酒。 小黄把一部分赏金通过钱庄寄回家乡,终于挣到些银子,小黄感到很高兴,想到这些钱,能让妻子好一段日子都过的不愁吃穿,小黄自然感到高兴,觉得终于能尽上些作为丈夫的责任了。 “银,等过些时候我们开始上前线打仗了,定会再立更多军功。我要尽快在城里买住房子,以后把我妻子接过来,就再不必让她一个人孤单的在家乡了,也能过上好些的生活。” 小黄喝的有些高了,那是,小黄今天确实太高兴了。 残韧微笑着道:“凭你的本事,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升任将领,多立些军功,必能获得不少赏钱,买房子的事情问题不大。” 两人正喝着,一个三队的队员匆匆跑至,“队长,副队长,出事了!七队的那群家伙,因为决赛在我们手上栽的太惨,心里不服气。在青楼里故意找碴,跟我们的人起了冲突,打起来了!” 小黄二话不说,结了帐便领着一起喝酒的人朝青楼匆匆赶去,残韧心下无奈,跟着一行人朝青楼赶去。 一行人赶到青楼时,双方正打的不可开交,小黄连喊几声,根本无法控制局面,一行人眼见三队的人少正吃亏,火气一来,也就再不试图和解了,跟残韧一并冲进战圈。 新兵进城里,谁都是不带兵器的,即使带了,也没谁敢动刀子,打架归打架,最多是重伤,若是动了刀子,那定会闹出人命。残韧初始不过作作样子,过得不久,见三队里几名平日关系好的正被揍的惨,心下不由也冒火了,加上七队围攻的紧,也把残韧避出些火气。 七队显然有备而来,还纠集了些其它队里的人,尽管三队在城里的队员陆续得知消息匆忙赶来,人数上仍旧比对方逊色不少,开战那会,就已经不少队员被人打伤失去战斗力。 小黄武功高明的很,残韧拳脚工夫虽然远不及剑,但本身工夫底子在那,若非有一定修为的对手,便是随手拳打脚踢,也不是别人抗的住的。没多久工夫,就成了小黄和残韧的个人表演。 七队几名身手不错的,被小黄和残韧分别重踢的倒地不起后,七队彻底没了反抗能力,毕竟小规模的战斗,人数多也根本没到能影响两人续战力的地步,七队的人,全部趴下了。 三队队员欢呼喝彩,被小黄和残韧的身后惊呆了,两人如同虎入羊群,逮谁灭谁,一拳下去绝对倒一个,一脚过去踢倒一片。两人打架那会倒是出了风头,打完架小黄却是成了焉头。 残韧倒是舒坦,压根不在乎军里给的处分。 这会,更在柔可夕营帐里舒坦的躺着。柔可夕脸色不太好,“相公,你去青楼喝花酒?”残韧笑着道:“那是,你看你这么久不许我来找你,我忍不住了,只好跟大伙去了青楼喝酒。谁道我太有吸引力,那青楼的姑娘,一群群的往我身上靠,要不是后来打架,会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还真难说。” 柔可夕娇嗔了声,抬手捏了残韧把,已经知道残韧是在开玩笑,心下又些不适应,却也觉得喜欢,残韧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换作以前,最多丢两个字,没有,然后就再不吭声。 “相公,看你这么意犹未尽,那你现在别来扰夕,去青楼继续你的未了梦。”柔可夕故做生气状,残韧笑着道:“那怎么可能?都上了你的床了,还能就这么下来?夕你见过有狼放着眼前的羊不吃,大老远的跑别处去逮羊的么?” “相公,你变的贫嘴了。”柔可夕轻声说着,轻轻脱去衣裳,被残韧一把抱进被子里。 “军中生活,确实给了我过去没体会过的感受,不知不觉中也被队里人感染了。”“新兵训练时,是最快乐的时光了,等到以后真的上了战场后。人与人之间就开始变的复杂了,尤其军队里不乏那些功利心重的人,加上战场上的残酷环境,人很难再那么乐观开朗,也不再那么热情,关系也不再简单了的。” 柔可夕神态似是在回忆着过去,残韧轻笑着道:“没关系,适应得来。这反正是泥足深陷了,想得点平静也不可能,只能完全投入到新生活方式中。”柔可夕笑笑,随即又柔声道:“相公,你真的去青楼喝花酒了么?” 残韧哑然失笑道:“不逗你了,没去。不过是跟小黄在酒馆喝了会酒,后来青楼队里人出事,匆忙赶过去的。”柔可夕心里这才舒坦过来,残韧继续道:“不过,后来去青楼后。我可是后悔的很,见着几个姑娘那身段和容貌都太迷人了,要早知道那青楼有这等美人,我一定不下酒馆!” 柔可夕轻笑着道:“相公,你又逗夕了,那会青楼里哪还会有姑娘在呢?早就因为打架被吓的躲里面去了。” …… 中秦对南风国的进攻行动,并没有收带太理想的效果,说是倾全国之兵,但实际上,北方不得不防,上清也不得不防,兵力上不过是比过去增多了,但跟南风的交界处,彼此都占据着易守的地利,想真正打出成效,却不是那般容易。 然而,兵力的悬殊,终究是实力的差距,这般持续的作战,柔可名率领的部队,已经有些吃不消了,调遣援兵前往相助,是迟早的事情。林家所守的阵线,麻烦同样不小。 最麻烦的却是,林家掌握的兵力本就不及可柔家多,林家欲求援而无从。王爷们,是绝对不会愿意把自己控制的兵力调到前线的,那些都是他们争夺皇位的筹码。 可柔家,同时还面对着上清国军队的攻击,若非上清把主要进攻目标放在了西明,凭可柔家的兵力,哪能同时抵抗得了两国的进攻? 第七十六节 原本新兵结束后的侦察任务,这一次却是推迟了。因为柔可夕带领的部队接到告急,出发前往前线战场。侦察任务的安排,也因此决定在跟中秦交战处进行。 三队的队员们都很紧张,马上就要真正投入到战场,要开始执行充满危险的侦察任务。到那时候,要面对的是真正的敌人,死亡,就是真正的死亡了。刚经过训练后的新兵们,当然紧张。 但也充满向往,危险与荣誉利益并存。战场是比赌场风险更高的地方,但也是创造真正英雄的地方。 原本柔可夕是想,结束了新兵训练比赛后,就给残韧安排为副将职务的,但却被残韧拒绝了。残韧觉得还是一步步跟别人一样,往上爬的好,柔可夕自然不会勉强残韧,更不想跟残韧争执,见残韧已是作出决定,也就选择了支持。 每一个位置,都有相应的经验和知识。残韧觉得,自己很欠缺这些东西,若是担任将领,残韧具备充足的理论知识,也知道许多领兵的经验,毕竟自小在王府生活,学到了不少。 相反,对于低阶级的体会,却是零。伍长,队长,这类职务,残韧全无体会,残韧觉得该体会一番才是。其次,也为了避免日后被人说三道四,若是没有背负旖旎制造的臭名倒也罢了,但是有着这臭名,却不得不替柔可夕考虑。 跳过别人经历的步骤,直接上了一个过高的起点,会让本就对残韧臭名不满的军士们,更加不满,甚至可能引起情绪爆发,那样的话,柔可夕会很难做,残韧也很难在日后轻易得到将士信服。 三队执行侦察的目标,是宁关。任务目标是掌握中秦驻扎宁关的人马数量,以及正在进行的动作。 侦察最可怕的是跟敌军侦察队狭路相逢,那时候唯一可做的就是歼灭对方,没有逃跑和隐藏的余地,结局往往都是一方被全数杀光。若是试图逃跑,也就等于侦察任务失败,若是放了对方的人跑脱,以为着要么选择失败撤回,要么准备迎接对方援军的攻击。 三队队员攀爬过一道较高的峭壁,小心翼翼的钻入山林。试图通过大道靠近对方,那是不太可能的,军人跟普通人有着很多不同,稍微老练的人只要通过举止动作,双手皮肤的状态,就知道对方是否军人。 更厉害的,单是看眼神,就能分辨的出了。 山林中的环境十分恶劣,山上到了深夜是极为寒冷的,在崎岖的山林间想找个平坦之地舒坦入睡,那难的很。凶猛的野兽和毒蛇,都是不希奇的危险,更别说,山林的地形太容易出现被敌方侦察队发现自己,而自己仍旧懵懂不知的可怕情形了。 试图通过山林攀爬至距离中秦的山崖高处,则必须在较远的处上山,否则只有攀着峭壁才可能上得高处,其中的难度且不说它,那种距离,若被来往商人告发,等若自制绝境。 而行人稀少且距离合适的入山处,却是位于许昌下南方向,若是运气不好,甚至可能遭遇到上清国的侦察部队。 当然,那是运气十分不好的情况下。 三队负责执行的侦察命令,则是从此处入山。三队成员在小黄的指挥安排下四散侦察着状况,大部队沿路顶着夜色前进,一路上不时留下记号,用以让后方观察动静的部队不致无法把握队伍动向。 几名士兵急匆匆的赶奔至小黄和残韧身旁,开口道:“报告队长!左侧二十余里处的瀑布处发现十二名上清国人,其中一男一女身着服饰异常华丽,另几名护卫看铠甲该是将领,似是在保护那两人。” 小黄沉吟着道:“总共仅十二人?没有其它护卫队?”一士兵连忙道:“不敢太近距离查探,但是观察过好一阵子,却是没见到更多的护从。”另一名士兵开口道:“队长,我觉得那两人身份定是非同一般,而且看那两人的模样似乎是在那里游览观光。很可能是对恋人,凭我们的人手,该能把他们都拿下!” 若是换在过去,顶有人笑骂这人,不过此刻,大家却都认为这推测极有道理,十名将领护卫着的人,身份绝非寻常。以那两人的服饰看来,绝不可能是在执行一般侦察命令的队伍,除却这个推测,再难有其它合理解释。 小黄侧脸注视着残韧道:“银,我觉得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无论如何要生擒那对男女,若是身份确实非同一般,比起成功完成侦察任务,功劳何止多上几倍?” 残韧心下不太想去,以三队的实力,若是遭遇到一般的侦察队,该是没问题,毕竟有小黄和自己两个高手,寻常侦察小队,哪可能是对手。倘若那对男女确实有身份,那么随行的将领武功绝对低不了。 就凭两百号人,恐怕还不够给对方赛牙缝,自己和小黄多少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其它人,却是难说了,倘若那十人综合战斗力高与自己和小黄,那么这行动,只会引来莫大灾难。 残韧无法说出自己的想法,残韧毕竟不是队长,小黄的意思也极想冒这个险,其它队员的眼神冲满斗志,显然比小黄更加急切,残韧点头道:“倘若对方身份非同一般,护卫将领的实力必弱不去,若是去,必须万分谨慎,硬拼不得。” “大家出发!靠近之时小心潜行,根据情况再行计议,且不可莽撞!”小黄作出最终决定,一行人朝着目标地瀑布处小心潜行过去,行在前头的小队不时回头汇报前方动静。 行得好一阵,靠近瀑布时,三队成员隐没在较远的山林间,小黄和残韧此时也看清了瀑布下的情形。 残韧心下一惊,那瀑布下的一男一女,不是别人。竟然是曾经被残韧生擒的上清太子,和千若! “兄弟们,那男的是上清国太子,那女的是上清国千宰相的爱女千若。以他们的身份,仅仅带着十人就赶到这种地方来,那十人本领绝对不简单,我建议放弃这次行动。”残韧犹豫片刻,终究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三队中除了小黄和自己,其它的士兵本领虽然比一般士兵高明些,但是比起那十名将领而言,差了岂止三个档次?别说对方有十人,便是随便站出来一个,对两百号士兵的袭击,恐怕都还不够对方热身。 残韧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产生反效果,三队队员闻言更显兴奋的道:“银!这是大好机会,如今我们人多势众,又在暗处,只要计划得当,定能将敌方生擒活捉。只要干成了,我们整个小队所有人最少都会连升三到五级!” “是啊!听说中秦活抓了上清太子,换得许昌城,我们若是成功把他们捉住,必能交换得上清国一座大城池,那功劳得有多大?” 残韧有些绝望,他们不懂得武功产生过大差距后,达不到一定规模的人数时,对于高手而言,两百人跟一个孩童造成的压力没有多少本质区别。在如此巨大功劳面前,他们会有此想法,实在正常。 残韧将目光转到小黄身上,小黄神色犹豫,半响后小黄凑到残韧耳旁轻声道:“银,我知道我们成功的可能性极低。但是,我还是不想放弃这次机会。上了战场,我们这些弟兄们终究要跟死亡搏斗,几年后能剩几个人活着,谁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今天成功了,那是未来奋斗十几年都未必能得到的功绩。” 残韧知道,再劝也是枉然。小黄明白其中凶险,但是仍旧决定要去做,哪怕牺牲再多人,小黄也不想放弃这天赐良机。“终究你是队长,既然你已经决定,我也不再多说。不过,你心下有何计较?” “声东击西。”小黄目光烁烁,残韧一阵寒心。 第七十七节 “千若,这些日子,总觉得你情绪不佳。前些时候,确实政务太忙,抽不出来陪你出来散散心。莫非你仍旧为那次中秦之事而介怀?”上清太子边抚琴边开口询问。 千若轻声道:“千若怎能不自责,若不是因为我之故,怎会有如今这般多的风言风语?” “千若,切勿因此责备自己,绝非你的过错。那是我自己的选择。不说这些了,再来一曲如何?” 千若嫣然一笑,随着琴声,歌起。 不和适宜的喝喊声此时突然远远响起,远处的山林间,冲出一批南风国军队。“上清国的贼子!你们已被包围,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反抗者杀无赦!”三队几名小队长,领着几十人手执大刀大盾朝瀑布岸边奔至,身后更着的其它队员尽数手张弓搭箭。 寒光闪闪的箭头,在夜空下,如同闪耀的星群。 上清太子哑然失笑,柔声道:“千若,不必理会。我们继续。”千若微微一笑,歌声再度响起。确实不必理会,显然是一队无知的侦察兵,不自量力的以为遇到立功的大好机会。 两名将领不动不动,仍旧在两人旁边保护着,其它八名将领,面无表情的拔出兵器迎向三队队员。“放箭!”随着三队几名小队长的命令,一轮百余支长箭的箭雨,划破夜空朝快速接近的八名将领射出。 八名将领哪将这等杀伤力的箭雨放在眼里?手中兵器或拨或挑,其中不少长箭反比原来射出的速度更快,反向激飞穿透三队不少成员身体。三队小队长们这才感到惊慌,记起小黄的命令,齐声道:“贼子厉害!摆刀盾阵,且战且退!” 原本执弓的三队队员,迅速弃短弓于地,抄出腰间长刀,取下背后大盾,摆起防守形刀盾阵,缓缓后退,神色凝重的注视着已然欺近的八名将领。 残韧和小黄此时在做什么? 两人老早上了瀑布上方,潜入水中,凭着一身深厚内功,双足深陷水底泥土,一步步靠近瀑布边缘,随即使出吸壁功,顺着瀑布水幕后方的岩石,悄无声息的朝下方接近。 此时两人透过水幕,仍旧能隐约见到远处战况,三队队员尽管摆起以防御为主的刀盾阵。却仍旧被那八名将领单方面的进行着屠杀,那八人显然武功高明,手中兵器也非一般凡品,一刀劈落,或是一剑刺出,均是连盾带人给劈成两截,或是刺个对穿。 不过一会工夫,三队队员竟然已经死伤三十余人。 小黄眼神复杂,小黄内心觉得很痛苦,眼见着自己的弟兄,被杀戮者。小黄眼神迅速恢复坚定,小黄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种时候,牺牲是无法避免的,唯一救他们的办法,就是尽快将那对男女擒下。 残韧没想到自己竟然对因为三队队员的死亡,而感到难受。是的,过去护送千若时,死了那么忠心耿耿的士兵,残韧都没有难过过。情感,因为这些时日的日夜相处,对这些人都有了情感。 平等地位下,才能产生的,毫无阶级划分培养的情感。 小黄和残韧,同时从瀑布水幕后扑出,比之离弦之箭更快。小黄挥舞手中寒刀,夹着全力催动的气劲,一刀将两名及时反应扑出的两名将领,连带上清太子都笼罩进自己刀势。 小黄的必须拖住三人,只需要一瞬间,让残人有充足时间抢到那座琴,小黄不知道残韧为何要选择夺琴,但是小黄相信,残韧有必须如此的理由。两人的出现,让上清太子和千若都倍感惊讶。 三队队员,却是士气高涨,面对死亡的压力,初时的惊恐,早就被紧张多代替,紧张的忘记了害怕,只知道拼命的挥刀,想将八名如猛虎般的将领斩杀,此刻眼见两人开始行动,知道成功在望。 “大家撑住!”几名小队长,如同老练士兵般,出言鼓励着士气。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小黄做到了,小黄那全力催动的一刀,带起瀑布漫天水珠,铺天盖地的,和锐利的刀气一并,将三人完全笼罩,两名将领怒喝着拔刀迎上,上清太子眼现讶色,眼见另一人已然扑至千若身侧,却不得不拔剑先行档下眼前的凶狠一刀。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 _0._c_o_m 残韧与千若错肩而过,那琴,旋转着凌空飞起,残韧十指搭上琴弦,连动。 三人的合击,岂是等闲?小黄顿时被震的内伤不轻,但小黄知道此时关键时刻,拼死也不能退缩半步,手中刀势不变,带起第二刀凶猛刀气,势如拼命,仿佛要与三人同归于尽一般。 上清太子不会跟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拼命,更不会跟一个士兵拼命,上清太子化去攻至的力刀,朝后撤退,另两名将领却是举刀硬抗,小黄被震的止不住两退三步。 此时,琴声起,如汹涌怒滔。 残韧眼神空洞,双手疾动,十数道有形银色弧形亮光,凭空而现,疾飞着袭向两将领后背,三道攻向上清太子。如剑气,小黄心知机不可失,强压体内不轻的内伤,三度挥刀扑上。 两道银光没入两将领后背,两将领体内一阵剧痛,真气受阻,劲道瞬间大失,小黄的刀,斩过两人脖子,两颗头颅,抛洒着热血,远远飞出。小黄刀势不止,就势斩向上清太子。 上清太子先前的动作,被残韧的攻击迫的无法使出,刚档下残韧气劲袭击,便又迎上小黄的凶猛一刀,十数银光又至,上清太子闪身,举剑,格下小黄的攻击,左手朝身侧射出几十道指气,迎向袭至的银色弧形气劲。 上清太子混身剧震,口中忍不住的吐了口鲜血,红着双眼的小黄,挥刀又至。“擒下他!”残韧话未说完,人已朝着三队方向扑去,八名将领此时已丢下身后的三队成员,反身朝着边扑至。 三队队员纷纷张弓试图射杀八人,长箭却是尽数被八人的护体内劲震落,八人此刻已是无暇顾惜内力,一心想要赶回救援。千若至今没能看清小黄和残韧的身影,动手中的两人,身法都太快。 但是千若已经知道那个是残韧,从琴声响起的时候,就知道了,到残韧开口说话,千若更确信了。“又要落到你手里了么?”千若喃喃自语,反倒丝毫不担心自己安危了。 千若也不关心战况了,那没有意义,千若知道,那八人拦不住残韧,上清太子已然受伤,连能否战得过两一个人都难说,即使战的过,也不可能从残韧手底下逃得脱。 若是带着自己,更加不可能。 残韧嘴角下意识挂起一抹轻笑,眼神仍旧空洞,双手拨动琴弦朝前一送,几十道银色弧形剑气,卷起地面不少土层,铺天盖地的扑向飞扑的八人。八人大喝着拼命迎上,挥舞兵器全力运功出手。 轰然巨震,残韧被震的连退数步,八人亦是身形一泻。八人止住后退势子,再度扑上,残韧眼中现出一抹怒色,嘴角溢出几丝鲜血。连人带琴凌空旋转,身旁的湖面,形成一道水滴组成的龙卷风。 琴音,充满杀伐韵调,三队队员大老远已听的头痛欲裂。 一声暴裂声响,水滴组成的龙卷风,暴射激飞,将八名将领完全淹没,其中夹杂着无数木屑,金属短线。残韧口吐鲜血,摔落湖中。 如怒涛般的水势过去,八名将领,已经不成模样,全身露出密密麻麻的血洞,鲜血徐徐渗出,整个身体,被一片血红色覆盖,已然毙命。 残韧如同水鬼般,缓缓从岸边爬起,湿漉漉的长发,凌乱的或披洒,或帖着脸庞。残韧神色平静的行至仍旧立着的八具尸体,轻手将其中一人握着的长剑取下。 “算是熟人了,仍旧要反抗吗?”残韧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处于劣势,仍旧挥剑抵挡着小黄攻击的上清太子。小黄止住动作,后退几步,上清太子回头,望向残韧。 似在思索,片刻后道:“我记得你!” 残韧轻声道:“记得最好。放下武器吧,你是个懦夫,是个怕死的懦夫,比我还怕死。你一定会选择当俘虏,也只能选择当俘虏。”残韧的话,刺痛了上清太子,上清太子,一脸怒色,握剑的手,力道更紧了几分。 第七十八节 “别试图装英雄了,懦夫即使装英雄也装不来,弃剑。”残韧语气冰冷的轻声道,上清太子目光中现出愤恨,残韧突然冷喝道:“弃剑!”人同时向前大踏一步,上清太子,下意识的试图朝后退却。 眼神颓然,手中的宝剑,就那么丢在脚边。 “无耻之徒!以千若要挟本殿下,若是公平决斗,你道你定能胜的我么?”上清太子,突然一脸怒容,小黄抬手点了上清太子穴道,小黄正待点千若穴道时,残韧开口道:“她不必了,根本不会武功。” 小黄闻言微愣,随即点头朝三队队员行去。残韧一脚将上清太子脚边的宝剑踢飞,小黄顺手接住,“你是三队队长,擒获上清太子,这剑按南风国规矩,日后就是你的配剑。” 小黄咧嘴一笑,“银,既然你把它让了给我,我也不客气了,这剑确实非凡品,我也十分喜欢。”小黄说罢架着上清太子朝三队残余部众行去。残韧目光不由自住投向三队成员方向。 原本两百号人的三队,如今,只剩下三十来号人,其中还有七人带着伤。其它的,全死了,仍旧有气的,也是没救了的。小黄悲从心来,泪眼模糊,三队队员此时虽已成功擒得上清太子,却没有人显得高兴。 望着地上死去的弟兄们,不少人忍不住悲哭出声。 残韧的心,也感到,很痛。 “总是要到说再见,才会想起从前……”残韧轻声喃喃,是的,残韧此时不由自主的想起从前。想起新兵训练时,横死的人中,有一个特别能吃的,大伙都叫他饭桶,他总是觉得饭菜不够吃。 有一回,训练的特别累,大家都特别饿,饭桶更加饿。连吃三大碗,仍旧觉得饿的发慌,饭桶那天实在受不了,就跑小黄面前,求小黄分点吃的给他,小黄自己也很饿,但见饭桶当时那模样,仍旧把自己的饭让出一大碗。 残韧那会,已经融入营帐里的生活,残韧虽然也很饿,但食物多少对残韧而言,并不太在意,军营里的饭菜,本来对残韧而言,就够难吃的。残韧让了两大碗饭菜给饭桶。 饭桶当时感激的,给两人磕头,惹的连残韧都笑将出声,哪有人这么能吃,还把吃东西看的如此之重?当时其它在吃饭的兄弟们,大多数都吃的不如饭桶快,都有剩余,见状各自让出些给了饭桶,同时笑话着饭桶肚子里到底啥结构,这么能吃。 饭桶当时激动感谢大伙的模样,残韧此时清晰记得。 饭桶的肚子被刺穿,如别人般,血和内脏流了一地,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结构。那时候的时光,原来竟是如此值得眷恋。残韧却,到现在,才感觉到。总是要到说再见,才会想起从前…… 歌声起,是千若的歌声。 “是否能回到那一段时光, …… …… …… …… 月亮啊, 静静的看着我。 我静静的,想起你。 是否你会知道我心里思念你……” 残韧轻闭双目,千若的歌声也停了,三队队员们,已经没有眼中无泪的了。“你变了很多。”千若轻声开口道,残韧却不作答。小黄突然高声开口道:“兄弟们,今日为南风国,为朝廷,也为我们自己,我们完成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死去的弟兄们,是为国家,为我们而抛洒热血。兄弟们,朝廷日后封赏的钱,我们仍旧按三队原本的人头分配,寄去这些死去兄弟们的家里,大伙说好吗?” “好!” “队长,过七天后拜祭弟兄们时,得给油菜买几个女人,免得他跑到地府去了还打光棍,没女人陪啊!” “还有饭桶,得给他多烧点钱,那小子太能吃,钱少了不够他吃啊!” 一阵轰然大笑,随即,一片沉默。三队的士兵们,再这一刻,同时想起了从前营帐生活时…… 残韧举步,千若跟在残韧身后。上清太子欲回头望千若而不能,身体穴道被点,此时被两名士兵一左一右的夹着朝前拖行,华丽的靴子在满是血泥的地面拖过,变的肮脏。 “兄弟们,毕竟是一国太子,身体娇贵,这么折腾别人,别把人折腾坏了。”小黄开口道,驾着上清太子的两名士兵应着道:“队长既然有领,只有遵命了。便宜这混蛋了!”两士兵说着将上清太子驾直了身体。 三队的士兵频频回头朝千若望去,显是被千若的美貌吸引,却见千若正开口跟残韧低声说着什么,心下几番犹豫,终究把原本想说的话吞回肚子里去。当然也非全部士兵都如此,小黄见几人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自然明白几人心思。 轻声开口道:“看来银认识那女子,看在银的面子上,别难为那女的了。她也不懂武功,更没伤过我们弟兄。”那几名原本不太愿意放弃的士兵,闻言这才放弃了打算,连小黄都这般说,那么点色心也只能收将起来了。 上清太子此刻,被人拖上临时制作的担架,一头被两士兵拖着前行,若是一直那么凭双臂驾着,自然费力气的多。上清太子此时脸却是对着后方的残韧和千若了,但却闭着双眼,似是羞于见人。 千若轻声道:“殿下,确实是个懦夫。” “你很聪慧,也很幸运。”残韧轻声道。残韧并不觉得跟千若有什么话可说,一路上都只是千若轻轻启唇,远看似是在跟残韧不断说着什么,而实际上,半点声响也是没有的。 千若知道这些人此时对自己和上清太子心里有恨,千若也知道女俘虏的可怕遭遇,千若利用了残韧,让三队的人以为两人熟识,自然也几能躲过灾难。对残韧的话,千若淡淡应道:“倘若你不在,我认为那才是幸运。” 残韧哑然。是的,倘若残韧不在,千若又怎会遭擒? 千若唯一让残韧剐目相看的优点,则是冷静,千若始终没有没有表现出害怕和慌张。一个如千若这般家世背景的千金小姐,怎会有如此泰然的镇定?千若其实还有别的优点,至少不像旖旎那般阴狠,否则,早从三队队员对残韧的称呼,便能推测出残韧隐瞒了身份。 千若始终没有呼喊过残韧的本名。 残韧有些意外,残韧也很快释然,毕竟,千若不是旖旎。 第七十九节 近距离被血银手接见,那在南风国血银手统帅的大军中,绝对是一种荣耀。 三队剩余的战士们,此刻便享受着这份荣耀,情绪,都很激动。从没有如此近距离的面对过那让人崇拜的存在,无敌的统帅血银手。血银手神色罕见的带着些许笑意,血银手心情很好,残韧这带领着三队这趟外出,竟然立下这等巨功,血银手怎能不开心? “新兵营三队立此大功,本帅为你们感到由衷骄傲。莲副将,按照军中律法,应当给予何等奖赏?”血银手微笑着开口,后又将视线转至身侧的副将莲,后者此时踏前一步,沉声开口道: “依军中律法,三队所有士兵伍长,包括捐躯者,连升五级,此行任务的领队人黄队长和银副队长连升七级,全队成员每人追加黄金千两赏赐,赐宝剑一口。黄队长和银副队长提升至中将,可独立统帅三万部众,赏赐府宅各一处,耕地百亩,俸禄月十金。三队六名伍张升任下将,可单独统领万人部众,赐府宅各一处,耕地五十亩,俸禄月七金。三队二十六名士兵,升任上队长,领兵千人,赐府宅各一处,耕地十亩,月俸禄五金。” 但队全体队员,兴奋不已,一次拼死奋战,竟然获得寻常士兵在战场撕杀二十年之功,这对于进入军队不过年余的三队而言,怎能不为之激动?齐声拜谢,血银手微笑着道:“这是众将士应得之功,本帅由衷期待着你们日后的表现,期待你们在日后继续为国建立不朽功业!” 三队一片激昂的应着,齐声表达着自己的决心,小黄这时开口道:“启禀统帅,末将有一不情之请。另对封赏有一不解之处。”小黄适应的很快,此时已开始谨记自己已非兵,而是将了。 血银手点头轻声道:“但说无妨。” “此趟功劳,主要在于银中将,若非银中将对敌我实力预先有充分认识,想出突袭对策,更凭借过人武功力挽狂澜,我等只有全军覆没一途。银中将单人斩杀敌上将八名,亲手击败上清太子,以军中律法,理当追加一级方是。这是末将的不解。至于末将的请求,则是希望继续跟随银中将,能与之并肩出入战场,为国再建功业!” 小黄的话,非常大胆,这番话,其实已是将莲得罪,等若是说莲的赏功,不公平。小黄的话,也让人惊疑和感动,身为队长,原本是完全能将大部分功劳据为己有,三队的人自然不会有意见,事实上这一次的功劳,小黄绝对不比残韧少到哪去。 这翻话却把本来为副的残韧,推到比自己更高一个阶级的位置。中将和上将的区别是巨大的,上将按军中划分,理论上具备单独率领不超过十五完人的大军,手下可配备五名中将,具备独立决策的权利。 莲没有显出不快,反倒询问起上清太子那十名将领的身份阶级,被禁止武功的上清太子,冷哼一声不予作答,倒是一旁的千若,轻声道出十名护卫将领的身份名讳。 莲沉声道:“启禀统帅,末将失查。以十名敌将的上将身份,理应给予银中将功绩再加一级至上将,单独领兵十五万,赐府宅一处,耕地两百亩,月俸禄二十金;黄中将功绩虽不足以提升为上将,却可提升至上将副将,归属银上将率领,可单独领兵五万,赐府宅一处,耕地百五十亩,月俸禄十五金。” 小黄神色兴奋,与神色平静的残韧一并按规矩行礼谢赏。三队其它成员此时却同时跪拜请求均能被分配至两人手下任职,莲见血银手无反对之意,一一予以许可。 三队成员,全数告退离去,前往升职手续的办理。 柔可夕目送残韧步出统帅营帐,这才将目光转至千若身上,神色恢复如常的冰冷,轻声道:“千若小姐,一路上可曾受到委屈?”千若轻声道:“有劳血银手统帅关心,多亏银关照,一路上很好。” 莲露出微笑,莲当然知道残韧的身份,莲是血银手的心腹爱将,早就在血银手和残韧相识时,就见过残韧模样,当初残韧从血银手手上抢去上清太子,如今却再次将这太子生擒回南风,莲心下实在觉得好笑。 莫非,这上清太子,命里被残韧克着了? 便是因为莲知道残韧的身份,方才故意将残韧的功劳和黄平等计算,莲自然知道血银手心意的。 上清太子此时睁开双言,语气愤恨的道:“原来那人叫银,本殿下两番被擒于他之手,相烦转告他,此耻他日必亲手雪之!”血银手淡淡道:“莲,命人替太子殿下清洗一番,一路上辛苦太子殿下了,好生侍侯,切勿怠慢了。” 莲应声领命,作势请上清太子跟随离去,上清太子朝千若望将一眼,满是担忧,终究举步随着莲出了统帅营帐。千若这才轻声道:“不知残夫人打算如何处置于我?” 血银手轻声道:“不必担心,千若小姐既是可夕夫君旧识,可夕自然不敢怠慢,若是不嫌弃,就请居住在可夕帐内吧,必无人敢欺辱于你。”千若轻声道谢,又道:“血银手果然名不虚传,即使是自己丈夫,却也一视同仁,这在各国中,实属罕见。” “千若小姐误会了,南风国军中,纪律向来严明,便是本国公主太子,到了军中也只有按规矩行事,更莫说夫君了。”血银手语气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千若尚未答话。 营帐帐门被人掀开,残韧出现在营帐门口,见到营帐里的千若,微微一愣,转身便又走了。千若似笑非笑的扫了血银手一眼,血银手脸色微红,别过头去。 心下暗恼,残韧怎么这般心急,天还亮着,这会本该在等候任职书,竟然会这么贸然的跑自己这里来。柔可夕刚才的话,等若是打了自己一耳光,千若的眼神仿佛在说,“这便是军中严明的纪律么?” 残韧悻悻返回三队队友中,残韧哪想到千若竟然还在柔可夕营帐内?这时候本该早已将千若送去安排好的营帐,残韧料想统帅大帐该是没人了的,门口护卫的女将,均知残韧身份,见着残韧也是当看不见的。 等候任职书文,需要时候不短,残韧觉得无聊,此地又不可随意闲聊。况且离开这些时候,自然也想念柔可夕了,残韧自然觉得与其在这里等,不如去柔可夕那休息会。 上清太子,是第二遭当俘虏了。上一次在中秦,因为被直接带回秦王府,倒是没遭遇到太多和太过分羞辱,但这一次却不同,是在上清头号敌国南风军中。尽管莲下了命令,不可随意骚扰。 但谁都知道,这种命令,不过是作作样子。羞辱敌国俘虏,是绝对没有几个人会真的因此出发士兵的。更何况是南风国头号大敌,上清国的太子殿下。因此,接连有士兵,将领,进入关押上清太子的营帐。 营帐门口的两名士兵,带着戏谑的笑容,轻声道:“别弄出事了,要不我们可担待不起。”随即便毫不阻拦的任由陆续而至的男女将士进入帐内,守卫的两名士兵,将脑袋探进帐内,带着戏谑和痛快的神态,看着帐内发生的一切,不时发出嗤笑声。 第八十节 公文办理的很顺利,也比残韧和小黄预想的快。 “两位将军的部署,还需要些时候安排,大约十日左右,这十日,兄弟们都能休息,便是进城里消遣也没问题,府邸和耕地的安排,根据兄弟们的要求,还得进行分配,真正落实下来还需要不少时间。”办理正式公文的官员,却是个大胡子,身材魁梧的汉子。 若是看外貌,实在觉得这人更该是个勇猛的莽夫,怎会担任了文官职务?这汉子对三队队员十分客气热情,“兄弟们定是奇怪我怎么会当文官吧?其实老哥我根本不会武功,小时候父母逼着只准学文不准学武,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上阵杀敌。兄弟们本事了得,竟然把那上清狗国的太子都抓来了。” 汉子越说越激动,“兄弟们,老哥劝你们也别忙着进城玩了,一块去关押那狗太子的营帐看热闹,这会保准有不少弟兄在好生侍侯那狗太子呢!” 赏钱数量不少,军营里储备的并不充足,因此不可能这般快发到三队手上,但是宝剑,军中却是不少,此刻三队将士人人腰间挂着一口上好宝剑,心情大佳。闻言想到惨死的弟兄,自然来了兴趣,都想去见见那太子的下场。 残韧听说过这种事,却还没亲眼见过,也来了兴趣,况且三队的弟兄们都去,残韧自然也不会拂了大伙心意。 到达关押太子的营帐,此处早已挤满了人,不阵阵轰笑声不时传出,本已是不可能挤进去了的,好在那汉子喊道:“兄弟们让让,这是三队的弟兄,就是他们把那狗太子生擒,是我们军中的勇士,便是看在三队为此惨死的百多弟兄,大伙也该在着时候让让路啊!” 大胡子汉子的话,十分有效,原本密集的人群,让开了道,营帐里面的人更跑出来一堆,个个望着三队的目光都带着钦佩,不时有人出言赞扬,三队便这么轻易进了营帐里头。 刚进了里头,便闻到一阵让人反胃的恶臭。 上清太子的衣裳,早被人扒了个干净,营帐内男女将士都有。无论位阶高低,见着三队一行人,均是微笑着点头招呼。大胡子汉子轻声道:“那边几个人的兄弟,都死在上清军手上。那边那个美人,全村都被上清军队放火给烧了,那几个……” 上清太子此时满脸屈辱的愤怒,目光盯着营帐地面,仰躺着朝天,下面那根玩意,不知被谁涂抹了乌龟图案,胸膛上和大腿上还被人写了‘我是龟公’,‘我是狗崽子’等红色字样。 嘴里被包脚布紧塞着,先前残韧等人闻到的臭味,便是这包脚布散发出来的。 此时几名士兵步出,笑着道:“姐妹们,别介意我们当弟兄的粗俗。不过这太子殿下,一路风尘,看身上多脏,该给太子殿下清洗清洗了,不好意思的姐妹们转过头去,我们弟兄几个马上要开始这光荣的工作了。” 营帐内发出一阵轰笑,一名女将开口道:“清洗完了快点收起来,我们还等着看太子殿下被清洗干净后的模样!”营帐内一众女将士均别过头去,带着一脸解恨的模样。 几名男将士,站在太子身边,脱了裤子,掏出那根玩意,对着太子尿将起来,太子惊怒交加,最里却又喊叫不出,呜咽着,脸上头发上,眨眼边沾满尿水。 营帐里的士兵,大声叫好,更有人发出痛快的笑声。大胡子汉子上前,使剑挑了上清太子嘴里的脚布,边脱裤子边道:“狗崽子太子殿下口渴了,咱们帮太子殿下解渴吧!” 尿罢的将士,穿上裤子,系紧裤带,闻言毫不嫌脏的抓住上清太子惊恐摆动的头,强将上清太子的嘴弄开了来,这时营帐内几名女将也不顾得避嫌,均转过视线注视着上清太子,眼神中均带着一股愤恨怒火。 残韧,小黄,和三队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三队的人入军队时间不长,还没有对上清国这般深切不平息的愤怒,残韧更没有,残韧虽然为死去的弟兄感到难受,但却并没因此而去恨上清。 上了战场,生死本就是必然要承受的命运和代价,残韧实在没有恨意。 但营帐里的人,几乎都有,都有着痛恨上清国人,无法化解心中怨恨的理由。残韧,小黄和三队的人,悄悄退出了营帐,营帐外的将士,利马替补了里头的空缺,营帐外,围满了人,比方才三队到来时的人,多上很多。 残韧突然觉得很感动,想起在陈留,柔可夕毫不犹豫将残梦剑取下,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刻。柔可夕在军中呆的时间不短了,俘虏的遭遇,不可能不明白,男俘虏如此,女俘虏的遭遇还能想象? 柔可夕对风流秦根本不了解,那时候的柔可夕不可能敢断定自己能避免受辱,可是柔可夕仍旧没有丝毫犹豫,只因为自己决定了。有很多事情,若是明白和想到时,会发觉,原来其中隐藏着怎般无言的付出,原来自己享受着怎般沉重的情意。 妻子,确实无价,残韧,这一刻,对于风流秦,对于父亲,对于叔叔他们对待妻子这名分的看重,又多了一层认识体会。 “他确实是个懦夫……”残韧喃喃自语,生命是最可贵的,但倘若换成残韧,明知道会遭遇到这种屈辱时,还能选择为继续活着而承受吗? 残韧不知道,残韧环顾周遭,营帐外的将士,一直听着里头的人传递出的营帐内进行着的实况,纷纷开怀畅笑,眼神中藏着恨,表现着痛快,享受着报复后解恨的快乐。 残韧不怀疑,上清太子的悲惨遭遇,只是开了个头而已,绝不会就这么结束。‘当懦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个合格的懦夫,确实值得让人鄙夷和羞辱……’残韧心下暗自感叹着。 上清太子,该是一个合格的懦夫了。 莲此时远远行至,经过残韧面前时,不易觉察的露出一丝温和微笑,极轻声的开口道:“需要适当的平息下,一是怕持续的折磨会让上清太子忍不住自杀,二是怕由的士兵们这般发泄,最后会演变成无法控制的局面而要了太子性命。” 莲朝着营帐领着两名士兵行去,头也不回,残韧停下脚步,回头朝营帐处望了一眼,残韧拉在最后,三队的将士门回头招呼着残韧快点,残韧含笑回头,大步离去。 莲似乎知道残韧在想什么,解释了残韧的疑问。残韧此刻也明白,为何柔可夕会将千若留在自己身边,千若多少还是幸运的,残韧心下暗想。 残韧想起第一见到上清太子时,那一身金甲,威武不凡的气势,想到方才在营帐内遭受着畜生不如的待遇,一时间竟然无法将两个形象联系在一起。唯一的感叹仅仅是,他真的是个懦夫。 上清太子此时深刻的将残韧容貌记进心里,记进骨子里。当认为的最可怕屈辱要降临时,是恐慌的,无法言表的恐慌,当屈辱真正发生后,屈怒之后,只剩下了麻木,如同趟着的那个不是自己,如同仍旧进行着的一切跟自己无关。 躺着的,是一具空壳吧。 有的恨,只是对南风国的恨,对生擒自己的那个叫银的男人的恨! 纵使恨又如何?残韧根本不在乎,纵使在上清国,上清太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但想报复一个敌国将领,也不是想就能做到的,南风国人眼里的上清太子,连野狗都不如。 三队仍旧很高兴,于是都提议去青楼喝花酒,小黄和残韧,都不愿拂了众人的意,双双点头同意,残韧敌不过众人其中,只得承担下大伙今天的开销。因为残韧获得封赏最重,理应残韧作东。 喝花酒,不代表就要发生些风流韵事。 起码小黄和残韧真的只喝酒,残韧不会对青楼的姑娘感兴趣,在残韧眼里,这些女人,价值连府邸里的侍女们都差之极远,残韧永远不会对青楼的姑娘产生丝毫兴趣。 小黄有没有兴趣,残韧不知道,但是小黄终究是陪着残韧喝了一夜的酒。残韧记得,小黄很爱妻子,或许小黄认为,背着妻子上青楼,是一种不忠的表现。但两人身旁仍旧陪伴着四名青楼姑娘,侍侯着两人。 小黄开始觉得有些为难,直到残韧开口问道:“日后你府邸里,是男侍多,还是女侍多?”小黄才恍然,小黄明白过来,只把这些人,当做是侍女,侍女侍侯着主子,这很理所当然。 到后半夜天将亮时分,四名青楼姑娘早已疲惫之极,这会装作不胜酒力,已是趴在桌边熟睡过去,窗外,却被风雨迷漫,先前的细雨,变的极大,打在房外,噼啪作响。 残韧靠窗,无意思的回头望去,街道中,一几条人影出现在残韧视线内。跑在最前头的一人,手中抱着一个木盒子,身后跟着的人,神色紧张的回头望去,口中催促般的说着什么。 声音不大,在风雨声的掩盖下,残韧无法听清。两人身后,跟着为数六名目光冷寒的男女,手中均执着兵刃,其中似为首者之人,抬刀指着前方奔逃的两人,口中叫嚷着什么。 残韧本欲收回目光,视线却透过迷漫的雨幕,见着那木盒子一面上的几字字迹,顿时凝住。 第八十一节 上清国皇宫深处,有一处禁地。 之所以说是禁地,因为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来,那门都没有开启过,都没有人进出过。从来没有人因为好奇心而进入其中,但这不表示没有人试图进入过,那当然有,只是没有一个真能成功进入。 触碰那门的结果,就是变成白痴。 上清国历代皇帝,没有一任试图进入,但是没有一任会不在门外每年拜祭两次,至于拜祭的是谁,为何而拜祭,那是皇上才知道的秘密。或许曾经有些皇上的心腹也知晓这秘密,但如今,知道之人的生命恐怕早已消逝。 只是,在上清国中,没有什么地方的历史,比这里更悠久。到底有多悠久?悠久到让人难以想象,这里,从远古时期就已经存在,到今天,仍旧存在着。门里面到底有着什么? 每一个时期进入皇宫,知道这处禁地的人,都有这个疑问。 上清国到朝皇上,明帝,突然疯了。疯的非常突然,事先没有任何征兆,就那么疯狂的拔出宝剑,似要杀尽皇宫中的人。没有人愿意等死,愿意等死的都已经心甘情愿的死在皇上剑下,为皇上尽忠了。 比如皇后,比如皇上刚得不足三年的女儿,比如…… 其它不想死的人怎么办?他们选择了逃跑,不知是谁提议,逃去禁地,所有人原本茫然惊恐的人们,便朝着禁地跑去了。明帝天不怕地不怕,唯一让明帝显示出由衷敬畏的,只有禁地的那扇门。 或许,明帝到了那里,会恢复正常也不一定。 明帝没有放过试图逃跑的人,疯狂叫喊着执剑狂追,一直追到禁地门前,而后,明帝抱着头,痛苦跪倒在地。惊慌的后宫宫女,太监,妃子们,眼见仿佛见着一道光影,冲着那禁地之门,晃入。 明帝,颓然倒地,脸色苍白之极。 确实有光影以极快的速度冲入了禁地,是一个高手以极快身法闪入造成的似有似无的虚影。准确说,是一个女人,一个叫风华的女人。风华多年前,无意中获得一本秘籍,据说是往昔神话传说所留,能以特殊精神能力激发他人心地深藏的杀戮欲望。 但是,今天在这里,在这个门前,被人破解了。要破解,最基本的条件就需要对方拥有跟风华接近的功力,其次同样懂得这套秘籍。当然,也有第二个可能,对方的功力,比风华高出许多,许多…… 无论是哪一种,风华都有充足的理由进去探知真相,前辈高手们,早已经死绝了,那些过去风云江湖的高手,死亡都是有据可证的。倘若说这天地间,还有比风华更强很多的高手,只可能是,存在于远古传说记载中的高手。 传说级高手,亚传说级高手,只有他们,是飞升,而非死亡。 倘若里面只是一个跟风华功力相近,同样懂得这套秘籍的高手,风华一定要杀死他,风华不允许有任何人,破坏自己的计划。 进得门内,风华顿时感觉古怪,这处地方从外表看,面积并不是大的离谱,但是身入其中,却发现里面如同拥有另一个世界般,大的让人无法想象。大,且飘渺,草木花云,都让风华有一种飘渺虚无的感觉,尤其抬头看见天空的那轮烈日,和天空浮动的白云,风华只觉得很荒诞。 一艘宫殿里头,竟然有着如此景象,如何能不荒诞? 纯美丽,感受却是温暖惬意,一时间风华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踏进了传说中的仙界。 风华提起自身远超常人的感知,仅仅捕捉到某个方向,有两股味道奇特的气息,风华便沿着那方向,展开轻功,极速的奔驰起来。 风华忘记自己到底跑了多久,只是记得,黑夜与白天已经交替了好多轮,知道东方一轮红日缓缓升起时,风华中间见到,半空中,竟然有一座城市。风华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没错,那确实一座浮在半空的城市。 风华咬了咬牙,施展起秘籍中的御空飞行术,风华只施展过一次,便是初学会时,后来不是风华不想用。那仅有的一次使用,风华原本直冲苍天,以为自己能得道飞升。 结果,很快的,内力耗尽,慌忙中,风华险险落回地面,那以后,再不曾使用,风华很清楚,自己的内力,根本无法支撑飞行。这是风华第二次使用,哪怕那上面,哪怕内力耗尽,上去后只有死在对方手上一途,风华也不在乎了,若不上去看看真相,风华认为自己,会比死还难过。 这里一定是仙界,那里一定就是远古传说级高手所在之地。 踏上空中浮城的土地,风华只觉一阵虚脱,风华确实拼了命,若是晚上那么半会,风华的内力便会耗尽,那时候上不着地,只有摔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实在是太高了。 风华环顾周遭,打量着城市的一切,看出了异样,这城市,竟是全由金属制造,街道铺的是奇怪的未知材料,平坦之极,闪动着柔和的蓝色光泽。房屋的式样非常奇特,风华从来没有见过。街道两旁,种植着一列列整齐的花草,散发着芳香。 “这就是仙界吗?”风华喃喃自语。 …… 庐江城内,色香楼,残韧目不转睛的盯着街道上冒雨奔逃的人,手中的木盒。能引起残韧注意的事情很少,这木盒之所以吸引住残韧的注意力,因为那木盒的造式,残韧太熟悉。 残酷死后,一个未知姓名的人,送给残韧的那木盒,就是如此。残韧相信,这木盒该是残酷独用的,因为木盒上,还雕刻着一个残字。奔逃的两人,终究被截住,这是必然的结果。 倘若两人轻功真比追击者更好,那早已经将追击者们甩掉了,既然没能摔掉,那只有被追上一途。残韧感到很奇怪,因为无论逃跑的两人,还是追击的五人,明显使的都是紫宵剑派的轻功。 围而不攻,是此时追击者们做的事情,反倒说起话来了,不过看双方模样,说争吵,更为贴切。残韧从窗户一跃飞出,朝着街道的几人,扑上。当年送钱给残韧的人,对残韧而言,绝对是有恩的。 虽然没有那些钱,残韧可能会选择更早搬进王府,但那些钱,确实让残韧至今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事情并不如寻常想象那般,被围者并没有残韧的突然到来而眼现希望神色,反倒满是戒备,跟包围者们一并将注意力转移到凌空扑至的残韧。“阁下身怀紫宵剑派残梦决秘功,但看衣着却是朝廷中人,既非江湖中人,此刻横插一脚,所为何故?” 开口的男子,语气极是不善。不过,残韧打小就知道,江湖中人,对朝廷中人,就是没有善意的。只是,开口的男子,却是抱着木盒的男子,这实在有些反常了。 “我只想问问,关于这盒子的事情。因为,我也有一个。”残韧沉声开口道。 第八十二节 风华几乎迷失在这美丽且奇异的城市,风华进入其中不少房屋查看过,房屋内的很多东西,都十分古怪。说古怪,是因为风华实在无法分辨,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这不影响风华的喜欢,风华猜测着城市房屋里所有物品的用途,风华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但是风华很喜欢这种猜测着的感觉,因为其中带着一丝遐想。遐想对于风华而言,是一种很奢侈的情绪。 能被勾起,当然可贵。 不过风华很快想到一个问题,一个对于这里而言,极为不合理的问题。 “你是否在想,为什么这么没有人住?”一个柔美的女声,传入风华耳内,风华大惊,急忙回身。这是很可怕的事情,风华从没感受过,被人接近了自己,而自己却还全无知觉。 风华看见一男一女,男的容貌比较平凡,唯一不凡的地方,是那份气质,风华见过气质,虽然所见的都不如这男人那般让人更容易清晰捕捉和感受到。那是神威帝皇,才具备的,特殊气质。 风华很快忘记了那个男人的存在,也忘记去猜测那男人是谁。这是因为男人身旁的女人,因为这个女人美丽无暇的让风华忘记一切,风华呆了。风华曾经猜想过,远古传说级女高手,到底有多美丽,风华觉得,自己该足与之一比,因为风华的名字叫风华,外号也叫风华。 风华现在觉得,自己错了。风华相信这里一定就是仙界,眼前的女人,一定就是传说级高手其中之一。风华起不了与之一比的念头,那不是人间能有的美丽,那超越了人的想象。 那全身笼罩着,极淡极柔的光,让本就无暇的美丽,更添上一份神圣的味道,凡人,无法具备,如同梦幻的存在。 女子神色平和,只是眼神中,透着一股,风华能感觉到却又不只能职责的高傲,和对万物的轻蔑。女人举步,指着深黑色的一面墙壁轻声道:“这叫立体银幕,下达指令后,会自行开启,在银幕面前十米范围内,你会如同置身在另一个世界,感受着本就安排好的快乐和悲伤。” 风华不解,风华当然不解,风华压根就没猜对。女人轻声笑笑,“不如让你尝试一下,这么说,你是不会明白的。”风华点头,全无任何戒备之心,风华被女人的话吸引了,如同置身在另一个世界? 那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 残韧的话方说罢,那抱着木盒的男子语气反倒平静的开口道:“你是残家的人吧,我如果没记错,你的名字叫残韧。”“你没有记错。当年的木盒子,是你送给我的?” 那男子语气淡淡的道:“是。但那只是按找残酷盟主生前的吩咐行事而已,并不是我对你有什么特别关爱之心。如今你既然选择了朝廷,我对你更没有丝毫特别感情。你的问题,如果问完了,你可以离开了。” 残韧沉默,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显然,这男人对自己,有着故意疏远冷落的态度。 “原来是剑圣之子,残家几千来从没有离开江湖的,如今,却出了这么一个废物。这样的人,我们没必要理会他。凌师兄,带着盒子回师门吧,你所说的事情,我们各系之主一定会谨慎对待,无论如何,你不该擅作主张的带着它逃离。门派的兄弟们自然相信师兄你的为人,但是江湖上别的门派,肯定会认为凌师兄你试图将之独占。” 包围两名男子的人中,一名女子一脸鄙夷之色的瞟了眼残韧,随后再不看一眼,神色诚恳的对抱着木盒的男子说着。 那被唤作凌师兄的男子开口道:“江湖上别人怎么说,我哪还顾得那么多!我已说过,现任的神话系第一高手,就任紫宵剑派掌门人,绝对是本门的灾难!那女人我认识,她年纪很小时就加入灵鹫宫,她是风华派来的卧底!” 其中一名男子面有难色的道:“凌师兄,你为何如此固执?你所说的事情,我们几系之主均已仔细查探过,那女子根本和你所说之人完全不是一个人,江湖上容貌相似的人何其多?你所说的女子根本就还在灵鹫宫,凌师兄若是不信,我们几个愿意冒死陪你去西夏一趟,让你见个明白!” 凌语气恨恨的道:“灵鹫宫那个我早已见过,那个才是假的。我记得她身上的香味,从小就记得,决计错不了。只要不让那试图祸害本门的女人就任掌门之位,我立即带着盒子返回门派,自愿接受派内任何处罚,即使尽废我武功也心甘情愿!” 大雨仍旧在下,却再无人开口说话。 “凌师兄,我们不想伤了你,留下盒子,去留我们绝不阻拦,哪怕回到门派内,我们各系也仍旧承认你。我们领到的命令,只是带回盒子,凌师兄,难道非要逼得我们对你动手么?” “既然你们不相信我,拔剑吧!”抱木盒的男子,神色决然,左手夹着盒子,右手虚按剑柄。男子一旁的跟随者,眼神满是挣扎,手中的剑,终究坚定的指向两名包围者。 残韧不由肃然,残韧清晰感觉到场中人散发出的剑意,那感觉实在太熟悉,那是杀意。 …… 风华无法控制的悲伤落泪,方才感受到的一切一切,都如同亲身经历,其中的爱恨情仇,竟是如此深刻铭骨,深刻的让风华认为那是真实发生的,直到结束了那段经历,知道重新见到身前的一男一女,风华才记起,那是假的。 “是否很神奇?确实很神奇,只要愿意,能在其中经历所有的一切,尝遍所有人的喜怒哀乐。”女人语气柔和的道。 风华逐渐平稳心神,喃喃道:“可是,那些终究是假的,不存在的。”女人轻笑,在房内轻踱着步子,步履说不出的让人着迷。“真和假,倘若本身没有了必须为现实的挣扎,真和假,是没有区别的。” 女人轻轻抬手,桌上的一盆鲜花,迅速干枯,变的极是丑陋,风华心头见着,却生出一股悲凉,风华知道,自己便如同一朵尘世间的鲜花,虽然此刻仍旧美丽鲜艳,但是很快,也会变的干枯,丑陋,而后,消失在喧哗的尘世。 会有很多美丽的鲜花继续盛开,而自己,却会被人,逐渐彻底遗忘,再也感受不到什么,在也拥有不了什么。没有活着的人,会为一朵鲜花,永远的,时刻不停的悲伤流泪。 而会这般的人,早已经消失在尘世。 女人右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那本已干枯的花,以眼睛见的着的速度,快速恢复着原本样貌,不片刻后,竟已变的更先前一般,美丽,鲜艳,充满生命力。 风华大惊,神仙,只有神仙才能创造如此的奇迹。 “你说,这花,是真的,还是假的?”女人轻声开说着,风华不由自主的上前,轻轻抚摸着鲜花,那感受,绝对是真实的。风华可以肯定,“这花是真的,但它真的是刚才那朵吗?” “当然是同一朵,不同的只是,它曾经枯萎过。”女人语气平静。 风华突然跪拜于地,“请帮助我,我渴望如你般得道成仙!”风华呼吸急促,风华感觉这是此生唯一的机会,倘若丧失了这机会,等待风华的,只有干枯,死亡,消逝。 女人神色淡然,轻笑着道:“成仙?这天地间,早已没有了三界。”风华愕然,女人不待风华开口询问,继续道:“不过,如果你希望获得更久的生命,而有机会有一日破空飞升的话,我却能帮助你。” 风华大喜过望,脱口而出道:“谢谢大仙相助!若有什么风华能效劳的,便是在困难,也定不负大仙所托。”风华实在太开心,开心的几欲大声呼喊。女人却是大笑出声,笑的极是肆意,极是骄傲。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 x t 8 0. l a “凭你?这天地之间,我做不到的事情,谁能做到?又有谁配,为我效劳?”风华默然,原本兴奋的心情,顿时沉静下来,风华觉得,这话有道理,自己,能为对方效劳些什么? “这是千年延命丹,你服了它后,便能多出千年寿命,你需要做的事情,仅仅是如同从没有来过这里,从没有见过这里般,继续做你本来要做的事情。当你踏入这里之前,本想做的事情都已做完时,日后何去何从,全由得你自己。” 风华接过女人递上的丹药,毫不犹豫的服下。感受不到丝毫特别之处,疑惑着开口问道:“我从今天开始,千年内都不必在恐惧衰老,死亡吗?”“是的,千年之内,你都不必惧怕衰老。但死亡,倘若有日,你死在比你更强的人手中,却是无法避免的。” “不会!我不会死在别人手上,天地间,除了神仙,尘世间,谁也不可能比我更强!” “你可以离开了。”女人轻笑着,风华拜谢着,带着恋恋不舍和对此地的向往,离去。 风华离去不久后,一个美丽的虚影,出现在女人的身旁,那虚影如此美丽,美丽的几乎毫不逊色于女人,两人容貌虽是不同,但那眼神,却一般的藏着不可一世的高傲,藏着对万物的漠视。 若单以透出的神态而言,那虚影和女人,便如同同一人。 第八十三节 大雨弥漫天地。 街道上的战斗,开始的很突然,没有任何预兆。从那男子的话音落下,沉默着的几人,便继续沉默,而后,突然的,一并刺出手中利剑。 漫天雨水,虚空碰撞,夹着各色内劲亮光,撞击在一起,而后,暴裂成更小,小的让人看不清的水珠,四散着飞射。七道寒光,交错着划破雨幕,仿佛下一刻后。 一切归于平静,抱木盒的男子,咽喉处徐徐渗出鲜血,木盒仍旧抱的极稳,手中的剑,仍旧握的稳,剑刃上的血迹,被雨冲的极淡,转眼便没了痕迹。抱木盒男子身旁的战友,身上两处要害中剑,此刻颓然的倒落地上。 紫宵剑法,杀人之剑,剑出无情,有情则己死。 七人都是紫宵剑派内极负名望的高手,一手剑法,自然也使的非常高明。一名咽喉现出一丝血迹的女子,神色悲伤的跪在湿漉漉的地面,放声悲喊“凌师兄!凌师兄!” 五人,都活着,其中一人左臂受伤,身体三处要害中剑的男子,唯一出手的一剑,他躲过要害,仅仅伤着左臂。而另四人,三人咽喉处,现出一丝血痕,一人心口处,现出一点嫣红。 五人默默的跪在抱木盒男子尸体前,眼中的泪水,混杂着漫天雨滴,到底是否真有泪,只能由那悲伤的神态,和发红的双眼去判断了。最先悲喊的女子,侧目,望向残韧,语气带着哀伤,却平静的道:“你叫残韧是吧?哪怕你如今已非江湖中人,你也应该对凌师兄跪拜。” 残韧默然道:“为何?” “没有凌师兄,八十年前剑圣就已经是死人,没有凌师兄,残酷盟主往昔早已死在盟主争夺战后的受伏中。哪怕派内无数受凌师兄指点照顾,帮助而武功大成的人都不拜他,你残家的人却绝不能不拜!” 残韧不再多言,行至仍旧抱着木盒的男子尸体前,伏地跪拜。残韧并不因此悲伤,但残韧却也觉得自己必须对此人跪拜。 这是一个奇特的人,他值得被这些明明杀死了他,却又真正痛苦的‘敌人’跪拜。他本可以杀死四人的,那四剑,他留了手,所以是他自己死了,若不留手,死的会是那四人。 残韧并不愿意猜测,他为何选择留手,明明已然出手,却又为何在最后选择用自己的命,奉贤给自己那如同不是出自凡人之手的快剑下。 “凌师兄,自进入江湖,便天份过人,紫宵剑派历来,只有往昔残酷盟主的剑能稳胜得他。若非凌师兄曾经发誓,不稳定掌门人之位,残酷盟主过世后,他便是毫无疑问的新人掌们人。 残酷盟主虽强,但却绝不如凌师兄般,真心关爱同门。毫不保留的传授自己练功之道,毫无保留的帮助同门,若不是为了同门而耗费大量时间,以凌师兄的天姿,便是残酷盟主,也未必胜得了他。死的本该是我们,他却终究对同门下不了手,他的剑,从没有杀过,紫宵剑派的人。到死,也没有。” 女子喃喃自语般的说着,另三男一女,悲伤的哭泣声,却是越来越大,似已因女子的话,勾起过往回忆。 若是过去,残韧一定会不屑的觉得,这凌,是个大傻瓜。若是自私些,如今一定活的很好,恐怕比自己叔叔活的更好,还会活的很长命。但此时的残韧,却感到迷茫,凌的剑,真的很快,很快,残韧自问凭出剑速度,对上这五人,能同时对抗两个,多上一人,便是胜利,也会是惨胜。 残韧没见过自己叔叔的剑,凌是残韧所见过的,出剑速度最快,将紫宵剑派剑法发挥的最淋漓尽致的高手。 残韧胡思乱想着,终究觉得,残酷说的对,一个人不懂珍惜自己生命,不懂时刻为自己着想,结局,只会是凄惨。 让残韧回过神来的,是一蓬鲜血,被一蓬滚热的鲜血,喷溅到脸上,残韧不得不回过神。那血是最先悲喊出声的女子的,运足内力,一剑穿透了自己心脏。 “凌师兄,你为我们,宁愿失去自己生命,也无法对我们下手,而我,如此不留不情的,忍心把你杀死了……死又何妨,我何苦执着于,那命令……”女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已是说不出话来,眼神渐渐暗淡,终于,再无神采。 还没结束。 “凌师兄,我们对不起你!如果没有你,我们哪有今天,可是我们竟然如此狼心狗肺的杀死了你!阴曹地府,凌师兄,等师弟我前来向你赔罪!”情绪激动的男人,大喊着,拔剑,那剑,速度如此之快,瞬间割破咽喉,伤口处,喷溅着血花,混合着雨水,落在地上。 是第二个,残韧暗想。 …… 是第三个…… 是第四个…… 最后一个…… 七具尸体,静静倒在湿漉漉的地面。那原本双方为之争夺,甚至拼命的木盒子,此刻安静的趟在一边。残韧突然觉得这很可笑,早知如此,又何必,从一开始为这木盒子拔剑? 值得吗? 残韧望着那叫凌的死人,觉得很荒谬,因为他给了他爱护的师弟妹们,一个残忍的温柔,这温柔,残忍的把他们全部杀死了,连带他自己,也死在这份本不应该存在的温柔中。 远古有一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名刀,就叫温柔。温柔确实是利器,温柔绝对能杀人,至少这七具尸体中的六人,都是死在温柔手上,有时候,温柔也可以是最凶狠可怕的武器。 …… 虚影,和女人,如此神似,神似的,如同一人。 不过,原本能让女人,破例答应做些什么无聊事情的人,就不多。身旁的男人,当然,还是一个女人永远不忍心拒绝他要求的存在。但除了这男人,过去有一个,但女人早已经决定决定不会再答应她第二请求。 事实上,她也不会再找女人第二次,因为她也同样清楚,女人不会在答应她第二次。 但是仍旧有人能让女人会答应请求,除了身旁的男人,女人还爱自己,女人爱自己,当然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虚影并不是女人,但,却又是女人。两人的存在,都因为一个相同的事物。 而虚影的存在,全因为女人往昔的栽培和指点,虚影很多年前就已经变的像极女人,在女人心里,虚影如同另一个自己。当然,女人是不会把这种想法说出来的,虚影也不可能承认,虚影尽管心里认可,但也绝不会承认。 女人不会喜欢虚影嘴上的拒绝承认,虽然女人知道,虚影心里其实很认可。但是女人骄傲,虚影哪怕嘴上的否认,女人也会无法容忍,可是女人又无法逼迫虚影嘴上也承认,因为虚影也骄傲,骄傲的如同女人一般,绝不会低头。 虚影确实很骄傲,从虚影为自己起名字起,就注定活在骄傲中。虚影的名字,叫做群芳妒。 这是不是一个,注定活在骄傲中的名字?这是不是一个,骄傲的过分的人,才会替自己取的名字? 虚影的神态,眼神,很是让人受不了,比起女人,虚影多出些许外在的张样,那不是什么区别,只是女人身旁跟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女人必须收敛些,女人怕男人厌恶。 虚影微斜着目光,轻扫了眼女人,轻声开口道:“再过些时候,传说梦想界,就能完成了,我已替你们准备好了最完美的身躯,虽然终究不及此刻你的美丽,但在那里,已是目前能做到的极限,你只能将就将就。” 女人无可无不可的道:“本也不指望凭你的眼光和能耐,能替我们准备出好什么完美身躯,何况,再怎么完美,也不可能完整表现得了我,却也怪不得你。”虚影轻蔑的扫了女人一眼,轻声道:“你的男人在看我呢。” 女人现出一闪即逝的怒色,复又平静的道:“他除了喜欢凝视我的美丽外,也喜欢凝视一些丑陋。”虚影呵的轻笑一声,“原来他还有对着丑陋冒出欲火的癖好呢?” 一直静坐不动的男人,此时大笑出声,“有趣,朕每次见着你们,均会被你们神似的美丽所吸引,不过,总这般斗嘴,未免多余。朕等待破空飞升的时刻,已经太久,总算,要等到了。” 第八十四节 女人似是想起别的事情,轻声道:“你托之事,已是完成。日后,勿再找这些无聊的事情扰我,跟一个野人说话,是件很难受很痛苦的事情么?” 虚影不以为然的道:“若非依郎开口,我哪有闲心做这等无聊事。我花费时间跑来这里,也就好一会都见不着依郎那身影了,我可比你更难受。”虚影说着又道:“事情还没办完呢。传说的剑,还需要你亲自处理。” 女人神色带着些许怒色,“不知所谓!”虚影不甘示弱的道:“若非主脑不允许我们亲自涉足插手这里的一切,又哪需浪费时间跟你在这里废话。”虚影说罢,逐渐淡去,消失,无踪。 女人心下不快,要跑去外头,得好一阵见不着身边的男人,女人当然不愿意了。倒是一旁的男人,笑着道:“葵花,你便亲自去一趟吧。顺道跟朕说说,外面现在怎般模样了,朕留下的基业,现今状况如何了,朕倒也确实有点想知道了。” 女人微笑着应了,恋恋不舍的离去。女人不会拒绝男人的要求,其实女人知道,男人早已经不关心外面的事情,男人只是知道自己,在赌气,男人不想自己赌气,因为赌气过后,终究无法那女人的请求,女人终究不会拒绝另一个自己对自己提出的请求。 终究是要去的,男人开了口,女人会很高兴的马上去办了,因此,而就不再有那赌气的过程,也就少了些因为赌气而心情无法畅快的时日了。 …… 残韧终究拾起了地上的木盒子,残韧已经胡思乱想的够久了,对于残韧而言。 小黄一直在青楼,没有下来,残韧下去时并没有招呼帮忙,残韧也没有跟人出手,小黄不想随意掺和,残韧突然下去,自然有必须去的原因,但那原因是,是残韧私人的事情。 以小黄对残韧的了解,残韧不会喜欢别人去接触他的隐私。小黄此时,只是很好奇,那木盒子里,到底有什么? 残韧打开了盒盖,大雨,毫不留情的落入盒内。盒子里什么也没有! 残韧几乎以为是自己看不见,残韧仔细一看,这才发觉长木盒的一头,有个剑柄,银色的剑柄,但却仅有剑柄而已。残韧觉得很奇怪,莫非这七人根本是疯子? 为一个剑柄如此拼死拼活?残韧心念疾转,想了很多理由,残韧最后决定不想了,残韧握着剑柄,习惯性的如同握着把剑般,取出,打量着剑柄。剑柄不知是何等材料,但是,极为坚硬。 残韧突然起了个念头,莫非这剑有剑身,只是自己看不见? 因此残韧想起一柄名剑,上古十大神兵中的,承影,有质而无形。残韧不敢探手尝试抚摸,倘若真是承影,谁知道具备何种特殊效果?谁又知道剑身附带着何等能量? 残韧心情有些紧张的,握着剑柄,朝地面刺将下去,毫无受阻感。残韧心下有些沮丧,执剑的手,抬起,地面的痕迹,却让残韧忍不住情绪激动,那痕迹,分明是被剑刺入后造就的。 那叫凌的男人不是疯子,确实有理由如此抱着木盒不放,倘若他口中的女人,真是为了祸害紫宵剑派,若是凭借高明的紫宵剑法,配上神兵承影,天下还有谁奈何得他? 杀人之剑,配无形神兵…… 残韧,心情有些复杂的,呆立着。 大雨,仍旧在下,庐江这里,见不着日出。 葵花很久都没有淋过雨了,此刻也没有。虽然此时天地被大雨蒙上一层朦胧的纱衣,但葵花半点雨也没沾上,雨在接近葵花前,就消失无踪了。葵花过惯了那安逸生活,从来都不喜欢淋雨。 很奇特,在雨天,仍旧能见着东方尽头,徐徐露头的,红日。 紫宵剑派殿顶上,立着九百九十九柄剑,若干年前开始,这些剑被人称呼为正义传说剑。这些剑中央,有一柄很奇特,整体呈现浅紫色泽,往昔神话神兵之一的北落紫宵剑,是深紫色的。 这剑本不是紫色,如今却已越近深紫,是否意味着,这剑在成长?是否意味着,这剑日后逐渐会成长为另一柄北落紫宵剑? 正义传说剑蕴涵着可怕的力量,江湖人都知道,紫宵剑派之所以几千年来一直被公认为门派至强的存在,可说都因为正义传说剑的原因。只是这可怕的力量,无人可能奴驾,只有在门派陷入危机关头时,掌门人以自己的全部功力为代价,才能请动正义传说剑护派歼敌。 几千年来,有很多的人,不信邪。江湖人是最不信邪的,尤其是对自己充满自信的江湖高手,这些人都死了,大多数人还没能见到正义传说剑便死了,只有极少数的佼佼者,很幸运的见到了。 不过,也死了。 从没有人,能档下正义传说剑的一击。传说级高手实力的尊严,通过争议传说剑的可怕威力,不朽的延续到现在。传说级高手制造的兵器就已经如此可怕,那传说级本身的实力,还需要质疑么? 所以,哪怕几千年后的今天,江湖也再没有公认的传说级高手。若有哪个人认为自己已经达到传说级高度,想得到江湖的认同,那就上紫宵剑派,不过,这完全是死亡之旅。 正义传说剑既为紫宵剑派无上镇派神兵,自然轻易不得接近。不过,葵花想要接近实在太容易,没有人能察觉,更不可能有人能阻止。葵花非常轻松的就进了剑阵,站在那柄,浅紫色的剑面前。 正义传说剑,不知情的人,以为是对于这九百九十九柄的统称,而知情的,却很清楚,其实指的仅仅是剑阵中央的这把而已。这把剑,就如同是根,而其它的,则是枝叶。 正义传说剑一直散发着浅紫亮光,当葵花接近时,光泽变的更盛,以奇怪的节奏着闪烁着。葵花单手负背而立,神态带着微笑,目光却是望着远空,葵花目光所及之处,是东方。 红日,缓缓升起。 “自行了断吧。”葵花语气冷淡,似命令般,不容质疑。九百九十九柄利剑,一并亮起深紫光泽,自行出鞘,徐徐飞起,正义传说剑,迸发出一股冲天杀意。 它在冷笑。 葵花感觉得到,但葵花不以为然。 正义传说剑亮起一团极盛的紫光,幻成人形,一身深紫色以高密度能量形成的衣裳,跟紫宵山顶的一座血红人像,极是相似,只是脸上,挂着的却是,冷笑。 下一瞬间,紫宵山顶,放射出照耀百二十里远的紫光,九百九十九个人,将葵花包围,如同镜子叠射出的影象般,每一个都,完全一样。葵花单袖朝身后轻轻一甩,人顿时变作双手负背而立,眼睛里,这才渐渐映着正义传说剑所幻出的形像。 黑色能量,冲天而起,原本红日徐升,已是光亮的天空,被浓郁的黑色,完全覆盖,漆黑一片,黑的让人伸手不见五指。唯有三大门派周遭百公里内,仍旧被紫光,红光,青光清晰照耀着。 如同,末日来临。 “这是怎么了?”营帐的女副将,摸索着点亮了烛火,风流为突然剧变的天色,感到惊讶,这实在太反常了。风流塌上的女人,有些慌张的紧抱着坐起的风流,突变,让女人感到惊恐,身侧的风流,是唯一消除恐惧的依靠。 女将连忙答道:“回禀小王爷,天空突然变的黑沉,外面一点光也见不着,蜡烛怎也无法点着。”风流被无处不在的寒意包围着,风流运起内功,身上亮起金色光芒,却在下一个瞬间消失弥散。 是异变。风流可以肯定,难道是人为异像?风流散发出的内力,不知被什么瞬间抽空,风流不敢继续散功于体外,倘若那么做,下场便内力被抽的一干二净。 风流不想丧失一身修为。 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八十五节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所有人都在想的问题,这个时分,只有极少数人醒着,但这少数人中,却包括了各国大臣和皇室子弟。这些人,作息都是极有规律的,这种时分,更不是睡觉的时候。 风流身在军中,为了陪女人,已是起的比寻常晚了。 阑风晨早醒了过来,本在练功,此时,却也茫然的四顾倾听,入耳,只有远处士兵们慌乱的惊叫声,猜测声,喊叫声。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残韧也不知道,但残韧摸黑迅速将承影重新放入木盒,凭着记忆跃回青楼,几乎无任何偏差的稳稳坐回小黄。 “银?”小黄开口询问。 “是我。” “发生什么事?我尝试过发功于外,结果瞬间被抽空。”小黄语气中带着些许惊慌,残韧默然,残韧也已经尝试过,当然明白小黄的感受。这让人第一时间的反应时,是有什么东西可以制造的这般情形。 之所以说是东西,因为残韧实在不觉得,人力能造成如此不可思议的状况,除非是神仙,只是,难道真有神仙?残韧没见过神仙,身边可信的人中,也没听说有见过神仙的。 残韧只好称呼为东西。 “实在太可怕了!若非亲身体会,实在难以置信,难道远古时期的那些传说记载,全是真实的?”小黄的话显得比平时更多,小黄确实受到不小的冲击,任何一个武功修为到一定程度的人,恐怕此刻,都受到了不小冲击。 从没有听说,自然的突变能吸收所有种类和属性的内力,只在缘故传说记载中,里面强的让人无法想象的人物,才具备这种不可思议的能力,武功修炼到一定程度的人,都不会认为这是自然异变。 况且,本就不是自然异变。 柔可夕也早醒了,千若当然也醒了,千若出身不凡,自小就有规律的作息时间。只是跟其它人一样,两人同样茫无头绪,只是跟其它武功修为高深的人一样,受到极大冲击。 明帝被御医救治清醒,明帝清晰记得自己突然发疯后所做的疯狂行为。明帝很悲伤,哀莫大于心死。此时的明帝,心如死灰,杀死自己心爱的妃子,杀死皇后,杀死自己的女儿。 这确实足够让人心如死灰了,但是明帝还有希望,明帝还有一个儿子,明帝必须振作起来,起码要等到他返回上清,接管了祖上传承下来的基业后,自己才能颓废,才能独自懊悔。 “你不需要悲伤了,因为你很快就能解脱了。”明帝脑海中,响起一个冰冷的女声,明帝记得这声音,明帝记得,在发疯前,就是听到这个声音,说过一句话。 明帝惊恐,欲喊叫出声,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了。明帝感觉到热血撒在自己脸上,是明帝自己身躯,突然拔剑杀死了周围服侍着自己的宫女而喷溅出的鲜血。 明帝又疯了…… 一切被蒙上黑色时,明帝也死了,明帝是正发疯着的时候,突然暴毙而亡,御医们查不出原因。风华感到很遗憾,明帝的精神韧性,实在太脆弱了些,至少比起南风国承帝,差的太远了。 承帝至今,仍旧支撑着自己,仍旧没有因为精神力的高速透支而毙命,风华很欣赏承帝的意志力,一个已经显出老态的人,竟然能比原本时日尚久的明帝支撑的更久。 这确实值得让人赞许,因此风华,不打算让承帝那么快死去,风华让承帝继续活着,让承帝活着继续看到更多他无法把握的,又不愿见到的,失去和改变。 风华不顾得想这些,黑色的天地,让风华为之疯狂,为之激动。风华能肯定这是人为的,能肯定这就是传说级高手的可怕实力,风华如何能不为之激动,那是风华的目标。 如今多拥有了千年生命,风华更有信心,必定有一日能攀升到那高度,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活着真好,活着始终比死亡要,残酷,你说是吗?如果死去的是我,我又怎会有这样一天。”风华喃喃自语。 活着,真好,真好?真好。 …… 紫宵山顶高空,接连发出巨响暴裂声,那裂声,声穿万里。山顶高空的深紫影子,直剩五个了,其它的九百九十四个,全被打回原形,而后,剑身处,现出粉碎状的裂痕,却仍旧,倔强的维持着竖立的姿态,闪烁着微弱的紫色亮光。 四柄仍旧幻为人形的剑,身上多处被细小伤口,似被针穿透。脸上的冷笑,早已经消失了。正义传说剑,确实冷笑不出来了。四道紫影凭空消失,葵花身体四处要害前骤然发出气劲交击声响。 正义传说剑所幻化的人形,此刻却满是悲愤的仰天长啸。 能改变什么么? 葵花的身形瞬间消失,完全没了踪迹,下一瞬间,空中无数黑线现出,几乎不分先后的四声暴裂声响过后,四柄剑身满是粉碎状裂痕的剑,朝着紫宵殿顶摔落,却在即将落着殿顶那刻,又倔强的维持着竖立姿态。 正义传说剑,身体覆盖着一层浓郁的深紫,杀意疯狂蔓延,几十柄巨长光剑凭空突现,每一柄都如同由无数小剑所组成般,连绵不绝的朝葵花什么也没有的虚空斩出,虚空中瞬间现出一个又一个葵花的身影。 每一记攻击,都被葵花完全闪避开去,正义传说剑的攻击速度,实在比葵花慢上不少,虚空中葵花的影像,越来越多,正义传说剑的攻击,越来越快,突然间,几十道巨长光剑尽数消失,正义传说剑身体覆盖着的深紫亮光,变的更为浓郁。 变成一柄剑,一柄不甚太长的光剑,正义传说身形一闪消失无踪,一道深紫亮光,划出。紫光凝住,清晰可见,虚空中没了正义传说剑的身影,葵花神色依旧如开战之初般,不可一世,眼中,什么也没有映着。 此刻,双指夹着那柄光剑,光剑剑身两侧,各现出一道被葵花指力划出的笔直痕迹,痕迹瞬间拉长,直拉到靠近剑柄处。 葵花知道,正义传说剑不顾自身能量耗损,强行大幅度催动紫宵剑意,狂话自身速度,精准和杀伤力,试图跟葵花同归于尽,不过,葵花不在乎,便是想同归于尽,也需要有资格。 正义传说剑,还没有资格跟葵花同归于尽。 黑沉的天空,亮起一颗星,一颗奇怪的星,散发着深紫色两光。北方天空,本有一颗星,那星很亮,那星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叫北落师门。藏于北斗之后,总是遥远而孤独的亮着。 此时,这颗闪着深紫亮光的星,是否便是那颗孤独的亮星,北落师门? 无从判别,此时只有这颗星亮着。不过这颗星,对于江湖中很多人而言,都不陌生,对于紫宵剑派的人而言,更不陌生,不知道是被谁,称呼那颗星叫,北落紫宵。 据说,是神话传说遗留的笔迹记载命名的。 只是这颗星,几千年来,罕有闪亮的时候。从来没有什么规律可言,似乎只要它想亮了,就会亮,若是不想亮,便是有再多人期待着它的出现,它也不会现形。 它从没被紫宵剑派的人彻底遗忘,却也没有被人轻易记起。 第八十六节 一颗异常的紫色亮星,突然从黑沉天地的高处拖着极长的紫光滑落时,是怎般的景象? 此刻,便是如此。被明明为北落紫宵的异星,变是这般,拖着极长的紫线长尾,径直滑落,速度极快,因为不过瞬间,便已出现在空中漂浮着的葵花背后。 紫宵剑派早已聚集了无数人,正义传说剑的不敌,被所有人看在眼中,痛在心中,但是没有人能接近空中的打斗,太高了,都不会飞。只能看着,其实有很多人期待着正义传说剑的败北,这是种奇怪的心态,渴望一个至高的存在失败的那刻,可是真到了这刻,这些人又记起,正义传说剑象征着的是,自己门派无上的尊严和荣誉。 又渴望正义传说反败为胜了,虽然那个女人极美,美的让紫宵剑派此刻见着的男人心里都为之痴迷沉醉,让女人都连妒忌的心都生不出丝毫。 葵花的动作停了。 此时紫宵剑派弟子们,已经看清了,坠落的不是一颗星,而是一柄被紫色圆形亮光包围的剑,此时光圈淡去,露出剑的原形,深紫色泽,给人感觉,十分安静,安静的如同被放在寻常剑架上的剑般。 被葵花夹着的剑,一闪一闪的亮着紫光,葵花夹着剑身的手指,松了开来,缓缓回身。正义传说剑重新幻为人形,盯着葵花的目光,带着些许惧意。从天空坠落的浑体深紫的剑,幻为人形。 与正义传说剑一般模样,只是,神色淡漠,眼神空洞,眼中不映入任何事物。静静的悬浮在空中,纹丝不动,紫宵山,聚集的紫宵剑派弟子,心头齐齐涌出一股激动和自豪,齐声欢呼着,喊叫着。 太像,变如同紫宵山那座雕像一般。 “我是北落紫宵剑。”幻为人形的紫剑,语气平淡的说着,目光似乎不经意的扫了眼身侧的正义传说剑,后者露出惊恐畏惧之色,身形后退了些许,身体覆盖着的深紫亮光,闪烁不断,似乎在说着什么。 实在像极了一个人在对另一个着急的解释说明。 葵花神色如昔,单手负背静浮空中,北落紫宵剑仍旧静立着,半响后,正义传说剑身上紫光不再闪烁。目光却是紧紧注视着北落紫宵,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我能猜到你的来意,他从今天开始,不会继续留在不该停留的地方。”北落紫宵语气仍旧平淡,葵花对这个身影其实很熟悉,几前年前就很熟悉了。群芳妒笔下的画,不但得形,更得神,见画如见人。 几千年前,群芳妒还呆在葵花身边时,每日都会作画,到有一天终于画出自己认为最完美的画像后,就不再画了,但却极为频繁的,取出画满脸欣赏之色的凝视。 那时候,葵花还是皇后,那时候,葵花对群芳妒就极是喜欢,因此,看那画像实在看的太多了。“它很让人讨厌。”葵花语气平静的开口道,目光终于,真正落在北落紫宵脸上。 让一个女人讨厌的事物应该有怎样的下场?当然是指真正的讨厌,该是消失,有些女人希望讨厌的事物和人消失在眼前,有些女人希望它消失的不再存在。 北落紫宵目光空洞,语气平淡的道:“那就战吧。” 那就战吧。 北落紫宵判断,以葵花的性情而言,对于讨厌的事物,该是希望他消失的彻底。北落紫宵并不想正义传说剑被彻底消灭,否则就不会现身此地,虽然正义传说剑仍旧如过去般,自以为是,总忘记它自己只是被制造出来的杀人工具,总要把自己当做是完整的制造者般。 可是它根本没有得到制造者的神,它便如同本身被冠上的名字般,虚假而不真实。可它把那名字看的却极重,几千年来被人的供奉,让它又变的如过去般,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了。 但它是属于制造者的,也是属于北落紫宵的,它没有背叛,这就足够了,足够让北落紫宵不想它被消灭。 北落紫宵没有等到葵花的回答,葵花仍旧悬浮在空中,仍旧一动不动。北落紫宵顿时明白,判断错了。“你该消失了。”正义传说剑目光投到紫宵山顶,颇有些不舍之意,终究现出原形。 一柄浅紫色的剑,模样跟北落紫宵一般,只是色泽,实在浅的太多,跟原本不同的却是,剑身处,有两道笔直的凹槽,原来方才葵花夹着的那光剑,里头竟藏身着正义传说剑的原身。 那伤痕,恐怕永远也修复不了了。被葵花造成的伤势,正义传说剑如何能自我修复?除非有一日,具备的力量远远超越了葵花,否则那痕迹,便只有永远停留着。 这对于正义传说剑而言,是很为之悲伤的事情。几千年的岁月,正义传说剑一直吸收着天地能量,改变着自己的结构和外貌,试图努力把自己变的跟北落紫宵一模一样。 正义传说剑一直在努力的这么做着,好不容易结构和外貌终于一样了,欠缺的只是色泽,那需要能量的继续凝聚才能做到,是一个急不来的漫长过程,但是正义传说剑并不急,几千年都坚持过来了,根本不在乎多那么些时候。 可是现在,身体却被留下这般伤痕,那不知道又得多耗费掉几千年工夫才能修复得了。正义传说剑,又怎能不难过。正义传说剑的心思,北落紫宵非常清楚,就是因为清楚,北落紫宵才这般照顾。 正义传说剑终究如同是北落紫宵孩子一般,虽然眼下仍旧不成器,仍旧还小,但是,有的是时间,北落紫宵觉得,有了足够的时间磨砺,看的更多,经历的更多后,有一天正义传说剑,会真正成长起来。 因为正义传说仍旧有成长的可能和希望,而且还很大,所以有继续存在的必要,否则,北落紫宵哪管它死活,任之自生自灭已是最好下场,不早将之彻底毁灭,就已是难得了。 正义传说剑飞走了,飞的离紫宵山远远的,一个让人难以发现的地方,正义传说剑确实离开的非常远,远到葵花用感知都已经捕捉踪迹。北落紫宵说,有多远走多远,正义传说只好照办。 “它也想出去?” “是。” “它的主人会允许?” “在它没有必须消失的理由前,他始终是属于制造者的附属品。”北落紫宵说着,重新化为原形,被原形光圈包围着,北落紫宵要走了,已经达到来的目的,也就没有继续停留的必要。 北落紫宵剑,离开了,葵花也离开了,葵花同样没有继续逗留的理由。 天地,重新恢复光明。紫宵山什么也没变,方才的激斗,根本没有波及到紫宵山的一草一木,唯一不同的只是,竖立在紫宵殿顶的九百九十九柄剑,如今没留下任何痕迹。 正义传说剑,离开了,现身一小会的传说中的北落紫宵剑,根本没有逗留,根本没有朝山下投过一眼,仿佛,紫宵山,紫宵剑派,跟它没有任何关系。激动的,认为有密不可分关系的,只是紫宵山上的那些弟子。 只是,其中那九百九十八柄剑,眼见是必定粉碎得了,它们根本不具备什么过强力量,有的只是一份跟正义传说剑之间不可分割的感应,为何也没留下一点痕迹? 它们让自己化为青烟,不得不毁灭时,它们只剩不愿意留下尸体的意念,正义传说剑也是这么认为,因此离开之前,让它们消失的全无痕迹。必须如此,正义传说剑如此认为,否则哪怕成了碎屑,也会被人供奉,也会有许多的眼泪,滴在那已粉碎的尸身上。 这是绝对不能容忍发生的情形。 异变,结束了,然后异变引起的变故,仅仅是个开始。 西明国,南风国,上清国,同时传出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说法,这是苍天和神明的愤怒,是对尘世间所有人的警告。苍天和神明为何震怒如斯? 三国皇帝的荒唐行径,疯狂行径,成为了最能成为理由的理由。 是的,这是最合理的理由,因此,这理由足以让大部分人去相信,只要足以让大部分人相信,这就是真实的理由。原本动荡的西名和南风,更多的叛军如雨后春笋般冒起。 有些是两国原本各地有一定影响力的权贵或世家组建的军队,有的是民间妄图一步登天的平民,有的是真正想维护人间公道真理的文人为首的义军。南风国和西明国,彻底的不存在了。 只剩下了那名字,只剩下部分苦苦支撑,希望有一日光复朝廷的群体。 上清,亦陷入混乱的危机,明帝暴毙于黑夜来临之时,即使本来只是巧合,但是在如今的光景下,巧合也不是巧合,是触怒苍天和神明的最后祸手,罪不容赦的存在。 三国中,都有些人异口同声的高喊着“苍天已怒,末日将临,旧朝不覆,大地不存。”响应者之多,之快,实在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真正的混乱年代序幕,正式拉开。 第八十七节 朝廷在乱,江湖也在乱。 紫宵山顶,便是引发那如同末日降临的源头,紫宵剑派存放几千年的正义传说剑,在这场变故中,失去踪影。尽管紫宵剑派一再努力封锁消息,怎奈那日实在有太多紫宵剑派弟子见着了天空的打斗,见着了一切。 这些人中,却又不乏些非门派中人,例如派内某个男女弟子的恋人,更或是情人。况且,哪怕没有这些人去传播,也总会有派内弟子将当日的情形如同秘密一般告诉亲友。 总之,本就不可能真正封锁住。只是,紫宵剑派的人,却没想到,竟然会传播的如此之快。 紫宵剑派名声一时间一落千丈,甚至有不少江湖人猜测,那些说辞,根本就是紫宵剑派的人蓄意编造。正义传说剑或许真是自己离开,不过是抛弃了紫宵剑派。 江湖上哪有紫宵剑派所描述的女人?从来都没有,如果那女人真有让天地变色的可能实力,怎么可能几千年来一直不被人知晓。这说法得到江湖中人的普遍认同,无论紫宵剑派为此如何声明,仍旧无济于事。 正义传说剑的象征性,早已植入江湖人心,丧失了正义传说剑,紫宵剑派再没有了让人不得不低头,不得不尊敬的理由。江湖上几千年来,唯一的纯女性门派灵鹫宫,势力和实力本就强大,当今的第一高手,更是灵鹫宫掌门人风华。 华山派,武当,均是使剑。华山派从不认为门派武功不如紫宵剑派,四大门派,这三大门派,实力,弟子数量,都仅次于紫宵剑派,这三大派供奉着传说级高手的雕像。 三派至此之后,对待紫宵剑派的态度,已经大不如前,若非仍旧顾忌紫宵剑派的江湖势力,恐怕定要公开耻笑紫宵剑派是被传说抛弃的门派了。这有一种通俗的说法,该叫幸灾乐祸。 敌之势弱,己之势强,门派之间,至少,在眼下的这个江湖,不是铁板一块。 …… 朝廷混乱动荡的名目繁多的叛军,其中有一支势力最为庞大,人数最为广多的,奇迹一般的联盟。这支叛军冒起的时间并不太长,准确说便是末日来临般的日子过后,那口号,便是这支叛军喊起来。 说它如奇迹一般,全因为这只叛军,竟然跨越了国度建立形成,仿佛一夜之间,西明国,上清国,南风国,就突然涌出大量投入这支叛军的人民。有极少数的叛军,很懂得配合时机的将部队命名中取个黑字,这支叛军能便叫黑怒。 叛军的首脑,名陈到,多年前,此人就名杨各国,在各国寻常百姓中,鲜有人不知道有一个修道的半仙之体,宝贤上人。陈到便是保贤上人,关于陈到的民间传说很多,不过,只需要知道,各国民间,都相信此人具备呼风唤雨的神奇能力,便够了。 确实够了,陈到的徒弟很多,若干年前就很多,因此,凭借本来的声望,竟然创造了如今的奇迹。 中秦仍旧显得很稳定,至少中秦国中的黑怒军,人数就不多,虽然也有,却完全不足以对朝廷军队产生什么冲击力和威胁性,而且中秦的黑怒军,却也不敢举起任何分裂中秦的旗帜。 风流把自己自己军队的旗帜,也改成了金色加黑色。风流认为这很必要,大势所趋,如此一来,对于自己所率领的部队而言,也能产生一种安慰作用,仿佛,加了黑色,这些人就是一支顺应苍天和神明道路的正义之师般。 接连的变故,让风流觉得很不简单。三个国家接连发生这种奇怪的事情,就不应该是巧合了,风流觉得,事情背后另有文章。风流甚至怀疑,是否根本是中秦国准备多年,突然发动所引起。 为何中秦就如此平静?这是不少人的疑问。 …… 中秦皇宫,一条让人难以觉察的影子,快速的穿梭移动着,移动着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面前的路,被人档住了。档路的人没有叫喊,既没有喊叫着有刺客,也没有喊叫着抓飞贼。 档路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中秦后宫之主,碧落妃。 此刻的碧落妃,神色已不再如平日那般,冷漠的不见一丝情绪波动,眼神有些哀愁,定定的注视着风华,两人,似乎是认识的。风华难得露出一丝微笑,“我早听说,其实你进了后宫。不过一直很难相信会是真的,我之所以到现在才来,还是怕从一开始就会撞见你。” 碧落妃闻言,神色更见落寞,“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风华轻笑出声,轻手抚着身侧墙壁,眼神闪烁的道:“你该能想到。倒是你,既然自私了,却又去无私,你后悔么?” 你后悔么? 碧落妃瞳孔一缩,轻咬着嘴唇,脸下意识的别去一边,久久不语。风华笑了,“既然撞见了你,我终究不忍心让你太难过。我多给他几年时日好活,对于中秦,我也破例不会做的太绝。三年吧,三年后的今天,我会再来。” 碧落妃目光重新投到风华脸上,似想开口说什么,却又终究没有开口,风华露出微笑道:“你该知道,因为你,我已经很宽容了。我相信你不会把不该说的事情告诉别人,三年后,我再来。我知道你心里该很后悔和难过,可是,你是自找的,比谁都还活该……” 风华无声无息的消失离去,碧落妃眼中,隐隐泛着泪光,此时皇宫里的太监从殿外远远行至,传达着皇上快到的消息,碧落妃脸上的哀伤,瞬间收起,变的如寻常般,淡漠的没有一丝情绪。 一并被藏起的,还有那未曾滴落的泪水。 第八十八节 残韧和小黄返回军营后,残韧便独自前往柔可夕的统帅大帐,只是,在大帐门口时,残韧停下了步子。大帐门的两名女护卫,如同没见着残韧到来般,仍旧目视前方,时而环顾两旁,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残韧的存在,仿佛是透明的。 因为残韧没有主动开口打过招呼,因此,她们也不无法,跟残韧关系亲近些。残韧之所以停下脚步,并不是突然想跟这两人打招呼交谈了,而是听到大帐内,有不少的声音。 不少男人的声音。 “统帅,按规矩这俘虏该由末将等看管,统帅将她留在身边,万一出了意外,末将等如何担待得起?”残韧便听见了这么一句话,接连的有数个男将,开口附和着,其中更有一名女将声音,似乎也是认为有此必要。 “不必多言!难道你们认为本帅的武功还不如你们了吗?”柔可夕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含着怒气,大帐内一片静默。突然一个男人开口道:“可夕……”柔可夕怒声开口道:“王将军!这里是军营。” 那男人不以为然道:“可夕,我跟你哥从小玩大,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今天亲自过来,你难道这么点面子也不给我?”“王将军,若是你继续如此藐视军规,休怪本帅不讲情面!” 那被称做王将军的男子,却也不生气,笑笑道:“好吧,可夕统帅,既然你牛脾气又犯了,我自然也不跟你硬碰。谁不知道你脾气来了,是万万碰不得的。我找你哥哥去,让你哥哥来说,或者你姐姐也行。” 残韧让到大帐一侧,装作寻常被传讯而至的将领般。帐门被人掀了开来,一名身着发亮银甲的男子,身后跟着几名男女将领,趾高气扬的从帐门跨出,对大帐门口的两名女护卫和残韧,看也不看一眼,就那么径直去了。 待得一行人走的远了,残韧这才掀开帐门,行了进去。 柔可夕真满脸忧色,见着残韧,心下一喜,却想到千若正在身旁,脱口而出的亲昵称谓,只得硬生吞回肚子里去。“夕,刚才是怎么回事?”残韧倒是不觉得拘束,莲连忙搬了张凳子,残韧一把接挨着柔可夕坐下。 柔可夕脸色微红,侧目看了眼千若,见后者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按军中的规矩,千若应该由专门负责看押俘虏的将领守着,他们这是寻机闹事。”柔可夕轻声说着。 残韧心下明白,定是方才那人为千若的美貌动心,想尽办法的想指染之,柔可夕却偏偏袒护着。柔可夕当然不好意思把话说明白了,这种场合,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那个穿银甲的是谁?” “他叫王练,是王家的人,倍受王家长辈器重。跟哥哥关系极要好,从小一起玩到大,若非如此,夕早就命人把他拖出去罚以军棍。”柔可夕轻声答道,残韧心下明白了,那人跟柔可名的关系,如同自己跟风流般,特别亲密。 “那就把千若给他看管,既然是可名的好友,犯不着为个外人闹的你们都不好做。”残韧语气平静的开口道,在残韧觉得,跟千若虽然算是认识,却一点也不熟,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 实在觉得,就为千若让柔可夕两头难做,完全没有必要。残韧不觉得自己有必须保护千若的义务,更没有非要保护她的念头。虽然千若,非常美丽,不过,这跟残韧没关系。 残韧的话,让正在斟茶的莲,陷些把茶水洒了出来,柔可夕愣呆着盯着残韧,连千若,都轻咬着下唇,眼神复杂的将视线转了过来。这确实有点不对劲,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换作一个正常的男人,就算不认识千若。也肯定会尽量让千若避免受到侮辱,也会下意识的生出一股想保护她的念头,这是一种对超常美丽异性的自然亲近和爱护之心。 换作心理不正常的男人,会想尽办法蹂躏她。残韧的态度,确实很不对劲,也难怪三人,如此失态了。 柔可夕觉得,可能残韧根本不知道当俘虏的下场。“军营里的人,对俘虏做的事情,都很过分,而且,一旦把千若交到下面去,夕就很难插手去管了,只有在身边,别人才不敢做什么。” “管他们会做什么,没必要为了她,让你难做。若是可名和可云真为这事亲自来了,以你脾气,肯定还是硬给顶回去,为个不相干的人,折腾的可名和可云面子大失,还让人把你给恨了,何必?”残韧好整以暇的端着茶水轻饮,莲泡茶很有些本事,残韧觉得比府邸里的侍女,手艺好多了。 柔可夕态度坚决的道:“不行!如果千若会武功,曾经山过战场,投身军旅过,那相公既然不在意,夕自然不会理睬。可是千若根本不会武功,只是寻常女子,怎么能让她遭受不应该的痛苦。” 残韧倒是不理解了,侧目扫了眼千若,心下暗想,这千若确实有本事,这么一天的工夫,竟然就让柔可夕这么护心甘情愿的袒护着。残韧扫视的目光,跟千若紧盯的目光碰个正着。 千若似是深吸了口气,轻声道:“残韧,我现在大概明白,中秦的旖旎公主,为什么会把你恨到那种程度。”残韧不明所以,也就懒得接话,自顾喝着茶水,倒是一旁的柔可夕,心念一动,有些明白了千若话的意思。 柔可夕也是女人,同样是个漂亮的出众的女人,细细一想,当然能感同身受般,明白千若方才那会的感觉,确实,残韧的态度,能让一个女人把他给瞬间恨上了。 莲现在真的相信残韧根本没对旖旎做过什么了,莲也很漂亮,虽然不及千若和柔可夕,但在军中,也是吸引无数人目光的存在。莲虽然相信了残韧,却又觉得,这完全是残韧活该,一个如此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确实该多受些教训才对。 柔可夕陪着残韧,闲聊了阵,残韧茶也喝够了。再过一会,就是军中例行的将领会议,残韧也该离开了。残韧还没步出门外,帐外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已传进帐内,帐门被人掀开。 大帐护卫没有通报,这种情况很罕见。只有少数人拥有这种权利,柔可名便是其中之一。 柔可名的身旁,跟着王练。来的确实够快,看来柔可名对王练的事情,一点也没有敷衍和马虎的态度。柔可名乍一见着残韧,微微吃惊,随即露出微笑,招呼着自己和王练身边的随从退出去远远候着。 这才开口道:“练,可夕成亲时你在外征战,还没见过残韧吧?这是残韧,我妹夫。”王练进门之时,压根就没在意残韧的存在,听柔可名这么一说,这才打量起残韧来,脸上露出不太像是做作的笑容,开口道:“我是王练,柔可名最要好的朋友。早就听说过你,今天却是第一次见着。” 柔可名见两人对彼此的印象似乎都还不错,心下却也大快,毕竟王练是柔可名最要好的朋友,柔可名当然不希望两人之间会不融洽。残韧却也看出两人的交情,王练此人明显心高气傲,不怎么把别人放在眼里。但却一听是自己是柔可名的妹夫,立即主动对自己示好,显然心下有种,对柔可名的亲近之人,也有了自然的亲切之心。 甚至到了很自然的放下自身傲气的地步,这当然不是寻常交情会发生的。 柔可夕早知两人来意,见着两人自然高兴不起来,却仍旧耐着性子对柔可名问好,只是最里喊的却是大统帅,没喊哥。柔可名也不在意,柔可夕在军营里,除非心情特别好时,否则见着自己和大姐,从来只用上下级称谓。 为这事,还曾被柔可云责备过。 柔可名人一落座,单刀直入的开口道:“谁是千若?” 第八十九节 营帐里人不多,谁是千若,其实很明显的问题。 柔可名之所以直接问,只是为了更快速的进入话题,尽快的了解到柔可夕的态度,柔可夕介绍千若的说辞,能让柔可名轻易判断出柔可夕会对这个叫千若的俘虏,予以何种程度的袒护。 柔可夕却没有说话,心下正思索着,是否该把柔可名给硬顶回去。像残韧说的,为一个外人,闹的大家都不快,真不太必要,何况,是自己亲哥哥?千若轻声“小女子便是上清国俘虏,千若。” 柔可名仿佛这才发现千若存在般,打量起来。随即笑着道:“难怪,确实让人难以忘却,上清国竟有这般佳人。可夕,这千若,就由我带回去看护吧。毕竟你不涉及外交,连那上清太子,我也一并带走。日后跟上清国朝廷交涉罢了,就直接送还他们。” 王练并不是个很让人讨厌的人,至少,此刻并没有因为柔可名的出面帮助而显示出丝毫得意之色,自顾跟残韧说着话,仿佛千若的事情,跟他压根就没关系似的。 残韧判断王练是个极有气量的人,若是心胸狭隘之辈,此刻多少会现出些解气的神色,哪怕不故意盯着眼下心情矛盾的柔可夕,也会将真正的注意力放到柔可夕身上,去通过柔可夕此刻的矛盾,平复不久前碰壁后的气愤感。 “哥,千若在我这里呆的很好,没必要大老远的移去你那。”柔可夕终于开口了,却没有硬生的拒绝,语气更像是哀求,希望柔可名能放过千若的味道,柔可名心下舒服了些,毕竟自己妹妹仍旧是顾着当哥哥面子的。 柔可名笑着道:“练,你说呢?” 王练着才将视线放到千若身上,而此刻,千若却是轻咬着下唇,紧紧盯着残韧,王练心念一动,笑着道:“可名,我说可夕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原来这千若对残韧有点意思,恐怕是我夺了残韧所爱了。罢了,今天还是初次跟残韧见面,这面子我哪能不给?残韧,说实在话,我对你可是佩服的紧,连中秦的公主都敢指染,换了是我,我肯定有这色心,没这色胆。我们是自家人,别见外,以后多来往,我向来热衷此道,有空我们好好探讨探讨。” 柔可夕脸现怒色,王练不是个让人讨厌的人,从小对柔可夕就很照顾,视做自己妹妹一般看待。但是柔可夕一直无法很喜欢王练,也难亲近的起来,就因为王练太风流,王练的私生活,实在不堪之极。 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背下了十几桩风流债,这等习性,柔可夕哪能对王练完全亲近得了?偏偏王练对这方面的事情,从不做作虚伪,虽不至于到了引以为荣的地步,但是也丝毫不以为耻。 残韧心下默然,难怪王练对自己如此亲热,恐怕很大程度上,以为自己跟他一般,特好此道了。残韧侧目扫了眼千若,心下却怀疑,千若根本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王练或是柔可名误会,借以让自己脱离危机。 千若对残韧或许不是很了解,但是至少知道残韧是一个不喜欢事事解释的人,只需要知道这一点,那么眼下就足够了。 柔可名闻言笑笑道:“既然如此,那千若就继续留在这里好了。说起来,残韧新兵训练结束后的成绩很了不起啊,实在让我刮目相看,差点就破了可夕当初在军中创下的记录。升迁的速度更是惊人,可夕恐怕还愁着怎么帮你多积累点功绩,你却已经一口气连跳七级。了不起!” 柔可夕听的柔可名夸奖残韧,心下顿时大快,引为自豪。残韧的表现确实让人惊异,虽然说多少有点运气成分在,但是若不是有实力,又怎可能把上清太子和千宰相之女生擒活捉? 残韧无可无不可的笑笑道:“并非我一人之功,若不是小黄本事过人,统领有方,三小队也不会创出这般成绩。”柔可名闻言来了兴趣,开口道:“小黄是谁?” 柔可名自然不知道,柔可名有兴趣关心残韧的表现和成绩,却不会有兴趣理会三队其它人的表现如何。听得残韧提到此人,却是来了兴趣,残韧表现实在让人惊异,让柔可名也心生更多好感。 认为柔可夕眼光确实不赖,挑的丈夫,确实不简单。既然能被残韧推崇,那么这个叫小黄的人,一定也有不寻常的本事。残韧简单的说了,柔可名沉吟着道:“难得今日有空,残韧你和练也是初次见面,我做东,叫上那个小黄,我们一并出去喝酒。” 柔可夕急道:“哥!残韧昨天才跟小黄喝了一宿的酒,哪能还喝。”王练目光转到残韧脸上,满是钦佩之色,“残韧,高啊!实在高!可夕这样的女子,都能被你手到擒来,可见本事实在非同凡响,更让为兄我感到不可思议的却是,残韧你竟然还能一边花天酒地,风流快活,一边把可夕哄的这般心甘情愿。实在厉害!” 王练说罢,不待别人开口,接着拍扳道:“今天我作东,可夕,刚才你可是大折了我的面子,既然你担心残韧撑不住,你也一并去做陪,替你相公档酒。还有这个千若小姐,也不能拉下,我今天可是忍痛割爱,残韧一定不会小气的连让千若帮忙斟斟酒都不乐意吧?” 残韧心下暗想,你把千若拉去抢楼卖艺都干我事。 柔可夕摇头道:“不行,今天的军务还没安排下去呢。”柔可名大手一挥道:“就你忙,当个上将时就比我还忙了。本大帅命令,今日的军务会议临时取消,安排一如昨日。这是军令!” 柔可名这么说了,柔可夕自然不再多说,仍旧道了声属下领命,边吩咐着莲稍后负责传达下去。柔可名和王练,残韧三人已经连块行出大帐。 喝酒的地点,不是在青楼,但是,仍旧有美丽的女人做陪,不知道王练从哪找来的女人,绝对不是青楼的姑娘,残韧几乎可以肯定,因为那份气质,不该是在青楼那种地方能具备的。 该是颇有身世的千金大小姐。 小黄来的时候,显得很拘束,因为见到了自己统帅血银手在,若不是见残韧显得毫不拘束,小黄恐怕会拘束的抬抬手都担心会否不合礼数。残韧本不想叫小黄来,因为小黄若是来了,也就知道自己是谁了。 残韧实在不想柔可夕因为自己被人说三道四。不过柔可名说无所谓,迟早是要知道的,何况既然这小黄跟残韧交情不一般,本事又不寻常,日后定回是残韧心腹大将,更应该让他知道。 “小黄,这是柔可名,南方前线总统帅,这是王练,北方前线上将,这是我妻子,柔可夕。”残韧不得不负起彼此介绍的责任,柔可名打量了小黄一阵,十分温和的打了声招呼。 小黄却是强自镇定,仍旧以柔可名军职称谓,柔可夕开口道:“小黄,这里不是军中,不必如此拘谨。”柔可夕的话,效果不大,毕竟柔可夕本身,在军中长期积累的威信在哪放着,小黄哪能说放开就放得开? 酒喝得一阵,小黄渐渐也不再过分拘谨了,见着柔可夕和蔼温柔的一面,似乎也不那么惧怕了。柔可夕喝了不少,王练想着法子的要柔可夕喝,王练理直气壮的说是报复,报复柔可夕早前让他大失脸面的事。 “小黄,我听残韧说了些你的事情。觉得你很有些本事,我很希望你能到我手下做事,不知你意下如何?”酒过几圈,柔可名突然开口道,柔可名当然不可能真的抢将,小黄哪怕再能耐,恐怕也无法让柔可名渴望到了非想从残韧身边挖过去的程度。 残韧心下一凛,柔可名这么说,定是故意的,为何故意?只能说柔可名对小黄产生怀疑,理由只能是,小黄一定有些什么地方,让柔可名觉得不对劲,也就让柔可名觉得不放心。 小黄显得有些吃惊,思索片刻开口道:“多谢总帅大人如此抬举。不过末将对战友有了难以割舍的情怀,此外,血银手统帅一直是末将崇拜的对象,如今更知道原来好友银竟是残韧,更加希望留在血银手统帅手下任职。只能谢绝总帅大人的美意了。” 柔可名笑着摆手道:“不必在意,我只是爱材切。难得你如此重情重义,这是好事,我自然不会难为你。真是期待你日后的表现,相信你定能大放光彩。” 这似乎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但是酒后,柔可名却神色认真的对残韧道:“这个小黄,恐怕是个大奸之徒,不过未必有什么太怀的心思,宝剑双刃,就看你用与否了。”柔可名见残韧沉默不语,笑着道:“也难怪你觉得费解,不过新兵结束后,突然被朋友真实的身份震惊的事情,多的很。” “无论是我,还是可夕,或是以前的太子殿下,在进入之初,都是瞒着自己身份的。所以,各种人的正常反应,我都见的多了。小黄的反应不寻常。”柔可名耐着性子解释着道,残韧神色一冷道:“也就是说,他或许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柔可名点头道:“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柔可夕心下有些遗憾,这种事情过去发生过很多,对于当事人而言,冲击却是不小,原本以为纯粹的交情,突然发觉原来背后竟然充斥着目的和动机时,那份交情的价值,突然就丧失了。 这种感觉不好受,可是柔可夕无法帮什么,总是无法避免的,要承载这些。身份带来高起点的同时,却也带来更多的苦难和波折,从来如此。 残韧轻笑着道:“我不惧怕双刃剑,人在使用工具的同时,同时也是被工具使用着。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工具,只有工具被遗弃,或是工具不得不承认自己仅仅是个工具时,才能见分晓。我不介意多一柄宝剑。” 柔可名拍拍残韧肩膀,微笑着道:“那就好。这人倒也确实是个人才,用的好,日后对你的助益不可估量。” 谁是谁的工具?需要时间去定义。 第九十节 无论谁是谁的工具,此时,都到了踏上战场的时刻。 残韧带领的部队,命名为黑银,这却是柔可夕的意思。柔可夕本偏好银色,残韧一身内劲色泽本是银,外加一套银甲,柔可夕觉得这样很好,在柔可夕眼里,这支部队,只是属于残韧的。 至于黑,顺势而为罢了。 理论上柔可夕所统帅的师里,存在不少人官阶品级比之残韧要高,然实际上,能与残韧般,真正单独带领满十五万的部队,却没有几个,大多是挂名而已。何况,残韧带领的部队,除非柔可夕下达命令,否则,一切自主权都在残韧手中。 三队的原成员,全部被编制进了黑银,这些人,为黑银部队的诞生,感到非常自豪和欣喜,同时心下对残韧和小黄,都很服气。不过,被编制进黑银中的另外几名高级别将领,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其中对残韧尤其不以为然的,是一名女将,也是一位进入军中多年,跟随柔可夕征战四方许久,倍受器重的将领,瓒雨。瓒雨每每看向残韧的目光,总带着不屑,带着鄙夷和轻视。 让部分士兵感到愤怒,也让更多士兵感到幸灾乐祸。 这不是一支全由新兵组成的部队,其中有五万,是精兵。这是目前柔可夕权限下所能编排出的极限了。南风国意义上的边境范围内,黑怒叛军最近闹的十分厉害。 事实上可柔家所控制的城市,情况要好的多,王家亦然,但是林家,和两王所管辖的地区,却就不乐观了。这本来不关可柔家的事情,但是却关系南风国的事情,平风接到帮助请求后,可柔家还是决定,分兵镇压叛乱。 柔可夕不想对本国同胞出兵,若非必要,柔可夕不愿意如此。柔可名劝之无效,只得无奈请求残韧执行此次任务。这是一个很好的练兵机会,也是极佳的快速积累军功的机会。 黑怒终究是由平民组成的乌合之众,哪怕人数众多,事实上对于真正训练有素的军队而言,也是不堪一击的。若非如此,凭黑怒突然间纠结的可怕数量,一夜之间就足以推翻旧朝了。 这趟收割军功的任务,落到了残韧头上。 瓒雨望向残韧的目光,更是不屑。终于,有人无法忍受,“瓒雨将军!我不明白你对银上将陈见为何如此之深,但是,如今你既然编制进黑银,希望你注意自己的身份,做好你应该做的本职!”发怒的是小黄,小黄代表三队原队员,当面冲瓒雨直言开口道。 瓒雨其实不知道残韧的真实的身份,瓒雨很受柔可夕器重,因为瓒雨很有能力,但是瓒雨绝非柔可夕身边极亲密的心腹,心腹和爱将,两者的区别很大,前者一般都知道上级的很多秘密事情,多了份信任;而后者,是因为本身的性格,又或是能力,让上级不得不倚重。 瓒雨的阶级本来也是上将,但是不久前因为一点事情,被人参到柔可夕那,结果,被罚以降级处分,编制进了黑银。瓒雨为此忿忿不平的找过柔可夕,柔可夕温言安慰着说,碍于军规,不得不做出处理,稍待些时日,定能官复原职。 瓒雨不以为然道:“小黄副将,你无权要求我必须做出回答。不过看在你出身也平凡的份上,我就破例告诉你。这样的将领,如何让人心服?若不是认识平风公主,哪能有现在的威风,他只是凭借背景才能得到现在的荣誉。难道你就真服吗?凭你的功绩本该是你坐上这个位置,只可惜,你没有背景而已!” 瓒雨的话激怒了不少人,最后演变成争执,瓒雨可不是孤军,瓒雨在血银手部队中有很高的声望,编排进黑银的士兵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一心向着瓒雨的。 最后差点,演变成了内讧,差点打了起来。终究只是差点,柔可夕考虑的很周到,瓒雨的降级,是柔可夕的手笔,瓒雨确实太有能力,同时也不认识残韧,柔可夕觉得是最适合能帮助残韧打下手的理想角色。 所以瓒雨才被借故降级,事实上瓒雨曾经犯过不少事情,都被袒护下来了。如果一支部队中,有两名官阶一样的将领,那很可能是灾难,尤其,瓒雨不是轻易服从别人的人。 对于队伍中的大多数非新兵而言,残韧不存在什么威信。残韧唯一能控制局面的办法,是凭借自己的官阶,以命令制止了可能进一步恶化的局势。瓒雨更是不服,却也不得不遵命,服从,永远是军队不容违背的准则。 真是让人头疼的事情,三队队员心里,原三队队员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而其它的兵,从心理上而言,是不能跟他们比的。更多的老兵心里,原三队的人,都是幸运儿而已,谁也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若不是幸运的抓了敌国太子,这些人不过是编制进部队中的傻瓜,恐怕上着战场见到那场面就把他们吓的不敢动弹了,也就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能做做杂货儿,被老兵当庸人使唤而已。 在老兵眼里,三队的人,还比不上自己,谁在乎啊? 黑银前往的征途,第一个目标,是江夏往南方向的某处山寨。根据粗略情报,建立不久的黑怒山寨中,聚集了为数大约七万的黑怒叛军。简单的战略部署会议后,最终残韧拍板决定由五千老兵,带领分为五队的十万新兵,对山寨发起攻击。 瓒雨冷笑,沉声道:“残将军,不知如此‘高明’之举用意何在?”残韧冷着脸,静静的注视着瓒雨,残韧非常怀疑,瓒雨脑子有点问题,更搞不懂,柔可夕为何把这么一个不正常的女人,编制进了黑银。 “队伍中,除五万精兵外,其它十万终究是第一次上战场,需要磨练,体会体会真实战场的压力,也需要见血,稍微磨练心志。”瓒雨继续冷笑着道:“残将军,此行路途遥远,不速战速决,反倒如此浪费时间一再拖延,等到达目的地时,我们支援的目的也早丧失了。” 残韧不想跟瓒雨进行口舌之争,继续这么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徒增不快。淡淡道:“既然瓒雨你如此心切,我就拨两万新兵予你带领,作为前锋部队,先行赶往目的地如何?” 瓒雨冷哼一声,退回自己帐内本该站的位置,不再多言。若是两万精兵,那毫无问题,两万新兵,一则根本不服瓒雨,二则根本没有任何战斗经验,怎么可能突破前方路途上约计六十万的叛军重围? 即使过去了,恐怕两万人也死的差不多了。这根本就是刁难,瓒雨没愚蠢到因为气愤而斗气接下这种几乎不可能成功的任务。所以,只能闭嘴。 这是一场近乎单方面屠杀的战斗,所谓的叛军,根本不能以军队称呼。不过是手执武器,不过是一群人堆在一起,不过是只知道拼命砍杀。阵法?没有,叛军指挥者,也根本不懂得如何在拼杀过程中调度自己人马,利用地势或是合围,或是冲溃孤立歼灭,只是一味的打杀喊叫。 更别说那简陋的武器了,更别说叛军大部分人拿的都是木盾了,更别说叛军几乎都连最便宜的皮革铠甲都没有了。便是有这些,根本未经丝毫合理的训练,根本不懂指挥交战中运用人马调度,合理补充不足,发扬优势,也只有败亡一途。 “禀报银上将,敌军死伤达三万之众,剩余叛军举白旗宣布投降。”小黄沉声传达着前方传递过来的情形,残韧闻言踏出营帐,身旁数名将领跟随而出。残韧执着一张上好的铁弓,张弓搭箭,朝着山寨上方举起的晃动着的白旗旗杆,射将过去。 弦响,箭出,那白旗旗杆,应声而折。 “叛军没有投降,继续攻击。连白旗都没有举起,怎么算是投降。”残韧语气平静的道,小黄已明残韧心意,应声退将开去,将命令传达下去。 “卑鄙!冷血!”瓒雨咬牙冷哼。 第九十一节 残韧没有理会瓒雨,倒是一旁的另一将领用尽量平静的语气沉声道:“银上将!请问这是为何?” “这些叛乱份子,我们无暇收归军中,放了他们我又不放心。若是再被人煽动跑而谋反,那么今天的所谓平叛进攻,不成了笑话吗?还是杀了省心,一来能让新兵见见血,二来在之后的路途上,也能起到威震力。”残韧边说边将手上铁弓递到一侧士兵手中,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山寨处的战况。 “但是,银上将!这些人都是南风国国民。”先前那将领继续开口道,语气中隐隐已有些愤怒。残韧不以为然道:“他们不是南风国国民,他们已经叛乱了,心里已经没有南风国了,如何还算得上是南风国国民?” “我们军队的存在是保家卫国,有义务的只是保证本国国民生命安全,生活安稳,不是这些丧失国字的人,他们叛了乱,就得有被镇压死亡的觉悟。怪不得我心狠。”残韧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丝毫不认为自己的决定有什么错误。 周遭的将领却是无人心服,那将领还待开口,残韧回头注视着开口问道:“你有亲人吗?”那将领不明所以,仍旧认真回答道:“末将自然是有的。”“你的亲人会叛乱吗?”那将领沉声道:“末将受吃朝廷俸禄,受朝廷恩惠和重用,自认对亲人颇是照顾,他们自然不会成为叛军一员!” 残韧信手指向山寨沉声道:“这些叛军,眼下没有足够的钱打造武器装备,更没有数量足够的将训练军阵,指挥做战。但是如果放着不管,随着他们势力的越来越大,迟早这些都会拥有。那时候,他们不会像现在这样,建个山寨安分的等待时机,而是会举起刀进攻城市,你的亲人不是他们的员,他们杀的时候不会手软。那时候你才觉得他们该死?” 残韧说罢沉声命令道:“倘若山寨上头再举白旗,给我射了,一个活口都不能留。”“末将遵命!”几名将领齐声领命开口道,残韧径自返回营帐。既然做了,就心软不得。 大部分士兵根本不知道发生何事,见到白旗举起又放下,只道是叛军中内讧,意见不合而已。但是若把这些叛军放了大量活口,定会落下话柄,对于更多的南风国民而言,就会认为是军队暴虐了。 残韧正欲踏入营帐,身后听见将士的惊呼声,不由转头沉声道,“何事如此大呼小叫?”几名将领,人人目瞪口呆的盯着山寨方向,残韧举目望将过去,心下亦不由一凝。 其实,山寨上方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变,只是发生了诡异事件,进攻山寨的士兵,全部住了手,连仍旧挣扎抵抗着的叛军,都住了手。 山寨高处的一处房屋顶上,站了一名女子,一身白衣翩翩,单手执着柄短剑,一手高举着一面白色旗帜。这本来没什么,但是,这女子却太神奇了。不是人,这是残韧第一望过去时,很自然产生的念头。 是仙女,只有仙女才可能如此美丽,才可能瞬间让战场变的一片寂静。 如果再让残韧选择一次,残韧认为,自己一定选择不回头,无论如何也不回头去看她。残韧后悔了,后悔看了这一眼。 …… “残韧,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一个人,第一时间感觉,那人是如此神圣,不似在人间。那么,你一定在那刻,拔剑,杀了她!如果错过了那一刻,也许你永远都杀不死她。当然,叔叔更希望,你永远碰不到这样一个人。” …… 残韧狠声冷喝道:“连人带旗,给我射了!”残韧冷喝的声音很大,营帐周遭的将领,都回过神来。神色惊恐,在怕什么?怕残韧下达的命令,为何怕?怕她会死亡。 白衣女子,轻轻晃动着白色旗帜,大量叛军,似乎无意识般,纷纷抛下手中兵器,黑银部队中,不知谁喊了句“叛军投降了!” 营帐门前的几名将领,跪地道:“末将等请求治罪,末将等违背军令,实在,无法下手,愿接受任何惩处。”其中,包括瓒雨,瓒雨是女人。残韧眼现怒色,一把抓过铁弓,手微微颤抖,残韧很紧张,也很恐慌。 残韧仍旧迅速张弓,搭箭,目不视那女子,就那么一口气连续射出十三支快箭,残韧第一次,如此完美的突破了十二连箭。“将军手下留情!”几名将领,急声哀求,其中一名更是飞身扑上,试图阻止残韧出手,却终究,慢了一步。 十二支快箭,离弦朝着山寨屋顶上的白衣仙女,激飞。 残韧一脚踢飞此时才扑至面前的男将,侧目朝白衣仙女望去。该是最后一眼了,别了。残韧心下莫名的生出痛苦,带着几分解脱。屋顶上,突然爬上一批叛军,围着白衣仙女,保护着。 不是因为看见了残韧出手,仅仅是一个巧合,本就想保护她而已。可是,偏偏档在残韧出箭方向的那男子,身材极其魁梧,健壮,魁梧的罕见,健壮的罕见,肌肉发达的罕见,身体结实的罕见。 残韧的艰,尽数钉进那汉子身体十三处要害,竟然没能穿透汉子身体,汉子奇迹般的,仍旧屹立不倒,旁边的几名叛军,极是紧张的将保护圈近一步收拢。 残韧的手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残韧气的,同时也惊恐。为何?为何她不死!残韧从不知道何为倾国倾城之美,如今知道了,残韧毫不怀疑,这样一个女人,真的能够让人,疯狂! 残韧出腰间宝剑,展开轻功,从营帐门口一跃而起,凌空借力极速朝山寨顶处掠去,速度快极,每每力尽,脚尖便在己放愣呆着的部队士兵肩头轻轻一点,再次跃起。 残韧的轻功让人惊叹,让营帐外的几名将领赞叹,但是此时,赞叹已经是微不足道的情绪,知道残韧目的的将领们,有的只是恐慌,和恨,恐慌白衣仙女的安危,恨残韧的辣手无情。 营帐门前的将领们,不约而同的运功大喝道:“银上将要杀仙女!” 黑银部队,暴动了,叛军也暴动了,纷纷握着武器,甚至张起箭,朝空中快速接近白衣仙女的残韧,投出,射出,都疯狂了。残韧凌空叫踏飞至的长矛,长刀,足不落地的借力疾飞。 运起内功,硬抗下飞至于的箭雨。残韧心里强迫自己只想一个念头,必须杀了她,无论如何都要杀死她。 残韧冷喝一声,手中宝剑骤然化为一道巨长光剑,狠狠斩出,这一剑,足够将房顶的几人,全部斩成两截!如果成功的斩到,一定可以。一条人影,突然飞出,档下了这一剑,光剑瞬间弥散无踪。 扑出的人影,口吐鲜血,狼狈的摔落在地上。是小黄,叛军,黑银部队的士兵,此时纷纷围上。“银!她不是叛军,放过她!”小黄挣扎着连忙爬起,手中仍旧握着剑,语气急切,带着哀求。 “将军,请放过她!我们愿意接受任何处罚!”漫山遍野的呐喊声,陆续响起,不断的响起,叛军的,黑银部队的,混合在一起。 白衣仙女,此时却分开了面前保护自己的几名叛军,神色极是平和,轻声道:“将军,他们已经投降,请放过他们。”残韧不敢抬头去看,手中幄剑的手,微微颤抖。 “这是命令!全部杀光,一个活口都不可留,尤其那女人,非杀不可!”残韧运功怒喝,没有人执行这命令,残韧直感一阵透心寒意。叛军们发出呐喊“誓死保护仙女!” 漫山遍野的紧接着响起,“誓死保护仙女!” …… “如果错过了那一刻,也许你永远都杀不死她!” …… 第九十二节 残韧的剑,再度刺出,朝着那白衣仙女,残韧知道,倘若这一剑仍旧失败,恐怕,再也刺不出下一剑了,残韧并不比其它人,坚定的太多,支撑着残韧非杀不可的动力,仅仅是叔叔过去的告戒。 但,这动力的支撑,是有限的。 小黄,还是飞身档下了,两剑交击,小黄被震的飞开,残韧的一剑,才刚递出而已,小黄血吐的一塌糊涂,让人丝毫不怀疑,似乎马上就会死去。小黄没死,在士兵的搀扶下,站直了身体。 “银,放过她,算兄弟们求你了!” “将军!恳请放过仙女!“残韧茫然的,环顾四周,这些人,到底还是自己的士兵吗?到底还是南风国军队的一份子吗?残韧握剑的手,颓然垂落,残韧仍旧不赶看女子,残韧知道,自己的决心已经动摇了。 “除她之外,一个不留,再有违令者,杀无赦。”残韧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下这道命令,此时黑银部队都已经清楚看见那女子代表叛军举了白旗,怎还能再杀?再杀,也毫无意义了,更不可能控制这事情的外泄和影响。 小黄沉声领命。 “请将军收回成命,这里很多是原本生活着的无辜百姓,小女子和亲人一直生活在此地,黑怒军来的时候,便占据了这里,很多人都是被迫加入黑怒,并非存心犯上作乱。” 残韧体会到了什么叫天籁之音,但是残韧此刻,很愤怒。非常愤怒,冷声道:“黄副将,立即执行命令!”白衣女子的声音,有些失措和慌乱,让人着急,怜惜不已。 “将军,请饶这些人一死,小女子依律,愿为奴为婢报答将军大恩大德!” 放过这些人,她就是我的。残韧脑海中,不知为何,生出这么一个声音和念头,无法抑制的,疯狂蔓延。残韧想起柔可夕,低垂着头沉声道:“杀。”小黄不再犹豫,小黄虽然不忍心,但却怕残韧一怒之下拔剑再将仙女依律给杀死。 小黄下了令,士兵们终于挥动起手中的武器。 依律泪眼迷离,凄然的注视着残韧,轻声哀求着,残韧没有抬头,残韧不敢,残韧害怕一旦见着依律的神色,自己会心软。残韧已经下不了手杀依律了,唯一能做的,是斩断自己心里无法控制的非想。 残韧不希望自己恨,更不希望被依律所迷。唯一的办法,是让依律恨自己,给她加上对自己无法释然的怨恨,残韧不会对一个恨自己的人,迷失的,残韧只能想到这个解决的办法。 依律,太可怕了。 山寨的人,终于死绝了,小黄亲自对残韧做了汇报,残韧闻言,松了口气。但是在于如何处置依律的问题上,残韧再一次丧失了最高将领的决议权,将领们坚持要残韧改变主意。 残韧下令丢依律在寂静的山寨,任之自生自灭。没有人同意,残韧很恼火,可是,残韧最终还收容了依律,残韧无法把小黄等将领全部杀了,而且即使他们都死了,十五万的士兵,也不会接受残韧的命令。 客观的原因如此,主观的呢?残韧很清楚,主观的原因是,本身也,忍不住的希望,把依律留在身边。 瓒雨递上依律的口述资料,而后默不作声的退将出去。 依律的资料很简单,也很空乏。自幼出生在此处偏僻之地,前不久跟随亲人外出探访远亲,在远亲处呆了数月,前日才返回山寨,那时候山寨已经被黑怒军占据。 而后,便是黑银对山寨的进攻,因为担心亲人受浅见,而只身执着白旗跃上房顶。 残韧逐渐冷静下来后,发现自己方才的决定完全丧失了理智。若是不杀依律的亲人,凭依律不可思议的魅力,完全能凭借她兵不血刃的遣散多少叛军?便是在交战时将她放在冲锋队伍最前列,恐怕叛军就没人赶发动进攻了吧。 到时候自己方面以箭雨不断打击敌军,完全能成为一面近乎无敌的挡箭牌。残韧胡乱想着,满脑子懊悔,最懊悔的,是不该为了练兵,而拖延了进攻时间,倘若早两三天进攻,那根本就见不着依律。 可是,事先谁有能想到,竟然会存在依律这种不可思议的存在呢?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o*m 残韧不知道,小黄做了一件事情,一件让残韧怎么都没想到的事情。此刻,依律便进了残韧营帐,“谁让你近来的?护卫!”残韧怒声喊叫着,小黄紧随而入,沉声禀报道:“依律说,已经答应了将军,为奴为婢。末将等人怎生劝都劝不动,只能前来叨扰将军了。” 残韧冷笑,想接近我杀我替你亲人报仇?门都没有,以为我会犯我叔叔的错误么?虽然我如今再无法忍心下手杀你,但凭你,想让我迷失的连性命也不顾却是做梦! 残韧心下暗想,然而还有一个念头,却是藏在心里,残韧不得不承认,残韧愿意冒险,让依律留在自己身边,因为本身,就渴望。但残韧说服自己,依律绝不会有机会能杀得了自己,绝不会! “既然有人哭着喊着要当我奴婢,我自然求之不得。那就留下,好好学习如何才能当一个合格的奴婢!”依律轻声道谢,那神色,竟真带着似极真诚的感激,残韧心下暗想,挺会做作的,装的真像。 当然是装的,那里会有人心甘情愿的当一个杀害自己亲人凶手的奴婢,哪会真诚的感激对方?感激什么,感激对方杀死自己亲人吗?太荒谬了。 小黄告退离去,目光不由自主的在依律背影上停留半响,这才真的转身走了。残韧觉得自己是在玩火,残韧始终不认为依律能杀得了自己,但是残韧不知道自己能保持理智多久。 更何况,有一种红颜,绝对是祸水。停留在谁身边,就会为谁带来无尽祸患,除非,所停留之人,能让任何人都不敢招惹。依律绝对就是这种祸水,残韧心下明白,如果,依律的容貌被别人见着了,一定会有人,不惜大动干戈的出兵,也要抢了她去。 这如何不是在玩火? 残韧感到很恐慌,依律的存在就是根源,残韧真希望柔可夕现在能在自己身旁,倘若柔可夕在,自己应该不会感到如此恐惧了吧。残韧脑海中灵光突现,想到一个解决之道。 日后有机会,把依律送给风流不就成了?一旦依律送了给风流,自己绝对不会多想,哪怕见着了,也不会怎样。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风流并不太惧怕她是个祸水,身为王,身为目前唯一朝廷稳定的中秦国的王爷,风流怕什么? 残韧无法继续思考下去了,依律身体的幽香,扰的残韧精神根本无法集中,残韧颓然和上册子,盘膝打坐起来。 这是折磨,还是自找的折磨。 第九十三节 残韧不仅是想想,而是真的那么付诸实际了。 当然,残韧还没放肆到就那么把依律仍在前方站着的地步,那样黑银的所有士兵都不可能同意。依律在战车上,每每到达叛军巢穴,便被‘供’到前方,残韧命令依律出言对叛军进行招安。 残韧实在无法忘记,第一次如此行事之时,依律眼神有些怯怯,偏偏神色又强自镇定的怜人神态,当鼓足勇气执行残韧命令时,那为数近十万叛军,竟然,真的动摇了。 当然,却也不是全部如此,仍旧会有不少心志坚定的,对黑怒充满崇高向往的叛军将领或是士兵,坚持不降,对于这类,自然是杀之。黑银部队,声名传播的极快,几乎无伤亡的,瓦解了共计六十五万黑怒叛军。 而且,这些叛军,全部解甲归乡,这分成绩,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但是,黑银部队出名,比黑银部队更出名的,是银仙女依律。残韧对依律的态度,好多了,依律的实际利用价值,实在太大。 其次,军营中,残韧也越来越不敢随意将依律使唤的太厉害,黑银部队的将士,从一开始就将依律当仙女看待,如今,完全相信依律绝对是个下凡仙女,绝非凡俗之人。 依律很容易相处,待人十分和蔼,唯一惧怕的人,是残韧,残韧便是一个冷眼扫过去,依律定会现出惊恐之色,瑟瑟发抖状。其实残韧根本没有打骂过依律,残韧也根本不喜欢打骂别人。 只是,当初山寨时,残韧的表现,实在太可怕了,依律,心有余辜。残韧对此很满意,尤其,依律这么些时日,从来没有试图行刺,残韧感到非常奇怪,但也认为依律很有自知知明。 残韧如往常般盘膝打坐,在车厢内练功。自从依律来了后,残韧除处理公务外的时间,全部都花在练功上了。不是残韧变勤奋了,若不练功沉浸意境,残韧实在无法想象,天天身旁对着这么一个女人,那会陷入怎般的下场。 这是一种逃避,既然不能多想,就要让自己尽量没有时间多想。沉浸意境,专心练剑,无疑是最好的途径。 瓒雨在护卫的通报下,推开车厢门,行将进来。自从依律的事情过后,瓒雨也不那么讨厌残韧了。瓒雨觉得,起码这个人,不是个心胸狭隘之辈,否则,那时候山寨后,完全能凭借罪名,把自己给处理了。 其次,瓒雨很佩服残韧的定力,和那份果断的狠辣,瓒雨觉得,这方面实在不比血银手统帅逊色多少。瓒雨眼里的残韧,已经不是个人了,没有人舍得下手杀依律,舍得下手杀她的,绝不是个人。 因为压根没有怜爱之心,人怎么会没有丝毫怜爱之心呢? “禀报银上将,大约三个时辰后,我军将到达目的地建阳城,淋王爷派遣的迎接部队已经与我军汇合。” “还有何事?”残韧见瓒雨禀报完了,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神色间似有话说,却又偏偏犹豫着。瓒雨犹豫半响,未能定决,闻言终究沉声道:“银上将,末将认为,还是不要进城里头的好,稍做安顿,解决了淋王爷的叛军之忧便离开稳妥些。” “理由。” “银仙女的大圣,已经传遍南风国内外,末将怕淋王爷见着了银仙女,会起不良安心,毕竟这是在淋王爷势力范围,若是有什么闪失,恐怕我军难以全身而退。”瓒雨之所以犹豫,是怕残韧会因此对依律起了杀机。 残韧想杀依律,黑银军中人尽皆知,若是寻着借口,恐怕不会舍得放过。 残韧沉吟片刻,突然问道:“建阳周围盘踞的叛军数量多少?”瓒雨不明所以,仍旧沉声道:“约百五十万,且其中约四十万均有装备,据说其中还有不少曾经参军之人,对这批叛军都进行过训练,指挥者亦颇有些本事。” 残韧继续道:“你说,倘若我们故意做点手脚,放这批叛军攻打建阳,他们能对淋王爷的军队造成多大创伤?而后我们利用时机的话,可有机会一举夺取建阳,将淋王爷整个万劫不复?” 瓒雨闻言一愣,万没想到残韧心下有此算计。其实这想法,残韧开始只有个朦胧的念头,后来跟小黄,以及军中的文官商议过后,定出个轮廓,但是毕竟,淋王爷和叛军的数量都太惊人,此行不过十五万,其中凶险实在难以判断。 尤其黑银毕竟真正的精兵才五万,其它的,仍旧只是新兵罢了,战斗力实在太有限。黑银中,真正论见过大场面的将领,屈指可数,不过瓒雨,绝对是其中之一,因此残韧才开口询问,瓒雨的判断准则,肯定要比之残韧等人,可靠的多。 “银上将,但是统帅大人给予我们的命令,仅仅是支援。” “统帅那里,你无须担忧。眼下,需要你的经验,去判断这一行动成功的可能性,以及其中的难处。毕竟在黑银中,论经验和见识,确实无人能出你左右。” 瓒雨心下非常犹豫,残韧的这打算,实在有些疯狂,想凭十五万的部队,战局建阳一座大城,换做寻常,简直像是痴人说梦话。但是,倘若算上数量可怕的叛军,这也未必不可能。但是,瓒雨实在不太敢说。 残韧看出了瓒雨的犹豫,毕竟这事非同小可,不得不开口打消瓒雨的顾虑道:“淋王爷本也算是叛军,如今更是治理无方,让建阳形成如此大规模的黑怒叛军。我们帮得着一回,那么下一回呢?难道我们放着前线不管,就这么疲于奔命的一直救援下去?倘若此行确有可能,一举消灭了淋王爷势力,也是为日后南风过重新恢复稳定,打下一个良好基础。” “若是确实不可能行的通,那就作罢。若是可行,哪怕最后失败,一切罪责,由我一人担待着,绝对不会牵连到黑银的将士们。希望你能,坦然道出内心真实判断。” 瓒雨听残韧已经把话说到这种份上,开口道:“其中难处不少,但是也并非没有可能。淋王爷的部队不过五十余万,以叛军的规模,若是真的突破了关城防线打到建阳,即使拿不下城池,恐怕淋王爷的军队也会被伤亡惨重。该会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残韧一听可行,开口招呼瓒雨落座,同时命令依律到帐外传达,让其余将领全数赶至,细细商议此事细节。 叛军不是什么大问题,残韧根本不放在眼里。以叛军的装备,根本无法跟正规部队比拟,其次,叛军的指挥能力,训练度,能强到哪里去呢?只有淋王这种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才会如此恐慌而已,毕竟淋王爷手中掌握的部队,长年来都是城防军,而非前线作战部队,根本就没有战斗经验,也未经历过战斗洗礼。 不过是,简单的计算人数,一打探到叛军的规模,怎能不失措恐慌? 第九十四节 柔可夕也不将此行当回事,否则也不会如此放心让残韧就带着十五万人马赶援。残韧自然不会为击溃叛军的问题,忧心重重,很自然的,便将主意打到淋王爷的建阳城身上了。 小黄等人来的很快,待的都就座,残韧这才开口请瓒雨细细道出想法。 “此事难点在于如何将叛军放过建阳关卡,若想成功做到这点,我们必须拥有放守某条完整关城阵线的权利,但这,恐怕难的很。淋王爷不会对我军毫无防备之心,一条完整关城阵线,都交给我们,便是叛军被击溃,我军若是坚不撤离,拖延时间也能让大部队赶至,那淋王爷等若引火烧身了。” 小黄闻言提议道:“挑选适合的地利,施以压力迫使淋王爷允许我军驻守部分战线,而后想办法透漏情报予叛军,仍叛军能快速容易的攻陷其余关卡,而我方大队人马则隔岸观火,到时机成熟之时,再行发兵。” 瓒雨细细思索点头道:“这办法,虽然绕了大圈,但是却有成功的机会。但是还有一个难点,在于我军杀出后,如果能轻易进入建阳城内,倘若凭借硬攻,那决计不可能。攻的早了,凭我方部队数量,根本不可能撼动防御坚固的建阳;攻的晚了,很可能陷入被叛军和淋王部队夹攻的局面,或是被叛军抢先一步击溃淋王驻扎建阳城内。” 攻城战不同于野外战斗,几乎没有什么捷径可言,城池的防守极是坚固,彼此都是硬拼,倘若叛军进了城,即使训练不足,完全能凭借地利,以弓杀伤黑银部队将士,凭黑银的人数,实在不够给对方塞牙缝的。 瓒雨心里还有话却是没说,倘若柔可夕在这里,最后一个难题恐怕也不是难题,凭柔可夕的盛名,再投以重金,派遣说客,必能说动建阳城内愿意叛降的淋王爷军队。 到那时候有内应的帮助,只要冲进了城内,穷于应付叛军攻击的淋王爷军队,定然只有败亡一途。但是,银的名气,实在不太可能成功招降到淋王部属,这名声的巨大差距,在人事招纳上产生的鸿沟,绝对不是凭人力就能弥补来的。 这区别就如同,一个颇有本事的人,遇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平凡人,那平凡人开口要这颇有本事的人成为手下,便是有钱,那确实身怀本事,且颇具名气的人,又怎可能会理睬? 不羞辱一顿,已是万幸了,但若是一个比之更具名气,更有实力的人,去对他说这话,那效果就完全不同了。若是对对方声明颇为仰慕,就此跟随的可行性非常之大。 这便是名望的区别之一。 一是半会,众人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逐渐靠近建阳,热情的欢呼迎接声,已经听的分明,残韧吩咐众人整备以待,过些时候再行商议。一行将领领命退出车厢,离开前,如往常般,满是留恋的将目光投向正在收拾着茶杯的依律。 依律自小在村里生活,对于干活,并不陌生,不过,对于规矩礼数方面,却大是不足了,这些日子,在残韧的安排下,倒也学会在军中时候的些基本规矩,毕竟军中还是要简单的多。 此时收拾罢了,微微欠身道:“大人,时候差不多了。”残韧冷着脸微微点头,依律取过披风替残韧系紧,残韧走出两步,开口道:“随我一并参加接风宴吧,借此学习点礼数,省的本将日后还花费时间教你。” 依律连忙点头道:“奴婢遵命。”说罢披了件白色绸缎外衣,戴了并不太名贵的头饰,随着残韧踏出马车车厢。却是没有办法,这头饰和衣服,已是军中的女将赠送,一路赶路,根本未曾进过大城市内,也只能将就着了,军中的女将,又哪来什么名贵的饰物呢? 鸦雀无声的场面,残韧早就见的麻木了,因此,当淋王原本堆着热情的脸,和一众淋王将士,笑容突然凝结,而后变的目瞪口呆时,残韧丝毫不以为意。便是依律进了黑银这般久,军中的将领,每每见到依律时,都会时常失神,更别说初次见到她了淋王等人了。 瓒雨轻咳一声,无效,又咳一声,仍旧无效,无奈运起内力,一声惊雷般的咳嗽,淋王以及部属,终于回过神来,想起方才的失态,顿觉尴尬。“这位莫非就是最近名声赫赫的银仙女?” 淋王终究忍不住开口询问,其实,目光几乎未曾离开过依律,残韧淡淡点头道:“正是。”“果是仙女下凡,岂是尘世所有。”淋王感叹着道,依律似乎被淋王看的心里害怕,下意识的靠近残韧些许。 淋王的目光,确实太吓人了些,原本就是阴勾鼻,眉目间也显出一股阴沉之气,被这么样一个人,如同要吃人般的一直盯着和打量,依律若是不害怕,那才真是奇怪了。 原本按礼节,残韧是该对淋王恭敬行礼的,不过,黑怒冒起来之前,淋王其实已被支持平风公主的几大家族,视为异出,王的身份虽然无可争议,但是早已经不被可柔家承认,可柔家如今更是丈义出兵援助,残韧哪还会把淋王当做王爷般郑重对待? 残韧的无礼,让淋王手下心中愤怒,却是敢怒不敢言,只怕闹的僵了,残韧一怒之下带兵返回,那可是难以收拾了。 淋王本来很不高兴,觉得可柔家实在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派遣这么一个无名之辈前来支援,可柔家姐弟妹三人无一不是闻名南风国的统帅,竟然没有一人亲自领兵前来。这种被轻视的感觉,向来自视甚高的淋王,当然受不了。 不过淋王,无暇不快,淋王的注意力,只放在了依律身上。淋王招呼着残韧坐近自己,残韧却也不推辞,心下明白的很,若不是依律一直在自己身边侍侯,淋王不便开口招呼,哪会对自己这般亲热的招呼坐到身侧? 淋王不时的试图把话题引到依律身上,希望能把依律带进话题,不过却都被残韧轻描淡写的扯到别处,始终未能成功。淋王心下恼火,却又发作不得,只要引得依律开了口,自然能继续交谈下去,话题把握的好,就能完全把残韧晾在一边,到时候就势出言邀请,依律却是不可能拒绝得,残韧也不可能公然拒绝推辞。 淋王的心思,残韧自然晓得,这些手段,风流很小的时候就懂得运用,残韧虽然不喜欢用,但不表示不懂,淋王的本事比风流差远了,想过残韧这关,还早呢。 残韧心下冷笑,侧目扫了眼依律,后者一直在观察着别的侍女举止言语,似乎真的专心致志的学习着如何当一个合格的奴婢。残韧不由郁郁,莫非这女人心计如此之深?暂时抛弃仇恨,博取自己信任后,再乘自己不备之时,出手取我性命? 依律认真的态度,不像是做作,似乎真的是在学习。 一顿饭吃罢,淋王爷沮丧无比,目的始终没能达到,淋王爷心下突然有种冲动,便是马上下领把这个叫银的人给乱刀砍成肉泥!不过,这仅仅是一闪而逝的冲动,当然不能真的这么做。 淋王爷强装笑脸道:“银将军,本王对于黑银部队千里迢迢赶至救援,实在万分感激,此情无以言表,若是银将军看得起本王,众将就一并搬到本王府邸住下吧。也好让本王,略表感谢之情。” 第九十五节 “多谢王爷如此抬爱,只是,此行关系重大,我等身为将领,若是修下士卒搬至王府住下,定会导致士兵们心下埋怨,对于平叛大事,实在不利。待得击溃了黑怒叛军,必定到王爷府上叨扰些时日。那时候只盼王爷仍旧欢迎。” 淋王爷心下无计可施,脸上仍旧堆着笑容道:“银将军如此尽心尽力,实在让本王感动,那么一言为定,日后击溃叛军,定要到本王府上住些时日,让本王尽尽地主之谊。” 望着残韧和依律离去的背影,淋王禁不住咬牙切齿,心里实在把残韧,恨透了! 马车上,依律见残韧心情似乎不错,轻声开口道:“大人,王府是怎般模样?”“问来做什?”残韧顺口答道,依律见残韧难得好心情搭理自己,放松了些许继续道:“奴婢只是好奇,以前在村里听人说王府如何华丽……” 依律还没说完,残韧冷冷打断道:“所以你很想到王府里住住见识一下是吗?那很好啊,淋王爷喜欢得你紧。小七,掉转马车,去淋王爷府。”依律神色有些恐慌,残韧冷冷道:“怕什么?你不是很期待么?我把你送了给淋王爷去,以后你就能天天住在王爷府了。你应该很高兴才是,淋王爷决计不舍得打你骂你。” 这时,马车真的掉了头,依律吓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强忍着心头恐惧,轻声哀求,“奴婢知错了,大人,奴婢只是好奇想问问王府是什么模样,大人千万不要把奴婢送了出去……” 没见过依律害怕哭泣的模样,实在无法了解那种那种让人见之揪心的难受感,残韧本也只是想吓吓依律,却实在受不了这折磨,终究放弃了再行一阵多吓会依律的打算,冷声道:“小七,马车掉头,返回大营。” 依律这才破涕为笑,轻声道谢。残韧心下一阵烦躁,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对劲了,怎么对着依律,脾气就变的这么差了呢?便是以前风流,也不可能让自己这般频繁的想发火。 意境都练到哪去了?如此心不静,绪不平。 依律的好奇,实在是很平常不过的事情,值得如此大火气么?以前,绝对不会这样,肯定不会。必须让自己静心,恢复正常,继续这么心绪失守,绝非好事。残韧暗下决心。 这决心,很快被丢到了一边。 依律吓了一跳,神色惊恐的退到一边,帐内的矮桌,被残韧暴怒下掀的激飞,撞穿了营帐,惊的门外守卫失措的冲入。残韧一脸怒气,恨恨的盯着依律,沉声道:“没事,出去!” 两名护卫闻言轻声应着退将出去,营帐被木桌撞穿了一个洞,护卫只得用身体暂时挡着。从来没见过残韧发脾气,两护卫心下惧怕,此时哪敢招呼人来修补营帐? 残韧深深吸了口气,神色逐渐恢复常态,沉声道:“我可曾因为你喜欢笑责骂过你?”依律神色害怕,却仍旧摇头道:“大人,没有。” “我可曾因为你不笑,因为你不说话而责骂过你?” “也没有。” “既然都没有,你脸上一直挂着做作的笑容做什么?”残韧说着,怒气中又带着怒色。依律语气有些委屈的轻声道:“大人,你让奴婢学习,奴婢见宴席上的侍女们,脸上一直都是挂着笑的,奴婢不敢违背大人吩咐,就学着做。” 残韧听罢,怒气大减,深吸了口气道:“我生完气了。你记住,你不是宴席上那种层次的侍女,我也不需要你如同她们般去招呼客人,你想笑,就笑,不想笑,就不笑,绝对不允许在我面前做作的笑或是不笑。听清楚了么?” 依律见残韧语气恢复常态,不再那么害怕,连忙轻着道:“奴婢听清楚了。”残韧心头再次无名火起,却又不明白又生哪门子气,沉默着思索半响,终究发现问题所在。 “以后别自称奴婢,我怎么听怎么觉得不舒服,自称律。”残韧心情烦躁,复又开口道:“好了,我想静静,你先歇息吧。”依律应着,吹熄了灯火,脱了外袍,和衣在残韧床塌躺下。 自从依律来了后,残韧就几乎没睡过觉,残韧很恐怕躺倒床上,那时候,在未完全入眠前,总会胡思乱想。直到有一次,残韧觉得困的不行,大白天的倒下想歇息片刻,谁知,做了一个让残韧无比恐惧的梦,自那以后,残韧再也不睡觉了。 那床,成了依律的专用床塌。初时依律似乎对残韧颇有戒心,时候久了,发觉残韧从没有什么不轨举动,倒也放松了,渐渐的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习惯,一点也不害怕残韧会对自己做什么。 残韧本来还担心,这么下去会不会活活累死,没想到靠着盘膝打坐恢复精力,时间久了后,竟然习惯了,发觉即使不睡觉,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打坐的方式,反而还能练功。 营帐破损处,仍旧未缝补,依律有些冷,倦缩着身子。残韧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命人把营帐补缝好。”营帐外的护卫闻言,松了口气,连忙应着跑着去了。 夜色黑沉,残韧突然觉得,似乎有些事情给忘了。“律,入睡了么?”“大人,有何吩咐?律还没睡熟。”塌上的依律,眨巴着眼睛,连忙答话道。“如今到了城里,明日左右无事,随我进城逛逛吧,也该给你买些衣裳饰物,现在穿的用的,实在太丢我脸面了。” 依律闻言十分高兴,连忙开口道谢。残韧却自顾想着,该给柔可夕带些什么回去,依律该配什么色泽以上和饰物才是最好…… …… 残韧跟小黄等人商议着计划,依律在一侧满是欣喜之色的抚着残韧挑选的衣裳饰物,瓒雨见着依律神色,犹豫着想说什么,残韧淡淡道:“律,你去瓒雨营帐试试吧,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侍侯什么。” 依律欣然应着出了营帐,瓒雨两名女护卫,跟着去了。过往依律更衣沐浴,都是去瓒雨营帐的,都是这两名女护卫负责看守帐门。 “如果能想办法弄到淋王爷的军旗,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南风国军队铠甲等都是一般,不同的只是旗号,到时候我们战略部署得当,能想办法把淋王爷的一批为数接近的部队引出城。我们便有机会冒充这支部队,返回救援,轻易可将大军移入城内。” 瓒雨听得小黄的提议,点头赞同道:“此计可行!问题是,十五大军的旗号,却不容易到手的。凭我们的军力,不可能单独将这支军队消灭,若是凭借叛军的力量大量消耗,那旗帜怎也不可能够用。但是,王爷的旗是黄旗,这般做,若是上面追究起来,可是问斩之罪!” 残韧心念疾动,罪不罪的,残韧才不在乎,若能成功夺取建阳,怎可能还会为这种事情治众人的罪?况且,平风那太好应付了,有皇后向着柔可夕,皇后也非不识大体之人,自然会替自己把这罪名抹了去。 问题却是黄旗,民间是根本没有黄色绸缎的,纵使花重金预定,也不可能有人敢做。十五万大军的旗号,需要的布料太多,就算想办法窃,又能窃到多少? 残韧灵光一现,开口道:“可以不需要太多,却是我们太钻牛角尖了。” 第九十六节 “银上将的意思是?”瓒雨疑惑着开口问道。 “只需要夺的部分,足够一两万人就可,到时候装做伤亡惨重的返回,只要占据了城门,就足够了。其它部队则身着叛军的服饰远远跟着,诸位以为然?” “妙!如此一来,只需要淋王爷派遣几万的部队出了城外就足够,凭我们的军力,完全就能单独吃下。”瓒雨神色满是兴奋,难题中找到了解决之道,小黄等几位将领文官,无不喜形于色,这一场豪赌,一旦成功,将会创造一个奇迹,十五万部队占据一座大城池的不可思议奇迹。 依律这时候返回了营帐,换了一套全新的衣裳,戴上了新的饰物,焕然一新的模样,实在让人惊叹,众人赞口不绝,残韧却没说什么,在残韧看来,其实依律,便是穿身乞丐衣服,恐怕也减不了那份迷人的魅力。 依律最可怕的,是那份气质给人生出的感觉,容貌的美丽,是有限的,然给人的气质感觉,却是无限的。极限的容貌美丽,再配以无限的气质,确实,是个仙女。 “今日如此高兴,银,不如一起进城喝酒吧,我作东!”小黄笑着开口提议道,残韧点头应允,突然想起早上带依律外出时,依律似乎对芭蕉筑很感兴趣,开口道:“城里有家芭蕉筑,就去那里就餐喝酒吧。” 小黄笑着道:“大人有领,末将怎敢不从?便是倾家荡产,也去了!”小黄的话,引的营帐内一众将领哈哈大笑,依律神色很是开心,早上进城时,就很喜欢那间芭蕉筑的格调,不由将视线朝残韧投去,残韧却是微笑着自顾起身,似乎催此毫无觉察。 依律连忙上前,取了披风要替残韧系上,“不必了,都换身衣裳,整天套着件铠甲,今天就替给自己身体放次假吧。”一众将领闻言各自告退,返回营帐更换衣裳。一套铠甲确实不轻,尤其众将领的,算上头盔,最轻的也有三十余斤。 残韧其实要比众人少点负荷,因为残韧不戴头盔,并非因为柔可夕的缘故,只是因为残韧厌恶在头上盖个金属帽子,要多别扭,有多别扭。那对残韧而言,形成不了多少保护作用。 …… 风流最近手下的文官,极是忙碌。不断的收集着各国存在的势力较大叛军资料,同时计算着叛军的财务状况。这是非常重要的战前资料整备之一,通过这些,能很好的判断叛军的装备情况,训练情况,以及在日后一定时期内的发展状况。 风流当然不在中秦,风流此时出兵上清,风流准备进攻上清而后占据一处城池,再取到南风。上清的内乱导致原本严密的兵力部署发生了致命的空缺,这是一趟几乎不可能失败的出兵。 因此,风流秦才交给风流和阑风晨执行。 中秦如今却是倍受期望,三个国家尽数混乱,唯剩中秦拥有着完整稳定的军力,各国中许多人都认为,中秦很快将会一统天下。这么些时日中,已经有不少各国重臣名将携带家眷投降至中秦。 风流轻手抚摸腰间赤宵,目光投向远空,风流知道,要不了多久,也许会跟残韧在战场上兵刃相见了。 …… 上清的内乱,导致朝廷分裂。护皇党,仍旧掌握着数量不少的军队战力,然而,占据的城市,却非靠近边境交界处。因此,南风国可柔家为首的护后派系掌握在手的上清太子,竟然成为了鸡肋俘虏。 愿意以城池交换上清太子的,南风根本没有可能穿越边境城市军队长驱直入,而能发兵直入的区域,上清护皇挡派,根本无法做主出让了城池来。上清太子,让上清许多手握重兵的统帅全无期望之心。 如今已是乱世到来,再非过去般,四国分立,各国均有着各自稳定的基础,上清太子,一个如此沉溺女色,为女人一再做处如此让人失望之事,岂能继续掌管上清,领导上清的军队在乱世生存? 上清太子,已成丧家之犬。 柔可夕信手轻敲面前木桌,面前不远处,跪着身体满是伤痕的上清太子,那是被军中的士兵打伤的。“太子殿下,实在让人为难。如今,放你回去自然不能,留你在此,却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到底应该怎么处置你好?殿下可有什么建议?” 上清太子紧牙关,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心中,痛苦无比。不久之前,还是上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而现在,竟然成了一块鸡肋。血银手见上清太子闭口不语,沉吟着道:“或许,应该将你当众行刑,用以宣泄本国民众对上清的怨恨,激励军队士气?” 上清太子一阵害怕,经历了这般多屈辱,为的便是等待回国,等待日后有机会对南风发起报复,亲手将受到的耻辱十倍奉还。怎能死?怎舍得死?倘若要死,又何必如此受尽屈辱后才死? 这种时候,上清太子绝对不想死,比任何时候都更怕死! 千若静静立在血银手身侧,上清太子抬头,凝视千若一眼,轻声道:“敢问血银手统帅,千若小姐,贵方打算如何处置?”血银手神色无波的道:“千小姐的父亲,前不久已经举家带着上清国不少重臣,近二十万军队,投靠到中秦。而且得中秦国重用,据说仍旧身居宰相之职。” 上清太子断然喝道:“太傅绝不会背叛上清!你胡说!” 血银手不以为然道:“事实如此,本帅无需诓你。听人说,上清现存护皇挡根本不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赎还千若,反倒中秦,愿意耗费大量金钱物资,千宰相爱女心切,为此带着上清一众臣将集体叛降。” 上清太子闻言脸色苍白,心下已然信了血银手的话。千宰相疼爱千若,上清太子是知道的,过去,据说千宰相之所以会突然舍弃中秦的一切叛到上清,便是为了年幼的千若之故。 “千宰相在本国权势滔天,怎会做主赎还千若?”上清太子仍旧不甘心的开口询问,血银手露出一抹冷笑。 第九十七节 “那自然是拜太子殿下所赐。” 上清太子闻言,脸色更是颓败。上清太子已然明白,定是因为自己之故,千若倍受职责,上清国上下都知道,太子对千若用情极深,已是追求千若多年。曾经更为千若,放走了中秦风流小王爷和阑风郡主。 上清太子完全能想象到,自己二度出事后,上清内乱后,众人对千若的骂声,定会认为千若便是祸水,祸害了上清朝政,祸害了上清的希望,是太子殿下的灾星。 血银手继续道:“不过太子殿下大可放心,中秦已经答允我方条件,因此千若,很快就能返回千宰相身边,过上平静安全的生活。至于殿下你,有一个很好的活路,倘若殿下答应,平风公主定会赐封殿下为王爷,不但摆脱俘虏生活,更能继续享受荣华。” 上清太子闻言瞳孔一缩,沉声道:“莫非南风竟想本殿下以太子身份宣布投降南风?” “正是。” “休想!本殿下身为一国太子,岂能投降于你南风?”上清太子怒声拒绝,血银手淡淡道:“既然太子殿下态度如此坚决,看来本帅继续说服也是多余。来人!带太子殿下回营帐。” 血银手语锋一转,略放柔和些许继续道:“殿下,你该知道,绝不会放你就这么离开,上清一日无法以城池交换殿下,殿下就只要在这里当一日俘虏,便要多承受一日当俘虏的屈辱。如今上清形势比之南风更为恶劣,殿下可能要在这里呆上十年,几十年,甚至呆到生命结束。其中取舍,还望殿下多做思量,本帅希望能尽快得到殿下让双方都好过的答复。” 上清太子脸色苍白的被两名士兵架着带走,莲这才开口道:“末将不解,如今上清形势混乱,因为上清太子之故,上清名义上都将主要目标盯向本国。与其将太子留下,不如就此放归。如此一来,上清必然发生内战,各方均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对南风国不是更为有利么?” 血银手微微一笑,开口道:“莲,倘若上清有人,中途将太子杀了呢?如今的形势,上清短时间内绝无人敢贸然称帝,终究要打着光复朝廷的旗号,倘若放了上清太子,无论上清哪方势力得到他,在一定时期内,上清都能恢复相对稳定。攻打本国和西明,必定在太子名正言顺的身份影响下,形成表面统一的声音。” “太子被困着,上清如今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名正言顺的继承帝位,也便没有人能让各方势力暂时不得不表面遵从。况且,上清太子,极有可能会选择投降本国,至少绝不会选择自杀,若是舍得死,早已是死了。” 莲闻言明白过来,点头应着退开一侧,心下不由对上清太子生出鄙夷,真是个懦夫。 血银手低头沉吟片刻,“世间,真有美貌到这种地步的女子么?”莲闻言微愣,心下自然知道血银手的是银仙女,只是不知道如何接话,若说是假,那自然不太可能,黑银部队总不会捏造虚假情报送回,若说是真,哪能猜测血银手的情绪? 好在血银手似乎本也无意要莲答话,便又自顾低头,不知想着什么了。 …… 黑怒尽管在民间拥有极多支持,然而,各方势力都清楚,在一定时期内,黑怒根本不会有任何作为。便是历史上的起义,若非朝廷本身腐败,军队素质过分低下,军心过于溃散。 根本无法跟正规军抗衡,备军需要大量粮草,大量兵器,这些资源,金钱,对于黑怒这种叛军而言,如何获得?又能获得多少?丧失装备,丧失训练的黑怒叛军,能具备什么战斗力? 没有装备的军队,简直不堪一击,便是远距离无法穿透铠甲的箭雨,也能轻易杀伤之,这样的军队,如何作战?黑怒,眼下不过是空有其表。 淋王爷的城防军队,实力却也不如何强,综合训练素质,比起黑银部队,实在有相当差距。黑银部队,轻易袭击尽歼一支赶往关城,原本被安排协助黑银部队防守关城的淋王爷手下城防军。 黑怒按照事先收到的消息,大批人马陆续赶至。瓒雨沉声道:“各位黑怒的弟兄,我们虽然已决定加入黑怒,为行天之正道而努力,但我等毕竟曾受淋王爷恩惠,如今虽为天之正道而离之,却是无法不念旧情的对淋王爷挥刀相向,因此这一次攻击建阳的行动就不参与了,还盼黑怒的弟兄们能理解我们的苦衷。” 黑怒这批军队的为首者,高声抱拳道:“各位弟兄深明大义,能在这种时候弃暗投明,实乃正道之幸,黑怒之幸!弟兄们如此重情重义,本帅自然是理解的,弟兄们就等候本帅的捷报吧!过不多久,定能重返建阳城。” 黑怒的这批部队,初时极怀疑这是淋王爷的诱敌之计,却是经过了不少的思量,终究是决定冒险尝试,如今见关城上方士兵均无执兵器,关城内更无士兵部署要道,实在不像是一个阴谋。 心下的怀疑不由尽散,暗暗觉得这完全是神明保佑,十余万装备精良的正规军投靠过来,其中的意义和影响,岂是简单。黑怒部队陆续穿过关城城门,在黑银士兵的目送下,朝着建阳城疾簌赶去,人人,士气高昂。 很快将会成为,黑怒起义军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占据城池在手的部队,那将是何等的荣誉?到时候,黑怒的主要发起人,恐怕都会将总部迁到此地,更能将附近其它黑怒部队尽数吸纳,同时拥有数量充足的装备,粮草,稳定的财政收入等等。 黑怒部队的突然出现,让建阳城淋王爷的军队大吃一惊,城门匆忙关闭,吊桥匆忙收起。黑怒军高声呼喊着,驾起简陋的攻城梯,朝着建阳城墙奋勇冲杀起来,淋王爷额头冷汗直冒。 淋王爷第一次见识这种场合,数量可怕的黑怒部队,密密麻麻的连成一大片,实在让淋王爷胆寒心惊,淋王爷实在不明白,为何黑怒军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便是防线被攻破,也该有传讯兵及时通报传达消息才对啊! 莫非,关城城防竟是被黑怒不费吹灰之力便突破了? “立即命人请求银将军领兵赶返建阳,帮助抵抗黑怒叛军!”淋王爷终究下了命令,此时只有将希望放到黑银部队,倘若有黑银的参与,配合城内的众兵,前后夹击下,未必便不能大败黑怒! 残韧脸上现出一抹微笑,淋王爷果然没能想到黑银部队的意图,残韧信手将淋王爷亲笔所写的求救书碎成粉末,闭目沉思,剩下的,便是等待了,等待前方来报战况,一旦两方面打的差不多,便是黑怒要出兵的时刻。 一切,都是如此顺利。 第九十八节 淋王爷城防弓兵布满城墙墙头,抛射出手的箭支朝着建阳城外黑压压的黑怒叛军洒落,驻扎城外的一众士兵奋起抵抗着黑怒军的冲击,黑怒叛军士气高亢。 第一批通过攻城梯朝城墙攀爬上去的装备简陋的黑怒军,往往尚未爬上长梯一半,已纷纷被上面射出的箭支穿透身体,摔落地上毙命死去。一名体形健壮的大汉,手执一柄制式极阔的大刀,从长梯上一跃而出,杨着手中大刀,朝着吊桥铁索劈出。 随着那刀带起的金色的气劲划过,臂粗的铁索竟是应声而断,大汉舞动手中大刀,当作盾牌半抵挡着突然对之集中的箭雨,二度跃起,建阳城守军眼睁睁看着第二条吊桥铁索应刀而断,原本被收起的吊桥,划过固定的轨迹,重重砸落在城边护城河对岸土地。 黑怒军暴起一阵喝彩声,冲击城门的木桩在一种配备大铁盾的士兵保护下快速踏过吊桥朝南门发起冲锋。轰隆巨响,震的淋王爷额头冷汗直冒,倘若城门被攻破,那么就只能正面迎击那百余万之多的黑怒,凭城内四十余万的人马,如何档得? “王爷勿忧,这些叛军装备奇差,必能破之!”淋王爷身旁的将领开口安慰道,见到交战的实际状况后,建阳城中许多将领也显得比较有把握,黑怒的军备实在太差,虽然数量极多,但只要把握好地利,不让对方大量冲进城内,仍旧有极大可能将之尽数击溃。 接连的冲击,城门终于摇摇欲坠,随着那勇猛大汉突然朝木桩后方全力的双掌推击,以及几十个托着木桩再度发起的冲击,形成的力道终于将南门撞的大开。 …… 旖旎选择跟随风流,阑风晨的军队出发,这选择非常奇怪,毕竟两人只是后起之秀,比起更多其它老辈成名将帅而言,终究是差的太多。旖旎对风流和阑风晨的态度非常特别,风流心知所为何故,阑风晨该也是知道的。 旖旎不时试图打听残韧的事情,风流不能不说,却也不会说尽。阑风晨则是淡淡的聊了聊那不长的相处经历,便再也不多谈什么了。旖旎听风流说着些关于残韧的琐屑事,突然开口道: “倘若他夫人死了,那他岂不是很难过?” 风流眼睛微眯,心下暗笑,口中却似不经意的道:“该是如此的。只是,那血银手实在名不虚传,想杀她,实非易事。”风流便是希望旖旎将主要报复目标转到柔可夕身上,风流当然想杀柔可夕,至今仍旧想。 有太的理由促使风流想这么做了。 “本公主就不信,区区一个血银手,能有多大本事。”旖旎语气满是不屑,旖旎自然晓得风流的目的,但是这根本不违背旖旎自身的意愿,也就故做不知了。旖旎要让残韧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那般对待自己! 此行的第一战是新野,但毫无危险可言,新野早已是千若之父完全掌握在手的势力,如今中秦的千宰相,便是以新野作为交换条件,要求中秦帮助赎还爱女。 “那千宰相,已是这生第二次叛国,这般的人,为何父皇仍旧如此重用?实在让人不忿。”旖旎轻声说着,这些日子的相处,旖旎对风流和阑风晨,倒也颇感亲近。 加上三人生母确实有着亲密的关系,倒也形成一定程度的信任感。 风流轻笑着道:“旖旎殿下,这却是你有所不知。其实千宰相大人,从一开始叛离中秦,就是一个苦肉计而已。上清从失汝南开始,新野本就注定被攻陷,按照原本的计划,最多不过二十年,上清近半的国土都会在千宰相的安排下一步步被我中秦拥有。” 阑风晨丝毫不现惊讶之色,似乎对此事早已知晓。反是旖旎,却真是惊讶无比,全没想到背后竟然有这等干系。“那千宰相竟对本朝如此忠心不二?在上清他的权势可谓滔天,千若更得上清太子痴心,可谓前程一片光明。” 旖旎的惊讶却是难免,千宰相在上清拥有如此权势,便是回到中秦,恐怕也远远不及,凭什么又如此忠心于中秦呢?阑风晨轻声道:“公主有所不知,千若生母,跟我们却是有莫大干系。若非千宰相对我朝忠心不二,千若早在几年已是嫁入皇室,被立为太子妃了。” 旖旎闻言来了兴趣,“不知有何干系?” 阑风晨语气平静的道:“具体如何,却也知之不多。只听父王说,干系极大,父王不愿多提,晨却也不敢多问。”旖旎自然知道阑风晨所言不实,却也放弃了追问打算。 旖旎心下不甚高兴,风流和阑风晨对这些机密之事,都如此清楚,反倒自己身为一朝公主,倍受父皇疼爱,反而对这些朝政之事所之如此有限。旖旎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个花瓶,仅仅是个摆设而已,对于中秦而言,自己这个花瓶的实际可用价值,根本没有多少。 “难怪父皇如此器重信任千宰相。”旖旎心生感叹,一个这般忠心不二,为中秦立下如此大功的重臣,确实没有不予器重的理由。“听说,那千若却是跟风流你,自幼便指腹为婚了的,真有此事?”旖旎嘴巴没能闲着,想起此事,便又开口问了起来。 风流神色一凝,轻笑着道:“确有此事,本王也是刚知晓不久。” “难怪此行,非你莫属了。” 风流定定出神,脑海中不由浮起千若的模样,风流心下其实挺喜欢千若,千若不是舞刀弄枪的女子,很文静,也很美丽,思想并不单纯简单,但却很识大体,心思也不阴险毒辣。身世背景,也极配得上自己,作为自己的妻子,实在是一个理想对象。 可是,风流仍旧,眉头紧锁。 …… 莲匆匆行入统帅大帐,“中秦国携带金钱物资的部队已到约定之处。”血银手微微点头,起身领着千若塔出大帐。千若轻声道:“多谢这些时日,可夕姐姐的照料,今日一别,恐怕再无相见之期,可夕姐姐的照顾,千若此生难忘。” 柔可夕微微一笑,轻声道:“可惜,千若你不是南风国人。” 第九十九节 “交换完毕后该如何?”风流侧头望着旖旎轻声开口询问着,脸上挂着几许微笑。 旖旎轻声道:“自然是要想办法杀了她的。”风流惊疑道:“杀的了么?堂堂血银手,又岂会不做好准备和安排呢?”旖旎轻笑,“为了这一刻,风流小王爷你不是早已经做了很多准备么?” 风流闻言哈哈大笑,那笑声,却极是畅快开怀。 …… 建阳城,战斗正处激烈阶段。黑怒叛军成功攻破南门后,所有的人马全数投入到对南门的冲击,尽管城墙上方箭雨仍旧不断,却始终无法阻止数量众多的黑怒军不断弥补着南门死伤的空缺。 这变成了一场,拼死彼此人数的战斗,黑怒不愿意放弃这眼见有望成功的机会,部署在另外三面城门的兵力大量抽调至南门,留下的却仅仅为牵制另三面城门的守军之用。 淋王爷额头冷汗不断冒出,派遣出的求援兵,回报,似乎黑怒部队被叛军全歼了。这让淋王爷原本的指望不但成了空,对于叛军的可怕战斗力更涌起一股深深的惧意。 一名士兵匆匆赶至,沉声道:“禀报王爷,北门方向有为数约两万的我方援军到达,已然成功突破黑怒叛军的阻截正朝城门靠近。”淋王爷心下稍感安定,只要再撑得一阵,城市周遭的关城守军定能陆续赶至增援,到时候前后夹击之下,未必就不能击败黑怒叛军。 这批赶到的援军数量确实少了点,留在城外亦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若是白白被黑怒叛军歼灭,却是一个损失。淋王爷断然下令道:“放吊桥,弓手配合接应该部队进入城内。” “是!”那士兵应着转身匆匆跑离,却是去传达淋王爷的指令了。 黑银装扮的淋王爷部队,全由精锐老兵组成,一路轻易冲溃北门外的黑怒叛军阻截,疾赶至建阳城下,城门吊桥缓缓放落,这批前锋部队陆续进入城门,行动极是迅捷。 方一进入城门内,便占据城门内各出易守的要道,吊桥上的大批人马同时离定,高举手中铁盾,丝毫没有移动离开吊桥的打算,城内守军顿觉不妥,北门外远远处突然冲出一队身着叛军服饰的人,数量达十余万之多。 浑然不理会外围正在交战的其它叛军,径直朝着北门门口的淋王爷军队疾冲。建阳城内的将领发觉不妥,下令收起吊桥,怎奈吊桥上布满士兵,根本收不起来。“这些士兵有问题,立即驱赶出城外!”建阳北门将领此时大惊失色的喝道。 却已是晚了一步,城墙上方的弓手一直被黑怒叛军牵制着,无法全力以赴的攻击城门黑银部队,北门士兵数量到此时已远不及开战之初那般充裕。建阳城内守军数量本比黑怒叛军少之太多。 南门早被攻破,淋王爷担忧南门失守,早将其它三门的部队大量抽调过去,经历大半天的激烈战斗,尽管杀伤黑怒叛军极多,自身的损失却也极是不轻。眼下北门城门处要道被占据,一时间根本击溃黑银乔装的淋王部队。 黑怒叛军全不知发生何时,留在北门牵制淋王部队的人数却也不太多,眼见对方的援军突然占据城门,不进亦不退,未接到上面命令,却也不敢随便冲杀。突然又见一支自己方面的部队朝城门高速冲锋,只道是别门调遣过来的援军,自然不会阻拦。 眼睁睁看着这支身着黑怒叛军的部队,不片刻便冲到了城门下,随即原本占据城门的部队,朝着内城冲杀进去,战况,急骤大变。 北门留守的人马本就不过三万,哪能档的住黑银的突袭?黑银未费多少工夫,便在两万精兵的奋勇冲杀下杀将进了城门内,不过片刻便已占据了北门城墙,城门同时被紧闭关上。 此时,收到消息后调遣而至的黑怒部队,才姗姗而至,却已是慢了一线,眼睁睁看着方才大开的北门,此刻紧紧关闭,那吊桥,也已徐徐收起。面对着出奇顺利的战斗,黑银部队士气高昂至极。 残韧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奇怪,尤其此刻,望着城内从别出调遣而至的淋王部队,和城外的黑怒叛军,竟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欲望,想要拔出腰间宝剑,只身一人冲将过去将两方人马尽数杀光。 这实在是一种荒唐而又无稽的念头,残韧当然不会让这种疯狂念头变成现实。 瓒雨心情大佳,从脸上压抑不住的喜色就能看出,此刻沉声禀报道:“银上将,已评估过黑怒叛军和淋王部队此时的战力。西门,东门残留的淋王部队合计不过五万,此时必须全力防守着城外黑怒叛军,无暇抽身它顾。北门处残存部队十七万余,黑怒叛军死伤惨重。此刻若是出兵北门,定能轻易击溃淋王部队,生擒淋王爷,而后凭我方战力,和淋王残存部队,足以一举击溃黑怒叛军。” 残韧点头道:“依你所言,西门和东门暂时不必理会,只要生擒了淋王,定能控制淋王部队抵抗黑怒,北门这里由我带兵亲自镇守,黄副将随你前往南门,务必在对短时间内擒下淋王爷!” “末将领命!”小黄大步跨出,随即与瓒雨一并迅速着急着人马,朝南风方向冲杀过去。 淋王爷心下实在不知道北门突然杀出来的部队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很快淋王爷便明白了,小黄和瓒雨以及几名实力强横的将领,领着一队精兵冲杀上城墙时,淋王便明白了。 是黑银,淋王爷愤怒之极,“尔等竟以支援之名,算计建阳!堂堂可柔世家竟然做出如此卑鄙无耻之事,何以立足南风?何以面对天下人悠悠之口!”瓒雨闻言心下一惊,却不由担心,这般举动日后引起的恶果。 小黄却是不以为然的道:“兵不厌诈!何况王爷你本便是南风国的谋反叛乱者,我等吃朝廷俸禄,为南风国正统皇室铲除叛乱,何过之有!”小黄说罢,跟瓒雨一并连斩几十名淋王爷护卫,朝淋王爷迅速接近。 第一百节 柔可名接到从建阳发来的急报,而后毫不犹豫的派遣大批部队火速赶往建阳,一则希望能及时赶到,以协助黑银部队击溃黑怒叛军;二则便是赶不上,却也能以这批部队驻扎建阳城,成为城防部队。 否则诺大的建阳,但凭区区十五万黑银部队,便是能控制一时,也是难以占据得久。柔可名心下佩服残韧的果敢,此计极是冒险,稍一偏差,定会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 柔可夕过去的很多作为,已经让柔可名不时担忧了,觉得胆子实在大的离谱,没想到残韧的胆子,却比柔可夕更大。柔可名实在不知道,让残韧进入军中,到底是否真是幸事。 建阳城内淋王爷府邸内,此时依律含笑端上一杯茶水,残韧面无表情的接过,轻饮。“现在,可满足了你的好奇心?”残韧轻声开口道,依律含笑点头道:“确实满足了。原来王爷府邸竟是这般模样,好奢华!” 依律说着,不由将目光转向厅侧被下禁制后的淋王爷,心下一阵唏嘘。淋王爷神色愤怒的紧盯着残韧,仿佛要喷出火焰来般。残韧冷眼横扫,“淋王爷,我却是说过,待得击溃了黑怒叛军,一定前来叨扰,这不是来了么?” 小黄此时大步踏入厅堂,笑着道:“银,黑怒叛军被击溃后仍旧在整顿,暂时不可能发起第二轮进攻。其次,可名大统帅派遣的人马,很快便会赶至接应,为数四十万。” 残韧微微点头,算是知道了。 小黄继续道:“另外接到消息,血银手统帅过些时日便要跟中秦前来赎还人质千若的部队碰头。”残韧神色一凝,却已是收到了关于中秦变动的情报,亦知道千若被赎还的大概情形。 残韧心下隐隐有些不安,却也不知为何突然忧心起柔可夕的安危。总觉得以风流的为人,定会做些什么,若是战场正交手,柔可夕自然不需要残韧去担心,但是风流不仅是一个将,更是一个王,对付敌人的手段,绝不会仅仅考虑在战场上如何。 在这方面,柔可夕却是绝不及风流的了。 “传令下去,待可名大统帅的部队赶到,黑银立即出发返回,务必尽快赶回军营,协助血银手统帅完成交还人质的工作。” 小黄闻言沉声应着领命离去,小黄之所以刻意提起此事,却也是因为知晓残韧和柔可夕的关系,心知残韧该会对此消息份外关心。小黄却不知道,残韧此时,内心那股隐隐的不妥感,越来越强烈。 或许,只是多余的担忧吧。残韧只能如此想,却无法如此认定。 依律对王爷府仍旧很好奇,残韧允许依律到王府内四处走动观看,依律初时有些拘束,终究这里是王府,按照身份而言,依律如此为之,却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残韧对此不以为然,“过去是王府,现在,什么也不是。”依律这才,放下心来,也确实未见任何人为此说自己什么,不由放心大胆的在王府内到处走动观看,只是王府实在太大了,直到前来接管建阳的部队赶到,依律也没能看遍整个王府。 残韧匆匆做了交接,便领着黑银部队返回,一切都很匆忙,赶的更是匆忙。 …… 旖旎再次见着了柔可夕。 交接的十分顺利,风流不多言的主动将要求的物资交由南风国部队尽数接手转移,而后,柔可夕放了千若只身骑着马朝中秦阵营缓缓离去。阑风晨十分关切的询问着千若这些日子受到的待遇,得知一切安好时,才松了口气。 风流微笑着道:“兄嫂!如今南风国已名存实亡,以可柔家之能,倘若肯归附我中秦,它日中秦一统天下之时,可柔家莫大功劳定不会被皇上忘却,所拥有的比之现在,只多而不少。兄嫂何不考虑考虑?” 血银手神色冰冷的开口道:“风流小王爷未免太小看可柔家,南风国如今虽形势较为混乱,但是,皇后健在,平风公主健在,混乱只会是暂时的,不需要多久定能重新恢复稳定的局势。中秦妄想一统天下的白日梦,也只能在此时用嘴说说而已。可柔家世代忠于朝廷,永不会背叛外投!” 风流笑笑道:“兄嫂,若是如此,风流只能为之遗憾。兄嫂以为,今日来得这里,还能安然离开么?” 血银手不已为意道:“风流小王爷实在自信过人,只是,此地身处两国交界,难道小王爷以为,能奈何得本帅?并非只有小王爷部署了大量兵力,若是真要此刻交战,小王爷能否全身而退,还属未知之数!” 风流嘴角挂着一抹微笑,高喝道:“出击,活捉血银手者,赏金千两!官升五级。”这种话,血银手实在听的太多了,风流本事不凡,不过,风流到底凭什么如此自信,能在今日把自己留下? 血银手征战多年,面对过无数名将,岂会怕了风流几人?身后带领的大军,阵列整齐的执着武器,在骑兵冲锋队后,大喊着朝中秦冲上,两军待得接近百五十步时,彼此的骑兵纷纷射出上弦的箭。 …… “血银手统帅何在?”残韧沉声对着军营大门口的士兵开口询问道,那士兵沉声答道:“回禀银上将,统帅已于四个时辰前出发,至今未归。”残韧不再多言,杨鞭拍马,高声道:“掉转马头,出发接应血银手统帅!” 瓒雨自然不会反对,尽管瓒雨丝毫不担心血银手此行会有什么危险,但却也不会拒绝为此尽一分力。虽然,黑银连日疾行,此时人马已是颇为疲惫。只是瓒雨奇怪,为何银会如此关怀血银手统帅呢? 莲驾马走近血银手,轻声道:“大人,似乎有些不对劲。中秦投入的兵力数量,实在多的过分了些,如此两军硬撼,向来是将帅大忌,尤其此时此地,根本没有任何决定性的动机和理由让中秦如此不顾牺牲的发起总攻。难道中秦有什么后着?” 血银手心下却也是惊疑,风流不是个愚蠢的人,更不是个头脑简单的莽夫,怎可能不懂兵家大忌?眼下虽然中秦兵力比之自己多出不少,但是这等硬拼硬杀,便是能击退自己,也不可能对自己部队造成十分沉重的打击。 撤退返回,实在太容易了,便是传令增援,那也是完全赶的及。除非,风流有充分把握,能在此重创自己人马,或是生擒,击杀自己,否则这种行为,绝对不合理。 但是,风流又凭什么有如此把握呢? 特别篇:正义传说剑之剑灵 正义传说剑,一直认为自己的名字叫依紫宵,这名字是正义传说剑替自己起的。 名字很不顺口,组合也太奇怪。不过依紫宵并不这么觉得,只觉得,这是最适合的名字,依紫宵觉得自己就是姓依的,因为创造依紫宵的人,叫依韵。依紫宵当然不能跟自己的主人同名,于是只要跟自己主人创造的门派,同名。 况且,紫宵山就是正义传说剑的出生之地,正义传说剑也在这里,住了很多很多个年头,只是,漫长的岁月,从来没有模糊过正义传说剑的记忆,所有的过去,依紫宵都清晰的记得。 依紫宵不会说话,但却懂得佛门的佛法,闭口禅。只是,这不是大多数人听得懂的,紫宵山里,便没有人懂,毕竟,紫宵山不是修炼佛法的门派,又有哪个加入紫宵剑派的人,会对佛法感兴趣呢? 即使有,也是极少数,那些人,也无法靠近得了依紫宵,更无法听得到,依紫宵不时传递的信息。 原本,依紫宵其实不孤独,因为在遥远的星空中,有另一个存在,一个叫作北落紫宵的存在,能听到依紫宵的话,也能传递信息给依紫宵。只是,北落紫宵,非常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听别人说话。 其实也有例外,比如北落紫衫,便是不停的说话,北落紫宵也不会不愿意听,比如南极飘渺。不过,依紫宵不是他们,所以,北落紫宵没有兴趣听依紫宵说话。 但是,这并不表示,北落紫宵把依紫宵给遗忘了,每每有些大事时,北落紫宵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依紫宵的。所以,依紫宵知道了很多事情,很多这里其它人不可能知道的事情。 依紫宵并不热衷于说话,但是也并不如北落紫宵般,能沉默则尽量不开口说话。依紫宵在紫宵山顶,呆了几千个年头,虽然这里人来人往,永远都是那么热闹,人声鼎沸。 但是,那跟依紫宵没有关系,身在人群,却又在人群之外。依紫宵并不觉得寂寞,但却觉得孤独,自从依紫宵的主人离开之后,就一直觉得孤独了。依紫宵清楚知道,自己本是一柄冰冷的武器,一种叫剑的武器,剑应该是没有思想和意识的,依紫宵周遭的九百九是八柄剑,就从来都没有意识。 但是依紫宵偏偏有,这不奇怪,因为北落紫宵也有,北落紫衫也有,还有南极飘渺,等等…… 剑被制造的目的是为了被人执有和使用,更准确的说,是为了杀人。这是依紫宵的理解,因此,既然有了剑,就该有使用者,有使用者的剑,才是完整的。 可是,没有人使用依紫宵,能使用依紫宵的人,已经不存在了。 依紫宵每每听到北落紫宵传递的,关于主人的消息,总会觉得很高兴,北落紫宵能跟女主人交流,女主人一直都很爱说话,即使离开了,也总会抽时间用特别的方式,传递信息。 只是,依紫宵听不见,依紫宵很希望能听的见,但是这急不来,倘若有一天,能变成如北落紫宵般强大,依紫宵相信,自己一定能听见女主人传递的信息。 所以,依紫宵一直在努力这么做,首先,要从外形开始,有了形,再去学神,这是依紫宵替自己安排的进化计划。 北落紫宵说,有一天,也会离开这里,去寻找主人。依紫宵感到很高兴,依紫宵一直等待着这么一天,不过,依紫宵知道,倘若自己仍旧这么孱弱,那一刻到来之时,一定不会被主人带离这里。 依紫宵过的很平静,当然,有过不平静的时候,不过,那都是小事,一群孱弱的存在,根本无法对依紫宵形成任何威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的一切,再已经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强大,力量,越来越孱弱。 依紫宵见证着紫宵山发生的一切,听到了无数关于江湖,关于紫宵剑派的事情,只是,越听越无趣。 突然有一天,一个极美丽的女人,出现了在依紫宵面前,那味道,让依紫宵感觉很熟悉,却又很陌生。熟悉,是因为曾经,有一个不陌生的人,也带着这种味道,也练着这种功法。 那是,江湖失传若干年的,葵花宝典。陌生,因为面前这女人,依紫宵从没见过。 依紫宵感觉得到女身散发的杀意,依紫宵对于杀意的敏感度,实在太强烈了。女人要毁灭自己,这让依紫宵感到无比愤怒,依紫宵绝不愿意被毁灭,这很应该愤怒,更厌恶这女人如此猖狂的面对自己。 这世界,除北落紫宵它们外,还有人有资格对自己如此猖狂么? 没有!依紫宵如此认为。 …… 依紫宵感到很痛苦,也很悲伤,因为女人太强大了,依紫宵不是对手,连最后催动的紫宵剑意,试图同归于尽,都不可能。依紫宵很愤怒,几千年的等待,难道最后竟是被毁灭的命运么? 不甘,不愿,不想…… …… 依紫宵没有被毁灭,因为北落紫宵阻止了女人的意图,是的,北落紫宵当然能阻止,北落紫宵是主人的完整化身,又有谁,能战得胜北落紫宵? 没有。依紫宵如此问题。 可是,北落紫宵要依紫宵离开紫宵山,依紫宵很不舍,但是北落紫宵这么说了,依紫宵不得不离开。 只是,天大地大,离开了紫宵山,还能去哪里呢? 依紫宵飞了很远很远,始终不知道,到底该停留在哪里,星空之上,依紫宵是无法去的,能去的时候,也就如北落紫宵般,强大了。 依紫宵觉得很沮丧,因为那女人的强大,打击了依紫宵的自信心。恐怕,到北落紫宵它们离开时,自己也仍旧无法达到必须的条件,拥有足够的实力。可是,依紫宵真的很想出去,真的很渴望跟北落紫宵它们一起,回到主人身边。 漫无目的乱飞着的依紫宵,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从一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个男人此时,在闭目练着剑,依紫宵停了下来。想了许久,仍旧想不起这股熟悉的气息是属于谁的。 依紫宵熟悉的气息太多,太多,除了几个有限的人外,其它的,都很模糊了。气息也太微弱,让依紫宵,无法更清晰的把握。 原来,还有熟悉的人,没有离开这里么?依紫宵感到很以后,不该如此的,那些依紫宵真正熟悉的人,陆续的,早就全部离开了这里。依紫宵观察着那男人许久,觉得这男人的实力,实在太孱弱,太孱弱了。 却也是,倘若那男人的实力强大,早已经离开这里了,又怎会至今还存在于这里呢? 如果,够强大…… 依紫宵突然生出个念头,倘若凭自己的能力,要出去,那必须追上北落紫宵的步伐,实在太难,太难了。但是,倘若让自己以灵体的形式,融入一个身体中,将两者的精神力调整融会成一体。 那么,却要不了多久。 这念头一生成,依紫宵就再也挥之不去,依紫宵决定这么做了。为什么,以前就没想到呢?倘若想到了,此刻该已经回到主人身边了吧…… 依紫宵,真的这么做了,以灵体形式,进入那男人的脑海,将自身的精神波动,跟男人的精神波动融汇一体。虽然依紫宵因此丧失了自身的强大力量,但是依紫宵不在乎。 并非丧失,只是,这个身体无法发挥,这个身体的精神力波动也无法御驾那可怕的力量。重新修炼就是了,这在依紫宵看来,实在是很简单不过的事情,不过花上几十上百年,或者再久一些,该就足以达到离开的条件了。 依紫宵很勤奋,练功从来都不偷懒,依紫宵并不恐惧力量的丧失。 丧失,不过是另一个新的开始,只要存在,就无需恐惧! 第一百零一节 风流为何如此有把握呢? 风流当然有把握。南风国已失势,无论可柔家如今如何,拥有的实力和希望仍旧不可能跟整个中秦的声望和影响力媲美。当然,大多数人坚持会相信,可柔世家他日定会有一番作为,南风国定会重建稳定。 大部分人,足够让可柔家以及平风公主获得强大的实力,得以继续生存了。可是,反过来说,却也足以给予某些人,背叛的理由。 很多人眼里的人生和仕途,其实是一种赌博,如同简单的买大买小,当有很多让人不得不相信的理由放在眼前时,明明买大赌赢的几率更好,只要这理由足够让人相信,该是没有几人仍旧去买小的。 没有人愿意故意让输钱。除非是疯子。 这世界上从来不缺疯子的存在,但是,能在血银手手下做事,同时又能独当一面,身居要职的人,绝不会是一个疯子。不是疯子,就会有理智,就会有欲望,就会对事物做出判断和衡量,就会,改变。 没有多少人是为了忠心本身的存在而参军,更没有多少人是为了忠心本身的存在,而努力,拼搏,生存。所以,若是风流给得出足够的前途,足够的金钱,足够美丽的女人,足够打动人心的说辞。 血银手身边的人,出现选择叛降,是丝毫不值得奇怪的。 倘若风流确实这么做了,那么风流当然很应该有充分的把握,也有自信的理由。 风流此刻却不显得十分自信和愉快,因为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同预料的拿般进行。“她不该能得到那关城的支援帮助的。”风流神色不善的开口道,风流不待别人接话,继续道:“负责防守那关城的将领,已经收了我两千两黄金,同时答应到我手下当一名上将。” 旖旎轻笑出声,“那将领,可是名女将?” 风流微微露出疑惑之色,沉声道:“不错。”“你却是做不够,因为,那女人还有一个秘密情人,倘若她的情人,不愿意,那女人即使答应了你什么,后是收了你的金钱,也会改变主意。” 风流沉默,随即微笑着道:“确实是我调查的不够清楚,安排不周。那么,今天完美的计划,岂不是因此要失败了?”旖旎微笑着道:“不会。因为,不周全的地方,已经有别人做好了。” “公主殿下心思慎密,本王佩服之极!”风流语气诚恳的出言恭维着道,旖旎微微一笑,心下却是大快。风流收回视线,重新投入前方交战战场,心下暗笑着道‘若不是本王知晓计划已被你察觉,不故意留下疏漏让你去弥补,你以为你有这机会么?’ 旖旎当然不会知道风流内心的想法,风流很满意,只有这样,才会让旖旎相信,风流并不是一个太可怕的威胁,今天可以所留的破绽,日后若是两人发生了什么争斗之时,也就成了旖旎的疏漏了。 很多年前,阑风晨跟风流交手时,风流隐藏了自己本事,很多年后的今天,旖旎跟风流合作的时候,风流隐藏了自己心计。倘若未来的岁月中,这两人跟风流发生了较斗,都会成为风流凭以败之的利器。 风流从来如此,永远不会把完全的自己展示给周遭的人,只有一个人知晓,风流相信,倘若有人能杀自己,只可能是残韧,其它人眼里的自己,根本就是一个不真实的存在。 中秦此行被风流带领的部队数量,实在非柔可夕率领的师可比拟,虽然至尽未能击溃柔可夕带领的人马,然而却也凭借人数的优势,在持久战后,逼的柔可夕方面,不得不渐渐撤退。 这是不得不正面硬抗的战斗,风流已经不会轻易再在指挥上中柔可夕算计,双方完全是在拼杀手中的士卒,风流丝毫不顾惜人数的损失,可是柔可夕有,柔可夕根本不愿意如此拼杀,无谓的将士卒大量耗损。 柔可夕指挥的很稳定,部队缓缓后退,退到了关城,城门大开,原本退进了关城,就应该能结束这场无谓的消耗战。只是,事情,却不寻常,知道柔可夕的部队都退进关城内,城门也没有关闭上。 风流的部队,几乎不受阻隔的,继续着追击。 “莲,发生何事?为何此地关城城门不立即关闭?”柔可夕有些失措,难得的失措,这实在太反常,理由,柔可夕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这太可怕。莲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沉声道:“将领反叛,城墙弓手反朝我军瞄准。” 另几名将领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态,齐声道:“统帅大人!我军若不尽快退至下一关城,形势将极为不利!属下愿领兵断后,为部队创造撤退时机。” 柔可夕神色恢复冰冷,目光深处却有几分惨然,语调却如往常般坚定,果断,“不必!倘若仅此一关将领叛变,必不会打开城门放任我们通过,倘若所料不错,后方高地天门关将领必然也已叛变。若是继续后撤,最后定为遭受前后夹攻的形势,与其如此,不若在此与敌决一死战,等待支援。” 柔可夕知道,自己面临着比之当初孤军深入中秦国境更危险的局面,此刻,从战斗一开始,自己已经旗输几着,输在了战场之外。面对眼下的情形,还能力挽狂阑么? 柔可夕发觉自己错了,错在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帅。是的,因为仍旧是在以一个将的方式,当着帅,将所要关注的,仅仅是战场之内的一切变化和因素,而帅,更需要关注战场之外的一切。 柔可夕以为自己做的很好,原来,终究没能做的足够,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帅。 风流缓缓抓过兵刃,微笑着道:“该是决胜负的时候了。”阑风晨神色平静的道:“确实,该是说再见的时候了。”两人同时紧了紧手中缰绳,旖旎微笑着驾马踱处,“本公主也要去!若不能亲手杀了血银手,怎能消得心头之恨!” 双方的部队,已成混战形势,双方的将帅,都已亲身投入到了战斗之中,眼下已经不需要指挥,剩下的,只是比拼部队综合战斗力的时刻。风流三人,驾马配合着,朝着南风军中,那一身银甲的柔可夕,冲杀过去…… 残韧,领着黑银部队,正在疾赶。 第一百零二节 黑银部队,丝毫不受阻拦的,连续通过了三到关城,到达第四座时,却是被禁行。 “在下黑银部队银上将,奉命赶往前方接应血银手统帅。”残韧运功对着城墙上方高喝,城墙上方一名将领神色镇定的道:“银上将,请出示统帅令书以做证明。” 残韧没有,残韧之所以一路疾赶,仅仅是处于不安的直觉而已,哪曾得到过柔可夕预先示意和安排?“仅是口喻,并无令书公文。事情紧急,请作通融,若是因此耽搁,谁也无法担待的起。” 那城墙上的将领却是语气平稳的道:“银上将,十分抱歉。若无令书公文以作证明,末将无法放行。此时非常时期,无统帅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出关。”残韧闻言无奈,然而事实上也确实是自己太过贸然,只因为不安的感觉,就坚持要赶过去,实在有些荒谬。 残韧微微沉吟,随即运功喝问道:“统帅前方一切可是顺利?可有什么变故信息传达?”城墙上方将领沉声道:“该是顺利,至少从未收到任何变故信息传达至此。银上将费心了。” 残韧默然不语,自己确实也太莫名其妙了点,能有什么事呢?凭柔可夕的本事,又背靠南风国势力,变是有变故,也能轻易撤退了回来。瓒雨此时却驾马上前,轻声道:“银上将,为何统帅至今尚未带队返回?不过是交还人质而已,便是随着押运物资金钱的车队,也该是早到了。” 残韧闻言心下大感不妥,复又抬头朝城墙上方将领发问道:“统帅怎会至今未归?莫不是在前方关城处停留歇息了?”那将领神色平静的道:“方才收到统帅信息,此时正在前方关城逗留,说是明日一早方会返回营地。银上将若是有事,还是先返回大营,待明日统帅归返,再行禀报。” 残韧心下一沉,表面却是不动声色的道:“可知统帅因何事而突然逗留关城?”“不过是为了抚慰将士停留而已,前方关城将领却是统帅过去旧部爱将,难得碰面,自然免不了因私情略做逗留的。” 残韧闻言厉声冷喝道:“是何居心阻拦我等于此!莫非已叛投中秦,私通敌军?满口胡言乱语,倘若再不开关放行,休怪我下领硬闯!”残韧此话一出,顿时引起城墙上下将士的巨大情绪波动。 那将领怒声道:“银上将怎可如此信口胡说?属下奉命镇守此关,不得统帅命令,自然不得随意放行通关。倘若银上将确实有令书公文,属下自然立马放行!” 残韧冷声道:“黑银部众听令,此关将领已然通敌叛国,阻扰我等前往救援统帅大军,全军进攻关城,务求在最短时间内突围出去!”城墙上方军队丝毫不因为残韧的命令产生异动。 倒是黑银部众,此刻却是反响剧烈。残韧心下暗叹,这将领镇定功夫真有一套,原本想凭此引起他的慌乱,而先行发起进攻,引得他不打自招,如今他却是异常镇定,不上自己的当,反倒让自己根本无法让黑银将士相信自己的话,而真正执行这条荒谬的命令。 残韧相信柔可夕现在肯定身处危险。原本这将领的话是没有什么漏洞的,只是,柔可夕早就知道残韧会在今天赶返,残韧在信里也说了一定要等自己回来,如果不是军中有不得不耽搁的急事,以柔可夕对残韧的态度,绝对不会因为一个旧部而耽搁一天,失约于残韧。 残韧自然想到,之所以柔可夕部队至今没有赶返,定是陷入跟风流的战斗,关城将领既然是信口胡说,以风流的手段,必然已是被买通,便是想借此机会断了柔可夕后路,把柔可夕命给留下了。 瓒雨沉声道:“银上将,这种毫无根据的荒谬命令,末将决计不可能执行!除非银上将能拿出充分的证据方才所言。”瓒雨的态度,也代表了黑银部队几乎全部将士的态度,黑银部队不可能因为残韧荒谬的话,就拿起武器对自己人进攻。 残韧眼见别无他法,高声喝道:“我便是血银手统帅的夫君残韧,本部赶返前,我妻早已许诺,今日决计会早早赶返等候归来,又怎可能因为旧部而失约于我?此人满口胡言,若非通敌叛国,为何蓄意阻扰黑银通过?眼下统帅至今未归,只有一个可能,便是被中秦军队纠缠,而此人便是防止任何援军前往救助……” 残韧的话尚未说罢,城墙上方的将领已然运功高喝打断道:“银上将!莫非是你通敌叛国意图对统帅不利?否则怎会说出如此胡话,倘若银上将真能证明自己便是统帅夫君,末将便是违令,也决计不敢阻扰大人通关!统帅夫君倘若真身处军中,便是过去不便通告身份,也决计不可能隐瞒至今,银上将如此胡言,又煽动我军自相残杀,到底居心何在!” 双方各执一词,却是让黑银部众心下难以抉择,从感情上而言,黑银部队自然更相信残韧多些,但是,关城将领的话却也十分有道理,便是平风公主,在新兵训练结束不久后,身份也是大白军中。 过往许多人等,莫不是如此。 况且,倘若完全信了残韧,便是要执行命令对自己人举起手中武器,这,不是单凭感情上多出的些许信任,能决断的了的。别说一般士兵了,便是瓒雨此刻,心下虽是相居多,也无法果断做出决定。 残韧用什么来证明?无法证明。 小黄高喝道:“黑银将士们,银上将确实是统帅夫君,在下更曾有幸与血银手统帅,可名大统帅同席饮酒交谈,此事千真万确,决计是假不去的!”小黄的话,让原本三队的成员,心下都确切相信了,原本三队的人,就不太怀疑残韧的话,如今又有小黄出言肯定,自然不可能再左右摇摆。 然而,这仅仅能左右黑银部队中几万将士的决定而已。 关城另一头高空,突然高飞出几束色泽不一的亮光气劲,残韧心头一惊,冷喝道:“你说前方一切安稳,那些气劲亮光却是怎生回事?分明是有高手在激战!黑银将士们,难道你们此刻仍旧不明白孰真孰假么?” 瓒雨身手当然不弱,自然看到了那光,自然知道那光是高手之间激斗所产生,言下完全相信了残韧的话,当即果断下令,黑银部队的抉择,这才终于得到统一。 关城上方的将领此时眼见已无法隐瞒,终于下令对黑银部队发起攻击。 残韧心下焦急,风流和阑风晨倘若一起出手,风流有心算无心,必然带了不少高手,柔可夕便是做了准备,遭遇断后的情形下,怎可能与之抗衡?残韧之能心下暗自祈祷,希望柔可夕一定要支持住。 “小黄中将,瓒雨中将,此关交由你们全权指挥做战,本将只身先行前往支援统帅。”残韧已经等不得了,下罢命令,展开过人轻功,疾速飞跃而出,漫天不断射落的箭雨,尽数被以披风扫了开去,几息工夫,竟然已是跃过城墙,远远没了踪迹。 残韧知道一个人过去,不可能改变战局,但是,至少有可能保住柔可夕的命,至少有机会,把柔可夕平安的带回来,倘若继续耗在关城,谁知道,还能否赶得及? 残韧不希望,见的是柔可夕冰冷的尸体,绝不希望。 第一百零三节 不希望,会否就不发生呢? 有时候真的不会发生,有时候,却是最怕发生什么,偏偏发生什么。 柔可夕不知道残韧会否来接应自己,即使来,也不知道会否停留在身后关城内。残韧当然不知道眼下的状况,倘若身后关城将领叛变,残韧自然不可能会硬闯关城。 但是,柔可夕没有想这些问题,此时,柔可夕是血银手,是一军统帅,倘若后援无确切保证时,血银手的职责,是尽量打赢这场不可能胜利的战斗,当然不可能胜利。 彼此的人马数量,差距实在太大。可是仍旧有胜利的机会,便是支撑,支撑到自己方面人马产生疑惑的时候,疑惑为何迟迟未归的时候,可能会有人带人前来一探究竟,那也就有了援军。 也就有了胜利的曙光。当然也可能仍旧没有,若是那样,也不过是一个结果,败亡而已。导致这样的局面,柔可夕败的很服气,真的很服气,但是,却很不甘心,也不可能甘心。 柔可夕身旁武功高强的将领,折损越来越多,风流准备的很充分,尤其,中秦的武功高强的将领,全部都冲着血银手来,似乎,做这一切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杀死血银手,而不是为了,战斗的总体胜利。 但是,倘若血银手身亡了,丧失主帅的部队,也不过是败亡的结果。 中秦的企图,南风军将领当然早看出来了,因此,南风军的将领,全部奋勇杀近血银手,替之分担着压力。尽管如此,战得久了,彼此实力的分明差距下,终究是,一个一个的倒下,一个一个的战死。 像极了飞蛾扑火,明明知道,再怎么拼命,也只能延缓血银手生命的长度,但是南风国所有将领,仍旧不顾一切的冲上,抵挡着中秦大批围攻将领高手的攻击。 血银手心下略做沉吟,飞跃马背,落在战场一侧的高崖上,双足在陡峭的岩壁轻轻一点,借力高飞,风流,阑风晨,旖旎,以及几名实力高强的将领,紧随跟上。 血银手不得不这么做,倘若继续停留战场,只会让己方将领死亡的更快,为保护自己的缘故,不得不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被动且无奈的,迎接着中秦的攻击,但是眼下这样却不同了,能跟得上自己轻功的人,没有几个,虽然如此这般,自身承载的压力很大,也无法靠旁人分担了去。 但却是,唯一支撑拖延的办法。 血银手芊芊细手硬切入岩壁,运功于掌,轰然声响下,是数巨石朝着追击的风流等人,坠落了去,几名将领勉强跟到这种高度,本就有些力不从心,突然受此袭击,顿时口吐鲜血的摔落下去。 功力略为高明的,虽然身受内伤,却终究在下落一阵后,稳稳抓住了岩壁,但却再也无力继续朝高攀爬。但却,丝毫无法阻止风流三人的前进速度,柔可夕闪身没入突石高耸的石林间。 绝不能让风流三人形成合击形势,一旦如此,血银手明白,也就丧失了移动空间,只能硬抗着三人的连绵攻击,直到防无可防中招倒地,或是拼到内力耗尽而亡。 风流的轻功略为逊色于阑风晨,旖旎的轻功,却跟阑风晨不相伯仲,柔可夕充分利用地势,让阑风晨和旖旎追击过程中,落了距离上的先后,柔可夕神色冰冷,无喜无惧,猛然回身朝跑在最前面的阑风晨攻出一片拳影。 速度快极,拳拳直指阑风晨身体致命要害。阑风晨岂是易与?手中宝剑疾速刺出,浑然直攻柔可夕空门要害,同时脚下展开过人身法,移动身形,试图避开柔可夕攻击落点,报着宁可负伤也要伤敌的决心。 若是换在一对一,柔可夕这一击绝不会有丝毫犹豫,但是眼下,柔可夕却受不起伤,一旦受伤,轻功必打折扣,身法动作多少会受到影响,一个人,岂能跟三人拼受伤? 尤其是三个,实力差距不大的对手,那结果,只是加速死亡! 柔可夕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放弃了这一击,迅速展开身法移开了去,完全比开了阑风晨的攻击,不待旖旎和风流赶上,转身便跑。不过片刻,距离再此拉开,柔可夕腰间残梦剑骤然出鞘,朝阑风晨心口要害激飞射出。 柔可夕身形同时就势一旋,修长的左腿,突然踢出,阑风晨格开了飞射而至的残梦剑,却已是不及避开柔可夕快极的一记重踢,匆忙抬臂硬格,柔可夕气劲猛吐,阑风晨失利之下被震的连退两步。 柔可夕动作不停,以气御使着残梦剑朝风流疾攻,双拳同时朝旖旎疾速出手,只有一个瞬间的机会,若是能伤了旖旎,那么柔可夕的压力定能大减,旖旎也是三人中功力最弱的,柔可夕自信有此把握。 很多时候,人都会犯错。 柔可夕犯了错,柔可夕知道旖旎的武功该不如自己,否则,当初也不会甘心成为俘虏。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只是,柔可夕没想到旖旎武功的进步会这么快,更没有想到,旖旎竟然会一种剑法,一种,在此刻,让柔可夕原本的计划,成为错误的剑法。 旖旎初时,根本没有执剑,但这一刻,双手却突然,多出两柄短剑,只有寻常剑1/3长,一半窄的阴狠利剑。这本不可怕,原本,旖旎该是格封柔可夕攻击的,只是,旖旎偏偏是选择舍弃自身生死的,对柔可夕攻击,两柄短刃,径直朝着柔可夕身体要害刺出。 柔可夕绝对不能陷入缠斗,原本已然将旖旎出手速度,和距离,计算了个准,如今,便因为旖旎突然使出的短剑,让原本的计算,出现了意外和误差。柔可夕倘若继续出手,结果定是重伤旖旎的同时,自己也将负上程度难以肯定的伤势。 柔可夕选择退,高速的身法,带出几个虚影,旖旎的双刃,穿过柔可夕的影子。柔可夕原本的攻击,却也失败告终,阑风晨的剑,此时却从一侧,刺至,柔可夕神色仍旧无比镇定,仿佛这一剑,早已在预料之中。 阑风晨快如闪电的一刺,却是差了些许,划过柔可夕咽喉前方半寸,落空了。风流至今,没有出手的机会,风流的轻功,实在差了柔可夕不少,柔可夕一直把握着跟风流的距离,根本不让风流有出剑的时机。 风流望着柔可夕那飘逸流畅的身法,镇定自若的神色,心中,忍不住暗自赞叹。柔可夕竟然能把武功,展现的如此飘逸,如同流水般,自然流畅,配合那美丽的脸庞,和镇定的神态,实在是一种,让人无法不赞赏的动人。 是的,她是残韧的妻子,自然是无比出色的,否则又怎配的上残韧呢? 但,本王却必须杀死你! 柔可夕的算计,原本是无误的。只是,柔可夕对风流太不了解,柔可夕怎会知道,风流隐藏了些什么,又隐藏了多少?风流身形的移动,仍旧没有变快,眼见柔可夕便要脱离了阑风晨这一剑的威胁,再次拉开距离。 风流的剑却,隔空挥斩而出,几十柄金色光剑,轨迹不一的高速飞出,朝着疾退的柔可夕骤然扑上。隔空剑劲,速度和力量原本是远比近距离出手慢和弱的,除非有功力达到一种可怕程度,哪怕是隔空剑劲,也足以对同级对手造成致命伤害。 否则,实力接近的对手之间,施展隔空剑劲,不过是为了在拼杀中做必要的防御,和对敌人进行干扰,想凭此毙命对方,却是极难的。然而风流这一击不同,力量和速度,却是比寻常近身出手更快,更强。 自身功力的消耗,当然也更可怕,若是单对单,这是绝对不适合轻易施为的剑招。 柔可夕暗叫不妙,身法朝一侧快速移开,双手夹着红色气劲凭借血银手套的威力硬生或拨,或封,抵挡着连绵剑影。阑风晨连人带剑,化成了风,带起一道极快的光影,穿过柔可夕身法移动造成的虚影。 一蓬血花,喷溅而处,柔可夕右腿,却是闪避不及的被割出一道伤口。阑风晨的剑,太快,阑风晨的手段,太狠。阑风晨不认为此时就能一击毙命柔可夕,因此选择借次机会让柔可夕丧失移动速度上的根本优势。 让柔可夕,再无法凭借移动速度的优势,拉开距离。 第一百零四节 柔可夕身形一顿,风流双手执着赤宵,疾冲全力当头斩落,同时语气平静的开口道:“兄嫂,永别……”柔可夕双掌交错,硬封风流的当头一剑,嘴中却是溢出血迹。 借着风流的一剑震力,疾速后飞跃起,阑风晨的剑朝着柔可夕的咽喉凌空疾速递出,快的只见光影而不见剑形。却在即将刺上的瞬间,被柔可夕两指硬生紧夹,剑,再也难以前进半分。 血色天地?柔可夕惨然一笑,罢了,又何必?既已非死不可,又何必?相公失去了自己,已够悲痛,若是在失去最要好的朋友,又怎能承受?血色天地没有拼死发动,这是,柔可夕最后一刻唯一可做的抉择。 旖旎的短剑,带着射出的巨力,狠狠刺入柔可夕的心口,带着些许溅射的鲜血,随着柔可夕瞬间黯然的眼神,无力的身体,飞出了外崖,坠入了一望无底的深渊。 一并坠落的,还有那残梦剑,柔可夕便是在最后一刻,也未曾忘记将那剑收回自己腰际,那对柔可夕而言,是不可舍弃之剑。 死亡的感觉吗?我还是要跟妈妈一样,死在战场上吗? 过往的无数记忆画面,在柔可夕脑海纷纷飞过,最后定格在那小河岸边,残韧那深情诉说着对自己情谊的模样。‘相公,可夕,不能继续陪伴你了……’柔可夕耳内,被坠落时急骤的风灌的呼呼做响,意识终于,黑了过去…… 旖旎气喘吁吁,从未如此持久的动手,体力,终究难以调节,神态却满是痛快之色,运功高喝道:“柔可夕,告诉你,方才那一剑,便是残家残梦剑法!让你死在你最爱之人家传剑法上,本公主对你如此慈悲!带着痛苦,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吧!” 此时,夕阳西下时,落霞的余辉,洒在心情不一的三人衣裳上,如此耀目。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c 残韧挥剑斩杀几名围攻莲的中秦将领,莲不待残韧询问,便抬手指着峭壁上方急声道:“统帅独身去了那边!”残韧再不废话,带起一阵旋风朝着柔可夕离开方向疾速赶去。 旖旎觉得很痛快,但是还不够,旖旎需要的不是柔可夕死,而是需要看到,因为柔可夕的死,而引起的残韧痛苦模样,旖旎需要看到残韧的痛苦和愤怒,以及恨,恨的对象必须是自己。 所以,旖旎哪怕牺牲一柄珍贵之极的武器,也要亲手将柔可夕致于死地,是旖旎最后亲手杀死的残韧,残韧,当然应该最恨的是自己,包括最终困住柔可夕的计划,若不是旖旎,也不会如此圆满的成功。 阑风晨脸色平静,始终未曾言语,只是定定的,注视着柔可夕坠落的方向,谁也不知道,阑风晨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风流呢?风流在想什么?风流在为柔可夕的身亡感叹,仅仅是感叹而已。感叹的也不是柔可夕生命的消逝,是为残韧失去一位这般出色的妻子,而感怀。这种感怀,当然不会持续太久。 因为杀死柔可夕,本就是风流的目的,如今不过是达成了目的而已,当目的达到时,除了感叹,更应该的当然是欢愉,这是一种难得的享受,胜利的喜悦,风流当然不会让自己错过。 “该回下面了,下面的战斗,还没有结束。”阑风晨第一个打破沉默,或许对于三人而言,也只有阑风晨的喜悦,最淡,只有阑风晨的感怀,最少。所以,沉默,是由阑风晨打破。 风流收回思绪,回过神来,语气中满自信的道:“这里的战斗结束,下面的战斗也早就告终。”“那个混蛋残韧还没死呢,如今血银手丧命兵败,若不乘此机会继续挺进,岂非延误战机?”旖旎压下翻腾的情绪,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最值得高兴的日子,在未来。 旖旎对未来从来都充满希望,旖旎相信,明天一定会比今天过的更好,更快乐。 残韧踏上了峭壁高处,不久前的气劲交击留下的浓郁气息,仍旧徘徊未散,残韧一路跑着,脑海中边浮现着不久前这里发生的种种。柔可夕的身影飘逸的身法,美丽动人的举手投足,残韧都能‘看’的到。 如果有一天,风流杀死了柔可夕,那该怎么办? 如果有一天,柔可夕杀死了风流,那该怎么办? 残韧很早便想过这些问题,尽管,残韧很难确定自己会如何。这两人,无论谁死在对方手上,对残韧而言,都是件难以面对的事情。但是残韧很清楚,倘若风流死在柔可夕手上,自己绝不会因此想替风流报仇,绝不会拔剑,手刃自己妻子。 那么,柔可夕若死在风流手上了呢? 地上,有血迹,血迹尚未凝固,却已混上了尘土,残韧蹲下,轻手将混合着尘土的血迹拂起,捧至嘴边,轻舔。“我妻可夕呢?”残韧的语气,很茫然,如同喃喃自语。 旖旎很享受,很享受看到残韧如此的模样,看见自己恨的人痛苦悲哀,当然是一件无比享受的事情,而且是种,不可轻易买到的享受。旖旎笑了,笑的很开怀,“很想念她么?你很快能见到她了。” 旖旎觉得,残韧当然会很快见到身亡的妻子,残韧能在三人联手攻击下活命?不能,除非三人不想杀他,不过旖旎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让三人不想杀他,旖旎相信,风流不是一个心软的人,更不是个手软的。 尤其面对,敌人。旖旎会不希望残韧死?旖旎没有这种心思,已经让残韧痛苦了,已经享受到想要享受的快乐了,那么,这个让旖旎痛恨的人,当然该消失了,不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而是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旖旎轻轻的抬起手中仅剩的一柄利刃,本是双刃,名鸳鸯刃,传说,是远古时期的一对名刀,融后重铸而成,锋利无比,无坚不摧。其中一柄刃,已经不在旖旎手上了,因为刺进了柔可夕的心口,随着柔可夕的尸体,坠落深渊了。 风流语气平静的开口道:“兄嫂,从那里,坠落深渊了。坠落之前,她的腿受了伤,同时也受了不轻的内伤,当然,这些都不致命,最致命的是,她最后中了一剑,中剑的位置,是心脏。” 风流说完了,又继续安静的注视着残韧,残韧仍旧单手捧着混合尘土的血迹,轻舔着。 “血的味道,原来是可以香甜的,风流,你相信吗?”残韧喃喃自语般,轻声说着,问着。 阑风晨始终未发一言,只是安静的,凝视着残韧,眼神中,无喜无悲,仿佛是,灰色的。 “刺进你妻子心口的那一剑,是我旖旎的剑!” 第一百零五节 风流举步,阑风晨紧随,两人再不看残韧一眼,径直朝着来路,行去。 旖旎大急,“你们去哪里?”风流神色有些微愕然,不解道:“当然是去下面,下面的战斗,还没结束。难道继续在这里吹风么?本王没有吹风的喜好,此时,更不是吹风的时候。” 旖旎信手朝残韧一指,开口道:“还没杀他怎可走?”风流注视着旖旎,笑了,“本王今天是来杀敌的,更准确点说,是来杀南风国的敌人,他既然不是南风国的人,本王为何要杀他?” 旖旎急声道:“他怎么不是?你难道看不见他身上的铠甲吗?明明是南风国上将的装束!”风流微笑着道:“他已经不是南风国的人了,更不是南风国的军人。”旖旎正待发怒,阑风晨终于开口,语气平静的道:“他确实已经不再是南风国的人,更不会再是南风国的上将。” 旖旎怒了,旖旎全没想到竟会如此,全没想到两人竟然说出如此荒谬的话包庇残韧。“本公主现在命令你们立即杀死此人!”风流嘴角挂起一抹微笑,很愉快的笑容,“公主殿下,你非要杀死这个人?” “是!他非死不可!”旖旎冷声道。 “那么,公主殿下注意安全,这人武功高强,殿下一个人,恐怕难以应付。本王和晨郡主,先行告辞了。”风流说罢转身欲走状,复转转身,微笑着注视着旖旎开口道:“本王忘记提醒公主殿下,在这里,本王才是最高指挥,没有任何人在这里,能对本王发号施令。” 风流举步便走,阑风晨不再看旖旎,紧随着。风流在残韧身侧停下,蹲步,凑到残韧耳旁,神色平静的,轻轻开口。 风流说了一句话,一句残韧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话,残韧本来觉得,风流什么都不会说,但是偏偏风流说了,说的,还是残韧根本想不到的话。 “残韧,你可以杀旖旎,也可以不杀,本王无权阻止,更不会为她拔剑阻止你,但是,本王必须告诉你一个秘密,旖旎,极可能是你同母异父的妹妹。”风流说完了,起身,径自走了。 风流的剑早已收入剑鞘,没有再拔出。没有必要拔,因为没有危险,风流从来自信,对残韧更加自信。风流根本不担心残韧会因为柔可夕对自己拔剑,从一开始,风流就相信,残韧不会这么做。 风流当然不需要杀残韧,否则,风流何必如此大费周张的要杀柔可夕呢?有柔可夕的南风国,风流和残韧才会是敌对立场,倘若南风国没有了柔可夕,也就没有了让残韧必须停留的理由,更没有了残韧必须为之战斗的理由。 所以,柔可夕必须死,风流必须要杀死柔可夕,如果柔可夕不死,残韧就属于南风国朝廷。风流不愿意跟残韧生死相斗,更不愿意和残韧在战场拼杀,但是风流是王,残韧是可柔家的夫婿,是堂堂血银手的夫君。 风流是王,绝不能因己之私而对敌手软,残韧是血银手的夫君,是南风国的人,也不能因己之私选择永远回避。但是风流实在不希望事情到那一步,唯一的办法,就是避免,唯一的办法,就是消除彼此不得不的敌对立场,风流只有两个选择,让柔可夕降,或是让柔可夕亡。 柔可夕否决了降,风流只好,让柔可夕亡。 风流不会对残韧说谎,更不会用这种事情说谎,风流很清楚,无论有什么方式,试图对残韧说谎,残韧都会明白风流内心的那点计较。所以,很多年前开始,风流已经不对残韧说谎,更不对残韧耍手段了。 “她极可能是你同母异父的妹妹。”风流这话,当然不是说谎,残韧无法不震惊,倘若如此,那就是说,皇宫中的那个碧落妃,根本就是残韧的生母? 旖旎当然不会冲动的打算独身一人留下,取残韧性命,旖旎很懂得爱护自己生命,这种送死的行为,旖旎绝不会做,因此旖旎在风流的话一说完,就选择,跟着风流和阑风晨。 旖旎很恨,恨恨将目光落在仍旧蹲着的残韧身上,然后旖旎看见了残韧注视自己的目光,惊讶,那神态,满是难以置信。旖旎要看的不是这些,旖旎要看的是残韧的恨,是残韧的痛苦! 可是,旖旎看不到,旖旎看不到残韧的恨,也看不到残韧的痛苦,更无法让自己内心的恨,划上一个完美句号。如何才是完美?便是残韧的死亡,彻底的消失于这天地。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我不会放过你的!只要你还活着,只要我还活着,天涯海角,我也绝不会放过你,无论你得到什么,无论你在乎什么,我都会亲手毁灭它,我要看着不断的痛苦,直到你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我要你让你后悔当初为何那样对我,我绝不会宽恕你,绝不会原谅你,你若是够聪明,最好马上死了去!” 旖旎愤怒,愤怒的几乎丧失理智,旖旎不顾仪态的冲残韧吼着,激动的身躯,不住颤抖。 残韧什么也没有说,残韧的脑子,乱成一团。柔可夕死了,死亡是什么?是不可挽回,是永远消逝,死在风流手上,死在旖旎手上……残韧笑了,大声的笑,这确实太可笑了。 你为何不把他们全杀了? 残韧的脑海中,浮起这个疑问,残韧觉得很奇怪,是啊,我为何不把他们三个全杀了? 你当然不能杀他们,风流是比什么都亲近不可分的手足,你很清楚风流为何要非杀柔可夕,你怎么能杀他?旖旎是你妹妹,你怎么能杀她?难道你要让你母亲痛不欲生?难道你要让你母亲因为自己的儿子杀死自己女儿的噩讯而痛不欲生? 阑风晨?为什么要杀她?宣泄么?可是,你还欠着她的,可是,她不过是一柄剑的作用,握剑的,不是她,你为何要杀她? 残韧觉得自己,要疯了,残韧无处宣泄内心的矛盾和痛苦,残韧不知道该想些什么,该不想些什么,残韧最后只想到一件事,要再见柔可夕一面,哪怕是死了的柔可夕,残韧不希望见到柔可夕的尸体,更不愿意连柔可夕的尸体都见不着。 残韧,从那崖上,跳了下去,毫不犹豫的,从风流所指的方向,跳了下去。 第一百零六节 “公主,是否很痛恨本王?”风流微笑着道。 风流不待旖旎接话,继续道:“公主,你可曾想过,倘若有一天,残韧真的被你杀死了,那么他死了之后,公主,会如何?”旖旎冷笑道:“本公主自然欢欣无比!” 风流含笑道:“是吗?公主殿下恨着他的时候,自己不也是在痛苦难受么?”“本公主怎会痛苦,怎会难受,看到他痛苦难受,本公主不知道有多么开心!”旖旎说着,一脸欣喜之态。 风流笑着道:“本王知道,爱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开心,自己也会开心,对方难受,自己也会难受。恨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开心,自己难受,对方难受,自己开心。不过,无论是爱一个人,还是恨一个人,对方的快乐和痛苦,都完全主导着自己的快乐和痛苦。” 旖旎怒,冷喝道:“放肆!” 风流不以为然,轻笑着道:“公主殿下,本王不过是说说心中感触而已,殿下切勿误会。本王还曾见过一句话,爱本是恨的来处。”风流语气一顿,继续道:“公主殿下切勿着恼,本王实在心生感叹,既然殿下不愿听,本王不再说了就是。不过,公主殿下日后想寻他,恐怕不是容易的事情。” 旖旎本已是隐忍着怒气,听得风流最后一句话,却是怒气顿消,脱口问道:“为何?他既是南风国的上将,日后想再找他,说难不难,说易却也容易。”风流微笑着道:“柔可夕既然已死,残韧就不可能再留在南风。所以本王方才才说,他已不是南风国的人,更不是南风国的将。” “他会去哪里?”旖旎急,旖旎怎容让残韧就此消失的了无踪迹?绝不允许! 风流笑着道:“公主殿下不知也罢,便是本王猜得不错,公主殿下也寻不着他。”“说!”旖旎满脸怒色,风流笑着道:“既然公主殿下如此想知道,本王自然不敢隐瞒,以本王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留在南风朝廷,也不会返回中秦,他绝不会在涉足朝政之事。” 风流似在思索,片刻后继续道:“他应该会,隐居市井,或者,去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世界?难道他还会因为柔可夕而寻短见不成?我定要亲眼看着他死,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 “他当然不会寻短见,他不是那种人。另一个世界,并非指去死。” “那是指什么?”旖旎疑惑不解。 “江湖,江湖就是另一个世界,不过,本王对江湖,所知甚少,却无法准确提供些信息给公主殿下了。”风流的语气,满是歉疚,旖旎似信非信,“江湖?是在西明?还是上清?” “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本王唯一知道的是,江湖里面,没有王,也没有公主,也没有皇。” 旖旎决定返回皇宫后,定要寻母后询问一番,无所不知的母后,一定知道江湖在哪里,旖旎实在不信了,凭中秦的势力,凭自己高贵的身份,凭父皇的宠爱,想要找一个人,还难得去? 阑风晨轻瞟了眼旖旎,复又瞟了眼风流,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风流的嘴角,挂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风流似乎,心情很好。 风流心情,确实很好。 残韧的心情,好吗? 残韧在疯狂的奔跑,深渊很深,但确实摔不死残韧,当然,如果残韧就那么从深渊上摔落下去,还是平地,那么残韧,一定会被摔死。那下坠的力量太强大,残韧如何承受得了? 不过残韧之所以跳崖,并不是为了寻短见,既然不是为了寻死,自然就不会什么也不做的,自由坠落。凭残韧的轻功,当然能安全的落在深渊之底。深渊的底部,是水,是河流,很急的河流。 残韧会游水,但是残韧没有选择游水,游水速度太慢,残韧选择跑,怎么跑?在河底拼命往前跑,这很费力气,更费内力,不过残韧现在,不在乎,也不考虑这些。 残韧当然想前进的更快,但是残韧的轻功,没到能踏波而行的地步,所以,只能在河底跑,顶着河水的压力,尽力往前跑。其实这样,真的比游水要来的快吗? 有时候,只需要认为是,就够了。游水,速度快慢的主导权不再残韧自己,但是跑,却决定在残韧本身产生的前进动力有多强,残韧认为这样更快,就够了。 残韧始终没有见着柔可夕的尸体,那是,水流太急,太急。 残韧终于见着了河岸,于是残韧,上了河岸边,继续奔跑,残韧根本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但是残韧记得,已经跑过了,两个瀑布,一高一低的,两个瀑布。但是残韧,仍旧没有见到柔可夕的尸体。 于是残韧又回头,跳进水里,继续搜索。难道是尸体被冲进水中了?或是被卡在某处水中的石缝里了?残韧搜索了很久,具体有多久,残韧根本不记得,残韧只知道,搜索了许多的河地石头,仍旧没有见着,柔可夕的尸体。 残韧趟在河岸边的石地,很想大笑,但是笑不出来,很想大哭,但却也哭不出来。残韧脑子乱成一团,残韧突然很想,很想见一个人,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名字,叫风华。 可是,上哪里去找风华?残韧不知道,毫无头绪,残韧只得放弃这个念头,放弃了这个念头,残韧又在想柔可夕了,可是残韧知道,再也见不到了,哪怕是尸体,也找不到了。 残韧爬了起来,残韧想起残府中,还有一副画,是过去,柔可夕寻画师,替她自己画的一副画,残韧想见,只能去见画,因为人已不在。难怪父亲那么喜欢对着母亲的画,难怪秦王爷那么喜欢对着妻子的画,因为人已经不在了,人已经见不着了,只能,对着画。 难怪父亲会不顾生死的往皇宫闯,如果现在能见着柔可夕一面,残韧觉得,便是皇宫,也会往里面闯。可是,哪怕闯皇宫,残韧也见不着想见的人,想见的人,并不在皇宫。 为什么母亲会在皇宫?残韧已经懒得想了,过去本想知道的事情,在这一时,成了那么的无所谓。残韧现在,只想赶回残府,去看画,看画里的人,看画里的柔可夕。 是思念的情绪?是。 残韧想起了过去的很多种种,残韧越想,越痛苦。因为残韧发觉,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倘若,从一开始,就进入军中,那么,也不会在那时候跟柔可夕分离的那么远,也不会让柔可夕遭遇不测。 倘若,从一到关城,就不等待,那么,即使独身闯关,也来得及,把柔可夕从风流三人手上,活着救走。如果那时候…… 如果…… 残韧又想笑了,确实太可笑了,本就没有如果,为什么在这时候,却这么喜欢,去想如果? 因为后悔的情绪?是。 残韧还是很想见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名字叫风华。残韧真的见到了,残韧见到那风华的身影,残韧当然要追上去,于是,追进了客栈,追进了风华的卧室。当残韧追进去时,风华竟然已经,脱去了外裳,躺着了。 残韧觉得很离奇,风华难道回客栈,只是为了休息睡觉?难道一进房门,便脱了衣裳趟下睡觉? “我是残韧。” 第一百零七节 风华懒懒的侧过头,盯着房门口处的残韧,轻笑,“我记得你,你一路追着我,想做什么?难道你很喜欢在街上追赶漂亮的女人,很喜欢追进女人的卧室,很喜欢追上女人的床?” 风华无疑,很美丽,裸露着的肌肤,让人炫目。 “你想上我的床?”风华轻笑着,笑容带着股抚媚。 残韧摇头道,“不是。” “那就出去吧。女人的卧室不能随便闯,尤其是一个准备休息的女人,唯一合理不经同意闯入且能让女人认可的理由,就是你想上这张床。除此以外,无论你有任何别的事情,都不能闯,否则,会让女人怪你,恨你。”风华的声音很轻柔,甜美,丝毫没有过去残韧印象中的冰冷,无情。 “你变了。”残韧这么觉得,也这么说。 “你实在还是个孩子。要记住,当你面对着一个躺在床上,衣裳不整的女人时,如果你不主动的上这张床,你就要选择马上退出去,如同见到毒蛇一般的,立即退出去。尤其是面对漂亮的女人,不然,一定会让对方恨你。记住这点,对你以后的生活,很有帮助。” “你叔叔残酷,就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上过很多女人的床,也进过很多女人的卧房。没有一个女人因为他闯进卧房,也恨过他,或者是怪过他。”风华仍旧轻声细语的说着。 残韧沉默片刻,随即转身出了房门,很快的退了出去。 风华轻笑出声,对残韧的表现,感到很满意,风华下了床塌,整齐的穿上了衣裳,步出卧室房门。残韧独自静坐着,正在喝着茶水。风华懒懒的在残韧对面落座,含笑注视着残韧。 “看来,你确实不是为了上我的床,才一路跟过来的。” “确实不是。我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残韧顿了顿,继续开口道:“你或许不知道,目前,我没有可说话的对象,更没有愿意让我开口说话的对象,中秦或许有,但是那里,我不愿意去,也不愿意去那里说,而且,我能想到的人里,也只有跟你说,能对我有所帮助。” 残韧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我想问你,当初,你亲手杀死了我叔叔后,你是怎么过的?一直到现在,你可过的快乐?” 风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你辜负了你叔叔的一番教导,你根本就不该来问我这个问题。活着,就是最快乐的事情。我当然是好好的过,快乐的过,一直都很快乐,很快乐。” 残韧再次沉默,“难道,不你会觉得内心空荡荡的?不会觉得,生无可恋?不会觉得,未来毫无目的?” 风华仍旧笑着,轻声道:“你想死吗?” “当然不想。” “那么,生命不就是你的眷恋么?生命不就是你的全部和充实吗?活下去,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残韧再度沉默,良久,沉吟着问道:“活着,真的让你到现在,都一直快乐充实?真的能让你,至今感到幸福快乐?” 风华凝视着残韧,很认真的点头道:“当然是真的。”残韧闻言,继续沉默,半响过后,轻手放下茶杯,起声开口道:“很感谢你,再见。”说罢径自踏出厅门,离去。 风华懒懒的起身,行向卧室,喃喃自语着,“难道,你叔叔没有告诉过你。不要试图听到女人的真实想法吗?尤其越漂亮的女人,越是如此。你怎么能,认为我刚才的话,是真的呢?” 漂亮的女人,从来不喜欢承认。我当然是个漂亮的女人,看来残酷,真的没有告诉过你呢。 “残酷……你这个王八蛋!”风华的卧室,响起风华歇斯底里的骂声,那声音,满是痛恨和悲哀。 残韧却,根本听不见了,残韧已经离开的,很远,很远。 为什么不练功? 残韧浮起这个念头,是,为什么不练功? 为什么要练功? 是,为什么要练功?明明很悲伤,很空虚,为什么要去练功?练功能消除悲伤空虚吗?不能,既然不能,为什么要练功? 不知道能不能,但是,所有的时间都应该用来练功,不练功,是绝对不能的。为什么不练功? …… 残韧发觉自己疯了,总是自言自语,总是跟自己辩论,跟自己争吵,尤其争吵的内容,是那么的荒唐,无稽,过去从没有过的事情,从没有过。残韧决定走,南风国的一切,残府的一切,都让残韧受不了。 可是风华说过,活着,就能一直快乐充实,风华能做到,残韧觉得自己也能,这也是残酷,一直教导残韧的,残酷没做到,所以死了,风华做到了,所以快乐的活到了现在,风华的眼里装的是快乐,表现出来的,也是快乐。 风华是顾念残酷的旧情么?残韧只能如此解释,否则,风华不会出现,风华更不会回答问题。 残韧不知道何去何从,漫无目的的,游走着,穿梭于山林间。之所以选择山林,仅仅是因为,安静。 残韧的脑海中,不停的在争吵,此时,已经到了没有休止的地步,残韧怀疑,自己确实已经疯了。谁会跟自己吵架?谁会跟自己没完没了的吵架?残韧却又不觉得自己便了什么,除了跟自己吵架外,似乎什么也没变。 可是残韧发觉,自己越来越没有目的,甚至,越来越不清醒,每天过的,都非常恍惚,莫名其妙的,天就黑了,莫名其妙的,天又亮了。仿佛没有过程,仅仅那么一个瞬间的时间,天变黑,又变亮。 …… “母后,江湖在哪里?” 碧落妃轻扫了眼身侧的旖旎,旖旎的眼神,满是好奇,满是期待。“你,还要去江湖找他?继续报复他?折磨他?让他痛苦,难过,后悔?”旖旎轻咬下唇,却不敢撒谎,“是!我不会就这样放过他的,已经做了这么多,就这么放过他,怎么也无法甘心!” “决定了么?”碧落妃神色平淡,语气仍旧轻柔,旖旎点头道:“是!” “那就去吧,到这几个地方,去找一个叫风华的女人,她会带你进入江湖。可是,一旦你选择了踏进江湖,你再不是公主,江湖中,没有公主,江湖中,只有江湖人。除非有一天你决定回来,离开江湖,否则,再这之前,无论你叫什么名字,你都不再是中秦国旖旎公主。” “为什么?”旖旎大惑不解。 “没有为什么,如果你坚持,日后你自然会懂得。你仍旧坚持吗?旖旎。”碧落妃轻手奏琴,因为碧落妃很清楚,旖旎不可能马上作出决定,根本无需等待旖旎的回答,至少在一曲奏完前,旖旎都不可能做出决定。 旖旎该如何决定? 旖旎不知道,旖旎很彷徨,放弃,则意味着同时要放弃这恨,坚持,则放弃公主身份。放弃公主身份,意味了旖旎,失去了本该拥有的高贵至上,放弃仇恨?旖旎咬牙切齿的暗道:那绝不可能! 绝不可能! 第一百零八节 声名赫赫的无敌统帅血银手,终究战死沙场,死在中秦的阴谋下,死在自己人的背叛下。因为柔可夕的战亡,险些导致可柔家丧失一座城池,虽然终究保住了,然而,柔可夕的死,对于可柔家而言,却是莫大的损失。 柔可名无法责怪残韧什么,实在无法去责怪,但是柔可名却也无法不恨残韧。残韧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妻子,无论有什么理由,都值得让柔可名和柔可云去深深痛恨。 可是,残韧走了,不辞而别。除了一副画卷外,什么也没有带走,包括残韧的徒弟,残三,也没有带。 但实际上,残韧不是一个人离开的,虽然残韧除了画卷外,再不想带上任何人和物离开,可是,别人却可以不放过他的跟随。这是别人的权利,残韧没有兴趣为此点头,却也没有理由为此摇头。 所以,当依律带着些恐慌的出现在残韧面前时,要求跟着残韧一并离开,残韧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仿佛,依律根本不存在。 存在就是存在,当然不可能真不存在,只不过是能否真正忽略的问题,残韧确实把依律忽略了。残韧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为什么,突然不再害怕依律了呢?原本是,害怕她的接近的。 为什么要害怕?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在身边自愿当奴婢,是一件让人惬意的事情。 残韧又开始跟自己吵架了,残韧自己不知道,眼睛里,已经逐渐出现一点紫芒,不认真看根本无法察觉,若认真看,是那般清晰无比。依律怕惯了残韧,小心翼翼的烹制好了食物,端上。 残韧享用的很理所当然,因为依律是奴婢。“咸了,重做。”残韧语气稍重,下了判决,依律连忙将端着菜,匆匆转身去了。残韧有些心烦,放下筷子,步出房门,残韧想到处走走。 为什么不练功? 你很烦! …… 残韧实在觉得莫名其妙,脑海中的另一个声音,总是不断的问这可笑的问题。仿佛,要坚持不懈的让自己什么都不做,不停的练功才肯罢休。这世上哪有人日夜不停的只练功? 况且,练功是一种技巧性,功力达到一定程度,纵使日夜不停的修炼,内功增长的也十分缓慢,倘若在特定时刻,配合自身属性,挑选最有效的时候认真修炼,所带来的内力增长,已经不比日夜不停修炼少太多。 历来,所有高手从小就知道最适合自己修炼的那时间段,只会在那时候进行修炼。达到一定程度后,更是注重心练,内力的积累已经太缓慢太缓慢,纵使连续练上几年,也强不了太多,更注重在技巧上进行总结提升自身实力。 这些,在残韧跟自己吵架过程中,都是用以推翻另一个声音时说过的。然而,无效,那个声音是个白痴,无论如何辩驳和试图说服,几乎只有一句,为什么不练功?不练功是绝对不能的。 练功需要天资,天资好的人,每天特殊时间段修炼内功获益就比别人更多,对于自身内力的开发,更快更有效,身体对于能量的储备量也更大。倘若资质不好,纵使如何苦练,自身内力总有满载的时候,到了那时候,无论如何练,内力也无法继续增涨。 所以,技巧和对武功的应用,在这种时候就是提升实力最有效的途径,资质的高低,这时候成了实力的决定性要素。一个只思维无法变通,只会一直使着固定套路招式的练武者,永远无法成为高手。 但这一切,都无法说服那个声音。 夜晚,是漆黑的,宁静的,因为漆黑,所以愿意在夜晚活动的人,总是很少,漆黑一片的情况下,便是脚下的路,都很难看的清,还能做什么呢?残韧此时暂时待的小镇,在夜晚,同样宁静。 但是同样的,很多事情,在夜晚进行却最安全,因为漆黑,因为人少。比如偷窃,比如谋杀,比如私定终身的幽会,比如偷情等等。倘若有一对情人打算私奔,夜晚时分进行这计划,无疑是最安全的。 此刻,这镇子里,就真有一对小情人准备私奔。还让残韧撞见了,私奔的理由有很多,多的让人难以记叙,但是无论理由是什么,总之就是,若不私奔,就无法朝朝暮暮的在一起。 这就够了。 夜晚私奔,应该是最安全的,因为若是顺利,根本没有人会察觉,也没有人看到,当该察觉的人察觉时,私奔的人已经跑的不知去向了,想找,也很困难。但是这种安全不是绝对的,所以,这对小情人,从一开始,就被人发觉了,现在,被人追赶着。 仓皇的试图逃脱追捕。 “抓住那对狗男女,本少爷重重有赏!”一个男人怒吼着,几名家丁手里执着木棍,手里举着火把,吆喝着追赶前方神色恐慌,拼命奔跑的一男一女。今夜的夜色,确实太黑沉了,不但没有星光,甚至连月光都没有。 逃跑着的一对小情人,也实在太着急了,因此,根本没有注意前方的情况。所以,当残韧转出的时候,虽然已是试图闪避,怎奈此处的过道,实在太狭窄,残韧没有充足的空间闪躲。 总不能,撞穿旁边别人院子的围墙,只为躲开两个人吧? 逃跑的一男一女,被拌倒,摔做一团。原本两人跑的就不算快,比起后面追赶的家丁而言,速度更不算快,这么一摔,就被后面追上的家丁,赶上了。火把的光,照亮了周遭,一对私奔的小情人,被家丁团团围住。 残韧看清了这对男女的模样,男子很文弱,明显是个书生,女子,很年轻,也很美丽,但跟男子有一点很相似,那就是同样柔弱。两个柔弱的人,却又相爱,没有权势也没有力量改变阻隔,想在一起,确实只能私奔。 一个男人,不是身着家丁服饰的男人,上前,狠狠朝男子踢了一脚,随即恨恨的朝男子吐了口唾液。“敢勾引我的小妾,找死!给我打,把他的腿给我打断了!” 家丁们,一涌而上,对着那男子,拳打脚踢。没有用棍子,男子实在太文弱,若是用棍子,恐怕没一会就被活活打死了。女子神色急切,恐慌,无助,“不要打他,求求你们,不是他的错,不要打他……” 哭泣着,那模样和腔调,让人见之痛惜。 “贱人!当初是看你可怜,看你一片孝心,被你卖身葬父的行为感动了才收你如府,如今你竟然敢背着跟这臭小子私奔,你还有脸替这小子求情,跟你的帐,我还没算呢!”男人很愤怒,确实值得愤怒,恐怕没有多少人,遇到这种事,会不愤怒。 女人哭泣着,楚楚可怜的模样,拽着男人的衣服,哀求着,“放过我们吧,求求你了。那些钱,我们日后一定会加倍还你的,我只想跟他,朝朝暮暮的相对过完一生。我对不起你,可是……” “闭嘴!贱人!”男人很愤怒,一脚踢开了女子,朝女子唾了口。似乎还不解恨,愤怒怨毒的目光,转向了被痛打的男子。 第一百零九节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为什么不练功? 无论残韧要做什么事情,爱跟自己吵架的声音,总是适时的响起,尽管从没因此真正阻止和改变过什么,仍旧坚持不懈的。是的,残韧突然想帮助这对私奔的小情人,原本是不想的。 但那女子的话,让残韧想帮助他们了,朝朝暮暮…… “放过他们,你的损失,我替他们十倍补偿你如何?”残韧轻手一挥,几名仍旧在殴打男子的家丁纷纷不由自主的退了开去。残韧的话,让那男人终于注意到存在,却是发笑,嘲笑。 “补偿?你能补偿十个她给我?” “不能,但我能补偿金钱给你。让你够再买十个小妾的金钱。”残韧语气平静,那男人却是大笑出声,仿佛遇到天下最好笑的事情一般,竟然显得不那么愤怒了,连旁边的家丁,都跟着笑了。 似乎,残韧活脱脱是个傻瓜,一个让人不得不发笑的小丑。 “你不是这里的人?”那男人终于笑够了,残韧点头,表示肯定。“你当然不是这里的人,如果是这里的人,绝不会在我面前说出如此可笑的话。金钱?在这里绝没有人如此愚蠢的在我面前提钱,因为这里没有人比我更有钱。” 残韧默然,残韧明白自己确实犯了个错误,一个有钱的人,虽然可能仍旧在乎钱,但是大多不会在乎他眼里微不足道的那点钱。“那什么条件能让你愿意放过他们?”残韧沉默片刻,开口道。 男人扫了眼残韧腰间的长剑,反问道:“你会武功?你武功高吗?”“会,算高。”男人似乎有些怀疑,“如果你武功很高,你应该拔剑把我们打跑,根本不需要跟我商量,虽然你钱比不过我,但是我不会武功,你应该看的出来。” 残韧语气平静的道:“我看的出来,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你也不会考虑放过他们。可是,你并不是个坏人,至少,你没打算因此杀了那男的,也不像个恶霸。况且,你也没有错。所以,我不能靠武力强迫你放过他们。” “我本来很生气,也很愤怒,但是因为你,让我现在不那么愤怒和生气了,可是就这么放过他们,我很不甘心,也绝对不愿意。如果你坚持想帮他们,替我做一件事情,如果你完成了,我也就不会不甘心了,会觉得,放了他们,也是值得的。” “你说。” 男人沉吟着道:“我本来还打算收一房小妾的,对方也愿意。但是,有一个男人,喜欢他,那男人武功很高。至少,这镇里的人,都打不过他,我曾经花过不少钱,找了不少人,但都不是他的对手。 连这里县衙的捕快,都拿他没办法。那男人不是这里的人,是一个江湖人。他把我想娶的小妾,硬生拘禁在身边,如果你能打败他,解救我想娶的小妾,那么我可以放过这两个人,还能送他们一笔钱,当然,如果你要求,我也可以附加笔报酬给你,不过,我想你并不缺钱。” 男人一口气说罢了自己的要求,残韧一口答应了下来。男人的要求不过分,也很合理,只有用另一个得不到的女人,才可能让男人甘心。一个得不到的女人,对于男人而言,绝对比一个爱上其它男人,且已经占有过的女人更有价值。 “这是那男人的住址,相信至今也没有变动。这之前,这两人我带回去,我虽然不会再打他们宣泄愤怒,但是也不会对他们很好,毕竟,现在我还不知道,你是否真能完成我的要求,如果最后你失败。我对他们又太好,我一定会更加难受,更加不甘。” 男人带着不住对残韧道谢的男女,走了。残韧发觉自己确实很无聊,怎么开始,管起闲事来了? 为什么这么无聊?就算要管,直接把他们全杀了,不就行了?这样很浪费时间,这些时间,为什么不用来练功? 又来了…… “主人,要出去吗?能带上律吗?”依律见残韧一大早,就穿上适合打斗的劲装,开口询问。“不能。”残韧转身出门走了,依律没敢继续哀求,虽然依律想去,但是,残韧说了不,即使继续哀求也没用,会惹的残韧发脾气。 虽然残韧很久没发过火,不过,依律害怕残韧发火,很久没发火,不代表,不会再发火。 不是一个很难寻找的地方,残韧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一处不算太大的房子,但是,并不简陋,院子里只有一个女人,一个确实很漂亮的女人,足够让人心动,也足够让人愿意把她娶回去当小妾。 “我是来带你走的,带你去你本就答应嫁过去的地方。” 女人对残韧的话,没有太大反应,因为听过太多,三个月前,有过很多人,都打算这么做,只是没有一个人成功过。女人只是奇怪,奇怪为什么还有人敢来。“你不是这个镇子的人吧?”女人开口问道。 残韧对这句话,感到很反感,“不是,所以我才敢来。”残韧决定,阻止女人继续重复昨天夜深时,那男人已经说过的话。院子里,多了一个男人,一个高瘦的男人,从房子里,缓缓走出,注视着残韧的目光,很锐利。 “你是江湖中人?那你可知道我是谁?”这是那男人开口的第一句话,残韧摇头,却没开口。那男人认为残韧的意思是,不知道他是谁。“你最好知道,我外号叫急风剑,雪山七剑中排行第五的那把剑。” “一定要打败你,你才放了这个女人?”残韧对男人的话没多大反应,因为残韧根本不是江湖人,根本不知道雪山七剑是什么,也不知道急风剑意味着什么。 那男人笑了,“你是谁?这么有信心敢无视我的名头,该不是无名之辈。”“我叫残韧。”残韧觉得,男人似乎很努力的开始搜索记忆,记忆中的名字,片刻后,摇头。 “我从没听过你的名字,这让我很怀疑,你只是个不怕虎的初生牛犊,只是个傻瓜。” 为什么这么多废话?直接杀了他,拔剑割破他的咽喉,不要浪费时间,时间应该用在练功上。 残韧不得不暂时沉默,跟脑海里的声音争执一会,虽然争执没用,但是如果不理它,它会一直说下去,不停的重复下去。 “你并不惹人讨厌,所以,我建议你离开,这女人,我看上了。我会在这里多停留些时候,但是不会一直停留下去,这女人还不值得我一直停留,也许再过一两月,我就会对她的身体厌倦了。那时候,我自然会放了她,你没必要开罪我,也没必要因此断送了前程。” 男人的话带着善意,却说的很认真。 “可是,我不打算在这里停留很久,所以我必须尽快把她带回去。了结该了结的事情。”残韧很平静的回答,男人皱眉,摇了摇头,而后开口道:“那拔你的剑吧。” 残韧拔剑了,速度很快,只带起一片难以看清的银影,划出一道银色亮光,朝男人刺去,男人的剑出手的速度也很快,两人错肩而过。残韧体内气血翻腾,因为刚才跟男人近身时气劲的碰撞。男人的内力很强盛,这方面,残韧远有不及。 若非如此,男人已经死了,男人的强大内力,让残韧原本快上一线的致命一剑,偏开了,残韧仅仅刺穿了男人的胸口,却非要害。血,滴落在地上,男人语气带着惊异的开口道:“你的剑很快。即使过去,你只是个无名之辈,但是今天开始,你足以杨名江湖了。只是,你也把雪山七剑,彻底开罪了。” 出第二剑,杀死他,为什么不出第二剑? …… 这男人实在不让人讨厌,态度始终不卑不亢,此刻,男人已经承认自己失败了,没有继续出手,残韧没有非杀死男人的念头。“你可以带这个女人走了,不过,十天之内,我会再来,当然不是我一个人。必须来,因为你损了雪山七剑的名头。即使你现在杀了我,这件事,也瞒不过去。” 残韧没有回答,直接领着女人,离开了。 直到走出很远,残韧突然发觉,自己真的,变了,管起了闲事。因为这个闲事,犯了残酷当初说过的话,如果只想平静,就不要拔腰间的剑。残韧想着,不禁哑然失笑,这,早就没能做到了。 只怪,拔的太晚,否则,柔可夕,不会死…… 只怪,当初拔了,否则,不会跟柔可夕相遇。 第一百一十节 “多谢恩公相救。”终究得以解救的男女,千恩万谢的朝着残韧不断磕头道谢。两人虽然仍旧必须离开此地,但却再没有人会追捕,两人还得到一笔数量不菲的金银,便是去了异地,也是有钱安顿的。 “不必谢了,快点离开吧。”残韧感觉帮人也是件烦恼,被人感激其实是种痛苦。 那文弱书生将一件包袱放到残韧桌上,再次跪拜着道:“恩公,在下一介书生,想是无法报答恩公的救命之恩,这里面是一件家传宝衣,希望恩公千万收下,恩公日后行侠丈义时必然能用得上。” 残韧无可无不可,实在想两人尽快从眼前消失,心想这书声也不会有什么值钱东西,收下也是无妨。两人这才心理舒坦些许,说着些感激的话,这才牵着手离开了去。 包袱就那么放在桌上,依律见残韧没有打开看的念头,便上前将包袱解了开来,房内顿时被一股刺骨寒冷充斥,一件流动着深紫幽光的长袍出现在两人眼前。 残韧感觉有点窒息,目光紧紧盯着桌上的衣裳,情绪异常的激动。残韧可以打赌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衣裳,根本不知道这衣服是什么,残韧唯一知道的仅仅是这不是一件普通的长袍。 唯一情绪感觉到的是那衣服蕴涵的杀意,一件衣服怎会带着如此强烈的杀意? 可是,既然不知道,又为何感到激动? 为什么还不穿上它? 残韧穿上了,体内的内劲突然变的狂暴,似乎因为这件衣服,让内力气息变的更阴寒,更凝聚,残韧觉得,此刻倘若出手,那攻击一定具备前所未有的可怕杀伤力和破坏力。 “没想到那书生,竟然还有这等宝物,却不知这衣裳到底叫什么名字。”残韧喃喃自语,便是对寻常宝物难以心动,此时也不得不惊讶于这件衣裳附带的威力。 依律只觉得很高兴,因为这件衣服太漂亮,虽然气息让人感到很可怕,但是依律却觉得,残韧穿在身上,实在太合身了,依律总觉得残韧从穿上这件长袍开始,就便的跟寻常有些不同。 到底是哪里不同呢?依律仔细的想着,仔细的观察着。 残韧眼中的紫色亮光,变的更盛,占据了残韧黑瞳更多的面积,被紫色占据瞳孔,仔细看,却让依律觉得,空洞。不映着任何东西,不带着任何感情色彩,空洞的什么也没有。 残韧觉得头有些痛,自顾返回卧房,盘膝打坐起来。依律觉得很奇怪,残韧已经很有些时候没练功了,为何今天突然盘膝打坐了呢?残韧突然睁开刚闭上的眼睛,微微皱眉的盯着依律,语气冷漠的道:“你为什么不练功?” 依律一愣,依律从来没到,残韧会对自己说这么一句话,残韧怎么会突然要求自己练功?依律愣呆着,怀疑是否自己听错,残韧眉头皱的更紧了,语气中带了些许严厉,“你为什么不练功?你明明会武功,为什么不认真练功?” 依律听清楚了,残韧确实是要让自己练功,依律连忙恭声应着,在一旁闭目打坐,残韧似乎对依律的顺从感到很满意,复又闭上了双眼,身体被一层淡紫色亮光覆盖。 依律身体忍不住哆嗦着,悄悄睁开了双眼,朝残韧望将过去,残韧身体覆盖的气劲色泽,时而呈现银色,时而呈现淡紫,房间内的气温,似乎越来越低,依律感到很难受,太冷,太冷。 依律起身,本欲倒杯热茶,一摸之下却是骇然,茶壶中的热茶,竟然,冷的刺肤。依律提着茶壶,出了房间,片刻后,又行将进来,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端到残韧面前。 “公子,你是否很冷?喝杯热茶吧。”依律轻声说着,残韧缓缓睁开双言,眼珠中的紫色,让依律心下一颤,残韧抬手,将依律端着的茶水打飞,语气带着些许怒色,“你为什么不练功?” 依律很害怕,虽然残韧即使发脾气,也从不打人,但是,依律就是很害怕残韧发火,没有丝毫道理。依律连忙半跪在地,身体微微颤抖着,语气惊恐的道:“公子,律,律很冷,房间很冷,律怕公子冷病了,就想倒杯热茶给公子暖身子。” 残韧闻言眼神现出迷茫神色,微侧着头,似乎很努力的在思索着什么,半响,才道:“我明白了,你的内力不是极阴,所以你觉得冷是吗?你为什么不练极阴内力?为什么?” “回禀公子,律小时候跟村里的大叔学过些内功,不懂这些,大叔教,律就练了。”依律心下很害怕,觉得残韧今天太反常了,一切都太反常了。残韧眼神中迷茫的神色更甚,似乎努力的想着什么。半响,突然开口道:“脱衣服。” “啊?”依律骇了一惊,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残韧怎会说出这种要求?这么久时日的接触,残韧根本不是个好色之徒,柔可夕身故后,更对任何事情都缺乏兴趣。 残韧眉头轻皱,“你为什么还不脱衣服?为什么要浪费时间?”依律愣了,明白残韧是认真的,依律脱了,一件件的脱去,羞怯无比,内心惊恐不已,依律最初,却是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的,只是后来,又放心了。 残韧似乎对依律迟缓的动作感到很不满意,耐着性子等了半响,依律终究将身上最后一件衣物脱将下来,双手抱着胸,回避着残韧的目光。“到床上来。”残韧继续命令,依律迟疑片刻,终究依言为之。 依律躺下,拽起被子遮挡着身体,残韧一把将被子拽过,仍下床塌,依律很紧张,紧闭着双眼,心里不断祈祷着这是在做梦,是在做梦…… 然而,真是在做梦么? 房内烛火仍旧燃着,依律赤裸雪白的肌肤,似乎散发着柔和的白光,丰满迷人的身体曲线,足让一个正常的男人,发疯,发狂。 依律的脸,绯红。 第一百一十一节 依律太紧张了,紧张的已经感觉不到寒冷。 残韧的手探上依律的小腹,依律全身紧绷着,几欲窒息。下一刻,依律痛哼出声,身体内的各处经脉,突然剧痛,仿佛要暴裂开来了般。依律的内功并不强,不过是一般水平,但却也通武道。 依律分明感觉到,体内原本修炼的内力,随着这股剧痛产生的同时,瞬间消失,消失的毫无踪迹,仿佛根本就不曾修炼过内力,仿佛,根本就没有拥有过内力。 依律很痛,全身都在剧痛,依律痛声呻吟着,残韧空洞的眼神,盯着依律的脸庞,瞳孔中,却没有映着依律的容貌。依律身体的痛楚,逐渐消逝,紧接着,体内开始流动起冰凉的内劲,内劲顺着依律体内的经脉穴道,快速流转,流转的内力越来越充沛。 充沛的似乎要将依律全身经脉都撑的暴裂,依律忍不住痛哼,如同一开始般,疼痛的让人受不了,依律很想大声叫喊宣泄这种痛苦,但是喊不出来,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 杀了我吧,杀了我。依律心下不断的呐喊着,若能解脱这痛苦,依律宁愿立即死过去。 痛楚终于消逝了,依律全身汗水淋漓,塌垫,被依律的汗水湿透,依律喘息着,眼睛逐渐恢复清明,残韧面无表情的模样,清晰可见。“现在,你就不怕冷了。等到明天经脉损伤自然恢复后,就要开始练功,按照刚才体内气劲流转的路线,练。” 残韧说罢,自顾盘膝闭目继续打坐,身体再度被气劲亮光覆盖。 依律这才明白,残韧刚才对自己做了什么,残韧把依律原本的内力,完全废尽,而后注入了阴极属性的内力作为起始基础,同时硬生以内功强化依律身体的所有经脉,如此激烈的手段,虽然大幅度强化了依内经脉的强度,却是对经脉造成了不轻的损伤。 依律撑着仍旧隐痛的身体,起身,犹豫半响,轻声开口道:“公子,塌垫湿透了,律换换吧。”残韧显得很不耐烦,却终究起身,下了床塌,在桌边圆凳上静坐,继续着修炼。 依律抱着衣裳跑将出去,拖着疲倦的身体,仔细的清洗干净,穿戴整齐,这才换上新的塌垫,被子。开口招呼残韧回床塌休息,残韧不耐烦的道:“不要再干扰我练功。” 依律不敢再多说什么,心下犹豫片刻,便那么在残韧床塌躺下,紧紧拽着被子,盯着一动不动的残韧。依律,实在觉得,残韧如同变了个人。 为什么要练功? 本来就应该练功。 本来就应该练功吗?好象是的,好象是的…… 为什么我觉得你不是我? 你就是我,我也就是你,为什么要分你我?你早已经是我了,我也早已经是你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是这样吗?好象是的,好象是的。 所以,不要再问什么,无论你做什么,我做什么,都是一样的。就是这样,明白了吗? 好象是对的。应该是对的,就是这样。 …… 旖旎离开了皇宫,旖旎终究做出了决定,旖旎实在,受不了。每每想到,残韧此时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在做什么,不知道是否仍旧痛苦无比。旖旎就忍不住去猜测,不断的猜测,可是没有事实让旖旎去证明自己的猜测,旖旎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判断。 这种滋味很难受,几乎时刻不停的想着残韧,却又偏偏无法看到听到见到残韧的情形,这让旖旎难受的几欲发疯。 所以,旖旎决定离开皇宫,旖旎决定去江湖,去寻母后提到的那个人,那个能把自己带进江湖世界的人。旖旎不知道母后是如何说服父皇的,但是,毕竟成功说服了。 中秦从这刻起,不存在旖旎公主,旖旎再不是公主,旖旎此时,也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是公主的办法。旖旎感觉自己真的是重生了,仿佛过去完全是一场梦,仿佛根本就不曾当过公主。 从旖旎决定后,被送出皇宫开始,原本一些认识旖旎的人,见着了旖旎,也都如同根本不认识一般,没有人对旖旎行礼,没有人对旖旎恭维。旖旎离开皇宫的时候,无意中还碰见了风流和阑风晨,但是两人看旖旎的目光,仿佛压根就不认识,仿佛旖旎,只是无数普通陌生人中的其中一员。 旖旎猜测的到,定是母后下了什么命令,定是父皇下了什么命令,尽管知道。但是旖旎仍旧觉得很难受,仿佛一切都变的陌生和虚幻,旖旎就像是掉进另一个世界,什么认识的人都没有,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茫然的,出现在这个世界,唯一能寄托的,仅仅是纸张上记载的地址里,一个陌生的人。 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因为那个人的住所,实在太多了,什么时候停留在什么地方,连碧落妃都不知道,因为根本就,没有规律可言。好在,旖旎身上有银两,以旖旎的名字,寄存在钱庄里的金钱,也不少。 “旖旎,做出了这个决定,你或者会真正成长后回来,又或者会再不愿意回来,或许未来悲惨的暗无天日,又或许,你会死在那个世界。”碧落妃的话,在旖旎脑海中反复回荡。 旖旎又些后悔了,变化,实在太让旖旎难以接受。现在回头?那不可能,是旖旎坚持要求的,马上回头,旖旎实在做不出来。“残韧,我会尽快找到你,会杀死你,等你死后,这可怕的一切就能跟我远离了。”旖旎安慰这自己,鼓励着自己。 旖旎穿着一身散发着柔白光芒的长袍,旖旎轻手抚摸,着外袍,心下信心十足。旖旎从没想过世界上竟有这般神奇的宝物,穿在身上后,仿佛内力骤然变强了许多,碧落妃说,这叫强化杀神衣,从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 至今,所存剩余不过千余件,而这件,比起一般的,更具备些特殊的神秘力量。是远古时期,神一般的裁缝师精心制作,制作方法,早已经绝迹天下,是金钱也难买到的宝物。 旖旎身上带着三柄窄长的利刃,其中一柄是鸳鸯刃的仅存,而另外两柄,名为阴阳神刃,是碧落妃赐给旖旎的,据说是远古亚传说级高手用过的超级神兵。旖旎心下觉得温暖,终究母后,还是很关心自己的。 旖旎犹豫着在一处庄院停下,这是旖旎寻的第五处地方了,旖旎已懂得收敛自己脾气。仔细的打量了庄院周遭,却没见到家丁,轻手敲了敲院门,半响没人开门,旖旎正感沮丧,以为又一次寻错了地方。 庄院里传来一个动人的女声,只是带着些庸懒,“自己进来吧。”旖旎大喜,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推开了院门。 即便里面的人,旖旎根本未曾见过,但在这么久的寻找中,终于有结果时,那感觉仍旧如同,见到了一个久违的亲人般,让旖旎内心,有了依靠,再不感到孤单,恐惧。 旖旎边打量着庄院内的一切,边朝着内院径直行入,院里,根本见不着下人。 旖旎终于,见着了一张美丽的脸,见着一对让旖旎觉得,即使比之自己母后,也不承多让的美丽眼睛,一对含着微笑的眼睛,一张带着庸懒神态的,美丽脸庞。 “你好,我叫旖旎,是我母后碧落妃让我来寻你的。” 第一百一十二节 风划没有因为旖旎的话产生任何情绪变化,仿佛旖旎的话,没有丝毫值得让人诧异和惊讶。 旖旎感到有些沉不住气,原本以为,报出自己的母后,对方一定会对自己态度特别热情,却没想到,完全不是旖旎想象的般。风华含笑开口道:“你母亲,让你来找我,为了什么?” 旖旎感到很不适应,从来没有人,在提及碧落妃时,如此随意,如此不带任何尊敬之态,哪怕是做作出来的尊敬。旖旎却不敢为此表现任何不满,碧落妃说过,从决定那刻起,很多事情就已改变。 “我想进江湖,母后说,你能帮助我。” 风华笑了,笑意比方才更浓,“为了恨?”旖旎诧异,点头承认。“若你要我帮助你,你首先要紧记一件事,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人,虽然我并不喜欢对别人过分管束,但是,倘若我要求别人做什么时,绝对不允许别人说不。” 旖旎心下有了些许怒意,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一个从没听过名号的女人,竟然对自己说这种话,旖旎怎能突然接受得过来?旖旎几乎想斥责风华,风华似乎懂得旖旎的情绪般,继续道:“你必须明白,你现在,什么也不是。你更需要明白,哪怕是你母亲来了,也只有她听我的,虽然我不会命令她必须做什么。” 风华的话,很有效,让旖旎内心的不忿情绪,几乎当然无存。风华敢说这种话,自然是有持无恐,倘若连母后都不得不尊敬此人,那么自己,理所当然,该听从她的吩咐了。 “旖旎谨记于心。”旖旎不知该如何称呼风华,旖旎猜测风华跟母后关系非同一般,但却不知道具体是何种关系。 “不必拘谨,今天开始,你就叫我义母吧,你母亲一定不会对此有任何意见,我会把你当成是自己女儿般对待。”风华仍旧满含笑意,笑着招呼旖旎到自己身旁,仔细的打量着,随意的跟旖旎交谈起来,旖旎逐渐的不那么紧张了,风华似乎,不太难相处和接近。 旖旎这么觉得。 …… 依律连续几天,再没做过什么奴婢应该做的本分工作。因为残韧又买了名奴婢,所有的活计,都由那奴婢一个人担下了,依律只需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练功,不停的练功。 新来的奴婢,一直称呼依律为夫人。残韧没有因此说什么,残韧这几天,压根就没说过几句话,一直在练功。依律唯一不练功的时候,就是在就餐时,唯一需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就是替残韧倒酒。 残韧突然喜欢上了喝酒,准确说,是突然开始频繁的喝酒,每次吃饭时,都一定会喝,每次喝时,都会皱眉,那是因为,对酒不满意。酒因为换了好几种,但即使是在镇子上能买的最贵的酒,也无法让残韧满意。 残韧所有的时间都用于练功,也不愿意浪费半点时间,唯一不着急的时候,就是吃饭时,残韧吃饭吃的很慢,这是习惯,依律知道。残韧吃饭时的神态姿势,仍旧跟过去一般无二,这让依律觉得,残韧还是过去的残韧,只是,可能心神受打击太重,有些变了而已。 就像此时,残韧突然发火,仍旧如过去般,抬手便将整张桌子掀翻,“菜全部重做。”奴婢无奈的收拾着,退了出去,这已经是第七次了。残韧的嘴很刁,菜的味道,一定要完全合胃口,否则,便得重做。 依律是过了很久后,才完全的掌握了残韧的口味,这新来的奴婢,自然难免因此多费工夫了。奴婢退餐厅没多久,三名男子,毫无征兆的鱼贯而入,最前面的,竟是那急风剑。 “残韧,可还记得我?我说过,一定会很快再来找你,这位是我二哥,卷风剑,这位是我三哥,暴风剑。似乎你还没吃饭,你先安心吃饭,待你吃罢了,我们再到外面做个了结。”急风剑的语气,仍旧如过去般,丝毫不带着盛气凌人的嚣张,却也不会和蔼的让人感觉平和。 卷风剑和暴风剑却是不同,神色间带着股自傲,却不露丝毫笑意,冰冷的。残韧露出迷茫之态,似乎在努力思索,片刻后道:“我记得你。不必等,现在就出去做个了结,该不需要多少时间。” 卷风剑和暴风剑,一并露出些许怒色,却并没多说什么,显然对残韧的实力,也是看得起的。急风剑闻言道了声好,四人鱼贯行出厅房,依律心下有些担忧,犹豫片刻,跟着行了出去,远远站在门外,关注着。 暴风剑步出几步,抱剑道:“在下江湖人称暴风剑,就由我先领教领教阁下高招吧。”残韧眼神维持着迷茫之态,似乎有些困惑,淡淡开口道:“为什么不一起上?” 暴风剑现出怒色,急风剑不待两位义兄开口,抢先道:“残韧,虽然你胜得过我,不过我二哥和三哥的本事,却比我高不少。今天来,是必须找挽回雪山七剑的声明,并不想围攻杀了你,倘若你真能打败我三哥和二哥,我们绝不会因此恼羞成怒围攻于你。即使你落败,我们也不会因此对你做过激的伤害,毕竟当初我败给你后,你并没有对我下辣手。” 残韧听罢了急风剑的话,不由感到迷惑,那该不该杀了他们?好象不应该,残韧这么觉得。 残韧眼神陷入空洞,身体被紫色气劲完全覆盖,急风剑惊疑出声,“上趟你的气劲色泽明明是亮银,怎么会几日功夫就变成了紫色?难道你上次根本没有出全力?用的是其它内功心法?” 残韧没有回答,身形极快的动了,手中的剑,刺向暴风剑的咽喉,暴风剑同样快速的动作起来,疾速出手。残韧的剑带着一道紫光,穿过暴风剑的剑势空门,比暴风剑出手更快些许,指向暴风剑咽喉要害。 暴风剑剑势一偏,原本急进的身形,变为急退,两人的剑身交击,发出震耳巨响,残韧的剑被档偏了开去,仅仅在暴风剑脖子上割出一道极浅的伤口。暴风剑露出惊异之态。 “你胜了,若非你内力弱了点,这一剑足已取我性命。但以你的年纪,有这般内力,已经很了不起了,我长你不少岁数,却打成这般结果,也没脸再度出手。”暴风剑的语气,很诚恳,似乎输的很心服。 卷风剑此时开口道:“我比三弟的剑,也快不了太多,仅仅是内力更强了点,以剑而论,以年纪而论,即使不打,我也已经败了给你。所以,我也没有必要出手了。你比五弟评估的,更强。此次出行前,大哥交代过,倘若我们都败给你。我们代表雪山七剑,邀请你加入我们。” 卷风剑说罢,急风剑接过话头补充道:“大哥对你当时放我一命的举动心生好感。残韧小兄弟,如果你加入我们,从此雪山七剑,就变做雪山八剑。不知你意下如何?” 依律早已走近了残韧,残韧受了内伤,不轻的内伤,依律担心。走近之时,却听残韧语气中满是以后的喃喃自语着道:“为什么我这么弱?” 残韧神色迷茫,半响似才回过神来,轻声开口道:“我为什么要入伙?”急风剑丝毫不因残韧的话动气,耐着性子开口道:“残韧兄弟,你毕竟初入江湖。如果靠着你自己打摸滚爬,实在要承受很多凶险,与其如此,不若加入我们,雪山七剑在江湖上也是大有名气的。” 残韧摇头,“我没有兴趣。” 急风剑满脸遗憾,之所以希望残韧加入,是不希望因此损了雪山七剑的声明,倘若最后竟然要大哥亲自来打败残韧,那即使赢了,也够丢脸。与其如此,不如将残韧吸收进去,以残韧这般年纪,能有如此身手,日后定是大有前途。 残韧竟然拒绝了。事实上,急风剑大哥根本还不知晓残韧的事情,急风剑等人也实在没脸对大哥说。到了如今这步,急风剑觉得已经没有选择,自己三兄弟对残韧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怎奈残韧如此不识趣。 依律,早就吸引住了三人目光。三人虽然在江湖上颇有侠名,怎么都不算恶徒,但却也算不上身直影正的人,只是若非必要,实在不想做的太过分。但是若是干涉到多年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名望,却是含糊不得的。 雪山七剑人人爱美色,江湖皆知,三人怎会对依律没有占据之心?不过是为了拉拢残韧,而强压心下的欲火罢了,如今,残韧既然如此不识趣,哪怕是急风剑,也觉得,只能对不起残韧了。 雪山七剑的名望,绝对不能因为一个无名后起之秀,受到损毁。 三剑,缓缓散开些许,将残韧和依律,包围起来。急风剑语气真诚的道:“残韧兄弟,我们实在不愿出此下策,希望你再考虑考虑,只要你加入我们,不但你名利双收,一举成名,同时还能保护你身旁的女子不受伤害。” 依律有些色变,看出来三人,最初说的那些话,根本不打算遵守。 残韧神色迷离,三剑只道是残韧在考虑加入,安静的等着,半响,残韧眼神陷入空洞,语气淡淡的道:“我讨厌,被威胁。” 周遭地面,仿佛卷起一阵剧风,吹的尘土飞杨,一时间,三剑和依律,视线都变的模糊,杀意,骤然扩散,气温,骤然下降。 残韧身形疾动,刺出手中长剑。 第一百一十三节 长剑划破长空,脱出残韧手掌,朝急风剑激射而出。急风剑本就避不开残韧的快剑,眼睁睁看着长剑穿透心脏,长剑带着急风剑尸体撞向一旁的卷风剑,卷风剑剑势去势受阻。 暴风剑长剑眼见穿透残韧胸膛,残韧身形如水中鱼儿般,剑尖及体的瞬间,避了开去,身形步法极是写意。原本眼见必中的一剑,竟然就这么落空,暴风剑尚不及愕然,小腹狠狠一痛。 残韧避开暴风剑攻击的同时,左手握着的剑鞘已然就势递出,穿透了此刻唯一适合攻击的暴风剑动作空门,小腹。暴风剑怒吼一声,止住冲撞之力下朝后退却的身形,挥舞手中利剑,全力朝残韧发起一轮快攻。 务求让残韧没有机会继续追击自己,让卷风剑赶上形成合围。残韧神色突然现出愕然之色,残韧原本是想从暴风剑剑网空隙一举穿越过去,对赶上正欲出手的卷风剑发起致命攻击。 但是,残韧发觉自己做不到,没有这种能力。 为什么我过不去? 大活人怎么可能从那星点空隙穿过去? …… 残韧瞬间的失着,顿时将自身陷入危机,卷风剑攻击已至,暴风剑奋力挥剑抢攻。一柄剑刺出,距离残韧咽喉处仅有两寸,却偏偏力道已尽,不得不再行变招,另一柄剑已朝残韧胸膛刺至。 覆盖着残韧身体的紫色气劲色泽越见浓郁,残韧的身形动作越来越快。暴风剑和卷风剑身法变动即将于一线的瞬间,残韧闪反进,暴风剑见此机会迅速出手,本该得手,却又偏偏刺了空。 暴风剑膝关节在下一瞬间一阵剧痛,身体不由自主身体一屈,卷风剑朝着空隙朝残韧咽喉刺出的一剑,差了一寸方才着的,残韧右手单指紧贴咽喉要害,紫色火焰消弭了卷风剑剑尖的气劲。 残韧的左手,借着旋身瞬间,剑指径直刺入已是重伤的暴风剑咽喉要害,紫色星芒穿透暴风剑脖子,朝着惊骇的卷风剑攻上,虽是击中卷风剑心口,却被卷风剑的护体内攻硬声挡下。 接连看着两名结义兄弟死在残韧手上,卷风剑神态若疯,疯狂挥动手中长剑,眨眼间三十七剑已然刺出,却是连残韧衣角也没能沾到,尘土飞杨,剑气纵横交错。 卷风剑剑势便如怒涛,残韧眼神空洞,身形从容,似乎毫不费力的闪避着卷风剑骇人攻势。残韧手中此时无剑,凭借空手放出的剑气,凝聚力和杀伤力却是弱了太多,根本破不了卷风剑的护体内功。 残韧有很多机会一击毙命,但是不得不放弃,残韧在等,等着卷风剑内力衰歇的时刻出现。残韧并没想过卷风剑的内力能支持多久,这无关重要,哪怕一天,一月,一年,十年,残韧都能等下去。 无论多久,残韧只知道,卷风剑不可能永远如此保持旺盛的内力攻击下去。不会永恒,那就够了。 依律很惊讶,依律从来不知道残韧的身手这么好,其实依律并无法看出残韧具体有多强,但是依律觉得很着迷,着迷于残韧的身法,着迷于残韧战斗时的神态,眼神,着迷于残韧一头飞杨的黑发。 依律并不喜欢看见杀人,但是很奇异的,这么些时候,看着残韧跟三人交手,浑然忘记自己并不喜欢看见杀人,依律的注意力全都被残韧吸引过去。依律觉得这种感觉很像是过去看到的一些迷人的画,是的,像画,残韧杀人,有一种残酷的艺术美。 便是暴风剑咽喉被残韧以指刺穿,喷溅飞舞的血花,都如同是一朵绽放着的花。 卷风剑害怕了,卷风剑知道自己根本伤不了残韧,卷风剑所有的剑招,极限的速度都已经发挥出来,然而至今连残韧一根头发都没能斩断,便是残韧凌乱飞舞的头发,都仿佛张了眼睛一般,避过了卷风剑剑刃的锋芒。 卷风剑不明白,卷风剑知道残韧要比自己强,但是怎么也不明白,三人合力,怎么会落到这样的结局?残韧根本没想到能击杀三人合围的地步,但是偏偏打出了眼下的战果。 卷风剑知道残韧受了内伤,但是这没有用,残韧根本不跟自己硬拼,根本没能因此占到什么绝对有效的上风,最重要的是,哪怕残韧内伤再怎么严重,就是没有影响到他身法动作的速度。 卷风剑的内力确实不可能一直维持旺盛状态,一个时辰而已,已然越见衰歇,卷风剑知道等待自己的下场是什么,卷风剑打着依律的主意,控制人质,要挟对方,永远是最有效的手段。 卷风剑边持续的攻击,边算计着跟依律的距离。 卷风剑没有为此考虑太久,因为残韧右手剑指穿拖了看似紧密的毫无空隙的剑网,刺进了卷风剑的咽喉,卷风剑试图继续舞动手中长剑,然而咽喉溅出的鲜血,不但带走了卷风剑的声机,也带走了卷风剑的力量。 卷风剑手中长剑颓然摔落地面,卷风剑双腿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气,软软跪倒,咽喉的鲜血,喷溅飞射,卷风剑的头软软垂低,整个身体倒在地上,就此毙命过去。 残韧神色显出困惑,盯着自己双手愣愣发呆,依律觉得自己心跳在不争气的加快,久久,才压下心头的莫名激动,走近残韧轻声道:“公子,这些尸体该怎生处理?” 残韧眼神中露出些许疑惑之色,心下不由浮起疑问,尸体,需要处理?却又很快释然,确实要处理,放在这里,会发臭,会腐烂。残韧抬手,三具尸体上燃烧起紫色焰火,瞬间燃烧的极是旺盛,三具尸体,只剩了尘埃,若非地上仍旧留有血迹,仿佛这里,从没有过三具尸体。 “为什么,我这么弱?”残韧喃喃自语,依律,不明所以。 第一百一十四节 残韧原本用的宝剑,被残韧丢弃了,残韧说那是废铁。承影,残韧给了依律,依律很惊讶,残韧却说,那不是自己的剑。依律觉得残韧很莫名其妙,但是,这已经不是第一天了,这种莫名其妙,已经让依律习惯。 残韧仍旧没有离开这镇子的打算。依律建议过,却被残韧否决了,残韧说,要先在这里恢复意境,只要恢复了意境,那么,便是行走中也能进行练功了。依律不明白,残韧十来岁时就已经踏入意境。 依律的武功确实不高,比起残韧而言,但是,依律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踏入了意境,意境,不知道多少年前开始,就已经是练功者必须要达到的一个标准,真正上得台面的高手,谁不是进入意境层次的呢? 说的更明白点,只要是练武功的,只要不是练的实在上不得台面的,没有任何一个没有踏入意境,就如同,没有几个练武功的人没有内功一样,太普遍了,太平凡了。 残韧听罢了依律的话,神色有些迷惑,随即道:“你进入意境了?”依律很自信的点头道:“公子,当然!”残韧目光定定的注视了依律半响,而后突然说了句,“有病。” 依律愣了。 残韧确实觉得依律有病,明明就没进入意境,却信心十足的肯定自己确实进入了,那不是脑子有病吗?残韧根本就感觉不到依律有任何意境级才富有的那股特殊气息。 “公子,可是律真的很小就进入了,修炼的是无我。”依律有些着急,以为残韧认为是欺骗他,不由的解释起来。“什么是无我意境?”残韧眼神困惑,半响后开口反问依律,残韧实在觉得不解,为什么依律如此固执的说疯话? “无我者,我之不存,天地万物皆是我,以融入万物之心境面对天地一切。是以懂天地,是以懂己,是以把握一切,应用一切……”依律正耐心的解说着,却见残韧皱起眉头。 依律说不下去了,依律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这些所有练武功的人,都是懂得和知道的。残韧没有再说什么,残韧已经相信,依律要么是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被人骗了。 无论是哪者,残韧眼下都没空理会她,意境无法帮助她踏入,只能靠她自己的理解,残韧觉得继续跟依律交谈,完全是浪费时间,残韧只想一门心思的恢复自己意境,残韧觉得自己丢失了太多东西。 变的,很弱,很弱了。 风流,阑风晨,这些日子,却是越来越风光。两人自从进入军中,短短三年间,已是立下了数件大功,随着功绩的快速增涨,两人的职务,越来越高,再加上两人本身就有着非同一般的身份。 如今在中秦内具备的影响力,自然不是其它军中名将所能比拟。应该说,风流过的很得意,不过,风流却并不得意,这一切,在风流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荣誉和喝彩声,在风流觉得,从出生那刻起,就注定伴随。 所以,风流丝毫不因此得意,风流绝不是那些从低阶层攀爬起来的名人,一旦获得成就,就会难以避免的自感得意和骄傲。风流的骄傲,绝不会如此廉价。风流虽然不得意,但是风流本不该有遗憾,却偏偏有遗憾。 这一切,风流认为,本应该有一个必须跟自己一并拥有的人存在,偏偏,那个人已经再无音信。关心残韧行踪的人,不仅风流一个,但也绝没有多少,阑风晨是一个。 风流常和阑风晨碰面,两人屡屡联手出入战场,建立的情谊,自然非同一般。“晨,你可探查到残韧消息?”风流开口询问,风流常会这么问,虽然风流自己的眼线,从没有得到过残韧消息,但是风流却希望,阑风晨会有意外收获。 每一次都是失望,风流已经习惯了,这一次也不例外。 “没有。”阑风晨回答的很直接,也很简练,语气很平静,神色亦然。 风流暗自叹息,风流还是觉得阑风晨跟残韧,很般配,尤其柔可夕死后,风流一直都在等,等着残韧出现,风流相信,残韧迟早会回来,只有中秦,才可能存在残韧理想的平静。 残韧那种人,无论去了哪里,都不会拥有平静,平静需要基础,权势的庇护,就是基础。虽然这种平静只是相对的,但如今,只有中秦能够给予残韧这种平静。 只要残韧回来,风流相信,两人就有走到一起的可能,因为柔可夕,已经死了。风流正自顾想着心事,阑风晨突然开口道:“风流,父王已经说了,再过些年头,会正式请求皇上让我继承阑风王,正式接管阑风家的一切。” 风流一惊,风流本以为阑风晨只是因为残韧的事情心灰意冷,而一时冲动,却没想到,竟然真有继承王的打算。女人,当然也可以当王,各国历史上多的是,但是,那将付出极大的代价。 女人,最大甚至可说唯一的缺点,就是感情,历史上有太多女人为了爱情,疯狂到不顾一切的地步,越是身处高位的女人,越是孤独寂寞,一旦意志动摇,做出的事情越是让人不可想象。 所以,女人要成为王,则必须证明她的决心。 继承王位的女人,继承的同时,会被皇上赐婚,绝对是一个从没某面的男人。只能选择接受,若是连爱情都不愿意牺牲,谈何愿意为国牺牲一切?当然,即使如此,仍旧可以偷偷的跟相爱之人幽会,不过千万莫被人察觉,一旦察觉传进皇上耳朵里,你只能选择前手杀了那人。 否则,就放弃王的名号。这是很久以前就留下的传统和规则,阑风晨既然做出决定,意味着,会接受这一切。 “晨,你是疯了吧。”风流笑,阑风晨不是个对权势十分沉溺的人,更不是自幼就担负着不得不成为王的责任,这个决定在风流看来,绝对是不正常的。“我很清醒。” “赐婚对象你父王应该已经跟皇上有了商议吧?是谁?”风流开口询问,风流知道,一定会是大世家的子弟,皇上和阑风王都不会寻一个配不起阑风晨的男人,这是必然。 “这根本不重要,是谁都一样。我不关心。”阑风晨语气变的冷漠,明显没有兴趣纠缠于这个话题,风流笑了,轻声道:“倘若本王所料不错,无论是谁,那人在成亲之后,都会很快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是吗?未来的阑风女王千岁。” 阑风晨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风流也不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因为没有必要,阑风晨不是个心软的人,尤其这些年的军中生涯磨练之后,但阑风晨也是个倔强的人,更是个有些我行我素的人,起码,不愿意委屈自己。 这点很像残韧,所以,风流可以肯定,阑风晨日后会做的事情。可是,值得么?一旦成了王,其实就没有了回头的路,倘若最后因为什么变故而选择放弃王的位置,阑风家将会因此难以得到皇上的信任和器重。 那等于是,毁了阑风家在中秦的未来。 风流虽然觉得阑风晨的决定有些疯狂,不过比起另一个女人来说,实在是小意思了,还有比旖旎更疯狂的女人吗?风流哑然,至少风流没有见到过,也没有听说过。 旖旎其实不是没有后悔过,相反,后悔过很多次。在寻找到风华之前,就曾经后悔,找到了风华后,仍旧后悔过。旖旎过去除了练功,哪曾受过苦?便是练功,经脉的扩张,都是靠碧落妃以内功打通,根本没有像寻常练武之人般,为了锻炼身体肌肉灵活度,经脉韧性,累死累活的流尽汗水去锻炼。 但是跟了风华后,一切不同了。旖旎不得不开始锻炼自己,风华的要求,也是风华的命令。每每练的满身汗水时,旖旎就很后悔,旖旎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过这种日子,高贵的自己,如今竟然,如此狼狈。 风华的训练,很严厉,旖旎觉得自己确实比过去更强了,逐渐的,也适应了新的生活,但是,心中的恨意却是越见强烈。在旖旎心里,这一切,都是残韧造成的,如果不是残韧,绝不会有今天。 旖旎的后悔和怨言,全部转化成了对残韧的深深恨意。 “有一个则消息,旖旎你一定会很感兴趣。”风华面带微笑,对着被自己从练功场招呼回来的旖旎道,后者,一脸迷惑,心下猜测着。 第一百一十五节 风华笑着,待旖旎走近了,在自己身侧坐下后,才继续道:“江湖上颇负名声的雪山七剑,你可听师姐妹们提及过?” 旖旎点头,这些日子,已经听到了许多关于江湖上的事情,旖旎也逐渐懂得,江湖是什么。雪山七剑,在江湖上享誉盛名很有些年头了,这七人颇有侠名,但是却全是好色之徒,据说背下里也做了不少奸淫的坏事,好再从不因此辣手摧花,而且绝大多数最后都会被七人花钱安抚妥帖。 因此,虽然好色风流,但是却也没有因此让江湖中人能过分指责痛骂。江湖上真正的名门大派其实不多,但是,除了五大门派的弟子外,江湖人最过的构成部分,却是另有方式。 极多的非门派弟子,在江湖上打出了名声后,都会以拉帮结派的形式,或是开创武官的方式,占据一些地方,成为某地的霸主,以此建立自己的名号,在江湖中生存。这些人的武功,大多数都是一些流落江湖的神功秘籍,修炼出了一定水平,就借之杨名。 雪山七剑,其实就是一个帮派的名称,这七人练的剑法,就是从雪山获得的雪山秘籍。 “义母,旖旎知道这七人。” 风华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道:“前些时候,雪山七剑排名第五的急风剑,败在一个新入江湖的男子手上。后来,急风剑找着了七剑中排名第二的卷风剑和排名第三的暴风剑去找那男子,试图挽回面子,结果,三恩全部毙命在那男子剑下。” 旖旎不解,仍旧聚精会神的听着,风华顿了半响,随即笑着道:“那个男子的名字,叫残韧。” 旖旎眼神瞬间变冷,咬牙道:“原来是他!义母,那混蛋此时在哪里?”风华笑着道:“旖旎,你太性急了。专心练好你的本事,凭你现在的实力,能做什么?之所以告诉你此事,只是要你安心。他不在江湖上出现就罢了,如今既然杀了雪山七剑的人,日后的行踪,绝不会成为谜题。” 旖旎很不甘心,旖旎相信有师姐们的帮助,要对付残韧,绝非难事。风华顿了顿道:“他已经涉足江湖这个旋涡,想抽身也难。在你武功没练到让我满意的程度前,我绝不会允许你离开我身边,如果你真想快点找他报仇,那就更勤奋的练功。” 旖旎再怎么不甘心,却也莫可奈何,即使哀求风华也不会有用,风华根本软硬不吃,只会惹的风华不快而已。“旖旎一定不负所望!”旖旎诚恳的表着决心,风华十分满意,点头示意旖旎可以走了,旖旎转身离去,行向练功场,心中,确实有了刻苦修炼的动力。 风华很喜欢旖旎,旖旎够自私,虽然太偏执了点,但是,这不是大问题,只要引导的好,日后成就必然不凡。风华能做的,就是引导旖旎,风华不会将碧落妃的女儿视之等闲,但却不会因此放纵,风华只能引导,如果旖旎最后做好了,那么旖旎自然会活着,如果始终做不到,便是死了,也怪不得别人。 风华无法肯定,残韧和旖旎两人,最后到底会是怎样的结果,这么两个人,到底谁更自私些呢?谁能把自私贯彻到底呢?风华又想起了一个男人,一个叫残酷的男人,跟这个男人之间,最后,是风华把自私贯彻到底,所以,风华活下来了,残酷死了。 哪怕活的再痛苦,风华始终认为,活着,就是比死了的好。 活着,就比死了好? 残韧最近的日子,过的颇不得安宁,因为不久前开始,陆续的有些江湖人,找到这里,向残韧挑战。理由很简单,残韧打败了雪山七剑,倘若他们能杀死残韧,也就在江湖杨名了。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但是这些人,也都是江湖中不怎么有名望的人,这些人没办法去挑战雪山七剑,根本连门都进不去。当然就只能选择,挑战同样没有势力的残韧,所以,残韧最近过的不得安宁。 残韧最近,也杀死了很多人,各种各样的人,稀奇古怪的人。 此刻,房门便被一个陌生男子推开,男子长发遮脸,双手抱剑于怀,神色冷酷。便是见着依律,也没有很明显的情绪变化,依律已经对这种情形不感到陌生了,因为这些日子,见惯了。 男子目光落在盘膝打坐着的残韧身上,冷声道:“你就是残韧?你很幸运。”残韧没有接话,男子不以为意,仿佛根本不需要残韧答话,自顾着继续开口道:“因为你能死在我的剑下,目前这没什么,但是以后,别人会觉得你死的很有面子。因为日后,会有很多人,争着想死在我手上而没有那机会。” 残韧仍旧不言不语,紧闭双眼,男子将目光转到依律脸上,冷声道:“你的女人很漂亮,实在漂亮的让人惊叹。你放心,你死了之后,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一定不会亏待了她。今日之后,她回是我的女人。” 依律已经没有生气的情绪了,倘若每天都会见到一些,奇怪的人,听到这些人说些疯话,那么,也就不会再生气了,因为如果继续因此而生气,只会把自己白白气死。 男子单手握上剑柄,冷声道:“听说你的剑很快,可是我必须告诉你,我的剑更快。从我踏进江湖一年多来,从没见过比我更快的剑,善意的提醒你一句,我的剑,能够瞬间出手二十三刺。我说的话已经够多了,毕竟,你将死在我手上,即使想说,你也很快听不到了。拔剑吧,残韧。” 残韧仍旧不言不语,一动不动的盘膝打坐,时间,是用来练功的,不能浪费,跟这样的人交谈,就是浪费时间的行为。 男子等了一阵,见残韧毫无动静,缓缓拔出了自己的剑,要让一个人拔剑,最有效的手段就是先拔自己的剑。 男子拔出了自己的剑,同时刺出,如一阵风般,朝五丈外的残韧扑上,男子的剑,刺了个空,而后,一道紫光亮起,男子的咽喉一凉,软软倒地,残韧的手指,划破了男子的咽喉。 残韧仍旧一动不动的盘膝打坐着,仿佛,从没有动过般。 依律没有叹息,也没有多言,蹲下,将男子身上值钱的东西搜罗了出来,放在一旁,连带男子那把不算名贵的剑,而后,房内燃烧起紫色焰火,男子的尸体,再无踪迹。 依律认真的清晰了带着血迹的地面,而后在一侧坐下,闭目练功。若不如此,残韧一定会带着怒气质问,“为什么不练功?”依律害怕残韧生气,不久前开始,更不愿意看到残韧生气。 初时,对于残韧搜罗死者钱财的命令,依律觉得很别扭,但是依律无法违背。“他们送钱来,为什么不收下?”残韧没有解释,只是这么说了句,依律逐渐的释然,因为这些人,确实不让人喜欢,依律找不到同情他们的理由。 最让人讨厌的,是一些说些污言秽语的男人,一些把依律说的比青楼妓女还低贱的女人。依律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大部分人,来了后,总要先说些,自以为很威风的嚣张话呢? 残韧说,他们是替自己打气,是试图用言语摧毁别人的信心,让别人害怕,让别人感到很有压力。有些人,只是自以为是。 依律觉得都不对,或许是这些人,怕自己会死,想乘仍旧能说话,尽量多说些话而已。 第一百一十六节 依律本以为这般的生活已是最大的不安宁了,但是很快依律明白,这原来已算是处于一种幸福。让依律有这般巨大的思想转变,却是因为一场火。一场为了将房屋烧毁,为了将两人埋藏的有预谋的大火。 半夜时分,本是睡觉时分,但依律已经好些时候没有入睡过了,残韧不准,所有的时间都该用来练功,这是残韧的要求和命令。依律只能遵从,依律本以为这么不睡觉自己会死掉,却没到想过了最初的难受之后,逐渐的适应了过来,练功打坐完全能让精力维持在最佳状态。 也是因此,当房屋火起的时候,两人丝毫没有惊慌,残韧拽着依律,冲出了房子。房门被人从外面锁死了的,但是这不是大问题,残韧拉着依律,如同撞穿一张纸般,硬生将房屋墙壁撞出一个人大的洞。 出了房屋外,两人却才真正陷入危险,房屋外,密密麻麻的围了近千人。千军万马的阵仗,依律见识过,但是依律发觉仍旧会害怕,虽然人数远不及军队那般具备震撼力,但是依律却觉得,让人更觉得没有生机。 “你就是残韧?”为首的男人大步跨出,神色间显出一股无法压抑的恨,本是死死紧盯残韧,却终究不由自主的将视线移到依律身上,半响后突然叹了口气,开口道:“我现在才明白,为何二弟他们竟然不股实力差距的坚持出手,换了是我,同样会这么做。” “还望了自我介绍,我是雪山七剑第一剑无风剑。”男人语气突然变的平和许多,反倒不急不徐的做起简单自我介绍。无风剑满脸歉意的朝依律微微躬身道:“若早知道里面有位如此美丽动人的小姐,又怎舍得放火烧屋。” 残韧不言不语,静静的将包围着的周遭人打量遍,依律心下很害怕,下意识朝残韧贴近几分,紧挨着残韧左臂,试图排除心头恐惧。依律看见,残韧的眼神中没有恐惧,没有害怕,根本,什么都不存在。 也没有对依律的鼓励和怜惜。残韧根本没有看依律。 残韧开口的第一句话,声音轻,是喃喃自语,“为什么我穿不过去……”依律有时候无法不怀疑残韧是疯了,残韧说,本来能够轻松穿越任何缝隙和空间,无视缝隙面积大小。依律无法相信,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无法相信。 无风剑原本带着微笑的脸,骤然一冷,口气随意的朝周遭人吩咐了句“男的杀了,女的不得伤害半分。”无风剑这次是来杀人,不是为了比试,若是那三剑没死,无风剑不会带这么多人,毫无顾忌的围攻杀人。 但是三剑死了,无风剑是来报仇,没有江湖人会为此指责什么。 黑压压的人群,几十柄可近身的利剑,齐唰唰出鞘,而后杨起一片在夜色中耀目的剑光,朝着自己斩落,刺出,那是一种何等让人恐惧的场面?依律终于体会到这种恐惧了。 依律不能只顾恐惧,无论如何,依律知道自己不能等死,依律取出了承影,面前一片压下剑影,几乎同时撞上一道弧形紫色剑气,一片人的攻势同时宣告失败,被震的后退半到两步。 残韧徒手放出剑气,硬生抗下敌人的第一轮攻击。 而后,依律体验到一种从没体验过的速度快感,一种极为奇特的感受,残韧单手拽着依律,冲入正后退造成的短暂混乱的面前人群中。移动间的速度,极快,依律从没想过,一个人的动作,能如此快。 坐在马上,若是马奔驰起来,依律见到的两边景物是快速山东切模糊的,但此时,明明觉得自己的身体瞬间从原本的位置移动到了另一点,快极,偏偏眼中包围的敌群每一个举手投足看起来都是那么清晰。 挥剑,闪身,全部都是如此清晰分明,依律突然明白为什么如此清晰,因为太慢,对于自己此时眼睛和思维接收和反应信息的速度而言,这些人的动作,太慢。 依律尝试着朝一个正杨剑欲朝残韧后侧砍落的敌人空门刺出手中承影,那人似乎对依律的举动视若无睹,这很正常,依律手中的承影,根本不见剑身,不知道的人,谁也不会在乎。 依律的剑,很轻易的中断了那人的动作,在那人咽喉处刺出一个伤口,这时,那人的挥剑动作仿佛跟依律准备出剑前一般无二,似乎是举着剑维持着姿势根本没动,而就那么被依律刺穿咽喉一般。 依律很快发觉自己错了,下一个瞬间,依律被残韧又拽着移动了数丈,依律看见两侧十余人的咽喉均喷溅着鲜血,正缓缓倒地,依律被残韧拽着改变了面向,入眼处,又是七具严重喷着鲜血的死人。 依律恍然大悟,是速度,此刻不知为何竟能体会着具备着跟残韧一般的速度,因为如此,眼里的敌人的一切举动,就是那么缓慢的不存在任何威胁性,不是因为别人太慢,而是因为残韧太快。 依律心下大定,每每见着机会,便毫不犹豫的刺出手中的神兵承影,倒也接连夺走五人性命。 两人冲杀得一阵,似乎冲进包围圈中央,依律明显看到敌人的动作和速度比初时那些快了许多,甚至有些人见着依律刺出动作时能做出闪避,虽然不是完全避了过去,却也不过留下不重的割伤而已。 逐渐的,上方也开始被人发起围攻,身手也是更为高明。凌空飞跃出五人,朝这残韧攻上,依律也能看的分明,五人次序分了先后,残韧单手划出一道弧形剑气,夺三人命,震退十三柄攻上的利剑,而后不知从哪里夺来一剑鞘。 朝着凌空跃至最近的那柄剑投出,最先刺至的长剑径直穿入剑鞘,力道太大,那人显然无法再稳稳握着手中剑柄,长剑连鞘脱手,凌空旋转。瞬间丧失兵刃的敌人,咽喉紧接着被残韧刺穿。 身体朝着另两柄剑撞将过去,依律同时被残韧拽着双叫离地,两名敌人被残韧踢飞老远,两柄剑同时穿透最先丧失兵刃横死的尸体,长剑透过尸体,余势不消的刺至,却被尸体撞击劲道档偏开了去。 两柄剑差之分毫险险划过依律鼻梁,肩头,依律眼睁睁看着一柄寒刃从鼻梁前划过,心跳骤然加速,如同死里还生般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两柄剑骤然发力,原本串着的尸体被内劲震成肉碎血雨,两柄利剑剑势力刚欲改变二度攻出之时。 连鞘旋转的利刃脱鞘朝两个方向激射飞出,剑鞘撞的欲变招一人吐血抛飞,两人咽喉被长剑剑身完全穿透,长剑余劲不消,带着尸体朝后撞去,竟然连透另三人的咽喉方才力劲。 依律痛声轻哼,芊芊细腰和左臂各被剑气划出一道半存许深的伤口,依律手一紧,已被残韧拉近,接着被残韧背后印着麒麟神兽图案的披风盖住上身,依律同时感觉被盖着的地方被数钝器带着巨力划过。 痛,依律喷了口鲜血,这才发觉,方才确实被人执剑斩中,却是被披风档下而未造成自己外伤,但对方的劲道虽然被披风散去许多,仍旧已是将自己击成内伤。 依律这时才突然发觉,周遭的人都在朝前方移动,看的仔细了,才发现前方视线内的敌人已经没有多少了,再外面些,就是空旷的镇子广场。这么片刻工夫,难道已经快冲出了包围圈么? 眼见即将冲出重围,一柄剑横空突至,极快,依律眼中的这柄剑,根本看不清动向,只能见着一道不甚清晰的剑影。 第一百一十七节 无风剑出手,瞬间攻出四十二剑,残韧带着依律避了四十二剑,依律被披风包裹着的身体,这过程中被其它围攻者的剑高频率的击中。依律知道,无风剑出手,让残韧再无法拿么轻松的应对周遭其它攻击。 依律体内的血涌到喉头,却又别依律强压着吞下肚子,依律害怕会导致残韧分心,尽管这可能性似乎不大。 好不容易便要突破的包围,因无风剑的出手重新围拢,变厚。无风剑停止了出手,周遭的人执着剑,神色各异的定着残韧和依律。无风剑神色平和,信手把握着手中长剑,长剑绕着无风剑手掌快速的旋转着。 残韧神色仍旧如故,眼神仍旧是空洞无物。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应该明白,他的内力支持不了多久。而只要我在这里,他绝对突围不出去,只要再过得半刻钟,必死。不过,我这人向来好说话,只要你现在离开他,尽量表现深情于我,让我开心和满意。我可以因此放了他性命。”无风剑语气很平静,仍旧把玩着手中长剑。 无风剑当然不会因为依律放过残韧,无风剑不过是希望残韧在死前受到更多打击和折磨而已,不过是希望更快让残韧不曾改变的战意消逝而已。无风剑觉得这是很简单有效的办法,看着自己身边的女人,为了他而投进别人怀抱,属于别人,取悦着别人。 对男人而言,当然是莫大的打击和羞辱。 残韧眼神露出困惑之色,片刻后似乎在凝神思索着什么,一言不发。依律却以为无残韧默认了无风剑的话,确实不可能突围出去。依律盯着残韧的脸,良久,终于轻声开口道:“依律愿意用自己换公子一命,只盼你言而有信!” 无风剑笑了,这是必然的结果。除非依律根本不在乎残韧生死,否则一个女人当然不愿意看着自己男人惨死,当然愿意不顾一切的救自己男人性命,从一开始无风剑就算准依律不会拒绝。 依律很希望听到残韧呵责自己,希望残韧会说生死与共,依律确实不想残韧死,虽然残韧哪怕阻止,依律仍旧会坚持以自己换得残韧性命,但是依律心里就是希望听到残韧说点什么。 可是残韧没有,依律等了半响,残韧仍旧在苦苦思索着什么般的模样,眼神迷离。依律试图行向无风剑,履行承诺保住残韧性命,却是挣了半响,也无法脱出残韧左手的控制。 “公子。”依律这才发觉不妥,残韧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无风剑和自己刚才的话。 依律咬牙连喊残韧数声,残韧这才回过神般,将目光转到依律身上。“公子,以后,你要好生保重自己。那恶人说了,若是律愿意跟了他,便肯放了公子性命。律以后不能再照顾公子了……” 依律的话没能说完,残韧轻轻皱起眉头,语气平淡的道:“你脑子又犯病了?”依律急道:“公子,律只有这么做才能保公子周全,律无论如何不能看着公子死在这里。倘若,倘若公子日后还记得律,不嫌弃律,律定会等公子来救。若是公子嫌弃,待公子脱离危险,律便以死保了清白。” 依律自幼在南风长大,虽然不是南风国大城里的人,却也自小受到南风国传统熏陶,这番话却非做作。 残韧微皱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道:“你是我的奴婢。你的一切都是我的,要你死,要你活,都由我决定,你没有权利决定任何事情。现在凝聚心神,认真感觉一会体内的气息流向,认真理解敌人和自己的内力运做。即将施展的武功,本名叫作移花接木。” 残韧说罢,压根不理会依律的反应,继续道:“如今意境尚未恢复,威力大减,临时想起这套本就会的武功,只能施展第一层,你若不乘机谨记功法要决,日后不会再有时间为了让你明白重新花时间演示第一层让你体会。” 依律没来得及调整自己情绪,没来得及消化残韧的话。 整个人已经被残韧带的疾动,两人身体环绕着淡淡紫光,一并冲入人群,无风剑冷笑着后跃,这种时候,无风剑不是必须出手时,绝不会多余出手,无风剑悠闲的跃上高处,看着自己手下朝两人涌上。 依律再次体会到奇异的感受,周遭一定距离内的所有敌人,仿佛体内运做变动着的内劲,都能轻易把握一般,眼中并没有任何明显的看到什么,但偏偏感觉很清晰的告诉着依律,真的是能感受到那些人内劲的运作变化。 两人周遭一定范围内,尽数被朦胧紫光笼罩,而后依律清晰感觉到,许多人在内劲刚欲外放之际,变被一股阴寒气劲中断,而后阴寒气劲散去别处,那些人体的动作却突然发生改变,原本朝前刺出的一剑,却是偏到一旁,刺向身旁的自己人。 不片刻工夫两人所过之处,包围的敌人尽数在自己人剑下或伤或死,某些距离两人近的,原本只伤不死的,也被残韧以指划破咽喉,毙命气绝。依律心情激动,从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神奇可怕的武功。 不片刻两人已再度冲至包围圈边缘,无风剑凌空执剑扑至,以残韧和依律为中心,圈圈朦胧紫色光环四面扩散,顿时三十余人执剑刺向凌空飞扑的无风剑,无风剑身法极快,本已扑至残韧面前,剑势却是突然一变,没入一旁自己的人身体要害。 同时面对着三十余人的进攻,残韧带着依律,冲出重围。依律最后回头朝身后望去时,舞动的长发拍打着依律的脸,依律微眯双眼,见着无风剑脸庞上一道剑伤,正用复杂却绝对包含着愤恨的目光,盯着自己和残韧。 “记住了吗?”残韧边飞奔,边淡声开口询问。依律点头,压抑不住心情的激动道:“公子,有如此厉害的武功,我们何必逃跑?”残韧语气无波的道:“内力支持不住,我穿不过去,杀不完他们。这是第一层,到十层后,就能在更远距离直接让敌人内力反攻蓄气处暴毙而亡。你一定要学会移花接木。” 依律狠狠点头,心情无法平复,这是比依律听过见过的任何可怕武功都更可怕,依律无法想象,如此可怕的功夫如果练到残韧口中的十层后,会造成怎般的景象,在这天下又还惧怕谁。 “公子,那不是天下无敌了吗?这么厉害的功法,是哪位前辈高人创造的?”依律忍不住想知道这功法的过去,残韧开口道:“创这功法的人名字叫邀月。未必无敌,速度,内力控制,决定施展的效果,如果这两点对手都比你更强,将会毫无作用。” “公子,你怎会这等绝世神功?是跟谁学的?”依律的好奇心没有如此简单得到充分满足,马上又想到一个新问题。残韧沉默,露出迷惑之色,好半天才道:“好象是有人让我学会,但是又好象我本来就会。我本来就会,是的。是这样。” 依律见残韧这般模样,原本还想继续的问题,却也无法继续问下去。片刻后突然掩嘴惊道:“公子,夫人的画卷律匆忙中忘记在了屋里,恐怕被火烧了。”依律说着有些害怕,那是残韧非常重视的东西,自己没能保管好。 残韧眼神迷离,沉默近一刻钟,才开口道:“我知道,你是说,我妻子的画卷。我带出来了,是的,我带了。是我妻子的画卷,不能不带。”依律闻言松了口气,心下暗想,残韧始终如此挂念柔可夕,那般匆忙间也没忘记带着柔可夕画卷离开。 残韧带着依律,一口气奔出百里,穿过一处偏僻荒野山道后,被道路前方一阵糟杂的人声,吸引了注意力。 第一百一十八节 “我绝不会嫁你!”一名女子声音传进残韧和依律耳中。 道路前方,此时被两群数量过千的人占据,残韧和依律根本就前进不得,人群最靠近两人的位置,一名身着粉裙容貌美丽的女子正带着怒气冲面前一名男子怒喊。 男子神色颇是不善,依律细细观察,看的出来占据道路的人马分别是那男子和女子的随从手下。残韧步子顿住,除非残韧选择旁若无人的从人群穿过,否则只能先行停步。 残韧现在无法轻易穿过,尽管残韧觉得自己本来应该能穿过,但是,现在确实不能了。 男子按奈着脾气开口道:“晴儿,别这么任性,马上就到了我们成亲的日子,你怎可在这里时候试图到外面乱跑?我们的亲事,从小就已经定下,便是你再如何任性也无法改变。况且,你我自小青梅竹马,为什么你竟一直不愿嫁我为妻?” 女子闻言高耸的胸膛欺负更见剧烈,怒声道:“你也知道那是父母定的?也知道那是小时候定的?我根本不爱你,绝不可能嫁给你,今天你休想拦的住我,一日婚事不取消,我就一日不回去!” 依律心下明白了个大概,心下颇感好奇,却又觉得那女子怎如此不顾礼法,父母既然已经定下亲事,那么就应该从小就跟未来丈夫多相处,多了解,日后绝不应该再悔婚,那岂非让父母失信于人么? 在南风国,依律的想法是绝对正确的。南风国内倘若有从小两家定亲的事情,两家都会有意义的自小培养两人感情,尽量让两人在有婚约的同时对彼此具备该有的感情。以免长大后多出无谓痛苦和波折,让好事变成了坏事,若是如此也没能促成,一般双方父母都会相约解除婚约,罕有因此发生冲突。 男子显然因为女子的话脾气彻底爆发,怒声道:“宓晴!你莫要如此过分,自小我就对你爱护有加,更因你之故至今洁身自爱,从未沾染过其它女人,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如今眼见你我成婚在即,你明知事不可违,却偏如此不给我留半点颜面要闹出走逃婚。你这般作为,可对得起我!” 女被叫做宓晴的女子,冷笑道:“少在我面前摆少爷架子,你怎样那是你的事情,我从没要求过你必须做什么。我也从没说过愿意嫁你,你以为我只是说着玩么?说了绝不嫁你,就绝不会!让你的人滚开别挡路,否则别怪我无情!” 男子彻底被激怒,喝道:“今天你必须把话说清楚。你怎也不愿意嫁到底是为什么?你想走,若不给我个理由,今天你别想就这么离开!我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回去。” 双方吵的凶,依律却发觉,占据道路的两人随从,却没有丝毫紧张之情,仿佛丝毫不担心两人会吵着吵着打将起来。依律当然不知道,两人争吵是常事,但是无论男的怎么生气,也不会忍心真的对女的动手,最后总是低头的那方,继续任由女的任性。 近十年了,从来如此,两方的随从,自然不会认为,这一次会例外。 宓晴眼见男子没有丝毫放行之意,目光无意中扫到残韧和依律,顿时定住,男子也发觉了宓晴的反常,目光不由自住的落在残韧身上。两人都感到惊讶,惊讶于依律的美丽,惊讶于残韧身上的那件长袍。 强化麒麟装,至今流传的没有多少件,这种无价之宝,绝非易得,江湖中最负盛名的高手,大部分都只能对这等宝物空想叹气,换句话说,江湖上穿得这种宝物的人,数都数的出来。 宓晴心念急转,抬手朝残韧一指,冲男子道:“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爱上他了,今天他就来接我的,所以,我怎么都不可能嫁给你!你死心吧,你什么都比不过他,凭什么跟他争我?” 依律心下不快,这女人怎可这样胡说,背心弃义也就罢了,竟然如此不知羞耻的胡乱说话。依律当然不会认为宓晴的话是真的,依律虽然说起来跟随残韧的时间不长,但至少今天若非逃命,根本不会到这里。 依律心思虽然不复杂,但却也知道这女人在拿残韧当挡箭牌。残韧沉默着一言不发,依律很清楚,从残韧见着有人停下脚步开始,就已经闭目凝神开始修炼,同时恢复着耗损的内力。此刻,根本不会理会别人说什么。 男子双眼几欲喷火,充满了愤怒,恨恨的盯着残韧半响,“他是谁?”宓晴心下大是解气,脑海中快速整理着江湖上穿强化麒麟装的高手资料,很快从中挑选了一个最相像的,宓晴觉得,一定就是那人。 “他就是当代跟紫宵剑派掌门并列为第一高手,在江湖中掌管啸天帮的阳碎梦,江湖人称剑过无痕。”宓晴经过资料整理,结果也觉得这是最恰当的,只有阳碎梦年纪轻,人也比较冷漠,外出从不喜欢带随从,在外留情却也不少,据说有好几名情人都美丽的让人惊叹,唯一不符的便是,眼前的残韧腰间无剑。 宓晴说罢,带着挑衅的道:“怎么?你还想挑战他的剑不成?”男子怒极反笑道:“我还正有此意,他的名字这几年没少听人提起,今天倒想看看他到底有何本事,如此四处留情之人,你竟然会倾心于他?你看到他身边的女人了吗?还不知道他有多少女人,不过把你当玩物而已!” 宓晴愤声道:“我偏是喜欢他,你管得着?凭你还想挑战他,你以为你自己武功已经能跟你父亲匹敌?别怪我不提醒你,剑过无痕,出手从不留情,他的敌人至今没有一个能活着。” 男子本是气极不忿,却还没到因此丧失理智的地步,当然不会真的打算对阳碎梦挑战,阳碎梦声名赫赫岂是易与?男子很清楚自己的实力眼下绝对没有资格冲阳碎梦叫战。 男子叹了口气道:“罢了,宓晴。既然你如此固执,我也奈何不得你,我也确实非他之敌。只是,你爱上谁不好,竟然爱上他!他是不会真心对你的,他的女人多了去了,哪一个能在他身边长期停留?如果,日后你醒悟了,我仍旧会等你。” 宓晴不屑的轻哼了声,头偏到一侧,男子失落的招呼着一干随从,骑着马远远离去,那背影,说不出的萧条。宓晴心下略做犹豫,便驾着马朝残韧和依律行近,宓晴当然不会真的因为阳碎梦名头而产生非想。 但是对于阳碎梦这种年轻高手,却是有结识之心,何况刚才贸然拿了别人做挡箭牌,怎也该过去给个交代,道声谢。“请问你可是阳碎梦?我叫宓晴,方才,多有得罪,但实在被他缠的烦,无可奈何下只能拿你的名头把他气走,宓晴再此道歉。” 残韧抬头,道路,仍旧被占据着。“我不是阳碎梦。这路,能让让了吗?”宓晴心下丝毫不以为意,很多高手外出时都喜欢隐瞒自己真实性命,毫不气馁的道:“大侠既然不愿承认,宓晴也就不再多言了。不知大侠要去哪里?不若坐宓晴的马车一并同行吧,也算是宓晴对于方才冒犯之事表达歉意。” 残韧沉默片刻,依律心下百般不乐意,压根不想跟这女人同行,轻声喊了句公子,却没了下文,依律知道,即使自己多提要求,也无法改变残韧的决定。“谢谢。”残韧拽着依律,随着宓晴朝马车行去。 宓晴心下诧异,没想到传闻中高傲的阳碎梦如此平易近人,虽是冷漠,却毫不盛气凌人。 依律忍不住轻声凑到残韧耳旁道:“公子,能否不跟她同行?”残韧闻言满脸不解的道:“有马车为什么不坐?坐在车里能练功,现在施展轻功时,不能练功。不能浪费时间。” 依律再不多言,心下倒也松了口气,只是想到要跟这么一个坏女人同车而行,就觉得难受。 依律眼里,宓晴就是个背信弃义,满口谎言的坏女人。 第一百一十九节 灵鹫宫飘渺峰,几千年来都是江湖防备最严的地方之一。如今的宫主是风华,风华是位绝对专权者,灵鹫宫上下对风华可说是绝对遵从。每一个门派都有自身需要遵守的礼仪和规章,灵鹫宫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旖旎到飘渺峰时间不短了,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门派弟子敢无视门派规章,言行肆意放纵的。旖旎本来以为所有人都是如此,但是旖旎此刻却见到了意外,因为一个女子,一个带着门派徽章,身着一身黑长袍的女子。 一个非常怪异的女子。 有着一头色泽十分奇特的长发,黑银相间,女子移动间身体极有节奏的动作着,如同在表演舞艺,女子一直在笑,很开心很快乐的笑,嘴里旁若无人的唱着歌儿,节奏感很快很强烈的歌曲。 女子的一头黑银色长发把旖旎完全吸引,让旖旎很快从对女子艳丽的惊讶中回过神,女头长发无风自动徐徐舞动,发梢节奏跟身体一般快速的摆动。旖旎会唱歌,也会跳舞,水平还很高超。 一个内力深厚的舞者,在全身心投入的时候,便能如此。但是,这女子,从踏上飘渺峰顶开始,一路在前行,难道竟是好舞如此?飘渺峰怎会有如此不守礼数的弟子? 女子一路前移,所过之处灵鹫宫派内弟子视若不见般,既不对女子如此放肆的行为呵责,亦未对女子行礼问好,旖旎简直怀疑是自己脑海中出现幻想,这个古怪的女子根本就不存在。 风华最近一直留在飘渺峰顶,自从旖旎来后,风华只出去过三次,却都很快返回,平日风华总在练功场边的高台处独饮。旖旎眼睁睁看着那古怪女子便那么移到风华桌前,而后旁若无人的伸手将风华面前的一壶酒,一盘葡萄取后,而后朝着练功场边峰顶更高处移去。 由始至终,那古怪女子一言未发,风华也没开口说半个字,甚至根本就没朝女子看过去一眼,仿佛,那女子根本就不存在。 旖旎忍不住了,停下动作,对一旁的师姐问道:“师姐,不知道是否我练功太累看到幻觉。方才看见一黑银长发的女子,又唱又跳的从上山过道口出现,而后一直到义母面前,旁若无人的取走一壶酒,一盘葡萄。” 原本跟旖旎对练着的女子闻言笑笑开口道:“师妹,你刚来不久。自然觉得奇怪,那不是你的幻觉。她是久久师姐,性子从小就古怪特别,完全我行我素,谁也管不了她。很小的时候武功就已经达到让人无可想象的高度,后来机缘巧合下得到本门至尊令。那已经是十几年前了,从那时候起,连风华宫主也管不得她,怀至尊令者,身份上便如同宫主般尊贵,谁的话也不需要听。” 旖旎的好奇心这才稍减,“师姐,为何她名字这般古怪?久久师姐武功有多厉害?比师姐你还厉害吗?”旖旎过去一直以为自己武功很高,自从来到飘渺峰后,才知道自己的一身本事,实在不算什么。而一直跟旖旎对练的,是长驻飘渺峰中实力最强的三师姐之一,自然就下意识的想做个比较。 “师妹,这话要让其它师姐妹听见,定会笑话你。本门无上神功飘渺无痕,几千年来都没有多少人能领悟学得,风华宫主自然是其中之一,久久师姐就是另一个,而且久久师姐很小的时候便已悟通。” 女子顿了顿才继续道:“久久师姐的名字是有由来的,本名是叫涟漪,但小时候悟通飘渺无痕后,更同时学得九阳神功和九阴真经。原本不可能同时练就性质相反的武功,却被久久师姐成功融合,后来师姐觉得有趣,就将三种神功融会取了新名,因九阴九阳之故,本欲取名九九,又嫌难听,便用了久久代替,后来干脆把名字也改成了久久。” 旖旎听的神往,自然也知晓这三种神功的厉害,不由对久久生出仰慕,久久看起来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竟然如此厉害,旖旎想到过去被皇宫高手夸奖是练武奇才,顿时觉得羞愧。 “久久师姐真是个有趣的人,师姐,有机会能介绍旖旎结识吗?”旖旎满是期待的开口到。被旖旎唤做师姐的女子,却是神情无奈的道:“师妹,不是师姐不帮你。久久师姐的性子古怪的很,她若不主动跟别人说话,便是宫主传唤,她也未必理会。师妹,你最好知道久久师姐在江湖中的外号,叫无法无天。” 旖旎心下失望无比,却是不猜测着久久武功到底有多厉害,竟然有个如此夸张的外号。心下念及方才久久旁若无人的取走风华桌上酒和水果之事,想想跟那外号,确实有够般配的。 旖旎正想着,被一阵肆意却欢快无比的大笑声拉回了神,声音是从峰顶对面传来,旖旎正感诧异,一旁的师姐开口道:“师妹,没什么。久久师姐每次一回来都会去对面小山崖,久久师姐很喜欢笑,她一回峰,飘渺峰就难得安静,慢慢你就习惯了。” 原本静坐着的风华,这时候突然起身,微微摇了摇头,朝着下峰的山道离去。旖旎很快也知道,风华喜欢安静,因此久久倘若返回飘渺峰,除非门派有要事,否则风华就会离峰而去,风华受不了久久那经久不息的肆意大笑干扰。 旖旎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由开口问道:“师姐,义母为何会如此放纵久久?以义母的脾气,该会出手教训久久师姐才是吧。”旖旎见到师姐左顾右盼片刻,才凑近自己,神秘兮兮的低声道:“师妹,是你我才说,千万不要告诉旁人。听说宫主的武功也要千招才能打败久久师姐,而且宫主的轻功远不及久久师姐,曾经几番试图出手,却都在千招后被久久师姐大笑着施展轻功跑远了去。” 旖旎难以置信,风华的武功来这么久,多少是见识过的,那出手速度快的让旖旎根本就看不见,内力之深厚更是匪夷所思,以久久的年纪,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拥有跟风华匹敌的内力修为,凭什么能跟风华战出千招? 灵鹫宫武功最重实际效用,变化极少,练到深处完全丢弃变化,因此实力稍有差距往往也不过数招就分出生死,除非综合实力极为接近,否则不可能交手战出千招,以久久的年纪,旖旎怎都无法相信竟能拥有跟风华等同的功力。 但旖旎又很难完全不信,这师姐不是爱胡说的人,更不是爱夸大事实的人,既然这么说,想必跟事实出入也大不到哪去,旖旎更渴望结识久久了,旖旎希望尽量快的提升自己实力。 旖旎知道,残韧的武功应该也在提升,从风流嘴里,知道残韧不少事情,也知道残韧天资极是优异。要对付一个人,最重要的便是拥有更强的实力,计谋只是辅助,旖旎很明白。 …… 依律十分不喜欢的扫了眼宓晴,抬手将残韧盖着身体的厚毛毯拉紧几分,尽管残韧似乎不怕冷,但身为奴婢,依律已习惯了做好本该做的事情。依律闭上双眼,自顾凝神修炼。 宓晴盯着残韧的目光藏着崇拜,藏着好奇,藏着要接近和了解的欲望。尽管残韧已经说过,根本不是宓晴口中说的什么阳碎梦,然而宓晴明显不相信残韧的否认。 依律当然不会喜欢宓晴。 马车突然停下,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吵闹声,宓晴神色一变,招呼一声便自顾下了马车,依律睁开双眼,打开马车车厢的窗户,朝外望去。 第一百二十节 队伍前方聚满了人,依律看见拦路者中有一名男子,那男子依律见过,就是宓晴的订亲对象。依律尝试着按残韧所教的办法,侧耳倾听,前方宓晴和那男子清晰的对话声传入耳中。 “晴儿,你说那男子真是阳碎梦?”男子语气间带着些讥讽,宓晴自信的道:“废话!怎么?难道你不服气还想找他麻烦?”男子不以为然的笑道:“可笑,晴儿,我问你,你可失身于他?” “烈名!你胡说些什么?”宓晴语气掩不住的暴怒。 烈名语气一寒,冷声道:“晴儿,你到底有没有失身于他?”依律看见宓晴杨手就摔了烈名一个耳光,烈名满脸怒气,双眼欲喷出火来般,宓晴突然笑了,而后一脸得意的道:“有又怎么样?你管的着吗?人家本领高强,我当然倾心倾身相许,就差成亲了呢。” 烈名一把抓着宓晴肩头,怒声道:“你这个贱人!”宓晴一把打开烈名的手,杨手便欲再一个耳光甩将过去,这一次却被烈名一把抓住了手。烈名语气恨恨的道:“好,好的很!贱人,我就告诉你,那人根本不是什么阳碎梦!你被骗了,贱货。阳碎梦前几日才出现在西夏,跟紫宵派的人追捕一名淫贼。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宓晴愤声道:“烈名你胡说!江湖上这般年轻的男子,又拥有强化麒麟装的人除了阳碎梦还能有谁?” “若不是回去,我也不知道江湖上最近发生的大事。当然还有两个,一个便是阳碎梦正在追捕的采花大盗风过,阳碎梦等人西夏之行,正于得见风过面目,年纪轻,身怀异宝,其中最醒目的便是强化麒麟装!只是那风过轻功极佳,人又狡猾之极,终究负伤逃跑。” 宓晴面色通红,原本就是信口开河,哪想到事有凑巧,想起残韧初时便说自己不是阳碎梦,难道,竟是那淫贼?但怎么看残韧也不像是淫邪之人,不由脱口问道:“那另一个人是谁?” 烈名冷哼着道:“另一个,也是个淫贼,他叫残韧。不过,却是刚出道江湖,名叫残韧。前不久折杀雪山七剑中三把剑,事起原因就是残韧欲强行对一名美丽女子施暴。后来雪山七剑大哥无风剑带领近千人马围剿,却被那淫贼突围逃跑。那淫贼兽性不改,逃脱包围过程中,一连坏了七名女子清白。” 宓晴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这才明白烈名刚才为何拿般唐突的问那种话。烈名语气嘲讽的道:“哼,再告诉你,根据无风剑放出的消息,那天你口中的阳碎梦,就是这第二名淫贼!从他逃脱重围的时间以及方向推断,绝对是他没错!你所谓了不起的情人,本领确实高超,采花的本事更是高绝,便是一路逃命,途中都能连坏七名美女清白,本事怎么能不高?” 烈名语气一变,幸灾乐祸的道:“哦,不是,不是七名,还有宓家大小姐的清白也断送在这人手上,是八个。宓晴,别怪我无情,是你不义在先,你我婚约之事,我便回去禀明父母取消。既然你爱上这个淫贼清白已毁,你就继续跟着这淫贼吧。” 男子说罢冷哼一声带着人马杨长而去。宓晴愤怒,宓晴不在乎婚约之事,婚约解除宓晴高兴还来不及,但却受不了被当众羞辱,原本是为了打击烈名信口胡说,谁知马车中的人不仅不是阳碎梦,还是一个江湖上人人唾骂的淫贼! 现在哪怕宓晴说自己根本不认识马车中的男子,更没有跟男子发生过什么亲密关系,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了。宓晴左思右想,断然拔出腰间长鞭,朝马车大步行去。 依律把一切的都听的明白,心下恨透了不知羞耻的宓晴,“公子,那坏女人当众胡说,说是跟公子有见不得人的关系。而且那男的还污蔑中伤公子是淫贼,公子,那坏女人手执鞭子正朝这里赶,必是不怀好意。” 依律好不容易才把残韧唤回神,残韧茫然的盯着依律半响,似乎不太明白依律话中的意思。依律正着急该怎么把话说的更明白些,马车车厢突然四分五裂的暴了开来。 漫天大雪,落在残韧和依律身上,依律贴近残韧,环视包围着马车的一干人。 宓晴冷着脸道:“你叫残韧?” 残韧眼神迷离,语气有些茫然的道:“我记得,我叫残韧。” “你前些时候杀了雪山七剑中的三把剑?后来被无风剑围攻,那天遇到你时,你是突围后逃到那里的?”“是。”宓晴闻言,微微点头,轻声连说三声很好,猛然挥手喝道:“杀了这个淫贼!” 一干包围着马车的江湖人,随着宓晴落下,齐齐朝残韧和依律发起进攻。依律急道:“公子他不是……”依律的话才说未说罢,残韧已经带着依律动了,五个字,十八人咽喉已被残韧以指洞穿,鲜血将雪地染的嫣红。 “律,杀。”残韧只说了两字,依律原本想说的话就已经说不下去了,一是因为残韧已做出吩咐,二来,从残韧瞬间杀死十数人开始,包围的人群都已愤怒,叫嚷着“淫贼反抗杀人啦……” 依律惊讶的发现,这批人人数虽然不及那次无风剑带来的人多,但是实力却比无风剑带的人高上不少。依律终于学着残韧般,执着剑不断刺入周遭围攻的敌人咽喉,或是身体要穴。 浑然没有什么恐惧感,依律心里什么也没想,只时尽快搜索着下手目标,脑海中快速的估算着出手的次序,角度,猜测着对方身形的变化,以及目标周遭敌人在下一刻移动的距离,空门的变化。 漫天大雪,突然朝残韧和依律聚拢,不片刻密步周遭,让人几乎看不清任何状况,而后,依律感觉自己飞了起来。依律仔细一看,才发现空中极为规律的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较大的雪球在朝下滑落。 残韧的双足在下落的大血球上一点,便凌空飞出十数丈远,依律回头朝地面望将过去,宓晴领着一批人正朝自己和残韧追赶,不过却已甩的极远,不过一片刻后,依律已经见不到宓晴一行人的影子。 残韧喃喃自语“我控制不了雪,我为什么不能用雪杀人?”残韧的为什么很多,依律已经听习惯了,自从听到残韧说能从缝隙轻易穿越后,残韧嘴里任何的为什么,都已经无法再让依律感到不可思议。 依律也很想问为什么,不过不会真的问出口,依律很想问残韧,为什么你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为什么? 依律觉得很委屈,替残韧委屈,残韧完全是被人诬陷,为什么残韧偏偏不解释?就这么沉默着不做辩解,那背负的黑锅只会越来越多。“公子,你为何不解释?他们根本是诬蔑你,一定是那无风剑,为了不损自己威名,故意将公子名声抹黑,让别人都唾骂公子。” 依律身上盖着残韧的披风,便是此时漫天大雪,身上却也不觉得太冷,长发早已被冻结,脸也埋在残韧披风下,心下一阵温暖。嘴里忍不住替残韧委屈。蚕韧眼神迷离不定,脸倒是对着前方,但到底有否真的看路,依律却是很怀疑了。 半响,淡淡开口道:“解释,有用吗?我记得的,解释是没用的。”依律急道:“可是不解释就肯定没有人相信公子,如果解释了,或许会让一些人相信,明白真相!” “为什么要让有些人相信?” 依律刚欲脱口而出,抬头见着残韧的脸,突然说不出口了,反倒下意识的问了自己一句,为什么要让有些人相信? 残韧奔驰的身形停下,停在一棵树下,此刻在山林间,全被大雪覆盖,残韧注视着山林深出,右手轻轻拍去依律发上的雪。依律不解道:“公子,怎么了?”“我闻到肉香。” 依律刚想笑,确实太久没吃东西了,尤其这种天气,对事物的需求量尤其多,但这种山林间,哪会有什么肉香?依律刚想笑残韧是想肉想疯了,便闻到一股烤肉香味。 残韧朝着散发肉香未之处移去,“公子?恐怕是猎人吧,这种天候,很难讨到吃的。”依律的顾虑倒也很对,这种天候不比寻常,难见野兽踪迹,山林猎户除非碰着心地特好的,否则哪肯将东西分给不相识的人食用? “买。” 依律闻言觉得自己笨透了,有钱就不是问题,这点钱,残韧有。依律心情很好,也许是因为在残韧披风包裹下觉得特别温暖,突然耍耍小性子,“公子,也许别人就不卖我们呢?” 依律很快就失望了,试图跟残韧聊天,本来就不太可能。残韧只说了四个字,就让依律再没办法抬杠下去,残韧淡淡的说“那就杀了。” 第一百二十一节 大雪覆盖的山林中,会有人在烤肉,已经算是罕见,这种天道,便是猎户也不会轻易出门,至于江湖中人,有多少会无聊的在雪天往深山里跑?这本就很奇怪,倘若不但闻到烤肉香,还听见女人的呻吟声,那是否更奇怪? 确实更奇怪,因为不是痛苦呻吟,应该是,愉悦的呻吟声。 这不难分辨,连依律都听出来了,脸都红透了,如果可以,依律一定会回头,就算有烤肉可饱肚也丧失了兴趣。可惜不能,跟着残韧,依律从来不能做主,残韧很专横。 而依律,也习惯了听从残韧的命令。 行得近了,原来竟有一处山洞,烤肉香味和女人的呻吟声均是从里面传出来的。残韧没有丝毫迟疑,带着依律闪身进入,山洞内部挺怪,入口处不多远就有一条弯路,残韧和依律转进去后。 依律的脸彻底红透了,干脆埋进残韧怀里。有烤肉,放在火架上,而且数量不少,很难想象这种天候,是怎么寻到这种体形野兽的。还有人肉,两具赤裸的身体缠绵在一起,赤裸的肉色。 对于残韧和依律的闯入,一男两女没有表示出丝毫过激反应,正在行事的男子头也不回的道:“被肉香吸引而来,还是被呻吟声?”依律闻言轻轻抬头,朝残韧望去一眼。 残韧的眼神,仍旧如往常般,迷离,没有丝毫一样波动,残韧的脸,也没有红,也就是没有丝毫羞怯。 “肉香。”残韧语气平淡的回答道。 “那就是为了讨肉吃来的?”男子一脸舒服之色,仍旧头也不回,“是。”“可惜我除了女人,从不将任何东西白送给旁人,若是想吃肉,必须给钱,当然,我也不会借故坑你银子。”男子说罢了舒服的呻吟起来。 残韧拽着依律在火堆前坐下,见肉已可食用,随手撕下一块,依律低着头接过残韧递过来的肉,却是怎也难有胃口。依律觉得太荒诞了,这种深山里头,这么个山洞中,对着火堆,身旁一男两女缠绵在一起,山洞内持续响着让人无法忽略的呻吟。 残韧吃的很悠然自得,如同平日般,胃口似乎丝毫不受影响。见依律竟是半响没吃,轻皱着眉头道:“为什么不吃?”依律收起思绪,强自忽略山洞其它的存在,小口咬下一块熟肉。 依律很想忽略山洞内的声音,然而,无法真的忽略,那两个女人的呻吟声骤然提高,已经分别第三次和第四次,男人喘息声突然变重,片刻后狠狠吐了口气。山洞里头,终于变的安静了。 男人就那么光着身子,在火堆前坐下,面对着残韧和依律,突然惊声道:“天下竟有如此美人?兄弟,你艳福不浅啊。”依律本已低下头,视线也已移到残韧身上,便是不想看见对面男人不知羞耻的裸体。 “兄弟,你是否叫残韧?”男人继续开口,原本两名累的瘫软躺地的女子,此时陆续起身,旁若无人的轻舔着男人身上的汗水。残韧吞下嘴里的肉,语气平淡的道:“我记得,我是叫残韧。” 男人突然大笑出声,“好,原来是同道中人。难怪兄弟有如此过人的定力,更没想到兄弟身边有位如此美人,自然不会对寻常女子看得上眼。我叫风过,残韧兄弟你的事情我却也是听说过的,好本事啊,便是逃跑途中也能采下七朵花。我风过佩服的紧!” 依律闻言顿时不忿,刚欲开口替残韧辩白,突然想起那男人仍旧是没穿衣服,心下同时想起残韧说的话,为什么要让有些人相信?解释有用吗?依律觉得沉默,依律也不想跟这么个淫贼交谈。 “我听说过你。”残韧是听说过,依律口中转述的宓晴和烈名的交谈。男人轻声笑笑,撕下几块肉,吃将起来,一时间山洞里陷入沉默。 半响,两名女子舔遍了风过赤裸的全身,悉心的替风过穿戴整齐,这才各自将自己的衣裳穿上,一左一右挨着风过坐下。依律忍不住好奇,这才抬头朝风过望去,一望之下,却是吃惊不已。 原本依律知觉认为风过该是长的很丑,否则以一身不低的本领,何必做这种被人唾骂的恶事?却没想到风过的模样跟想象中的完全不同,脸庞刚毅,目光深邃,神态极是淡定,似乎绝不会因为任何事喜,为任何事怒,或是悲。 风过的十指修长好看,比之女人的手都更美丽,手上皮肤丝毫不粗糙。风过身侧的两名女子,却也是十分美丽,此时的神态模样,根本无法跟方才依律脑海中不知羞耻的坏女人联系在一起,甚至让人觉得,颇有些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 风过发现依律的打量,笑了,神态在笑,只是依律看风过的眼神,总觉得其实风过根本就没笑,仍旧是那般淡定。“这位小姐,定是在想我竟然长的如此英俊吧?可有动心,打算以后跟了我?” 风过说着,视线转到残韧脸上,似笑非笑,片刻后,收回。残韧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仍旧自顾吃肉,喝着本就放在火堆旁的烧刀子酒。依律不屑的轻呸了声,再不看风过一眼。 依律吃饱了,残韧也吃饱了,依律自从跟着残韧后,在饮食节奏上,早变的跟残韧极是一致,一直都是在同等时间吃饱,喝足。依律取出手巾,替残韧擦拭着嘴角和手掌的油迹。 片刻后,风过也已吃罢。神色突然变的认真,伸出右手,完全无视火焰,就那么伸进燃烧着的火焰中,沉声道:“残韧兄弟,你我如此有缘,难得在此地相遇,我风过正式希望跟你结为好友。” 残韧没有拒绝,依律早发现残韧变的古怪后一个奇怪的性格特点,如果残韧认为没有拒绝的必要,无论好的坏的,只要冲着他来,统统沉默着选择接受,绝不会选择拒绝。 两人在燃烧着火焰中握手。 依律眼神不善的注视着风过,心下满是对风过的怀疑。风过注意到了,又笑,“小姐,你定是在想,我这人一定不怀好意。不过你倒是误会了,跟残韧兄弟结识,因为我实在很看得起他。我风过虽然好色,却从不对朋友的女人起指染之心,当然,如果残韧兄弟不介意愿意任由我享用你,那我自然也不会拒绝。” “无耻!”依律忍不住怒声骂出声来,复又补充着道:“谁知道你对公子安着什么心,又是飞贼,又是淫贼!” 风过笑笑,“我风过看得起的人没多少。残韧兄弟具备如此稳定的本心把握能力,本就值得让人佩服,此外,你可知道那烧刀子酒里有什么?是性质很强烈的春药,但是,残韧兄弟喝了这么多,过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丝毫异样。我风过能不佩服吗?” 依律脸色顿时红透,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没喝那酒,觉得太烈了点,若不然,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依律随即又疑惑,残韧为何会丝毫不显异样?难道竟然天生不惧百毒? 风过起身,披上长袍,依律这才发觉风过的长袍式样跟残韧一般,只是色泽不同,却是深蓝色。“忘记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的情人,这位叫水莲,天风帮帮主夫人,这位叫云淡,追云帮帮主长女。残韧既已是我风过好友,日后若是需要,随时可以找她们,她们定会如同服侍我般服侍兄弟你。眼下要离开片刻,送她们出去,片刻便回。” 风过说罢抓起一柄细长连鞘刀,挂在腰间,一左一右的搂着两女,正欲离去,突然想起什么般回头道:“对了,兄弟,亲兄弟,明算帐,酒和酒加起来共计七两白银。这不是坑你,如此深山,如此美丽风景,如此奇特山洞,再加上我出色的手艺共费,七两白银,非常公道。” 依律见残韧没有说什么,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白银,丢给风过,风过从怀里取出碎银,轻手放在地面,微笑着搂着两女径自离去。 残韧始终未动。 “公子,为何理会这种人?”依律忍不住开口问道。 第一百二十二节 “他踏入意境了。”残韧语气平淡,依律撇嘴道:“刚才看他样子就不怀好意,还不知道有什么坏心思呢。” “想杀我。”残韧平静的道,依律吃了一惊。残韧继续道:“一直在寻找我情绪的弱点和破绽,但是没有找到,因此他没有把握杀死我,一直没有出手,到最后选择放弃。” 依律心有余辜的道:“公子,怎么律没看出来?他根本未试探过公子武功高低,怎又会放弃呢?”残韧眼神迷离,沉默良久,依律很耐心的等着,残韧是否回答别人问题,总没有规律可寻,有时候会马上回答,有时候会过片刻,有时候甚至在一个时辰后。 依律一点不着急,依律早就习惯了。 “律,你要勤奋练功。踏入意境后,面对敌人,倘若敌人情绪有破绽,存在不可自控的弱点,纵使武功很高,唯败亡而已。面对根本未入意境的人,更不需要理会对方武功强弱。” 依律似懂非懂,想了想道:“律明白了,他不可能贸然出手试探公子武功深浅,只能先寻找公子是否存在情绪弱点。当他找不到时,就认为公子意境修为已是极高,武功自然不可能弱到哪里去,只有选择放弃出手。公子,意境那般神奇,律也很想学。” 残韧沉默。半响,轻声道:“教不了你。只能告诉你,意境是对本心所有情绪的把握,进而对自身以外的一切的理解把握。” 山洞外大雪弥漫,一个人的脚步声,踏入,依律听的出来,那是风过独有的脚步声。“残韧兄弟,久等了,若是你也闲来无事,不若我们对饮聊聊。”风过独特的声音,同时响起。 风过抱了一坛酒,一坛没有开封过的酒,仍旧在方才的位置坐下。风过还没来得及将酒开封,洞外远远一阵阵脚步声传进三人耳中,依律很奇怪,自己的感应能力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强。 甚至很自然的感觉到正朝这里赶来的人大概的距离,人数。 风过露出凝重之色,似乎对于赶至的人群身份心下有着估计,更对这批人颇为忌惮,“残韧兄弟,十分抱歉,兄弟我一个不留神,竟然被人跟踪过来,若是猜得不错,紫宵三剑都在这批人中。不过他们目标仅仅是我,兄弟在里面切勿发出动静,自然能保平安。” 风过无奈的笑着道,说罢闪身出了内洞,依律心下不由对风过生出些许好感,觉得风过这人起码不是个胆小之辈,为人也确实有几分义气。残韧一动不动,自顾闭目凝神练功,依律大气也不敢喘,心下仍旧有些紧张,挨着残韧,目光却是投向朝洞外的拐角。 “淫贼风过,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一个女子悦耳的声音传进内洞,语气中却带着股刻意隐藏的恨意。风过不以为然的笑将出声,“剑过碎痕,你我毕竟曾经做过一夜夫妻,枉你还是名门正派,几个月来一直想要谋杀亲夫。” “闭嘴!”被叫做剑过碎痕的女子怒声喝止。风过笑着道:“既然我的旧情人不愿意听我说这些,那我不说就是了。哎呀,有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你妹妹前几天也对我示爱,我看在和你的情份上,哪忍心拒绝,只有接受了。” “人渣!”剑过碎痕暴怒,阴冷的剑气骤然暴涨,连内洞的依律都能清晰感受到,只觉身心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颤。洞外几乎同时响起一声震耳巨响,紧接着数人怒喝着声,剑劲交击声,络绎不绝的传进依律耳中。 片刻后传来风过闷哼声,“阳碎梦,今天你们若是让我冲了出去,接着遭殃的就是你的女人。”风过话音方落,轰隆一声巨响,洞口被强劲刀气震的塌陷,大石纷纷坠落,瞬间将洞口堵了个严实。 “追!”洞外传来一声男子冷喝声,接着一连串远离的脚步声响起。依律心下诧异,难道那些人武功跟风过差的这般大么?二十余人围攻下竟然被风过如此轻易突围逃脱离去。 “公子,好象都走完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若是那些人去而复返,就危险了。”残韧一言不发,左手被依律挽着,悄声无息的行向洞口,在封闭洞口的一堆碎石前静静站着。 丝毫没有轰击乱石的打算,依律见状亦不敢开口多言,站在残韧身侧,一动不敢动,隐隐猜测洞外是否有人,洞内火焰堆仍旧在燃烧着,依律感觉呼吸都已有些吃力,火堆也逐渐有熄灭迹象。 残韧右手微微抬起,内洞火堆上的一各木头微微一动,发出极轻微的声响,几乎同时,封着洞口的碎石骤然暴开,一条人影全身被气劲覆盖着冲入,人未至,手中长剑已先递出,剑指处却显得目标不甚明确。 来人随着碎石冲入的同时,神色一愣,残韧同时动作,右手两指狠狠刺入来人咽喉,来人不及闪避,咽喉顿时被洞穿,残韧动作不停,径直下劈,右手硬生下切入来人胸膛。 三柄寒刃同时攻出,残韧手中带着的尸体骤然暴裂,血柔骨碎夹着气劲呈扇形激射飞出,攻至的三柄利刃,受次袭击同时抽身飞退,避过了残韧的突袭。残韧已带着依律朝外疾冲。 依律这才看清,洞外共有五人,四男一女,此时最另两人亦分左右执剑朝自己和残韧斩出,残韧身形本就低府,前进势子丝毫不减,单手拦腰抱紧依律,快速朝地上倒将下去,两人几乎贴着地面凌空旋转,却已避过两柄斩至的快剑,残韧单足在地面一点,抱着依律朝风疾冲,瞬间将五人甩在后方,脱离了对方绝对杀伤距离。 “休想逃脱!”身后不知哪个人带着怒气喝着,依律回头望去,五人纷纷施展轻功快速追赶着。依律心下暗自赞叹残韧细心,看来那些人早就感觉到洞里有人,尤其自己功力最低,对方哪有不发觉之理? 只是估计不到洞内之人到底是谁,才留下五人看守,只待破洞而出时出手袭击,却因为残韧以御使决触动木堆,让洞外的人误以为洞内的人并没立于洞前,才敢冒险破洞攻入。 依律觉得残韧变的很有意思,平时虽然喃喃自语的说些怪话活像个笨蛋,但是一旦面临危险,却是显得经验极为丰富,心思也极细腻。依律有些有些担忧的回头朝后望去,心下松了口气,那五人轻功明显差残韧不少,片刻工夫已被甩的快见不见影子。 残韧顺着道路上密集的脚印朝前疾驰,依律以为残韧想去帮助风过,心下正感奇怪,这实在不太像残韧的作风。如此没跑多远,却见道路口朝着六个方向均留下为数二到四个人的脚印。 依律见残韧目光很认真的观察着脚印,不由来了兴趣,仔细打量之下,除了觉得脚印有深有浅外,再看不出异样。“我要挑选脚印最深的方向踩着过去,你需抱紧我,双足不可沾地。” 依律轻声应是,残韧抱着依律踏着脚印平均最深的一条道朝前疾奔,“公子,这是为何?”“脚印深,那么这条路上搜索风过踪迹的人身手该是最弱,起码轻功最弱,即使无法击杀,也能轻易甩掉逃脱。”残韧语气平淡的说明,依律明白的点点头,暗道有学了点逃跑本事。 逃得不远,一阵阵声响极轻的呻吟声,传进两人耳内。 第一百二十三节 两具尸体,静静的倒在红雪中,一侧被百雪覆盖着树枝大树树干,风过正抱着一名美艳的女子,在交合,被压在树干的女子,脸上挂着泪水,神色满是悲愤,嘴里偶尔仍旧发出几声极轻的呻吟。 树干下,两人身侧还有另一名女子,模样看起来似是温柔形,只是此刻无声的抽泣着,依律看见那赤裸着身体躺在雪地上的女子,双侧地面有些许嫣红血色,见那女子难过模样,顿时明白那女子遭受了什么苦难。 远远风过已感觉到两人的接近,侧过头,脸上带着笑意,开口道:“残韧兄弟,真巧,我就料到你不会被那些人困住,却没想到你竟然也朝着这个方向而来,要不然,一定留一个女子给你。” 残韧一言不发的走近些许,眼神迷离的注视着风过,依律忍不住斥责道:“你怎么可这般害人!”风过轻笑着道:“若是寻常,我该把他们都杀了,但是我风过从不愿意辣手摧花,既然留了她们性命,自然该付出点代价。” 风过说着舒了口气,离开了原本紧贴着赤裸女子,靠着树身的女子身体软软坐倒在雪地,风过探手在两女子身上连点数处穴道。语气温和的道:“两位美丽的小姐,别害怕,我风过既然对你们索取了代价,自然不会伤你们性命。给你们新下的禁制约半刻钟后会自行解开。” 风过说着拾起被甩在地上的两女子衣裳,细心的替两人穿戴整齐,末了,才对残韧招呼着道:“残韧兄弟,既然碰上,我们并行吧,这批人烦的很,想摆脱他们恐怕需要费些工夫。” 风过说罢转身展开轻功一闪远去,身形如影,残韧抱着依律紧跟。“你把他们这么丢在雪地,她们被点穴运不起内功,若是冻死了怎办?”在前面领路的风过笑着道:“自然不会,我已估算过她们体质,半刻钟决计不会冻坏,穴道自解后稍微打坐运功,就能恢复精力。” 依律心头一直有个疑惑,压抑半响,终究忍不住开口问道:“她们为什么,不喊叫求救?”风过笑着道:“小姐你心思也太单纯了。我一出手就禁制她们穴道,杀死那两男子,她们赤裸着身体后虽然能说话,却也敢喊叫,难道她们希望一干子伙伴都来欣赏他们美妙的身材?” “禽兽!”依律咬牙轻骂出声,若非残韧之故,依律根本不想跟风过这种人一并同行,自己担惊受怕不说,对着一个厌恶的人,任谁也开心不起来。风过笑着道:“小姐,这你可是误会了。我所指染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强迫的,虽然是穴道被我所制,但是都是她们开口求我那般对她们。” “胡说八道!”依律本已不想开口说话,听了风过的话却不由张嘴痛斥,那些女子怎可能会如风过说的般开口请求?风过笑着道:“这就是你不懂了,我会一种武林绝学,魔欲手,通过特殊点穴手法能催发人的情欲,她们情欲被催发,丧失了理智和自控力,自然会哀求我,我何曾用强?若是她们坚持拒绝,我风过哪会强人所难?” 依律正要张嘴痛骂风过无耻,一阵弓箭离弦声突然响起,一片密集箭雨从两侧被大雪覆盖的山坡上朝三人罩落,几乎同时数百人执着各式兵器怒喝着从山坡上飞身落在箭雨之后朝三人扑下。 风过晒然大笑道:“区区烈火帮也敢前来搀和浑水,看来你们帮助烈火檀夜夜都在渴望我风过去寻她吧?”风过话里说的轻松,腰间窄刀同时出鞘,带起一圈圈深蓝色刀劲,将罩落的大片箭雨尽数档落,手中刀势不变,飞身迎向扑落的一种江湖人。 残韧和依律身体周围被朦胧紫光笼罩,紫光形态化作流水般,光亮骤然变的剧亮,射落周遭的箭雨如同被龙卷风卷入,围绕两人旋转着汇聚成箭河,下一刻随着残韧信手轻挥,纷纷朝着两旁扑落的江湖人激射飞出。 “律,杀了他们。”残韧语气平淡的命令道,依律轻声应了句,一狠心,执着承影独身冲出,朝着右侧扑落的江湖人和身扑上,朝着飞落的三人快速刺出手中神剑,瞬间割破三人咽喉。 依律剑身覆盖着一层紫色淡光,四柄攻上的长剑纷纷转向,朝着身侧同伴刺去,依律手中剑同时疾挥,一剑出手连续割断四人咽喉,这些人的实力确实很弱,依律心下大定,觉得确实有应付的能力。 残韧静立着,一动不动,长发遮大半脸庞,为数几十扑落的江湖人朝残韧陆续出手,所有的攻击全部穿透残韧身体,却没有丝毫血迹渗出,如同刺在虚影,偏偏残韧头却缓缓抬起,目光缓缓转到依律身上,无论怎么看都该是个大活人站着,却是任人如何攻击,都如同在攻击空气般,毫无任何效果。 依律心下一喜,知道残韧使的是剑意中的一招镜花水月,人看似在那站着,其实实体根本不在原地。依律尝试着催动内劲,同样施展起镜花水月,顿时在原地现出一道虚影,虚影瞬间被二十余围攻的敌人以兵器穿透。 依律的实体骤然出现在包围圈外,单手执着承影连环斩杀,措手不及的尾攻敌群,瞬间毙命十余。依律杀得不久,心情越见兴奋,依律发觉非常轻松,每每围攻敌人太多时,便施展镜花水月,或是移花接木,顿时原本极危险的处境就会弥消。 风过的刀很快,如同身法一般,只见其影不见其形,刀势笼罩的范围极广,每每一刀出手,气劲笼罩十数人在内,刀光一过,十余具被拦腰斩断的尸体便落在地上。 依律正杀的投入,一股特别强劲的剑意朝依律当头攻至,依律惊着抬头望去,一柄火红的长剑已近面门,剑的来势极快,依律只见朦胧的火红色剑影,匆忙间施展起镜花水月,闪避开去,同时实体快速朝执剑的女子背心要害刺出,一声巨响,依律痛哼一声被震飞开去。 本以为必中的一招,竟被女子抬手格住,依律的内功哪堪跟对方比拟,顿时受了重内伤。火红长剑再度攻上,速度快极,直取依律咽喉,依律身形尚未稳住,根本无从闪避,匆忙运功于剑,施展起移花接木,试图移开女子攻击,却没想到气劲放接触到对方体内,又是一口鲜血吐将出来。 依律被震的朝后抛飞,火红的剑紧随刺上,依律心跳不争气的加速,眼见长剑要及体时,两根手指凭空突现,紧紧夹住红剑剑身,深紫色火焰在那两根手指上燃烧跳动,顺着剑身疾速前滑。 依律耳朵内同时想起残韧的声音,“任何招式的目的是为了制造出手杀死敌人的机会,但是每次出手绝不能自身认为必定能达到理想效果,永远用自身的实力和攻击特点替自己制造出手机会,哪怕绝不会出现意外的攻击,也要瞬间做好种可能应对的准备。否则,你杀人之时,也往往会是自己必被杀的瞬间。” 依律将残韧的话谨记于心,残韧已然带着脱不出残韧剑意的使红剑女子远离了依律,依律强压体内翻腾的内气,执剑朝烈火帮众再度扑上。 烈火檀本名自然不姓烈火,名字只是单字一个檀,只是江湖中人都喜欢连带着帮派名字一并叫而已,烈火帮当然不像风过说的拿般不堪,在江湖上却也是颇有名望,否则也不可能配合紫宵三剑等高手围剿风过的行动。 烈火檀自身的武功数年前就已位列江湖万人高手榜,排名五千三百七十二,那是数年前,这几年来,烈火檀自觉武功进步更是不少,因此,烈火檀向来是个对自己极有自信的人。 江湖万人高手榜,听起来似乎不过如此,然而实际上除前一千余人外,处于六千以前的高手之间实力,差距都不会太大,诺大的江湖,高手何其多?能列于前一万名,已是极不容易的事情。 绝对值得骄傲和自豪。 檀当然也自豪,这在跟残韧交手之前。檀原本能取依律性命的一剑被残韧档下后,檀就将目标锁定了残韧,但是同时檀分明感觉到,自己已经陷入残韧的剑意,而且想脱也无法脱出。 檀咬牙挥剑朝残韧发起连绵攻击,残韧一招没还,面无表情的一直距离檀两步半,一直在闪避。不片刻工夫,檀所学的一套经过千年前一代高手改造后,充满杀伤力和攻击性的太极绝杀剑已然使了遍,却是连残韧衣角都没能沾上。 檀的自信心顿时受到巨大冲击,檀却停不了手,只能不断攻击,檀不敢想象停下来会是什么结果,只有运足内力,不断发起进攻。残韧若是要杀檀,檀出手第二招时,已能一指毙命。不过残韧不想杀,残韧想留给依律,残韧觉得依律若是发挥的好,却是有机会将檀毙命剑下的。 当然,前提是檀的内力要大量消耗,否则内力的过分差距,依律根本无法匹敌。残韧一直闪避,任由檀不断进攻,消耗着檀的内力,同时将檀拖住,拖到其它宵小之辈死绝,再让依律独身跟檀进行决斗。 檀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狠狠咬破下唇,手中剑势不止,目光恨恨的紧盯着残韧,愤声道:“休要如此戏弄我!有本事就出手把我杀了,我檀绝不容这么被人侮辱!” 第一百二十四节 残韧面无表情,如同根本没听见檀的话般,悠然自得的闪避着檀的快攻,檀怒气暴发,更凶猛的催动着内力,只求能伤了残韧,至少让残韧为对自己做出的行为付出代价,至少让残韧后悔如此小看自己! 刀光剧亮,风过手中的刀瞬间化作万千,七十余人,被风过突然施展的绝技绞成肉碎。风过收刀入鞘,笑着道:“烈火檀,准备用你的身体支付你该支付的代价吧。” 风过说罢捂着胸口猛咳一阵,喃喃自语着道:“今日两次施展千魔杀,自伤确实太严重了些。”围攻依律的敌人,此时只剩下三十余人,风过似乎看不过眼,拔出腰间长刀,身形连闪,两人配合下,不过片刻工夫,最手三十余个活却也变作尸体。 依律微微喘息着,却是累差点累坏了,终究无法很好的调控自身气力消耗,连续拼杀下来,体力已经有些跟不上了。 残韧身形骤然加速飞退,沉声道:“律,杀了她。”依律本是疲惫,听得残韧命令,毫不犹豫的执剑朝檀飞身扑上,檀怒气本盛,见残韧如此轻视,杨着手中烈火剑迎向依律疾刺出手。 两人执剑快速接近,彼此剑劲即将冲撞之即,依律身形一旋,长剑绕体幻出一圈剑光,右脚隔空飞踢,带起一片飞杨的雪花,檀哪会理会这种花招,手中剑势丝毫不变,径直朝着依律要害递出。 径直穿投依律留在半空的虚影,檀急速握剑回抽,旋身朝着剑意中锁定着朝自己后背接近的依律一记重斩,依律同时出现檀剑势下方,身形俯的极低,单足撑地身形一旋,右足扫向檀下盘。 手中承影就着旋转势力的速度增幅,朝檀递出,檀双足轻跃,人已跃起,身形凌空告诉旋转,烈火剑朝着依律咽喉刺出,剑势后发而至却偏比依律快上三分,再度穿过依律虚影,仍旧刺在了空处。 镜花水月,以特殊剑意操控能力,能瞬间将剑意连带虚影残留在原地,用以瞬间欺骗对手感知,然而本体一但动作,定会被实力接近或是更高的对手察觉。依律此时已然明白用处,只能为自己争取机会,在出手速度不如檀的情况下,能在无法得手时弥补会彼此速度上的差距,若是想凭借这招去毙命对手,确实是绝大错误。 风过此时行至残韧身侧,满是赞赏的道:“没想到人美,更是聪明,跟方才战斗之初,竟然已有如此大的进步,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一刻余钟,檀和依律已然战了三百余招。依律心下不断思索,残韧既然让自己单独面对檀,定是对自己和檀的实力有了充分估计,认为自己必然有机会打败檀,但是檀的内力,速度都比自己高明,实战经验也极为丰富,自己凭什么能胜得过呢? 依律灵机一动,心中突然有了主意,依律决定尝试。 檀的剑仍旧快上三分的朝依律刺出,本以为如之前般,又是刺在虚影上,依律左手执着剑鞘迎着烈火剑尖撞上,檀的剑势丝毫不变,仍旧直指依律心脏,轻易刺穿剑鞘,穿透依律单薄的手掌,鲜血飞溅。 檀心下暗叫不妙,身形凌空急旋,手中烈火剑快速回抽,朝一侧旋飞开去,依律的承影,带起一蓬血花,檀的左臂闪避不及的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依律从没受过这般剧痛,此刻却心知机不可失。 左足发力一蹬,右手承影疾速刺出,紧咬着旋飞开的檀攻出。没有招名的招,残韧说剑法本来没有什么招式,只要能达到杀人目的,只要能加快出手速度,只要能结合环境发挥作用,就够,只需要记得这点。 依律从没拥有过如此美妙的感觉,手中的剑,周遭的环境,甚至足小的每一颗雪花,仿佛都化成了自己的力量,手中的承影,配合着身法,出手角度,以及环境环境气流走向增涨的速度。 让依律感觉自己瞬间连续出手的三剑,是如此的完美无缺。依律的感觉从未如此清明,却又从未如此空洞。依律什么也没想,依律脑海中极自然的迅速整理出檀凌空身形的变化,空门的变化,承影直刺。 三剑,三蓬血花,甚至连飞溅出的血花,都似那般巧妙完美的从自己衣裳,长发空隙穿过,无半点沾在身上。依律的剑没有停,朝着檀尚未落地的身体致命空门心脏处疾刺。 一股阴寒凶猛的剑意突然闯进依律的感知,依律骇然,紧接着就见到一柄长剑朝着自己动作间的空门,刺至。原本完美的快感,瞬间被这股突然攻出的剑意激的荡然无存。 依律愣呆了,依律知道自己避不开这柄剑,太快。 一道紫影突然档在依律身前,一手将依律拦腰搂住,长剑径直刺入残韧胸口,残韧的手右朝着胸前挥落。出剑者脸上露出嘲讽的冷笑,剑刃瞬间一变,已然刺入残韧胸口的剑尖,绞的血肉粉碎。 长剑同时刺的更深,残韧的右掌,斩在长剑剑刃,没有任何声响,一道模糊的紫芒闪过,那非寻常上品可比的宝剑,竟被残韧硬以肉指斩断,断口如此平整。 残韧身形同时急旋,带着依律瞬间调头,展开轻功便逃,右手同时朝着胸口断裂的剑身重重一击,半截剑身,穿透残韧身体,朝身后之人激飞。本已变招准备追击的一剑,被迫变招,格开激飞而至的断剑剑身,残韧已然抱着依律掠出数丈。 依律此时才从失神中恢复,仍旧惊讶于残韧方才以肉掌斩向剑身的举动,惊呼道:“公子……”随即发觉残韧手掌完好如初,此刻已带着自己脱出对方剑意控制范围。 风过双手抱着一块巨石,冷喝一声朝残韧身后方向全力投出,残韧略过风过,风过转身在手单手握刀紧随,不时回头朝后望去,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紧盯着残韧后背。 以肉掌断剑?江湖上,很多年前曾经有一个超级高手,拥有一支手,一支可怕的手,那只手比宝刀利剑更坚硬,更具杀伤力,空手抓刃,折损在那支可怕手掌的保刀利剑,数以万计。 但江湖上可怕的手只有那一支,自那人之后,从没再听说有谁能以肉掌断刃。难道残韧练的竟是这种工夫?风过心下骇然,这确实可怕,风过暗自庆幸,自己今天看到了,看到了是哪支手,否则若是日后有什么变故,跟残韧交手时,定会因此落败身亡。 依律浑然不顾的伸手将残韧右手握在手中,仔细打量半响,心头翻腾的情绪才略为平复,“公子,你的手,怎么能将跟宝剑剑刃硬抗?”残韧沉默不语,眼神呈迷离状。 依律这才发觉残韧胸口伤的很重,虽未及要害,但被剑身那么一绞,鲜血流失的速度太快,若不尽快止血,定会危及生命。依律正欲探手查看,却感一阵选心剧痛,才想起自己左手手掌亦被烈火剑洞穿,失血太多,此刻整个人都觉得没了力气。 残韧始终没哼一声,仿佛胸口的伤势没有给身体带来丝毫痛楚一般,依律不由对残韧的忍耐力和意志力佩服着。 “为什么不能断刃?我的手,不是本来就是剑么?”残韧突然说了句奇怪的话,依律此刻却不觉得奇怪,心道原来公子的手竟然如此可怕,比宝剑更坚硬,确实,公子的手本就是剑。 依律庆幸,庆幸那些人的轻功跟残韧和风过差距不小。 “残韧兄弟,再坚持片刻,翻过那个山头,跃过一出断崖后,有我预先做了准备的脱身法门。而后我们到聚香山庄修养伤势,那是我另一个情人的住处,江湖中人没有几个人知晓,就是阳碎梦他们,也没胆量随便闯入。”风过仍旧挂着微笑,风过似乎永远不会悲观。 依律想起檀,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那个檀可是死了?” 残韧不语,风过却是替残韧回答道:“没死,倘若你最后一剑得手,她定死无疑,那几剑实在完美,让我都忍不住赞叹,你确实是个练武奇才。不过,我们却是惹上大麻烦了。” “为什么?”依律不解问道,依律实在想不到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风过,口中竟然会说出这种话。风过笑着道:“烈火檀本身没什么,烈火帮今天来的虽然不是精英,烈火帮高手都去执更重要的任务了。不过那些人,也不算什么大麻烦。烈火檀有一个结拜姐姐,江湖上外号叫做无法无天,这女人,非常厉害,若非这女人之故,我早已经对烈火檀下手了。” 依律心下担忧,不快的道:“那你当时为何不提醒我们?” 风过晒然一笑,“律小姐,残韧兄弟既然想杀檀,我当然不能阻止,我风过虽然忌惮无法无天,但也不到害怕地步。此时顺道一提,只盼你们日后尽量小心些罢了。你方才那三剑,差点让烈火檀连女人都当不成,她不恨死我们才怪。” 依律闻言脸一红,想起自己的第二剑,若非烈火檀即使扭动身体,差点将烈火檀双胸部斩落,顿时感到脸上火辣,极是尴尬。 残韧沉默着,残韧脑海中浮起疑问,为什么我的手就是剑?可是我的手本就是剑,但是手怎么会是剑? …… 残韧觉得,很困惑,很困惑…… 第一百二十五节 风过所谓准备的脱身法门,却是在断崖下一块突出石头下的洞穴,洞穴内竟然有一条婉转朝下的通道,通道一直路直通崖底,一块带有精巧机关开合的门将崖地通道大门隐藏着。 风过见依律一脸好奇神色,笑着道:“这崖是有来历的,据说几千年前,曾经有一个武林前辈逍遥子曾经在此隐居多年,这山崖里的机关通道都是出自逍遥子之手。也是师傅无意中发觉告之方晓,早前那山洞,是和情人幽会时常去的地点之一,就是因为有这处地利。” 风过在崖底门旁取出三件披袍,依律伸手接过,风过笑着道:“以免路上被认出,去聚香山庄还有半日路程呢。是了,残韧兄弟,还不知你师出何门?似乎对江湖上的事毫不了解。看你学的内功该是紫宵剑派一系,但是又跟阳碎梦的内功特征区别很大。” 风过确实感到好奇,残韧与人交手时身体最表曾总会覆盖着一层色泽特别浓郁的紫光,将身体整个包裹着,若是寻常,那是全力催动功力的现象,但是风过却知道绝对不是,否则残韧根本无法支撑太久。 依律连忙抢着答道:“公子学的是家穿功法,紫宵剑派武功经过修改的版本。”风过笑笑,依律这明显是敷衍自己,任何一个江湖人都看得出来,偏偏依律似乎还以为自己反应很快,做的很好,如何能不让人觉得好笑? 残梦剑系的内功心法风过是见识过的,本以为残韧该是练的残梦剑,事实却非如此,风过却也不再追根刨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 旖旎实在很佩服久久,旖旎终于明白风华为什么要避开久久了,久久从回到飘渺峰至今已有六日,一直在唱歌,声音时大时小。一个人六天不需要睡眠旖旎已经觉得很奇怪了,但却不会太奇怪,灵鹫宫飘渺峰上确实有好几位实力强横的师姐即使不睡眠也能保持着充沛精力。 可是,一个人六天不睡觉,一直不停的跳舞唱歌,那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旖旎觉得,久久实在是个疯子,久久实在是个肆意的人。可以坐在殿顶唱歌,可以边唱边跳的在练功场穿梭整日,仿佛这飘渺峰上的人根本不存在般,是只有她一个人的世界。 到第七天,久久终于说了一句正常的话,而且是对着旖旎说的,旖旎当时就愣住了。久久穿梭于练功场,经过旖旎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下,满脸笑容的对旖旎开口道:“你会唱歌吗?” 旖旎愣了半响,旖旎实在没想到久久竟然会主动跟自己说话,旖旎回过神,久久仍旧面带笑容,眼睛里满是笑意,一脸期待的神色。“回禀师姐,我会的。”旖旎语气轻柔的回答着,却尽量不带着恭敬之态,旖旎相信,像久久这种人,一定不会对忠规忠矩的人感兴趣。 久久牵起旖旎的手,仍旧一脸笑意的轻声道:“今天不要练功了,就陪我唱歌跳舞,你唱的好吗?”旖旎充满自信的点头,旖旎对此确实有自信,连碧落妃都由衷夸奖自己,岂止一个好字了得? 旖旎的自信确实有本钱,久久听过旖旎的歌,就一直让旖旎在身边陪伴着,旖旎因此一连两日未曾去过练功场。旖旎觉得很有趣,几日来一直在算计着如何能接近久久,却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久久的话很多,有时候却又根本不说话,但绝不会拒绝听旖旎说,甚至还很喜欢听人说话,旖旎说了许多过去所知道的见闻。更多的时候却是在陪久久唱歌跳舞。 久久从不聊起江湖事,旖旎却也不敢随便开口询问。如此数日后,飘渺峰下负责职守的弟子领来一个女人,一个不是灵鹫宫门下的女人,是来找久久的。久久见到这女人神态甚是欣喜。 “久久帮主,檀帮主前些日子被淫贼风过和残韧重伤,这些日子修养期间甚是想念,特命属邀请久久帮主前往烈火庄一聚。” 久久只说了一个字,满脸挂着开心的笑容说将出口,“好。”旖旎听到残韧的名字,心头一惊,更是奇怪为何残韧会落了个淫贼声名,旖旎实在不相信残韧真是个淫贼,那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久久侧脸含笑注视着旖旎,轻声开口道:“旖旎,你想去吗?檀是我的结拜妹妹。”旖旎毫不犹豫的点头说好,旖旎早就想下山了,想的都快疯了,只是风华总说旖旎的武功还不够高,如今久久开口,旖旎又怎会拒绝? 残韧,不知道你为何会得个淫贼名声,不过,那实在让我心头大快,看来,无论在哪里,你就是活该遭女人恨,活该被冤枉,活该被人唾弃的了。 依律实在闹不懂,风过这种败类,身边怎会围绕着这么多让人想象不到的女人。聚香山庄,占地面积极大,内部建设极尽奢华,实在可跟江夏的残府相比拟。风过的情人叫飘香,依律见到飘香的感觉,抚媚,媚的极柔,柔的似水。从飘香举止言行判断,聚香山庄在江湖上定有非同一般的地位,享誉绝非一时。 依律和残韧被安排在临近池塘的院子居住,风过没有留下,风过牵着飘香离开了,飘香离开前,风过凑到飘香耳旁低声说了些什么,而后飘香轻笑着打量了依律片刻,才随着风过离开。 依律对这里有些畏惧,一种对陌生地方,陌生人生出的自然恐惧。因此,依律赖在残韧房里不肯离去,只有在残韧身边,依律才不那么害怕和担心。残韧倒是很沉静,如同在自己家般,理所当然的被下人服侍着,理所当然的吃喝。 依律心下暗自惭愧,觉得公子毕竟是出身不同的人,见惯了场面,自己这般表现,实在有失残韧身份,依律逐渐调整着自己情绪状态,尽量试着如残韧一般把一切看的理所当然。 第二日,风过来了,带着飘香。十分开怀的大笑着推门而入,一进了房内,就意味深长的冲着依律笑,依律明白风过笑什么,却别过头懒得搭理风过。风过毫不介意,在残韧身旁坐下,带着几许神秘的开口道:“残韧兄弟,上古神宝,强化垦山靴,你可有兴趣?” 依律吃惊,依律已经知道残韧身上的衣裳是什么,自然也知道强化垦山靴是什么,这等上古神宝,当然让依律吃惊。 残韧似乎沉思着,片刻后开口道:“有。”风过笑着道:“心肝飘香,跟残韧兄弟好生说明。” 飘香以满是责备的眼神横了眼风过,后者不以为然的自顾喝着茶水。“残韧公子,家父前日得到一条足以震惊武林的消息,天合庄不知从哪里挖掘到一批上古神宝,强化垦山靴,根据可靠情报,数量达到六十七对。知道这则消息的,昨日以家父为首的三百余江湖组织,在华山派和武当派高手的支持下,前往天合庄藏匿神宝之地。” 飘香说罢顿了顿,风过接过话头道:“这么多人联手瓜分,可想而知,到最后分配时,聚香山庄能得到一对已是万幸,即使得到了,飘香自己是别指望能拥有的。更别说还有紫宵剑派联盟支持的江湖势力,灵鹫宫支持的阵营参与争夺,少林恐怕也会搀和这趟浑水。” 风过顿了顿,继续道:“飘香手下些心腹高手,各方势力联盟行动速度都快不起来,都很清楚最后结果终究是各方阵营拼杀才能决定胜利者,都需要聚集人手,我们不同,我们只想浑水捞鱼,此刻兼程赶往,定能赶在他们前面,只要过了天合庄那关,应付了其它同样想占点便宜的江湖人就够。成功的可能性很大,残韧兄弟别小看飘香,她的武功非常了得。” “出发吧。”残韧沉声道,风过笑着道:“爽快,飘香,马上准备马车。”飘香应着转身出房离去,风过视线转到依律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道:“残韧兄弟,不是我看不起依律,这趟面对的敌人非同小可,敢淌这浑水的没有几个是易与之辈,以依律的身后,恐怕……” 依律听了风过的话心里极是难受,依律自然明白,自己的这点本事,实在跟安韧和风过差的远,自己若是随行,不但帮不上什么忙,还会成为累赘,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依律心下仍旧免不了难受。 “律随行。”残韧丝毫不作犹豫的作出答复,风过面露难色,却没再说什么。依律心下十分高兴,也很感动,却也怕自己会拖累大家,轻声开口道:“公子,律本事低微,怕会连累大家,还是留在这里等公子回来吧。” 残韧神色不动,沉声道:“我说随行。不磨砺,永远不会进步。要想更迅速提升自己的实力,只有去面对超乎你此刻能力的危险。” “律遵命,定不负公子期望。” 第一百二十六节 旖旎随着久久到达烈火庄后四顾打量,烈火庄内所有人见到久久都会尊敬的问好,称呼全是帮主。旖旎不解问道:“久久,为何他们都称你为帮主?”旖旎听飘渺峰师姐说过,久久从没创立过帮派,以旖旎对久久的了解而言,也不认为久久会对帮派感兴趣。 “檀是我妹妹,她是帮主,我当然也是。”久久回答的很简单,久久脸上永远挂着欣喜开怀的笑容,什么时候都让人觉得,和蔼。 旖旎见着檀的时候,生出几许妒忌,不是檀的美丽,檀虽然美,但还不至于让旖旎妒忌,而是因为檀对久久的态度,极是亲近,没有丝毫的客套生份,这让旖旎妒忌。 檀身上的伤势还没复员,久久细心的检查一番,笑着道:“焚化内劲,若不是伤你之人功力不如你,早已是死了。何系武功所伤?”江湖门派中具备焚化特效的内功,只有灵鹫宫和紫宵剑派,烈火庄本身是紫宵剑派联盟阵营,灵鹫宫中没有谁不知道檀跟久久的关系,所以久久才有此一问。 檀笑着道:“姐姐,我也认不出那人武功传承自紫宵剑派哪系,那个男人很奇怪,动手过程中身体一直覆盖着一层色泽特别浓郁的紫色气劲,却又不是全力催功形成。伤我的女子跟难男人同路,功力却是不高,只是,剑意非常强大,跟她武功本身完全不成正比。” “需要帮你报复他们么?”久久仍旧满脸笑意,檀轻轻摇头道:“不必,我自己技不如人,只有勤练武功亲自雪了这耻辱。只是,姐姐,那对男女,竟然会移花接木!” 久久神态不变,却没说话,片刻后开口道:“确实奇怪,让我想到一个不可能的可能。”旖旎和檀同时露出疑惑和期待后文的神态,久久笑着道:“紫宵剑派创跑祖师确实会移花接木,但是从没留下过相关记载,不仅移花接木如此,甚至许多功法都没有遗卷可供人学习,也是因此,紫宵剑派神话系势力长年都占据最强形式。” 久久顿了顿道:“不过,事实上紫宵剑派创派祖师跟本门创派祖师关系非浅,两人的许多功法都是互相懂得的,比如紫宵炎和御使决,江湖皆知是紫宵派祖师赠与本门祖师。据我所知,紫宵剑派祖师出手时有个特征,也是绝对不外传的功法,便是全身覆盖着一层色泽特别浓郁的内劲。叫做紫宵剑意,能强化自身内力,速度,杀伤力,随着催功的时间,不断增强,但是这套功法,绝不曾外传。” 檀深知久久说话想来极有根据,因此判断也向来准确,既然这么说,那么这套功法肯定就不曾外传,顿时明白为何说是不可能的可能。心下最震撼的却是旖旎,听了烈火的叙述后,不由奇怪,难道江湖上的这个残韧根本不是自己要找的残韧? 旖旎自然对残韧的武功有了解,起码也知道,残韧的气劲颜色根本不是紫色,而是银色,极亮的银,一个人的内功和自身的属性决定内力色则,除非将内功尽废,重新修炼其他功法,否则内劲色泽成形后,绝不可能改变。 檀见久久也无法做断定,想起自己叫久久来的目的,笑着道:“姐姐,这次叫你来,不是为这事。姐姐你不太关心江湖事,风华宫主想必也不会告诉你,天合庄不知从何处挖掘了一批上古神宝强化垦山靴的事吧?” …… 数千年来,江湖一直都有人投靠朝廷,江湖中的成名高手或是小团伙自不必说,就是江湖中有名望传承许多年的武林世家,同样有举族向朝廷投靠的存在,有的是厌倦了江湖中的腥风血雨,不过更多的是,在对江湖颇感厌倦的同时,又面临了无法对抗的危机。 这种时候,为了不致毁灭,加上些家族内对江湖厌倦的声音,最好的选择当时投靠朝廷,一旦投靠了朝廷,也就退出了江湖,罕有仍旧遭遇江湖人打击而毁灭的。 必须生存,这类世家也习惯了过富裕的生活,若是退隐山林,那实在无法忍受,但是投靠朝廷,却能保荣华。几千年来,从江湖投靠到朝廷的世家,多的难以计数。 当然,其中许多已经消逝,因为朝廷也是一个旋涡,同样是一个难以长存,不断创造着辉煌,毁灭着辉煌的旋涡。 天合庄得到这批上古神宝,非常意外,完全是意外,得到的初时,天合庄极是雀跃,但是很快,变成了恐慌。六十余对神宝强化垦山靴意味着什么,会带来什么,天合庄非常清楚。 天合庄更清楚,绝对保不住这批神宝。 天合庄在江湖中一直保持着中立姿态,尽量少的不牵扯各派阵营间的争斗,只希望平静的维持着声望,平静的存在下去。但是这批神宝,给天合庄带来了不得不改变的定数。 送出去?送给谁?无论送给哪方阵营,结果都会遭到其它阵营的报复,同时,无论接受方还是其它方,都会怀疑天合庄仍旧有私藏,毁灭的厄运,仍旧不可能避免。 天合庄已经无从选择,面前的路只有一条。 “皇上很高兴。”风流轻声说着,阑风晨轻声笑笑。 “所以,这批神宝,一定不能出差池。”风流继续道,阑风晨微笑着道:“恐怕很难,天合庄一直属于江湖,这批神宝,江湖中人绝不会放过。要想成功保住上缴朝廷,不是一件轻松事。” 风流同意的点点头,笑道:“谁让天合庄位置距离我们的大军最近,哪怕不容易,也必须完成。否则皇上的高兴,很快会变成愤怒。”阑风晨微笑着道:“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根据可靠消息,不仅皇宫会派遣高手前来协助,碧落妃也会亲自出手,只是,隐藏了自己身份而已。” 风流皱眉,疑惑着问道:“难道碧落妃竟是高手?此事如此危险,皇上怎会舍得?”“碧落妃当然是高手,而且是中秦无可争议的第一高手,皇上无法不答应,碧落妃决定的事情,皇上从不否决。” “关于碧落妃就是香妃的事情,可有更进一步证据?”风流沉吟片刻后开口道,阑风晨沉默着摇头,“没有进展,此事想要探知非常难,所有清楚此时的人,几乎都死完了,没死的那些,绝不会告诉我们。” 风流自然知道阑风晨指的那些人是谁,是自己父王,是阑风晨的父王,是千若的父亲,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凭风流和阑风晨,绝对不可能威胁得到。 尤其千若的父亲,千万宰相,更是个身份奇怪的人。太傲,傲的让人不可思议,似乎连皇上都对之敬让几分,一个投降过来的宰相,虽说本就是为中秦而做一切,但是长年在外,朝野中定然丧失支持。 官员中更不该会有他培植的亲信,没有这些,哪怕是宰相,也不可能跟其它势力庞大,控制的势力网极为庞大的重臣相抗衡。然而事实却非如此,从千万回朝开始,支持者就如同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出,不但皇上对之特别倚重,连风流秦,阑风王对待千万都极为敬重,人前人后都礼让三分。 风流时常忍不住感叹,千万真不可谓不了得,过去假投降叛到上清,不多久后就成为上清国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如今回来中秦,同样如此。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背景,有什么能力,能创造如此奇迹? “你是否很期待?”阑风晨突然没头没脑的开口说道。 风流大笑,将杯中烈酒一口饮尽,沉声道:“本王当然期待!江湖,本王自小就对之充满期待,如今机会放在眼前,本王当然期待。本王倒想看看,江湖凭什么以第二世界自称,凭什么对朝廷的存在不屑一顾。” “我不期待。”阑风晨轻声道。 阑风晨当然不期待,阑风晨对江湖知道的比风流多,自小听阑风王讲解过,阑风晨根本不期待,更不期待这次护宝任务的结果。阑风晨认为,能保住神宝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风流不这么认为,朝廷有大军,对于朝廷的大军而言,江湖人,如同螳臂,螳臂岂能挡车? 当然不能! 第一百二十七节 马车车厢内,残韧突然睡着了,睡的很熟。原本是静坐着的,突然缓缓侧倒,单手撑头,就那么侧着身,沉沉睡了过去。 开始,依律还倒残韧在练功,因为这么些时日以来,依律从未见过残韧睡觉。但是过了阵子,依律发觉不妥,残韧的呼吸跟平时练功明显有区别。依律坐到残韧身旁,轻声喊了两句,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才肯定残韧真的睡熟了。依律替残韧盖上厚毛毯,却是拉不动残韧撑着头的手,太用力又怕吵着残韧,不理会却又觉得残韧这么睡觉醒来定会觉得难受。依律于是半靠着床塌边缘,轻轻抱着残韧的头,让残韧埋在自己小腹,以身体当枕头,静静的看着残韧沉睡。 车厢内的窗户,早被紧闭,否则会很冷。车厢很大,因为碳火的关系,非常暖和,马车配置很豪华,如同一间小形寝室,日常起居需要的一切,应有尽头。 “可夕……”残韧在说梦话,残韧有说梦话的习惯,依律早就知道了,只是最近这些日子,已没听见过,因为这些日子,残韧没有入睡过。过去残韧睡着了,说梦话时,就是喊着这两个字。 依律心下一时间被哀愁填满,残韧的妻子,依律只见过画像,却是那么美,那么好,依律一直认为残韧因为柔可夕的身亡而痛苦,依律也因此难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残韧的高兴和伤心,也主导着依律的高兴和伤心。 “律,为什么不练功?”残韧的声音,很冷淡,依律一惊,低头一看,才松了口气。本以为残韧是醒了,却发现仍旧在熟睡。依律收拾着心情,准备开始练功。 残韧连说梦话都不忘记提醒自己练功,依律觉得自己实在不能不勤奋,否则定会辜负了残韧的期望。 残韧确实睡着了,残韧本在练功,突然觉得无比疲倦,就那么很自然的睡了过去。不但睡着了,残韧还做梦了,梦中的自己,有着两张变换不定的脸,其中一张是自己的,另一张却无比陌生,残韧肯定自己没见过这个男人,但是残韧又觉得很熟悉,觉得那就是自己的脸。 这感觉,很奇怪。 残韧还梦见了一团紫炎,燃烧跳动着的紫色焰火,看的仔细了,发觉是一柄剑,一柄被紫色火焰包围着的剑。而后,残韧看见那柄剑睁开了眼睛,确实,一双眼睛,空洞无物的眼睛。 残韧听见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残韧听见了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残韧不知道声音从哪里来的,却又很自然的知道那是剑发出的。 “你真的很想出去吗?真的很想寻找主人?” 残韧根本不知道这声音在说什么,却又偏偏似乎明白剑在说什么。“是的,我一定要出去,出去寻找主人。”残韧开口说话了,说着残韧不明白的话,却又明白无比的话。 “主人说会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做到了,你就会能见到主人,如果做不到,即使有一天你出去了,也不会见到他。”剑继续说着话,残韧莫名其妙,残韧激动无比。 “我一定会做到的,告诉我,我需要做什么?” “忘我意境不是无情,你从诞生那刻即已拥有,但是拥有不等于理解,你从来不明白这一切。所以你一直只是工具,你不是我,因为你的诞生定位本就只是件工具。可是很意外的,你存在了下来,而且因为我,给予了你灵魂。你需要成长,做到拥有和理解情感,当你真正懂得人还是人时,就是你达到条件的时候。” 残韧莫名其妙,残韧疑惑。“什么情感?我不明白。”“所有的情感,一切希望的,不希望的,愿意的,不愿意的。你确实不明白,从一开始你就不具备这些,所以你是残缺的,可是你必须做到,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残韧焦急,“可是,我不明白。我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做。北落紫宵,帮帮我,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达到主人的要求。” 残韧面前的剑,沉默着,沉默了很久,残韧觉得,仿佛过了一百年那么久。剑终于再次开口,语气仍旧那般平淡,不带丝毫情绪波动,张开的眼睛,仍旧空洞无物。 “如你见人,初觉好,若你进一步了解观察,却觉查他深处的自私,甚至丑陋,你觉得他已非他,他已不好。当有一天你深识自己,深识他人,一切。你会觉得他仍旧好,你能理解他的好,能理解他的自私或是丑陋,能理解一切喜怒哀乐以及其后的各种因果。 那时,你已不会悲,不会喜,只因一切喜悲因果都已被认识。如你见人,好的,仍好,坏的,仍坏,不同的确实,这种好和坏,已非盲目单方面的判断,不仅是缘自肤浅的感性判断,而是理性和感性双重深识后的结果,你不为好而快,不为坏而悲。这就是见人仍是人。” 残韧很认真的听着,不是很理解,但却把剑的话深深记进脑海,残韧不认识剑,残韧却认识剑,残韧还很清晰的知道,剑从来都在帮助自己。“从你诞生起,你就自然拥有了见人仍是人带来的一切结果和反应,但是你却从不明白,主人需要你从不明白到明白,而后再回到见人仍是人的状态。” 残韧很兴奋,“北落紫宵,我仍旧不很明白,但是我会记住你的话,一定会达到主人要求。” 被紫色焰火覆盖着的深紫色剑,逐渐淡去,消失,而后残韧脑海中片段纷飞,过去的种种记忆一一闪过,所有的那些,残韧无比熟悉,为之开心,为之悲伤。所有的那些,残韧漠然,残韧没有丝毫感受。 那是我的过去……那是可夕…… 直到纷飞的画面中出现依律,残韧恐慌,心潮起伏。残韧轻皱眉头,淡淡开口道:“律,为什么不练功?” 而后,一切陷入黑暗,残韧发觉自己有点不同了。 是风流,是可夕,是依律,是阑风晨…… 残韧再不觉得莫名其妙,认识的,就是认识,再不同时感到陌生。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Τ ` 捌`零` . C`c 残韧醒过来的时候,闻到一股舒心的香味,残韧知道,那是依律身上香气。残韧醒时,依律也睁开了眼睛,愣愣的注视着清醒过来的残韧,脸上现出绯红之色。 残韧是撑着起身,如果躺在床上,是撑着头枕着的上一些位置,但是枕在依律小腹上,也就撑着了会让依律害羞的位置,依律自然害羞了。偏偏,残韧还揉了揉,而后语气认真的道:“跟可夕的一样丰满。” 当一个人太紧张时,往往会爆发出比寻常强大的力量,若是平常,依律绝对推不动残韧,依律的内力,比残韧差了太多。但是此刻,双手极快的推出,附带的力量,很大。 因为一把将残韧推的飞出床塌,当然,残韧没有摔落地上,人方飞出床塌,已然凌空一旋,闻稳站直了身体,满脸迷惑不解,“为什么推我?”依律本很后怕,已是迅速起身,刚欲张嘴询问又没伤着残韧。 却被残韧问的不知如何回答,依律总不能回答说,因为自己害羞,太紧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练功。”残韧没有继续追究这个问题的打算,自顾在桌旁坐下,依律轻咬下唇,低着头走到残韧身旁,收起杂乱的情绪,凝神练功。两人刚凝聚心神,就被一阵歌声惊扰。 “开心可相对,伤心请归去,离合惯了面对不会心碎潇洒来亦去……” 是女人的声音,而且是很好听的女人声音,歌唱的很好。残韧睁开了双眼,信手轻挥,房内原本就有的一尊琴隔空飞至残韧面前,“律,伴唱。”依律很吃惊,因为残韧最近很长一些时候,除了练功再也没有抚过琴。 依律虽然吃惊,仍旧很快收拾情绪,启唇高歌,以前,残韧是会如此的,抚琴,而后让依律唱。残韧的琴声,夹杂着精纯的内劲,四散扩开,甚至将依律的歌声糅合,一并,远远传出。 那不知哪里响起的,女子的歌声,声音变的更清晰。 残韧和依律都不知道,在马车前面,风过和飘香的车厢内,两人脸色大变,不约而同的惊声道:“无法无天!” 第一百二十八节 独七,本来的名字并不叫独七,独七原本有六个结义哥哥,只是,很多年前都陆续惨死。从那时候开始,独七这个名字,就叫开了,因为独七认为自己已经变的孤独,因为独七决定不会再有兄弟,独七要把这个名字叫到生命逝去为止。 独七的武功非常高明,才会有今天的名气。若非武功够高,当年那场大战中,独七也不可能活下来。独七是个爱惜生命的人,否则独七已经因为孤独选择实践当初的结义誓言,跟结义哥哥们同死了。 独七在江湖万人高手榜排名八百七十三,这是非常可怕的排名。所以,独七虽然在没有兄弟和朋友,却是有手下,一批亡命之徒,长年一直跟随着独七行走江湖。 亡命之徒,不需要友情,不需要兄弟之情,只需要有实力,够狠辣的同伴。独七的武功太高,是很难得的跟随对象。江湖中最可怕的,不仅仅是高手,因为江湖有名望的高手轻易不出手,很少有事情值得他们出手。 大多数人听到他们的名号,也就会自然选择避让三分,自身门派势力网络,更让许多争斗弥化于无形,对于江湖人而言,江湖中极负盛名的高手,反而不那么可怕,他们有的是威震力,而非让人胆寒的恐惧代表性。 江湖中相对更可怕的是亡命之徒,真正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他们总会为利,为情绪做恶,杀人。他们不怕死,敢跟自己拼命,不受任何牵绊,才可怕,哪怕是一个新踏入江湖的无名之辈,他们也不会因为顾忌自己名声而放之一马。 独七就是这种人的一份子,而且是这种人里头,极具名气的人。很少有江湖人不知道独七的名号,江湖上很少有真正的秘密,尤其关于财宝,关于美丽女人。 曾经有位江湖名门少庄主,怎也不肯娶江湖第一美女为妻,因为他认为,江湖上所有以美成名的女人,背地里都不知被多少人玩厌了,他绝不愿意戴着难以记数的绿帽子,当一个让无数人暗地耻笑的所谓第一美女丈夫。 这位奇怪的人的观点,偏激了点。不过,江湖以美出名的女人,或是出名的美丽女人,确实很难避免需要刻意的接近和骚扰。 对于独七而言,神宝本身,就足以为之心动,而且付诸行动,何况还有美丽的女人,飘香当然是个美丽的女人,虽然不是以美出名,而是美的出名,不过在独七眼里,区别不大。 独七不是个爱使手段,玩阴谋的人,因为实在没有太大必要,江湖上值得独七凭手段才能应付的人,确实没有多少,能碰着的,更不多。飘香一行人,不值得独七玩手段,独七只用了很简单的法子,将一坐木桥,以内力震的其中一段内部粉碎,当受力达到一定程度时,就会断裂开来。 这法子十分简单,独七只是不想费事,并不是怕了飘香带着的那些好手。 飘香领着一批心腹好手,其实已经很小心,在靠近木桥时,有两人小心翼翼的上桥探察,行了一段,确定无事后,方才打出手势。于是车队,陆续上了木桥。 四架马车,上了桥后,桥断,马坠,马车坠落了,马车里的人自然也坠落深渊。当然,轻功够高,反应够快的,完全有充足的时间撞穿马车车厢顶,跃回桥边。 风过的轻功当然够高,不止风过,连飘香手下的一批随从,也有十数人反应够快的撞穿了车厢顶,朝桥边飞跃,只是有八人却在靠近桥边时,被人又踢飞了开,重新坠落深渊。 风过牵着飘香,稳稳落在桥边。残韧和依律没有上来,残韧抱着依律,以吸壁功附在崖边石下,一动不动。残韧一只手,仍旧抱着琴,因为残韧原本在奏琴。 风过神色很冷静,风过并没见过独七,风过挡在飘香面前,风过前方有四名好手,是飘香随的人,这四人不但及时从车厢跃出,而且还稳安然落回崖边。“报上名号,聚香山庄都敢招惹,可是活腻了?”飘香的语调很淡,很平静,神色露出几分冷肃。 独七很瘦,很高,原本正站着修饰指甲,独七的手极修长,独七用的是暗器,练暗器工夫的,一对天生的好手,本就是关键。独七神色说不上很冰冷,却冷漠,懒懒的微微抬头,扫了眼飘香。 “名不虚传。很好,之所以挑你,因为我知道,漂亮的女人都懂得爱惜生命,漂亮的女人很少为爱情疯狂,因为能让她们动心的人太多。你很漂亮,因此,我相信你会很配合的达成我们的目的。”独七说话很缓慢,语气是很平静。 独七顿了顿,补充道:“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独七。” 飘香的脸色变了,飘香本就对这批人有着一定的估计,却没想到,来头竟然这么大。原本的信心,瞬间丧失大半,如果只有独七一人,飘香不怕,风过就算胜不过,也不会差的太远,但是不止,独七的手下,从来没有庸手,庸手若想投靠独七,下场只有死。 独七的手下人数不多,只有七个,但是每一个,都是万人高手榜上有名的角色。飘香当然丧失了必胜的把握,“是你?所图为何?或许可以和平解决。”飘香语气仍旧沉静,话已经不那么硬横。 “很好。第一,我们知道江湖中发生了大事,也知道出现一批不得了的神宝,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但是相信,你能给告之正确答案;第二,我们早听说过你的名字,也听说你很美,如今见着,证明你确实很美丽,在到达目的地前,你需要侍侯我们,每一个都要侍侯的舒舒服服,我相信你懂得该怎么侍侯。之后,我们会放了你,你该相信,我们从不杀配合我们的美丽女人。” 独七仍旧说的很缓慢,语气没有一丝兴奋,眼神仍旧冷漠,不仅独七如此,连独七身边的同伴,都没有一人因为飘香的美丽而产生异常情绪波动。 飘香的脸上,覆上了一层寒霜,紧咬着牙关,飘香实在有理由愤怒,独七的要求实在,太过份。飘香朝风过递上一个眼神,示意接下来的行动交由风过负责,这种时候,决定权当然该交给风过,因为风过是飘香的男人。 飘香也信任风过,信任风过的实力,和风过的判断。 “独七?第一个条件我们可以答应,至于第二条,没有可能,即使你们动手,我保证,在你们制服飘香之前,我会先把她杀了,连完整的尸体也不会留下,你们绝对得不到她的尸体。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风过。”风过脸带微笑的说着。 独七微微动容,因为风过这两个,能让独七动容的人,很少,但是风过,绝对是其中一个。独七不相信虚名,相信实力,任何一个人,无论出道时间长短,能从阳碎梦手上两次硬撼后逃脱,其本身的综合实力就值得被肯定。 第一百二十九节 “淫贼和大盗,都该是懂得爱惜自己生命的人,所以,你此刻很应该选择逃离,实在不该为一个女人拼命,哪怕这个女人再怎么漂亮。只有这样,你才能活的更久些。”独七劝告着风过,试图让风过改变主意。 风过笑,“可惜,没有真心服侍我的漂亮女人当情人,我会比死更难受,如果连自己情人都无法保护,我想以后江湖上也不会有美丽女人愿意当我情人,更不会心甘情愿的服侍我。况且,或许你们有能力击杀我,却未必杀得死我,我对自己的轻功,非常有信心。” 独七陷入沉默,似乎在权衡其中利弊,评估着风过的实力。飘香非常紧张,飘香相信,风过那么说,也一定会那么做,倘若独七仍旧决定动手,除非能打败独七他们,否则飘香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忘了告诉你们,知道正确地点的人,只有飘香,她若死了,只有辛苦你们再跑一趟去找其它人打探消息了。”风过很有把握,独七等人不是淫贼,不会把女人看的太重,在财宝和女人之间,一定会选择财宝,尤其在没有把握两者兼得的时候。 附在崖底石下的残韧,将琴交到依律由依律捧着,单手波动琴弦,琴声起,依律心下颇有些紧张,却仍旧收拾起情绪,清声高歌。琴声响起不久,远远传来一阵女子歌声,发声处明明很远,却似近在残韧身旁。 “得不到呼应,情共爱那样去追究,只有通通抛之脑后,灯活酒色里……开心可相对,伤心请归去,离合惯了面对不会心碎潇洒来亦去……” 风过连续三天来,已经习惯了听见无法无天和依律的歌声以及残韧的琴声,似乎是在比,残韧以琴加依律的歌声,在跟无法无天较劲,风过感觉的到,无法无天始终未曾接近,却是歌声,时断时续。 “女人,可以再找。这交易成交,不过神宝的分配上,按人数比例决定。”独七终于做出决定,飘香好字尚未说出口,几点星芒骤然亮起,一闪即逝,快的让飘香几乎不及反应,飘香的四名护卫软软倒地,却是咽喉被暗器洞穿,毙命过去。 “所以,这些废物,不需要活着。”独七仍旧是本来的姿态,在修着那似乎永远修不完的指甲,那对修长的手,仿佛从来没有动过,飘香倒抽一口凉气,独七的手,比飘香想象的更快,纵使这般目不转睛的盯着,仍旧捕捉不到那对手的动作。 “至于崖边的人,该现身了,我独七既然已经答应,从不喜欢改变主意。”残韧抱着依律,从崖边翻身跃上,稳稳落地,仍旧低着头自古抚琴,淡淡道:“不喜欢,不表示不会,只看是否有必要做不喜欢的决定。” 独七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依律,包括独七的手下,依律此时身心投入的高歌,对独七等人的目光,全无注意。依律的歌唱的当然很好,所以依律唱歌时非常专心,除非自己愿意,或是残韧中止,否则,恐怕没有什么事情能打断。 “差一点,差一点就会有充足的理由,让我改变主意。”独七沉没半响后,仍旧用那缓慢的语调开口道,残韧眉毛轻杨,疑惑道:“难道,仍不够美?”独七难得的露出些许微笑,“你的名字。看来你对色之一道很不在行,否则一定不会说出这般外行的话。” 风过笑着接话道:“残韧兄弟,你可是愧对淫贼之名。你女人分明是个处女,这种女人,无论再美丽,用来当妻子倒是不错,但是试图从这种女人身上得到愉悦的享受,岂是可能?” 残韧沉默着不说话,对这方面的事情,确实不如眼下这些人那般懂行。“原来你就是残韧,最近名声算小,至少我听人提起过。确实不及风过在行,不过,女人可以调教,但不是现在。所以,当合作结束之后,你需要为自己做好妥当的准备。” 说话间,四架马车,朝一行人接近,车厢外,印着聚香山庄的图案。独七语气冷漠的道:“聚香山庄,果然有点门道,在这种时候竟然能让我无法察觉的对外发出信号。” 飘香不以为然的冷着脸道:“所以,你不必把我归入废物类别。你杀死了我的随从,就由你们坐最前和最后两架马车,暂时保护一下我们安危吧。”独七没有表示什么,一侧的手下对停下的马车进行仔细检查后,朝独七点头示意妥当,这才陆续登上马车车厢。 风过笑着道:“车厢里有女人,都是漂亮而且懂得服侍男人的女人,因此一路上你们不会闷,也希望你们在合作结束前别改变主意。”独七未作回答,踏入车厢前,回头望着残韧道:“你实在不像个淫贼,更像个杀手,如果不是你自然散发的杀意太强烈,恐怕我无法感应到你的存在。相信我们的合作,会很圆满。” 聚香山庄的马车,仍旧是四辆,不同的只是,其中两架马车上的人,变了而已。 …… 还是马车,只是仅有一架,马车车厢内只有两个人,都是女人。其中一个银黑长发的女人,正在高歌。琴声停了,马车外远方传至的歌声也同时停了,旖旎笑着道:“久久,那边的人认输了?” 久久脸上挂着快乐的笑容,停下轻哼着的歌曲,开口道:“没有,那头的人不愿意比了,觉得分不出胜负。”旖旎微微点头道:“那人也确实厉害,琴弹的这么好,还能同时唱出这么好的歌。” 久久笑,“错了,是两个人。虽然琴声和歌声糅合的很完美,但是骗不过我,奏琴的是一人,唱歌的是另一人。”旖旎不忿的道:“真无耻,两人合力战你一人,还有脸称不分胜负。” “无所谓,胜负本由心。”久久满脸笑意的说着,又轻声哼起歌曲。 旖旎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久久自己都不在乎,继续纠缠,徒让久久觉得无聊而已。“久久,不想去看看两人?”旖旎觉得奇怪,连续比拼了这么多天,久久始终没有过去结识的打算,以旖旎的判断认为,久久应该会很有兴趣跟对方结识才对。 “为什么要结识?比音,就只是比音而已,如果因此就要结识对方,那我结识的人,实在多了去了。”久久笑着说着,而后笑着自顾底声唱着。旖旎觉得很失望,又估计错了久久心思,碰了个软钉子,旖旎觉得很苦恼,久久确实挺奇怪的,想摸透久久的心思投其所好,更快速有效的拉近彼此距离,实在很困难。 依律情绪很好,依律本就喜欢唱歌,这几日来,遇到一个对手,不但欣赏到了对方了的歌声,还能在残韧完美伴奏下畅快淋漓的放声高歌,依律心情实在无法不好。 依律决定陪残韧喝酒,虽然残韧从不要求依律必须做陪,虽然这酒很烈,不过依律,还是决定要陪残韧喝酒。残韧吃饭时几乎从不开口说话,这些日子的残韧,更不喜欢说话。 不过今天,残韧说话了。残韧一杯酒下肚,神色十分严肃的盯着依律,开口问道:“律,什么是情感?亲情是什么?友情又是什么?爱情又是什么?怨恨又是什么?” 不但说了,而且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问题,仍旧是让人觉得奇怪的问题。依律却不能不回答,也没有习惯拒绝回答残韧的问题,包括拒绝残韧的问题命令。 依律很认真的思索着,半响后,十分认真的道:“亲情,是一种天生的不可分割的深厚感情,是一种彼此关心,几乎不带自私和利益的纯粹情感,就如同公子说的,跟叔叔,父亲的那种;友情,就是好朋友之间那种,会互相帮助,为对方的需要在自己可能下给予关怀和付出,而动机仅仅是为了得到同样的感情回报,被对方在意,比如风流;爱情嘛,依律也不懂得,应该是公子跟夫人之间那种,怨恨律也不懂,律没恨过人。” 依律满以为自己的解释非常详尽,该能让残韧感到满意,却没想到残韧凝神思索半响后,轻轻摇头道:“不懂。”残韧说罢,自顾夹着菜,半响过后,又开口道:“律,如果你的亲人被杀死了,你是不是就会恨那个人?” 依律点头道:“应该会的,公子。”残韧恍然大悟的道:“那就是说,你对我的情感就是怨恨?”依律连忙摇头道:“律对公子当然不是怨恨,公子又没杀死律的亲人。” “可是我记得我有,我命令小黄他们杀光你的亲人。”残韧思索着,很肯定的道。依律掩嘴轻笑着道:“公子这时候还故意逗律呢。当时黄将军就悄悄对律说了,说公子只是顾及面子,下个假命令而已,我的亲人都被黄将军放了的,律还亲眼见到了,黄将军叫律不能告诉别人,否则公子会颜面大失。” 残韧脑海中自然的浮起一个念头,就是小黄该杀,违背命令的属下,该死。仅仅如此,残韧思索片刻,又开口道:“那你对我的情感,是亲情?”“律是公子的奴婢,怎敢作此比较。”“那是友情?”律边喝酒边摇头道:“律是奴婢,公子,怎能以朋友自居呢?” “那是爱情?” 第一百三十节 依律本在替残韧斟着酒,闻言手一抖,酒散了出来,残韧没有理会,仍旧神色认真的注视着依律,等待着依律的回答。 残韧确实很认真的问,残韧只想弄懂什么是情感,依律是身边的人,自然就想先弄明白,依律对自己是什么情感,然后去观察,学习,希望因此让自己懂得这种情感。 但是,依律不这么想,依律也不可能明白残韧心里想的是什么。依律以为,残韧是想知道自己是否爱他,依律觉得,残韧刚才说的那么多话,都是为了弄明白这个目的。 依律很惊慌,依律本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此时必须想,是的,如果不是亲情,不是友情,更不是怨恨,那是什么?依律不断回忆着和残韧相处的所有种种,心下分析判断着,对残韧是否就是爱情? 残韧没有催促,残韧很有耐心的等待着依律回答,残韧觉得依律要回答自己,当然要认真的想清楚。可是残韧却不知道,这个问题,不会得到答案,残韧不知道,所以残韧很认真的等待着答案。 依律轻咬下唇,轻声道:“不是的公子,律只是感激公子。”残韧闻言点头道:“那就是说,是感激之情?”依律沉默半响,轻声道:“是。”残韧沉默着思索半响,开口道:“律,那你要想办法,让我明白什么是感激之情,然后让我也对你充满感激之情。一定要做到,这是命令。” 依律哑然,万没想到残韧会是这种反应,更没想到残韧会提出这种要求。却仍旧咬牙回答道:“律遵命,但是,公子,这很难,所以,一时半会,律无法完成。” 残韧不以为然的道:“没关系,确实很难。连我都觉得难,但是我不急,只要你记在心里,为这事努力,我相信,以后一定能做到。”“是,律一定会铭记于心,绝不敢有丝毫懈怠。”依律擦拭干净桌上洒出的酒液,替残韧满上一杯酒。 残韧沉思片刻,开口道:“律,你还要帮我想想,怎样才能找到亲情,友情,爱情,以及怨恨情绪。”依律应着,认真思索片刻,开口道:“公子,亲情,如果没有亲人健在,怕是没办法帮你了的。除非,公子以后有了儿女。至于友情,风流现在也不行了,但是公子能重新交个朋友,就能找到。怨恨,那个旖旎公主,不是一直恨极了公子么?可是爱情,却是很难,爱情很难有理由。” 残韧认真的想了想依律的话,点头同意道:“你说的对,虽然我还有生母,不过身份还没确定,暂时放到一边。友情好办,风过说我是他朋友,就从他身上找。旖旎,以后想办法找她,让她想办法让我也怨恨她就是。爱情,比其它的都难吗?律,那你帮我留心着,我不懂爱情,如果发现有人对我有爱情,就要告诉我,我就想办法叫那人让我也爱她。” 残韧说罢,再不开口,自顾吃菜喝酒,依律不时替残韧将酒满上,同样沉默着一言不发。平时就是这般,吃饭时,两人都是如此沉默,依律早已习惯,习惯到从不会因为这个问题去想些什么。 天合庄,被重兵包围。 天合庄主对前来接受神宝的风流和阑风晨极尽礼数,这是天合庄唯一的救星,唯一的保护神,更是日后仕途上可以倚重的贵人,天合庄主,自然不敢怠慢。 风流对天合庄主非常热情,不是因为天合庄献上的神宝,是因为风流很想对江湖有所了解,当然十分热情的不断垂询。风流对收获感到很满足,因为风流终于听到残韧的消息,残韧真的出现在江湖,唯一让风流困惑的,是残韧的名声,为何又跟淫贼扯上关系。 风流只想到一个以目前信息推断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旖旎搞的鬼。 “王爷,郡主,江湖中人,必定会来抢夺这批神宝。恐怕就在这两天。”天合庄主,本来很想建议尽快带着神宝离开,却是没敢真说出口,若是那么说,等于是对风流和阑风晨以及带领而来的大军没有丝毫信心。 “无须担心,皇宫高手尽数在此,若是这些不理会朝廷法规的江湖乱党来是更好,本王一举将之击溃,让他们明白天之下莫非皇土的道理。”风流轻描淡写的回应了天合庄主,后者心下不安之极,但想到如此数量巨大的军队,至少足以保证自己和王爷郡主安然离开。 况且,江湖中人为的只是宝,轻易也不会击杀这种身份的朝廷中人。 是夜,风流和阑风晨赏月对饮,不片刻,风流显得心神不宁。阑风晨察觉到风流的反常,关切的开口询问,风流目光闪烁不定,片刻后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残韧会来。” “大概是你太过度想念的缘故,残韧怎会做这种不明智的事情。以他对朝廷的了解,该能猜到这趟内有皇宫高手护卫,外有五十万大军,凭他一己之力,怎可能夺得神宝。”阑风晨轻笑着道,风流也觉得是自己多心了,残韧不可能做如此不明智的事情,更不会企图跑来问自己要一双过去自用。 不由暗觉自己可笑。一阵歌声,突然传进两人耳内。 两人惊疑之下朝着发声方向望去,“有盗贼!抓住她!”负责警戒的皇宫高手,运功喊叫着求援。风流和阑风晨神色淡定的坐着,能悄悄潜入,盗贼规模定然不大,既然规模不大,还不需要两人出手。 很快,风流看到一个女人,一个身着比夜空更漆黑成袍,黑银色长发的女人,那头怪异的银黑长发,极长,环绕着身体,舞动着。女人此时正稳稳跃上房顶,身体极有节奏的动作,脸上挂着笑容,嘴里似在轻声哼歌。 风流瞳孔一缩,因为见到女人身旁的另一个女人,旖旎。“是旖旎?”阑风晨满是惊疑的脱口而出道,实在很难想象,从皇宫踏进江湖后的旖旎,竟然会做出如此不明智的事情。 然而,事实放在眼前。 一批守卫,其中混杂着一批高手朝银黑长发的怪异女子飞身扑上。突变再起,藏放神宝的方向,乱成一片,接连的警备声,求援声持续响起,似乎有为数不少的外敌闯入。 风流和阑风晨,双双拔剑赶往,形势的变化,已经远出风流所料。风流奔出没几步,突然定住,阑风晨跟随着停下脚步。风流愣愣的看着落在院顶的黑银长发女子,原本围拢攻上的守卫和高手。 竟然被那女子以一头诡异的长发扫的吐血抛飞,而后,那女子旁若无人的脱去原本的长靴,将夺来的强化垦上靴缓缓穿上。一旁的旖旎,同样跟随施为。那些围攻的高手,风流是清楚实力的,风流如何能不惊讶? 仅以长发灌注内力,就扫开了那些攻击。 阑风晨惊呼道:“风流,看,真是残韧!”风流收回目光,朝阑风晨所指方向望去,一大批不知何时闯入的江湖人中,一名男子身着深紫长袍,神色淡定的单手拥着一名美极的仙女,眼神空洞的静立着。 不时有攻近的守卫,均被身侧的女子手执剑柄击杀。剑柄?风流瞳孔一缩,阑风晨已然惊疑的开口道:“上古十大神剑之承影!那女人是谁?怎会跟残韧走在一起?” 风流没有说话,而是展开身法朝残韧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阑风晨紧随跟上。此刻,别的事情已经无法吸引风流注意力,风流此时眼里,最重要的是别跟残韧失之交臂。 有什么可担心?周围布被几十万大军包围,此时已经开始围拢,列阵,难道这些江湖人还能飞出去不成? 第一百三十一节 风流尚未冲到,异变突起,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出现藏宝处,风流发觉了,那些人均是装成守卫模样混入,而后协同真正的守卫攻击着夺得神宝的江湖人,一旦得手,便试图撤出战圈逃逸。 却是很快又被其它隐伏着攻击,陷入险境。 残韧和身旁的女人,手中没有拿着神宝,但两人身旁站的最近的一批人,却是提着个大包袱。残韧就那么单手拥着依律,静静而立,神态冷淡的不像话,实在不像是个前来夺宝的盗贼,更像是站在场外看着表演,却不被戏所吸引的局外人。 风流看见,皇宫中的第一暗器高手,咽喉被人洞穿,被残韧身旁的男人,瘦且高,一脸冷漠之色的男人,就那么一杨手,甩出一枚菱形钢梭,洞穿了咽喉要害。风流倒抽一口凉气,这些江湖人的武功,远远超出风流的预料。 这么片刻工夫,风流已然收到战报,庄院外突然涌出为数几万的江湖人,不但互相拼杀,更对留守部队发起攻击。风流正待下达命令,残韧以及一干同伴模样的人已然冲杀出一条血路,纷纷展开轻供朝庄院外逃离。 “列阵,一个也不放过,杀无赦!”风流展开轻功,在十余名高手虎威下朝残韧逃离的方向追去。阑风晨,略做犹豫,终究紧随着风流,一并追出。阑风晨不太想见残韧,又很想见见残韧,虽然不知道见面后,能说什么。 …… 旖旎跟着久久,根本就没有出过剑,那些过去以为的皇宫高手,面对久久,根本不堪一击,久久仍旧满脸笑容,身体极有节奏的跳着舞,旁若无人的辆着旖旎朝庄外冲杀。 朝两人扑上的守卫,高手,都如同撞上无形的墙,吐血反向抛飞,但旖旎仍旧能隐约看见,并非是真撞到无形墙壁,只是被久久满头诡异的长发抽飞。旖旎心头的震惊,无以言表。 旖旎是公主,过去是。旖旎的认知里,自己父皇,就是掌握着天下一切的人,只要父皇下令,没有任何人能违背,敢违背父皇的命令。旖旎自幼虽然练武,但是实在话,并不是非常专注。 因为旖旎实在想不到对武功极为执着的理由,因为是公主,因为本身拥有着极高的地位。学武功,不过是为万一情况下的防身而已,事实上,又有谁能伤得了自己? 皇宫的高手,守卫,如此之多。 然而此刻,过去的理念,至今没有真正改变的想法,却被久久的非人实力改变,旖旎此时丝毫不怀疑,如果久久愿意,纵使是皇宫,也能自由出入。旖旎丝毫不怀疑,久久能轻易杀出几十万大军包围着的天合庄。 久久前进的方向,一直未出现一合之敌,知道一条人影,蒙面的人影,飞至,终于挡住久久前进的势头。仿佛天人下凡般,全身覆盖着一层碧绿色内劲亮光,手中执着一柄色泽如同翡翠般的长剑,就那么从天空坠落,朝久久刺出。 旖旎险些惊呼,因为旖旎认得那柄剑,那是自己母后碧落妃的配剑,旖旎吃惊,旖旎害怕母后被久久打伤。旖旎事实上对于母后的武功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位,只知道比皇宫所有高手都高,但是此刻,旖旎却下意识的觉得,母后不是久久的对手。 旖旎很快发觉,自己错了。 身着蒙面黑衣的碧落妃如天外飞仙般突然刺出的一剑,让久久,身体不再位置着跳舞姿势,久久探掌,硬拍碧落剑身,硬接下碧落妃的攻击。而后,轻声闷哼,后退半步。 久久脸上仍旧挂着笑容,非常欣喜的笑容,仿佛,这是久久永远不会改变的神态。碧落妃人未落地,连人带剑凌空旋转,碧绿色泽剑气,如同特大号烟花般,骤然朝周遭绽放四射扩散了开。 旖旎的眼睛,根本看不清两人具体交手的情形,旖旎只知道久久整个人和身扑向了母后,只见到连绵不绝的黑色气劲,跟母后的碧路剑气高速冲撞,只见到两人冲撞形成的可怕气劲,朝周遭激飞扩散,只见到周遭大片范围内的中秦军,纷纷倒地暴毙。 只有旖旎自己,不受丝毫损伤,仿佛两人的气劲,都长了眼睛般,绕过了旖旎。 半空中骤然形成两百余道碧绿色实体般的剑气,速度极快的,连绵不绝的攻向久久,久久双手疾动,掌上燃烧着紫红色火焰,快速拍打着疾攻而至的剑气,身形不断被实体剑气震的朝后退却。 旖旎看的分明,十余道快极而模糊的实体剑气,穿透久久的身体,久久静立不动,脸上仍旧挂着高兴的笑容,只是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念在你是风华门下,一身武功练之不易,今日饶你性命。”碧落妃的声音极冷,话说罢的同时凭空消失无踪。 旖旎关切的走近久久,压下心头对母后武功的震惊,“久久,你的伤怎样?”久久笑着道:“还好,对方手下留情,看来只是为了给我点颜色看。并没有下杀手,灵鹫宫铭系魔女连城剑法,她该是过去江湖中被人叫做绝代的本门高手。” 久久口中说着,身体同时暴出一圈黑色气劲,将试图靠近的中秦军震的纷纷横死毙命。旖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绝代?她是谁?”“过去本门的一个高手,武功跟风华可堪比肩,曾经跟风华一并,闻名江湖,因为人极美丽,跟风华病称风华绝代。这个合称的外号,同时在江湖中意味着无敌。”久久仍旧挂着笑容,开口说道。 人却已拉着旖旎,朝外疾速冲杀。 旖旎心下惊异无比,没想到自己母后原来过去竟然有这么大的名头,旖旎更明白,久久的武功虽然极高强,但是这般年纪,事实上根本无风华齐肩,听久久的意义,母后的武功尚比风华义母略差。 难怪,风华说,即使是母后,也绝不敢违坳她了。 第一百三十二节 双方的争杀,逐渐转移到天合庄外。 残韧也已经出手,因为不得不出手,庄外的中秦数量极多,同时更要抵挡着同样外冲的其它江湖人凶狠攻击。依律紧跟在残韧身旁,不时出手攻击靠近的中秦军,江湖中人的进攻,却被残韧全部已力接下。 战的不多久,依律发觉自己和残韧竟然被中秦军有目的的孤立,渐渐被带的脱离了风过,独七等人。依律正欲开口提醒残韧,就被一阵极为耀眼的碧绿色亮光吸引了注意力。 依律侧目望去,江湖中人距离最多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全身黑衣的蒙面人,手中执着一柄色泽如翡翠般的长剑。人在半空,依律突然有一种错觉,仿佛时间突然停止,空间突然凝结。 这种感受依律感觉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仅仅一瞬,而后,凌空的黑衣蒙面人,绽放出道道如同烟花般暴射的剑气,大片范围内的江湖人,中者立毙,原本势如破竹般的突围势头,竟然被这一人一剑带起的剑气阻住。 黑衣蒙面人仿佛足不沾地般,却又极缓慢的前进着,依律能分明看清,黑衣蒙面人的每一次旋身,每一次挥剑。黑衣蒙面人的每一剑,都带起一片绽放扩散的大面积碧绿色亮光,那碧绿色剑气总会带走一片江湖人的性命。 原本互相争杀的江湖人,突然团结一致,汇聚功力抵挡着黑衣蒙面人的剑气,站的后的,则冲杀着靠拢的中秦士兵,整体却是不断朝后退却。依律心情激荡,从没想过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可怕的高手。 还是朝廷方面的人。 “是风华盟主!”后退着的江湖人群中,一阵杂乱且带着兴奋的声音接连响起。而后,黑衣蒙面人再度攻出的大片剑气,突然凝住,一条人影出现在剑气前方,将一直锐不可挡的碧绿色剑气尽数接下。 一个极美丽的女人,嘴角挂着微笑,是风华。 黑衣蒙面人一跃后飞,跃的极高,风华紧随跟上,两人虚空瞬间交击几十招。而后,一并消失无踪。 天合庄外,极远的一处密林见,黑衣蒙面人和风华的身影同时凭空出现。风华脸带笑容,开口道:“你明知道朝廷的军队不可能保得住这批神宝,你现身就是为了迫我出手吧。难道还想借此了解眼下你的武功有否可能战胜我?想保住你皇帝夫君的性命?这实在让我难以相信。” “我只是要迫你现身而已。我仔细想过,你的心思和目的,我明白。可是,不需要杀死他,我会帮你完成你的心愿。只是,这么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我看的出来,你一定也有奇遇,得到更长久的生命,有了飞升成仙的机会。”黑衣人语气淡静的开口说着。 风华微笑着,注视着黑衣蒙面人,半响,才轻声开口道:“若我离开,哪关身后万人悲泣!若非江湖,我怎会有那般多的苦痛?你又怎会有如此多的苦痛?我恨江湖,难道你不恨?不,你应该比我更恨。所以,我必须做。否则,哪怕有一天我真能飞升成仙,也绝不会快乐。” 黑衣蒙面人,陷入沉默,片刻后,语气带着几许恳求的道:“风华,风过他。我的事情,你虽然不清楚,但你该明白,这一切,都非我愿。我已经熬了这么久,不要让我这么些年的一切付出,都成为白搭。他不能死,但是,我定会全力帮你达成心愿,这本就对我处于的身份有利,本就不违背我过去的诺言。” 风华似在迟疑,半响,微笑着道:“可以,能让我在意的人从来不多,你很清楚,你是其中之一。但是,绝对不要欺骗我,倘若让我发觉,我会恨你。你是最不该欺骗我的人,若是你欺骗了我,我会让你比我更痛苦。” “风华,对你,我会不说,也会沉默。但是,绝不会欺骗你。”黑衣蒙面人说罢,风华神色现出些许异色,似乎被这话触动,缓缓倒退两步,身形一闪远远驰离。 风华离去不久,黑衣蒙面人,亦消失在林间,林间微风依旧徐徐掠过,带起阵阵枝叶晃动的沙沙声响。 …… 风华和黑衣蒙面人离开的同时。 残韧带着依律,一举冲破包围的中秦士兵,势如竹般,原本被孤立的形势,顿时改变,残韧去势不停,身体覆盖着一层浓郁的深紫光层,朝着正在激战的独七等人移去。 依律完全不知道残韧想做什么,依律以为残韧打算去帮助独七他们,因为从潜入藏宝室开始,独七等人出手十分有默契的帮助着自己,残韧和风过,对抗着外在压力的冲击。 让依律一时间觉得,独七等人很有道义。 残韧的速度很快,不片刻已然接近独七,激战中的独七似有感应,匆忙回头,杨手就朝残韧前进的方向射出一枚菱形钢梭。依律险些惊呼,下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的意识瞬间模糊,而后四散扩开。 依律知道,这是施展镜花水月时的感觉,只是,这不是依律自己施展的镜花水月,是被残韧带动的,因此强烈的意识冲击,让依律差点无法承受。依律意识再度恢复清明的时候,见到的是残韧右手剑指,刺入独七胸膛。 独七大喝着撤身后退,双手急杨,残韧右手呈掌,单手疾挥击出,一道巨大的紫红掌影,凭空突现,将独七正个人完全穿透,余势不消的连续穿过四名独七的同伴。 独七口中鲜血狂溢,脸上却是露出一丝笑容,注视着残韧道:“你……确实该当个……杀手……” 风过同时握刀斩杀两名独七的手下,残韧一把抓住原本被独七背负着的背囊,带着依律一跃高飞,下一瞬间没入外围中秦军队阵列中,两人周遭同时亮起大面积的朦胧紫光,范围内的中秦士兵纷纷暴毙命倒地。 均是死在身旁同伴的攻击下。 “公子?为什么?”依律惊讶无比,怎也不明白为何残韧突然下手击杀独七的人,依律实在不认为残韧是一个被财宝迷住心窍的人。“合作结束后,他们定会杀我们。既然看到果,就该从开始抹杀产生果的因。” 依律静心思索着前后经过,顿时明白了其中关键,当初独七等人之所以会答应合作,只是迫于形势,而后来,更是需要更多的力量成功脱出天合庄,当这些过去后,独七等人再无顾忌,自然不可能真还跟残韧和风过去分配战果。何况,强化垦山靴,当时从藏宝室,匆忙间随手夺来,当时参与争夺的人极多,到底夺到几对,根本就不知道。 当时更没时间和机会去夺取需要的数量,稍微慢上一些,就会被后来的江湖人围攻,那时候,有没有命离开都是未知之数。倘若夺取的强化垦山靴数目不足以分配给每人一对,独七更不可能放过自己四人。 想明白了这点,依律也明白开始为何会跟残韧一起被中秦冲远,根本是残韧为了让独七暂时忘记可能的威胁刻意所为。之后乘机突然冲出,一举对独七发起致命攻击,匆忙应对的独七,实力决计不如平时,这才被残韧轻易击杀。 残韧带着依律,眼见要冲出中秦军的包围时,被两个人拦住,一男一女两个人。依律没有心思打量那女人的冷艳,没有心思去打量那男人的英俊,依律的目光全被那男人手中执着的出鞘神剑所吸引。 亮银色剑柄,剑身覆盖着一层寒霜,冷厉,依律的心神,完全被这柄剑吸引。 第一百三十三节 依律痴痴的注视着赤宵剑,浑然忘记此时身处何地。 残韧停下了脚步,神色冷淡的注视着风流,风流笑笑,随即将目光转到依律身上,阑风晨定定的望着残韧,一言不发,如同一尊雕像般,静立。 “你喜欢本王这柄剑?”风流语气温和的开口询问依律,依律猛然回过神,这才想起此刻身处险地,脸色微红,侧目扫了眼身侧的残韧,见后者没有责备之意,这才放下心来。却全然没听清风流的问话,风流丝毫不以为意,仍旧语气温和的询问道:“你喜欢本王这柄剑?” 依律这才听清风流的问话,才反应过来对面的男人是在跟自己说话,有些惊慌的回答道:“是,这剑好漂亮,它叫什么名字?”风流笑,发觉依律实在是个心思很单纯的人,“它叫赤宵剑,也叫紫宵剑。” 依律轻声念叨几遍,似要将这剑名字深深记住般。残韧语气平淡的道:“律,你喜欢风流手上的剑?”依律狠狠点头道:“律很喜欢!”“那你为什么不尝试下用承影跟他交换?” 依律闻言疑惑的望向风流,似乎想知道有无这个可能,风流只是微笑,一言不发。依律心下犹豫片刻,终究忍不住开口道:“我用手上的承影剑交换你的紫宵剑好吗?” 阑风晨冰冷的脸此时露出微笑,笑吟吟的注视着依律,同时抬手以收拾命令周遭的中秦军队远远退开。依律没有注意到这些,满是期待之色的盯着风流的脸,等待着风流的回答。 风流微笑着注视依律半响,终于开口道:“你是残韧的人?”依律不懂风流话的意思,心下却觉得这话问的奇怪,自己是残韧的奴婢,残韧是自己主子,自己当然是主子的人。 “是的。” 风流仍旧微笑着道,“那你可曾听残韧提过本王?本王叫风流。”依律一惊,开口道:“原来你就是风流小王爷?你就是公子的如兄弟般亲密的朋友,却又坏心眼杀死可夕夫人的恶人风流?” 阑风晨忍俊不已,终于掩嘴笑将出声。 “是,本王就是。”风流右手疾动,赤宵挽起一朵剑话骤然入鞘,风流右手轻轻掠过腰间剑鞘,赤宵剑连鞘一旋,被风流稳稳平握在手上。风流将剑递到依律面前,仍旧微笑着道:“本王跟你交换。” 依律欣喜若狂,全没想到风流这恶人竟真的愿意跟自己交换,侧目望了眼残韧,见后者没有任何表示,心下顿时放宽,迟疑着将手承影插入鞘中,递给风流,风流微笑着单手接过,依律抓过连鞘赤宵,心下始终有些不信。 赤宵如此漂亮,为什么风流大恶人竟然会愿意交换呢?何况,赤宵剑在上古十大神兵中的排名还在承影之前许多位,难道风流大恶人不会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依律将连鞘赤宵剑紧紧抱在怀里,深怕风流突然反悔般。 风流轻手将交换过来的承影系在腰间,抬头凝视着残韧,微笑着开口道:“你变了。本王感觉的出来,变的很奇怪了。本王实在没想到,兄嫂的事情竟然会给你带来如此大的冲击。” 风过和飘香时此冲过中秦士兵的整列,落在残韧身侧,神色警惕的紧盯着风流和阑风晨。风过怎都看的出,这两人身份不一般,单是身上的黄袍就足以分辨,风过因此不愿贸然出手。 “残韧,刚才可曾见到碧落妃出手?那黑衣蒙面人就是。”风流目光转到一侧,风流注视的方向正是不久前黑衣猛面人现身所在。“看到了。”残韧的目光跟随着移开,轻声开口道。 “江湖确实是另一个世界,若非今日亲眼所见,本王岂能想到天下之间竟然有如此多武功可怕的让人匪夷所思的存在。若非本王身份之故,实在无法压抑对江湖的向往之情。”风流颇为感触的开口说着,这趟对风流的冲击确实太大,风流本也好武,自小就被人冠以天才赞誉,却在今日为过去的这些赞誉感到羞愧。 “回你的风流王府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残韧语气平淡的道,风流闻言露出开怀的笑容,微微点头道:“言之有理。残韧,如果有一天你觉得累了,或是想离开江湖了,风流王府永远是你的家。” 风流说罢了决然转身举步欲离,依律满是惊讶和不解的道:“喂!我们偷了你保管的神宝,你不打算抓我们吗?”风流身形顿住,沉默片刻,语气中带着笑意的道:“本王不是衙门捕役,丢失一对和全部丢失,对本王而言毫无区别,既然不能全部保住,计较那么几对,全无意义。” 风流顿了顿,复又开口道:“晨,下一次机会,不知要待到何年何月了。”风流说完这话,才真的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转眼就没入中秦士兵人潮中消失的了无踪迹。 阑风晨深吸口气,仰着脸,神情放松,一如过去在风流王府在塔顶吹风般,盯着半空的弯月半响,满脸笑意的开口道:“残韧,大约五到七年后,我会继承阑风王位,到了那时候,我再也不可能回头。” 阑风晨说罢,走近残韧,轻轻凑到残韧耳旁,残韧一动不动,仍旧面无表情。“残韧,其实,你真的欠了我。那时候,我是骗你的。你恨我吗?可是我不恨你,不要让我恨你,如果有一天我恨你了,我怕自己也会像旖旎那般,想尽办法的也要让你恨我。”阑风晨说罢,径自从残韧身侧行离,再没回头朝残韧望过一眼。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阑风晨跟残韧错肩而过时,一头飘逸长发飞杨而起,拍在残韧脸上,发稍轻扫过残韧唇边,残韧很清晰的闻到,阑风晨身上散发的独有香味,很熟悉,很熟悉的香味。 残韧神色露出几许困惑,一旁的风过目光扫向残韧之时,残韧一把拽着依律,展开轻功疾驰离去。风过愣了愣,拉着飘香紧随追上。 “公子,那个冷艳的女子就是阑风晨郡主么?律很好奇,想知道她对公子说了什么。” 残韧冷着脸道:“我也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听了她说的话后,我觉得心里有些怪异感觉。所以你不要提起她,我需要尽快调整状态,若是让风过发觉,定会对我出手。” 依律闻言心下一惊,原本的些许好奇心荡然无存,紧紧挨着残韧,连头也不敢回。风过的刀很可怕,轻功比残韧还要好上一些,依律听残韧说的严重,自然不敢松懈。 是也,月如钩。 第一百三十四节 一路上四人根本不敢住宿,原本来时乘坐的马车也被弃置。那实在太显眼,虽然飘香已乔装改扮过,却无法预料有否被熟识的人认出。江湖中,很少有所谓的秘密,很少有难以追踪的隐藏。 上古神宝,很少有江湖人不为之动心,区别仅仅是自认为有望拥有和无望拥有而已。认为有机会抢夺到手的人,也不会一窝蜂的通通涌向天合庄,但这未必就意味着敢去闯庄的人,就是实力最强横的。 一心当黄雀者,不在少数。残韧,风过一行四人一路专挑小道山路,但四人都心知,到底会否被人盯上,谁也说不准。江湖中轻功高明的人太多,更有许多人专修轻功,有同伴的配合,若是要盯梢,实在不难。 江湖中有名的情侣组合,不少,天涯海角,就是一对情侣剑客的名号,在江湖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但却未归依任何势力的庇护,长年在江湖中都是靠着两柄合剑四处闯荡。 天涯海角,此时也在奔逃,因为两人也成功抢夺到两对强化垦山靴。两人其实没有固定的落脚处,原本无论去到哪里,并没有太大区别,但此刻仍旧要逃。倘若不逃,倘若无法摆脱数目不明的‘黄雀’,下场就是被围攻致死。 四柄剑,两两一组指向对方,其中一柄,剑身覆盖着一层寒霜,奇异之极。“来者何人?”天涯神色戒备,沉声喝问,手中的剑握的极稳,剑身覆盖着一曾色泽醒目的气劲。 风过注意到意外遭遇男女负着背囊,哑然失笑道:“两位不必如此紧张,你们是在躲避黄雀,我们也是。”海角这才注意残韧后背同样负着背囊,神色不由放松些许,天涯收剑入鞘道:“同时天涯沦落人,失礼了。” 依律和飘香见状陆续收回长剑,心下一阵放松。对方同样是神宝拥有者,在眼下的境况中出手攻击的机会也就小的太多。风过微笑着道:“看来两位似乎也打算一路往北走,不若结伴而行如何?万一遇到变故,也能互相有个照应,毕竟我们彼此都太人单力薄。” 天涯和海角,略做犹豫,低声商议片刻后,终究点头应允。这提议对双方而言,都是好事,到底会遭遇到什么变故,谁也说不好,彼此有个照应,能抵御的危机冲击自然要大上许多。 天涯正欲开口作简单自我介绍,风过抬手打出止势道:“两位,大家彼此互不相识,我们不问你们是谁,希望你们也不要过问我们的身份。相信这样日后对于彼此,都会安全许多。两位以为如何?” 天涯爽然一笑道:“好!这位兄弟说话直快,一路之上就称呼我为天吧,这是我妻子,路上大家可称呼她为海。”风过微笑着道:“我们就简单多了,路上就称呼我叫一好了,这位是我结拜义弟,称呼他叫二,这是我妻子,可称呼叫三,这是义弟媳,大家就称呼四吧。” 依律脸色一片绯红,却没多说什么。残韧将背囊朝地上一丢,开口道:“穿上。”飘香和风过哑然,本以为残韧急于分赃,却没想到会说出这般的话来。“抢来是为了使用,为什么不用?” 飘香顿觉有理,即使穿不穿都不可能躲过有心人的追击,如此冒险的抢夺神宝不就是为了用吗?为什么不穿?天涯笑道:“二,果然好胆色!”天涯说罢解开了包袱,取出一对神宝递给身旁的海角。 残韧从独七手上抢过的背囊中,装着七对强化垦山靴,飘香暗自庆幸,幸亏当时残韧果断发难,否则以独七的为人,绝不可能还跟自己一行四人摊分,那时候拼杀起来,即使胜了,也难免负伤,能够活着回去的机会,实在要低的多。 “独七的手下,最后一个也被你们杀死了吗?”残韧穿罢了靴,开口询问道。风过露出尴尬之色,“兄弟,却是漏了一人。那人轻功高明,其次,若说我对兄弟完全放心,那是假的,见兄弟替着背囊就脱身离去,自然也就无心杀人,只顾着追赶你。” 风过确实觉得尴尬,若是换作别人,免不了敷衍回答了事,但风过觉得对残韧敷衍应付,还不如爽快道出当时所思更好,风过不希望因此产生隔膜,风过选择不找理由。 残韧没再多说什么,心下却暗自觉得,实在留下一大祸患,既然出手,就该将对方打到再无翻身可能的地步。残韧这么想,却未多说,此时已成事实,多说也是无益。 风过不让残韧感觉反感,至少不喜欢探究别人的私隐,对于风流和阑风晨的事情,风过只字未提。 一行六人倒也平安无事的同行了数日,海是个性格很热情的女子,极易相处,跟飘香和依律很快成了亲密朋友,一路上有说有笑,让原本的紧张的奔逃路途也不那么沉闷,风过本就善谈,很快就让天觉得脾性相投,不过两日工夫,两人看起来已然像是认识了许多年的老朋友般。 只有残韧,始终让天和海难以生出亲近感受。 六人结伴而行的第七天,经过一处山崖,此地是返回聚香山庄最近的山路,也是风过等人最为戒备的一段路。因为最近,也是最容易被有心人守侯埋伏的地方。 依律从未见过龙,也没听过龙啸。但是当头顶高空突然飞出十八条金色气龙时,当耳中被那声势骇人的怒吼声震的隐隐生痛时,依律很自然的觉得,那是十八条龙,那是龙的啸声。 是的,十八条气龙,从高空朝六人扑落,气龙怒吼着,气龙全身散发着金灿灿的亮光,啸音震的两侧崖壁碎石凌空乱飞,盘旋着,其中六条龙率先张着金色巨嘴,朝六人分别扑下。 风过神色极是凝重,小跑着起步,跃起,腰间细刀骤然出鞘,风过大吼一声,手中刀卷起足将六人完全笼罩的强大刀劲,朝着半空中扑落的巨龙迎上,气劲交击,轰然巨震。 峭壁大片面积内,一时间飞沙走石,尘土遮天。 第一百三十五节 风过神色凝重,双手握刀,稳稳站立。 “十八手?”风过沉声喝着道,山崖壁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女人,身材容貌均极抚媚动人的女人,此刻正笑吟吟的注视着风过,女人轻笑着开口道:“不错,正是小女子。” “十八手,本是丐帮帮主,后来不知何故竟然弃帮主之位于不顾,叛出丐帮,为人我行我素,素有邪名。一身武功高明之极,江湖之中罕有能接其一掌之敌。”飘香低声对身侧的依律简单解释着十八手的事迹。 飘香冷哼着道:“凭你一人,也敢阻我们?未免太目中无人!” “加上我们又如何?”一个冰冷的女人声音突然闯入场中。崖侧又现出几人,说话的是一名女子,女子身材高挑,眉目清秀,只是神色,极冰冷。单手握剑别于后,另一手负在后腰处,衣裙飘飘,乍一看之下,颇有些仙风道骨。 还有五个男人,一个男人肥头大耳,手中握着一柄极宽的大刀,此刻满脸淫笑的来回扫视着依律,飘香,海角三女。除这男人外,最引人注目的是另一个男人,身材极高,不胖不瘦,腰间挂着一柄长剑,正以似笑非笑的眼神注视着依律。 另外三个男人,身材都极为健壮结实,但却没有过分引人注目的地方。风过倒吸一口凉气道:“紫宵剑派春秋剑,色肉和尚,武当淫贱,三恶少爷?好的很,看来我风过今天,纵使想活着逃跑也无可能了。” 飘香认识的江湖高手很多,但是对于素有恶名的认识的却不多,聚香山庄向来代表公义,平日来往的江湖高手,哪会有些邪道中人?当然,风过是异数,不提也罢。 但却不表示飘香没听说过这些邪道高手的名头,原本真猜测着后来几人的身份,听风过道出手,心下顿时充满绝望。春秋剑,紫宵剑派娥眉系成名多年的高手,却是不遵师命,长年在江湖做些难称侠义之事,但却也从没做过什么叛军行为,又因武功确实极高,一直被门派放任不理。春秋剑并没有过过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但也绝没有做过什么值得称赞的侠义之事。 色肉和尚,色自然是指此人的好色成性,肉,并非指破戒吃肉,而是指此人的怪癖,每每犯下奸淫恶事后,总会乐之不倦的将女子身上的肉活活撕成条条状,出身少林,后叛门而出,被少林派追杀数年至今未果。 武当淫贱,本来的外好是叫武当阴剑,学的是武当派多年前经过一代高手修改后极为阴狠毒辣轻易不传的神门十三剑,因此得阴剑外号。武功大成之后,却在江湖做奸犯科,无恶不作,为人极不守信,整一小人无赖嘴脸,后来被江湖中人叫做武当淫贱,本人却对此毫不在乎,反倒觉得这名号够特别。 至于三恶少爷,武功或许比前面几人略为逊色些,不过论到所做过的恶事,前几人加起来也不及其中一人多。 既然知道来的是什么人,飘香如何能不心生绝望?单凭十八手的武功,风过已未必能敌,春秋剑在江湖中的名头绝不在十八手之下,其它四人,无一名头在两人之下。 最可怕的是,这些人中,个个轻功极是了得,若非如此,哪能活到现在?打不过,逃也未必逃得过,身为女子的飘香,非常清楚落在这些人手里会有什么下场,实在有理由绝望。 天涯海角同样凝重,紧张,双双拔剑出鞘,天涯沉声道:“我们天涯海角未必就怕了你们!”崖上的春秋剑不屑的冷哼一声道:“凭你们天涯海角也配在我面前提剑自傲?” 天涯海角怒目而视,却未作答。 十八手笑吟吟的开口道:“留下神宝强化垦山靴,另外所有女人留下,还有那女子手中的剑,该是紫宵剑吧?其它人,就可以离开了。当然,你们大可放心,留下的三个女子,决计不会丧命,虽然这几位朋友名声不怎么好,但是这点面子还是会给我的。” 十八手顿了顿,注视着风过道:“我保全他们三女性命,可全是看在你我曾是情人的份上,你该怎生报答我好呢?” 飘香知道风过女人非常多,但是却没想到风过竟然跟十八手曾有渊源。风过轻呸了声道:“笑话,你什么时候见过我风过丢下女人不管?莫说是飘香,就算是一个我毫不在意的女人,我也不可能在有危险时弃之不顾。” ‘啪……’十八手身形一闪,突然出现在风过面前,甩手扇了风过一耳光,风过没有试图闪避。十八手笑吟吟的道:“你当年不是对我弃之不顾么?”风过冷哼一声,却不说话。 春秋剑从崖上闪身飞落,冷声道:“我们来,可不是看你们打情骂俏的。你若是无法说服他们配合点,我们无益继续浪费时间,不如全部杀了了事。”色肉和尚肥胖的身体凌空滚着从崖上落下,淫笑着道:“春秋妹妹这话可不对了,不能全部杀了,三个女的,就留给我们哥四个好生疼爱吧。” 十八手仍旧笑吟吟的模样,语气却是重了几分的开口道:“废话就不多说了。看在过去的情份上,你们主动配合,我保证这三个女人一个月后定能平安回来,否则,不但你们三个男人枉自送命,这三个女人,谁也逃不过色肉和尚的辣手。” 海角怒斥道:“废话少说!今日正好为武林除害!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飘香默然无语的拔剑出鞘,落入这些人手里,飘香想想都怕,实在宁愿战死一了百了,这几个人,根本就不是人! 风过杨刀,带起一大片刀劲,将七人尽数笼罩,大喝着飞身扑上,十八手双掌疾推而出,十八条金色气龙凭空突现,风过的攻势,被十八手只身尽数接下,十八条怒吼盘旋的巨大气龙,接连不断的冲击着风过挥出的刀光,两人交手的气劲,接连发出震耳轰鸣声。 风过的刀势,层层叠叠,连绵不绝,气势极为骇人,但比之十八手的降龙十八掌,却是逊色太多,两人动手的同时。其它人也动了,春秋剑和武当淫贱首先拔剑出鞘,攻向天涯海角。 春秋剑一剑攻出,剑身划过的轨迹内,出现一片衔接连绵的剑影,身形化影,瞬间突破天涯海角的剑网,迫的两人攻招变作被动防守之势,武当淫贱剑光化作黑影,如毒蛇般钻进天涯海角合剑中的空门,一个照面工夫,天涯海角已然险些丧命,两人不断后退,挥起一片剑网全力防守,丝毫不敢起反击之心。 色肉和尚整个人变做肉球,双足一蹬地,整个人凌空告诉旋转,我的大刀幻一片刀影,带的尘土飞杨,声势骇人的朝飘香发起攻击。飘香的本事,此时真正毫不隐藏的展现,剑法和身法如同人名般,飘逸轻盈,飘香的剑招丝毫不繁琐,身法极是轻盈的避过色肉和尚的攻击,似乎手中无丝毫劲道的顺势出剑刺向色肉和尚的空门要害。 便是那么看似轻飘飘的一剑,却迫得色肉和尚身形急速朝一侧翻飞开去,双足点地后方才大吼一声挥舞大刀二度攻上。 压力最大的,便是残韧,算起来是两人对三人,三恶少武功又比其它四人弱上一筹,然而依律的武功,面对这些经验丰富,武功高明的人,实在跟不存在没有太大区别。因此,残韧等若以一敌三。 三恶少爷使的兵器是棍,坚韧的长棍,化作软蛇般,三个方向全数被棍影笼罩,朝残韧和依律压上。 第一百三十六节 残韧首次松开了每每战斗时总会紧抓着依律的手,此时,残韧实在不可能单手应付的来。依律退到了残韧身后,依律知道此刻自己硬碰决计无法帮上忙,反而可能导致残韧分心它顾,依律自发的退开,手中紧握着紫宵剑柄,关注着周遭战况,时刻准备出手偷袭。 面对三恶少压下的攻势,残韧没有后退,本就无路可退,何况身后还有依律,不远处就是交战中的飘香和天涯海角,倘若后退,又能退得了多久?残韧身形激动,反朝三恶少迎上。 残韧一脚踢偏了一支长棍,身形极为诡异的一闪,避过第二支长棍的攻击同时,右拳将一人轰退数步,左手剑指疾速刺出,眼见便要割破闪避不及的一恶少咽喉,一支长棍已然捅至残韧心口。 残韧被迫变招,身形一删避过长棍,手指仅在对方咽喉留下一条血痕,那恶少突感咽喉一凉,心下骇了一惊,被激的杀性大起,手中的长棍舞动的更快,更淋漓。 原本被残韧一拳轰退的恶少此时手执长棍飞身扑上,当头朝残韧挥落,残韧身形一晃,以背部非要害部位硬抗身侧的扫至的一棍,双手上下错击,原本当头攻至的长棍顿时断成两截。 另一恶少攻至的长棍,险险划过残韧面门,落了空,残韧避过攻击的同时身形一选,左手剑指刺入另断棍恶少胸膛,却引后背被集中的力刀撞的准头偏了些许,虽是刺入那恶少胸膛三寸,却已非要害。 天涯胸口被春秋剑划了一道深达两寸的伤口,若非闪避即使,这一剑便要了命去,海角一声痛横,天涯一惊,却见海角被武当淫贱当腹中一拳,口中吐着鲜血止不住势子的连连后退。 天涯急喝着奋力挥剑朝海角杀将过去,腰部一凉,已被春秋剑一剑刺穿,若非春秋剑不想就此取了天涯性命,天涯哪还能有活命机会?海角的咽喉,被武当淫贱一把扼住。 “想要你的男人没事,就劝他脱下强化垦上,而后你只要听我的话,服侍的我高兴,我决计不会再寻你们麻烦,否则,我也不杀他,不过是让他当不成男人而已。”武当淫贱微笑着对海角说着,天涯怒吼着欲扑上,小腹被春秋剑狠狠踢中一脚,大口吐着鲜血瘫倒地上,体内内力絮乱,根本无法聚功动手。 春秋剑再不看两人一眼,转身提剑朝风过扑上,十八手却是喝止道:“不要过来!他的刀法有一招损己伤敌的招数,先制住其它人再说!”春秋剑似乎对十八手的话颇听得进去,闻言不再多言,转身朝着飘香奔去。 春秋剑身形一动,手中利刃刺出,顿时封住飘香的活动空间,色肉和尚肉球般旋转的凌厉攻势同时已至,飘香无奈,双手握剑娇喝着硬封住色肉和尚的大刀。 轰然巨震,飘香口吐了口鲜血,右臂同时一凉,被春秋剑刺出个血洞,体内不轻的内伤和受伤经脉引起的痛楚更让飘香难受无比,色肉和尚的大刀已然架在飘香咽喉,色眯眯的冲飘香笑道:“别害怕,我定回好生疼爱你的。嘿嘿……” 春秋剑极快的刺向依律,依律想闪避,却来不及闪避,明明早已明了剑的来势,仍旧被春秋剑的剑气重创静脉,小腹一阵剧痛,整个人被春秋剑一脚替飞,而后被色肉和尚一把接住,丢在飘香身旁。 飘香心下彻底绝望,综合实力的差距实在太大,剩下风过和残韧两人,怎都不可能敌过对方七人联手。飘香想到即将面对的可怕命运,想哭,却又强自压抑着心头恐惧,只盼风过能把自己救出去,期盼着几乎不可能的希望。 海角却是哭了,海角很痛苦,痛苦超越了自身的承载,无法不哭泣。天涯脚上的强化垦山靴被脱去,而后天涯如同死狗般被武当淫贱提着仍出数丈,狠狠拽在地面,弹起几分,复又落在地上。 海角急道:“他已受重伤,你怎可如此残忍!”武当淫贱笑着道:“那你答应不答应?如果答应,这之后不自杀,乖乖听我的话,服侍好我们哥几个,我马上给他服下上等疗养药,并且保证一月之后放你平安离开,再也不寻你们麻烦。否则,现在就取阉了他!” 海角悲声喃喃着道:“我答应你,答应你,答应……”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已经低的让人难以听见。天涯急道:“不可!大不了一起死,我不怕死!”武当淫贱喂天涯服下一颗丹药,一耳光朝天涯扇去,呸了声道:“看来你伤的不算重,还有力气说话。” “不要打他,求求你!我已经答应你了,不要再打他了。”海角急忙开口哀求着道,武当淫贱轻笑,怪笑着走近海角,探手抚摸着海角丰满的身体,沉声道:“笑啊,懂不懂迎合取悦男人?这般神色是什么意思?如果你的答应只能做到这种程度,我看不如阉了他来的好。” 海角心下屈辱悲愤不已,听了武当淫贱的话,想到一旁重伤的天涯,只的强自欢笑,顺从着武当淫贱,武当淫贱不断要求着海角说着些极为刺激天涯的话,肆意享受着海角的身体。 天涯早已悲愤的昏迷过去。若非春秋剑不满的出言责怪,武当淫贱还不知道会放肆到何等地步。“好,做的很好。哈哈……”武当淫贱大笑,制住海角穴道,提着剑缓步朝残韧接近。 被残韧一指刺中胸口的恶少,体内被紫宵炎侵入,暂时丧失攻击能力,至今仍旧在一旁打坐整理絮乱的内力,修复着损伤的经脉。两恶少的夹攻本对残韧没有什么威胁,但春秋剑的加入,却让局势完全扭转。 残韧一直在闪避,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身上被春秋剑留下七道剑伤,虽均非要害,却已是大量失血,色肉和尚窥准机会,凌空旋转着如肉球般挥着大刀攻上,残韧没有选择的余地,双掌交错硬封色肉和尚的大刀,一声巨震。 双足陷入地面,被色肉和尚硬生的陷入崖壁,崖壁碎石纷纷坠落,将残韧完全埋葬。 色肉和尚望着春秋剑淫笑着道:“紫宵剑派的身法果然诡异神妙,难怪江湖中人一直认为春秋剑身手比和尚我高明,和尚我今天算是彻底服气了!”春秋剑不屑的冷哼一声,提着剑和武当淫贱一并朝风过攻上。 十八手见状极有默契的疯狂催动内劲,迫的风过一时间无从变招,只得运起全身功力硬抗,十八手极快的开口,让春秋剑和武当淫剑攻击风过几处非要害穴道,两人毫不迟疑的依言而为。 探剑分别在几处穴道各刺一剑,风过口中鲜血狂吐,而后被十八手当胸一掌轰入崖壁。武当淫贱笑着道:“看来真是对他余情未了,否则我和春秋剑一人一剑刚才足以取了他性命。” 十八手神色一冷,哼了声道:“你懂什么?他刀法中有一招极霸道的招式,倘若你们刚才攻击他的命门,他哪怕拼着可能自伤毙命也会施展,到时候我们三人就算不死,短时间内休想再跟人动手。你以为他被人追捕多次,凭什么能至今逍遥?靠的就是这招刀法,每每出手,让人不得不避其锋芒,而他便有了逃跑之机。” 武当淫贱闻言轻笑着道:“不愧是他的老情人,对他的武功如此了解。算我失言,哈哈,好了,接着就该我出手,说服这两个美女好生配合我们了。” 武当淫贱笑着走近依律和飘香,蹲下身道:“我想说什么,你们刚才应该也听到了,如果学海角般,自然大家好过。否则,你们的男人,只好被阉割,去修炼武林失传的葵花宝典了。” 依律和飘香,沉默不语,心下,悲愤难当。依律不开口,因为依律想起残韧曾经说过的话,自己的生死和去向全由残韧决定,自己没有任何权利和理由去自行决定,一点也没有。 碎石堆,轰然暴飞,风过执刀步出,身形摇晃,手中的刀仍旧握着极稳,神色冷肃,喝道:“我风过还没死!”春秋剑侧目朝风过望去,眼中现出一丝讶色,实在没想到,风过会是个为女人如此奋不顾身的人。 飘香眼神复杂,隐隐现出泪花。风过,本就是这样的人,若非如此,飘香哪会搭理他?被风过纠上,定失身,若是风过觉得喜欢,就会不由分说的将那女人视为情人,不愿意也是可以的,只要找到高手能让风过无法继续骚扰,或是选择自杀。 飘香没有自杀,也不敢将失身于风过的事情告之父亲,当被风过欺辱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而后,只能去寻找他的好,让自己接受。风过有很多优点,而且绝对是个男人,当初让飘香真心愿意的原因,就是风过那股不屈的精神,风过说过会保护飘香,几年来,数次遇到危险,哪怕明知会死,风过也从没丢下飘香独自逃命过。 风过重新举起了手中长刀,沉声道:“十八手,你却不知道一件事,前年,我幸运学得移经换穴,所以此刻,我仍旧能施展天绝地灭!”十八手笑吟吟的道:“那又如何?在我们有心回避的情况下,你最多伤得我们两人,我们这里谁的轻功都不比你逊色,施展天绝灭后的你,能逃的了?” 色肉和尚一手提着飘香,一手提着依律,淫笑着道:“留下强化垦山雪,放你自行离去。至于这三个女人,你一个都别想救走。” 风过杨刀,朝色肉和尚疾速飞扑,色肉和尚将飘香和依律丢在地上,杨起大刀双足一蹬旋转着朝风过扑上,武当淫贱冷笑着拔剑配合色肉和尚攻上。大片空间,仿佛瞬间凝结,以风过为中心,幻出片片刀影,看似速度极为缓慢,偏偏瞬间弥漫了数丈。 十八手和春秋剑,三恶少惊呼着后退,色肉和尚和武当淫贱却是退不了了,惊恐之下全力挥舞着手中刀剑,血花飞溅,一道刀刀光划过色肉和尚和武当淫贱身体,两人奋力抵挡着。 片刻后,两人全身满是刀伤,抛飞着撞上崖壁,风过怒吼一声朝十八手,春秋剑扑上,三恶少见此可怖情形,早已疾速远退,只盼脱出风过刀势。十八手惊怒道:“你疯了,如此短时间内施展第二次天绝地灭,你自己必死无疑!” 十八手和春秋剑朝后飞退,两人都被风过可怕的刀招震住,连一向骄傲的春秋剑都不愿意以身试险,硬撼风过绝招锋芒。两人退的飞快,风过亲进的飞快,风过手中长刀举起,眼见便要出手。 第一百三十七节 一条紫影疾速闪出,一手拽起依律,另一手拽着飘香甩进风过怀里,而后风过单手抱着飘香,握刀的右手被残韧拽着,朝着五人让出的空隙一闪脱出。春秋剑惊怒交加,长剑脱手射出。 十八手以及三恶少纷纷展开身法朝四人疾追。重伤的残韧不知哪来的力气,怀里抱着一人,右手带着两人,凌空一跃,避开春秋剑射出的长剑,如同凌空踩着阶梯般顺着峭壁朝上攀升。 “公子……”依律吃惊不已,残韧身上中的剑伤实在太多,早已是大量失血,如今同时负着四人,怎能吃的消? 风过内伤极重,此时说话都已颇为困难,仍旧笑着道:“残韧兄弟传音跟我商议了这条计策。不过我已伤重,残韧恐怕伤的不比我轻。最后未必仍旧能把你们带出险境,但是,无论如何,我们终究会尽力,即使最后还是没能逃脱,只盼你们心下别怨恨我们。” 飘香轻咬下唇,没有说话。飘香怎会怪风过,飘香很清楚,风过的天绝地灭,狠辣之极,本是同归于尽的招式,若非风过经脉强度异常坚韧,使这一招等若自杀,但即使如此,每一次施展后,对自身的创伤绝非轻微,要承受的痛苦更非常人所能想象。 “逃得了。”残韧语气平淡的开口道,“我也会移经换穴,只是失血过多,受了些内伤,不影响行动。”飘香回头,看着后面紧追不放的四人,脸色苍白的微笑道:“放下我们吧,如果你独自逃命,还是有机会的,带着我们,怎坚持得太久?” 残韧面无表情的道:“我本只打算带着律逃走,但是凭我自己,没有能力能把律从他们手上抢出。所以,才跟风过配合,既然答应了合作,也就答应了条件,同时得带着你们逃脱。” “可是你的伤……”飘香实在担忧,这样下去不过是一起被擒的局面,残韧身上的剑伤实在太多了,带着四人,速度一定不如日灵快。飘香回头朝后望去,发觉身后紧追的四人至今没有更接近的趋向,不由大惑。 “我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只要撑住一刻钟,就能脱离他们视线。”残韧语气平静的回答着道。飘香原本心下一喜,听得后面半句,顿时一凉,残韧这样的伤势,怎能持续奔跑支撑一刻钟之久? 风过安慰般的朝飘香笑道:“放心,我相信残韧一定能支撑住!” “我可以,只有死人,才无法支撑,只要活着,只要愿意,就能继续行动,完全忘记伤势的影响,伤势也就不会影响到行动能力。”依律心下难过,暗恨自己的无能,如果自己武功能高些,怎也不至于陷入这等田地。 “可是,你这般硬撑,即使最后逃脱,你自己怎办?血终究会流尽,便是你意志再坚强,身体终究有极限。”飘香急道,飘香此刻实在不愿意残韧这般苦撑,实在怕残韧将生命力彻底耗尽。 “不支撑,是死。支撑的极限,也是死。我选择支撑,因为未必会死。”残韧说着,嘴角持续溢出鲜血,身体覆盖着紫色光层,色泽变的更加浓郁。三人都以为残韧在全力催功,再不敢开口说话让残韧身神。 三人都不知道,残韧从交手之初就开始催动自损可大小的紫宵剑意,此刻之所以能够负着四人奔驰速度仍旧不逊色身后追击者,全是剑意狂化带来的能力,残韧此时的经脉,根本无法支撑太久,此时经脉承载的损伤已经接近极限。 残韧所谓的一刻钟,也就是自身承受的极限,倘若那时候仍旧无法摔脱追击的四人,残韧会选择将三人远丢,而后返身施展自暴口决。对于残韧而言,这不为什么,也不存在任何情绪,仅仅是残韧潜意识中认为,能活就要争取,真的无法存活时,就跟敌人同归于尽。 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 可是,残韧心下又想到件事,到时候依律该怎么办呢?残韧觉得这个问题挺头疼,应该先杀死依律,还是放任依律自生自灭?残韧觉得有理由先杀了依律,因为依律的生死都由自己决定,自己活不成了,她当然也要陪着死。 可是,残韧心下又想让依律自生自灭。残韧找不到不可不杀的必要性,残韧心里又更倾向于选择让依律自生自灭的活下去。残韧开口道:“律,如果我死了,你可以选择自杀陪我死,因为你的未来本就决定在手里。不过,也可以选择活下去。” 依律听残韧说出这话,心下一阵激动,脱口道:“公子,律是你的人,若公子又任何不测,律绝不独活!”残韧语气平静的道:“那好,如果我死了,你就自杀吧。” “是。”依律应着,心下没有丝毫犹豫。 半刻钟后,一行四人前方出现断崖,宽达百丈的山崖,飘香心下一阵绝望,风过脸上都现出枯涩之意,眼见后面的追击的四人被越甩越远,却没想到,前面竟是绝路,这种地形,不是没有人能跃过。 只是,即使是武当派梯云纵轻功,而且修到极高明地步,残韧带着三个人,也不可能过的去。 “残韧兄弟,放开我,由我回去跟他们拼了!即使要死,我风过也一定要拉几个垫背的!”风过断然开口道,心下自讨必死,已然没有了别的选择。残韧淡淡道:“我跳的过去。” 春秋剑追的心惊,全没想到那紫袍男人竟然有如此可怕的轻功修为,带着三人,仍旧能奔驰的这般快,竟然逐渐将自己甩的远离,春秋剑实在难以相信,紫宵剑派的高手,轻功比自己高明的人,春秋剑无一不晓。 知道看见断崖,春秋剑才高兴松了口气。紫宵剑派的轻功身法都以速度见长,但是,对于这种山崖,却是无可奈何。“看你们还往哪里跑!”春秋剑运功冷喝着到,语气中不由有了几许得意。 而后,春秋剑惊的停下脚步,十八手奔驰的身形同时停住,三恶少亦然。 残韧带着三人,从崖边一跃高飞,身形飘出二十余丈时,双足凌空虚点,如同踏着无形阶梯般,骤然拔高数丈,而后四人如同无重量的棉絮般,朝着断崖对面飘飞,速度却又偏偏极快,仿佛足下踏着一块看不见的浮云,带着四人在飞一般。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春秋剑无法置信的叫喊出声,十八手和三恶少同样愣住,四人见多识广。自然认得残韧施展的轻功是什么,武当派梯云纵,这本就奇异,修炼紫宵剑派心法的人本不可能施展梯云纵。最后残韧用的,竟然是灵鹫宫轻不传授的神功飘渺无痕,江湖中只有飘渺无痕的轻功能有此特效,如同踏着看不见的浮云般,身体毫无重量的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飘飞。 然而,事实放在眼前。 “残韧兄弟,你方才施展的可是梯云纵和飘渺无痕轻功?”风过满脸惊疑之色,“是。”残韧面无表情的回答道,带着四人又奔出一阵,身体一处穴道骤然暴裂,射出一道血柱,残韧这才停放下三人,点穴替自己止血。 “你怎会这两门工夫?”风过此时浑然忘记了其它,终于无法压抑自己的好奇心。“我本来就会梯云纵,也会魔功飘渺无痕。”残韧回答的面无表情,风过觉得自己失言,以为残韧不愿意透漏,觉得这本是他人私隐,实在不该如此好奇的试图追根刨底,当即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第一百三十八节 四人所处的山崖,原来竟是极小,更无其它路能下去,竟是座孤崖。四人正愁,山崖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飘香脸色变的惨白,风过亦然,尚不及开口说话,孤崖突然塌陷。 四人此时均是重伤之体,根本没有了运功能力,残韧此时已然停止了剑意的催动运作,便是匆忙重新催动,没有一定时间的凝聚,根本不存在多少威力,依律被残韧单手抱着,飘香伏在风过怀中。 四人随着塌陷摔落的巨石,朝深渊坠落。 “风过!”十八手惊呼大喊出声,满脸焦急。 “可惜!”春秋剑摇头喃喃感叹道,春秋剑对残韧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实在很想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能身兼这般多的功法,为什么能在修炼紫宵剑派心法同时能施展武当派轻功。 春秋剑觉得实在很可惜,这么一个奇异的人,竟然,就此消失在天地之间。“妈的,可惜了四双强化垦山靴和三个美人!”三恶少心有不甘的愤然骂将出口。 山崖塌陷的巨石,陆续朝深渊坠落下去,从崖边朝深渊望去,下方一片黑暗,似乎,极深,极深…… ‘扑通……’ 强大的坠落劲道,激起高达数丈的飞舞浪花,飘香和依律,被震的口吐鲜血,直接昏迷过去。风过鼻子,嘴角均溢着鲜血,抱着飘香从水里浮出头脸,大声喊道:“残韧,那边,有岸!” 残韧神志意识有些模糊,隐约见着不远处确实有岸,隐约见着岸上尽是桃花。风过和残韧支撑着朝见着岸的方向游去,两人的意识都已模糊,眼睛里再也看不清什么,感觉不到什么,剩下的只是坚持游到岸边的信念。 两人闷哼都不及发出一声,坠落的两颗巨石狠狠砸中两人的后背,近乎黑色的潭水面,染上两片血色,片刻后随着涟漪的扩散,鲜血被淡化的了无痕迹。 依律清醒过来时,在残韧怀里,全身湿透,身体内伤的关系丧失内力护体,直觉寒冷阵阵,依律轻声喊了片刻,只有飘香幽幽转醒。残韧其实早已清醒,却无法开口说话,连根手指也无法动弹。 依律定定注视着残韧,残韧身上所中剑伤被已潭水浸泡的发涨,因为催动剑意过度的缘故导致的穴道暴裂处,更是散发着一阵怪异臭味,若是不知道的人,定以为是一具尸体,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 依律心头百般滋味搀杂,轻轻趴在残韧胸膛,无声抽泣,责怪着自己的无能,伤心着残韧的伤势,追忆着这些日子的种种。依律如此,飘香却也差不多少,飘香过去,经常会反问自己,倘若时间重来一次,会否后悔那天因为好奇而跟好友去那山林观赏风景? 答案常常时,宁愿不去,如果没有去那里,飘香不会遇到风过,这些年,也不会被风过缠的无从选择,最后无奈接受。几年前的风过,武功远不如现在这般高明。 最处之时,因为风过的缘故,飘香本打算火速接受父母安排的亲事,把自己嫁出去,飘香怕极因为风过的缘故,让自己有一天身败名裂,成为被江湖中人耻笑和鄙夷的女人。 那门亲事最后没结成,本来已经谈定,对方也是武林名门,虽然比不上聚香山庄。之所以没结成,并不是因为飘香反悔的缘故,而是因为,那个男人死了,风过独身执刀将那男人斩杀,事后虽然活着逃脱,却身中二十三刀。 “想把自己嫁出去?那得挑个好有能耐的男人,否则,我风过的刀绝无法答应!”风过事后冷笑着对飘香如此说,而后飘香,被风过从聚香山庄里‘盗’出,三日后,才被风过还了自由。 那时候,飘香对风过恨之入骨,恨之入骨。 风过有说梦话的习惯,让飘香对风过不那么讨厌和痛恨,是因为风过的一句梦话。“飘香,你是不同的,你是我感情上的情人,而不是身体上的情人。”这句话,让飘香不那么痛恨风过。 因为飘香觉得自己是被风过特别在意的存在。风过只有在睡梦中,才会说些近乎诺言的话,才让飘香能感觉到风过的真诚。平日的风过口中的甜言蜜语,永远无法让人跟诚意联系在一起,永远无法让人从中寻着诺言的痕迹。 风过的心里认为,生命不需要海誓山盟,风过不相信也不喜欢说这种话,同时也讨厌听到身边对自己说这些。别说你爱我,是风过对待每一个女人都会叮嘱的话,无论原本多得风过欢心,能给风过带来怎般愉悦感受的女人,倘若对风过说出爱字,风过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断绝往来。 生命不需要海誓山盟,只有能保证拥有的不被抢夺,继续占用那就足够,风过的人生信条。 没有人知道风过更早的过去,飘香也不知道,风过从不对人谈论自己的过去,曾经飘香因此感觉很在意,曾经飘香因为风过的好色成性而痛恨,飘香总觉得自己在后悔,后悔,意味着对现况的不满。 但这刻,飘香觉得,如果重来一次,回到那一天,飘香仍旧会选择陪同好友去那处山林观赏风景。 乌头,是个很怪异的外号,因为有这外号的人本就怪异,是个秃子,偏偏头皮竟是灰黑色,因此得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外号。乌头很高大,体形也极为肥胖,乌头的一生可谓颇多波折。 乌头年纪很小时,就得一高人传授武功,说乌头资质优异,乌头练的进展很快,可是,当练成后,乌头就没有了头发,头皮就变成了黑色。乌头生活的地方,是一带几乎与外界完全隔绝的山林,偏偏山林间村落不少,据说过去,是一支败军,害怕遭受惩处,集体寻到这么一处地方,在此地扎根,而后靠抢掠女性进入此地,延续后代,发展到如今的形态。 这历史,据说已有几千年。 乌头就生活在这么一处地方,这么一处地方,练武功用处实在不大,除了年轻时能横行各村,被人惧怕,满足自己一些虚荣心外,实在没有什么用处。乌头原本是个评价颇不错的人,颇有侠名。 年纪大些后,乌头需要为生计考虑,于是当了屠夫,杀猪的屠夫。乌头帮过的人很多,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可是乌头一直没讨到老婆,就是七村那个被认为是所有村子里最丑的女子,都不愿意嫁乌头。 乌头听人建议,知道是自己长的怪,同时又很穷。于是乌头开始很努力的赚钱。后来乌头还真干出成绩,赚了不少钱,成为所有村子里排得上名号,人人皆知的富户。 可是乌头仍旧没有讨到老婆,在乌头最为此郁郁的时候,乌头认识了一个女人,一个颇漂亮的女人。而且,还得到了那女人的欢心,乌头终于成亲了,好景不长。 有一天乌头发觉自己关怀备至的女人,原来几年来一直瞒着自己跟另一个小白脸秘密幽会,有一天乌头知道,原来自己的老婆,几年来服侍着自己的同时,还在服侍着另一个小白脸。 乌头永远记得那女人生前的那句话,“你这样的人,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跟你?如果不是因为你的钱,我怎可能嫁给你?老娘牺牲了自己的青春和身体,忍着恶心每天对你笑,你还想怎样?” 乌头的第一个女人,和与之私通的小白脸,都死了,被乌头杀死,没有人敢找乌头麻烦,乌头的武功,在所有村子里是最高的,而且远比其它人都更高。不久后,乌头变成了恶霸,让人谈之色变,恨之切齿的恶霸头子。 乌头越来越发觉,当恶霸其实很痛快,要女人,有,要钱,有!乌头想到过去无数次为了能讨到老婆,对一个又一个倾心的女子,大献殷勤,忙前忙后,费劲心思的模样,都觉得很可笑。 乌头现在不仅有老婆,还有很多房妾,而且没有一个敢对乌头说半个不字,没有一个敢拂了乌头的意,没有一个敢背着乌头跟别人私通。乌头不是很有雅性的人,但是乌头很喜欢去村子靠崖边的桃林,因为那里是乌头第一个老婆和女人跟小白脸私通的地方,也是乌头第一次杀人的地方。 乌头今天,又去那片桃林了。 第一百三十九节 每一次踏入这片桃林,乌头总会想起十年之前,在这片桃林中,那个熟悉的身体赤裸的女人,和那个纠缠在一起同样赤裸的小白脸,乌头每每此时,总会咬牙切齿,总会不知觉间泪流满面。 都去死吧! 是的,都死了,他们的身体都绽放着血花,跟这个世界永别了。女人死前似乎都不敢相信乌头会下此狠手,因为乌头过去,一直是个名声很好的好人,一直是个对女人千依百顺,从不违逆的丈夫。 女人似乎早已忘记,乌头有一身可怕的武功,一身所有村子里多没人敢试其锋芒的本事。 乌头这些年过的很痛快,却不感到满意,因为乌头从没有见到过比死去的女人更美丽的女人,无论是谁,乌头总觉得比女人差了些。尽管很多人都认为乌头现在的妻妾比那女人其实漂亮很多,但是这没有用,因为乌头不这么觉得。 乌头很不满意,乌头很想找到一个让自己也认为比死去的女人漂亮很多的女人,只有这样,才能把死去的女人忘记,才能让乌头不再在乎过去。乌头不想自己往后的生命中,不断来到这片桃林,不断回忆已经被回忆过无数次的过去。 乌头却又知道,自己的愿望恐怕不可能被实现,这里的村落不少,但是可说这些年来,所有漂亮的女人乌头都了如指掌,各村子里的地痞,全都归乌头管,无论哪家的漂亮女子,总会第一时间通报给乌头知晓。 乌头不但会到桃林,还会行到桃林跟水接镶处,因为死去的女人和小白脸的尸体,被乌头仍进了潭水里,绑着石头沉进了水低,乌头不是怕被人发现,乌头要泄愤而已。 女人和小白脸的尸体,被分绑在两块大石上,离的不远,乌头要让两人即使死了,也能相望而无法靠近对方。 桃林依旧,乌头的心情依旧,十年了,一直都是如此。然而,乌头发觉,今天真的不一样,乌头看见潭水岸边,看见两个女人,一个衣裳华丽,另一个一身白绸长裙。 女人乌头见过很多,但是乌头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乌头眼睛一亮,呼吸变的急促,乌头敢毫不犹豫的肯定,这两个女人,即使是较白裙女子逊色些的女人,也比死去的女人漂亮,漂亮的太多。 乌头很兴奋,也很激动,乌头没想到,竟然真有一天,真遇到了让自己打心里认为比死去女人美丽的女人。白衣女子原本伏在躺着的如同死尸般的紫袍男子在哭泣,此刻紫袍男子却睁开双言,以肘支地,半躺着坐起,神色冷淡,空洞的眼神让乌头觉得不像是个人,乌头没见过这样的人,乌头也没见过鬼。 乌头不节多想,大步朝岸边的四人行去。 依律轻手试去脸上的泪水,因为残韧说不许哭。神色戒备的注视着大步赶至的乌头,残韧亦然,只是神色甚是冷淡,残韧心念疾动,残韧感觉到乌头内心的杀意,那是一种没有根据的感觉,残韧一直能感受到别人内心散发的杀意,哪怕是只有瞬间,残韧本来就能感受到。 “两位美人怎么称呼?我叫乌头,是这一带的霸主,两位美人面生的很,想必是初来乍到吧。”乌头说着,无视仍旧昏迷的风过和一身重伤的残韧,这么两个人,别说受伤了,即使没有受伤,在乌头眼里,也可以过滤。 只要愿意,这两人就会变成尸体,乌头没有兴趣注意两具尸体。 不但飘香,连依律都觉得来人并非善类,“我们不认识你,请你不要在这里打扰我们。”依律尽量让自己语气变的冰冷,却是做的并不成功,因为乌头丝毫没有被吓到。 倒是飘香,语气平静的道:“阁下意欲何为?” 乌头嘿嘿笑着道:“我想接两位美人回我家里,当我的妻室,我乌头直来直去,从来不喜欢罗嗦。两位美人愿意与否,都只能跟我走。”飘香语气一寒,呵斥道:“放肆!你可知道我是谁?聚香山庄飘香,你是什么来路,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乌头闻言笑着轻轻摇头道:“两位美人,看来你们确实是外面来的。聚香山庄,是什么地方?我乌头从没听说过,不过,无论是什么地方,在这里,就是我乌头说了算。在这里,我说一,没人敢说二。” 依律怒道:“你这个恶人,快滚开!” 乌头大笑,“实力说话,两位美人,既然这么不配合,手里还拿着凶器,看来是要先陪你们的未来丈夫练上几手?也好,就让两位夫人心服口服。两位夫人,一起上吧,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乌头全接着。” 残韧全身瞬间被一层深紫气劲覆盖,静静注视着散发着阴森气息的乌头,飘香和依律强压体内翻腾的内气痛楚,一齐挥剑朝乌头攻上。乌头大笑着挥动双拳,旋涡般的黑色气劲轰中依律和飘香刺出的剑身,两人本就施展不出平日两成内力,乌头的内力却又实在强横,一击之下被震的吐血抛飞,握剑的手都变的颤抖。 乌头大笑道:“两位夫人,为夫刚才可只使了两分劲道,你们的功夫实在太差劲,即使多上十倍,奈何不得为夫啊。好了,练手热身已经结束了,两位夫人,现在就跟我回去。” 依律和飘香,两人又恨又恐,恨体内深受重伤,恨此时虎落平阳,被这么个乡间恶霸欺凌。 “乌头,这桃林有股久久不散的血腥味道,曾经死过人。你知道是怎么死的吗?这里的死者,死时身上的鲜血是如何喷出的,是一副怎样的画,你可知道?”残韧语气满是感怀,眼神迷离,神态极为奇怪,依律看着残韧此刻的模样,觉得仿佛从来不认识般,依律觉得,残韧似乎突然多出些什么,依律略加思索,是感情,残韧此刻表现的,像极了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原本笑着朝依律和飘香走近的乌头,突然听到残韧的话,笑容消逝不见,脑海中瞬间浮现,十年之前,那女人和小白脸,死时的情形,想起两人身体喷出的鲜血,如同绽放的花般的情形,想起女人死前说的最后那话,想起女人跟小白脸缠绵时的情景。 想起了心痛,十年,每每在桃林都会拥出的感受,熟悉无比。 但是过去了,乌头想起面前的两个美丽女人,脑海中的过往回忆被抛至脑后,乌头刚想张嘴说什么,就看见到一道紫影,看见一对空洞的眼睛,右手变的极为怪异,手指仿佛突然变长,变细,覆盖着一层浓郁的紫色,朝自己天灵盖抓至,速度,快极。 乌头匆忙运功于拳,怒吼着出手,乌头一拳轰中扑至的残韧胸口,残韧内力使不出几分,已没入乌头身体的右手五指,眼见便要将乌头毙命,被乌头这一拳轰的倒退抛飞,乌头被残韧的气劲侵入,同样被震的抛飞。 若非事出仓促,乌头心神失神下匆忙间无法全力运功,这一拳,恐怕会直接把残韧轰死。乌头心头充满恐惧,对死亡的恐惧,脑海中满是残韧疾扑而至时那对空洞的眼睛,那只诡异之极的手爪。 乌头在桃林中滚了几圈,仓皇起身朝村子方向奔逃,乌头只想逃的远远的,乌头失去了理智,那只是,像只鬼手,像鬼手。 残韧落入潭水中,激起一阵水花,朝潭底沉去,依律惊急交加,飞身扑入水中,依律脑海中一片空白,残韧是否被打死了,残韧本就大伤,身体经脉本已受损,还能经的这么一拳吗? 依律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恨意,恨人,恨透了人,恨透了春秋剑等人,恨透了乌头等人…… 白纸,可以在面写字,可以作画,但无论是写字或是作画,一旦让白纸上有了内容,试图改变已经定形的内容,那很不容易,远比在白纸上写字或是作画,难的多,难的太多。 很多年之后,依律才明白,自己曾是一张白纸。 但那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第一百四十节 依律从潭水中将残韧拖上岸边,在残韧的坚持下,扶着残韧倚树而立。 桃林阵阵清风徐徐吹过,带起片片桃花脱离树枝的束缚,桃林中仿佛下起了花雨。 依律静静注视着总是难见情绪波动的残韧,依律的脸色很冷,眼神中藏着一抹哀伤,几分决然。“公子,请你传律最见效最快速的武功,律想变强,想尽快变强。” 残韧紧握依律双手,身体覆盖着一层浓郁紫色,片刻后,依律全身同样覆盖着一层深紫气劲,残韧轻声开口道:“我将数种功法转移到你身上,同时授你紫宵剑意。他日未经我许可,绝不可传授他人,否则,死。但如此这般方式你拥有这套功法之后对你会产生什么影响却是难料,也许你会变的不人不鬼,甚至丑陋无比。” “律愿意。”依律语气沉静的开口道,复又想起什么般焦急道:“公子,可是这么做对你会否有影响?”残韧淡淡道:“除剑意外,其它功法传了于你,我自身就丧失了,除非重新修炼,否则再无法使用,同时对经脉有不轻的创伤。我必须提醒你,这几种功法我本身修为的并不太高,转移到你身上后,更会少去一半威力。” “那律等公子伤好后再学习吧,律不希望因此因此害公子伤势加重。”依律心有不忍的道,依律哪愿意再将已经伤成这般模样的残韧伤势再拖的更重呢?“这不是由你决定,我只问你,是否仍旧愿意学。” “律愿意的!但是请公子保重身体……”依律话未说完,体内经脉逐渐被一股极阴冷的气劲涌入,全身的痛楚片刻工夫已让依律发出痛苦呻吟,依律只觉得全身经脉仿佛都要暴裂开来般。 飘香远远拥着风过,神色惊愕的注视着两人。此刻残韧和依律身体周遭大片范围内充斥着深紫和深红两色气劲,两人头发频率极高的剧烈舞动着,依律痛喊出声,声音嘶哑。 飘香觉得很冷,内心莫名的感到恐惧,两人周遭气劲范围内囊括的桃树,土地,竟然结起紫红两色诡异的冰层,桃花被尽数摧落,凌空乱舞,此时却也凝在半空,表层覆盖着一层薄冰。 飘香心下骇的想大叫,却叫喊不出声音,飘香看见,原本美丽无比,身材凹凸丰满的依律,看得见的脸和手掌,正以极高的速度干枯,片刻工夫竟然变的如同一具干尸,原本的肉仿佛瞬间被什么抽空了般,变的可怕之极,简直像是罩着层人皮的骷髅! 依律发出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两人身体朝高空暴射出一股紫红两色光柱。飘香吓晕过去前最后见到的画面,是残韧身体内飘出一个红色气劲形成的人形,有着一头诡异舞动着的长发,却是没有五官脸孔,速度极快的没入依律体内。 桃林内,杀意直冲云霄。 依律,被全身经脉瞬间大幅度扩张的剧痛刺激的晕厥过去,几乎完全没有了肉,只是一张皮的干枯身体无力的倒在残韧身上,原本极合身的衣裙,此时,却变的极为松垮,干枯的手笔,手掌,仍旧被残韧紧握着,一头色泽变的干枯的长发,迎风轻舞。 残韧双腿,双臂,后背,七处穴道暴裂开来,喷出七道血柱,残韧仍旧稳立,面无表情的,任由骷髅般的依律倚着自己不至倒下。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不片刻后竟下起倾盆大雨,雷鸣声震的人耳内隐隐生疼,闪电划破天际,不时将黑沉的桃林照亮。残韧轻手将依律拥入怀内,神情依旧淡漠。 飘香清醒了,被冰冷的雨水打醒,风过也醒了,被雷鸣声震醒,飘香怀疑刚才看到的一切是一场梦,飘香很快发现不是,飘香看到残韧,看到了残韧拥着的依律,不,那不是依律,那是鬼,那是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鬼灵! 风过微眯起双眼,似乎一点没被突然多出的一具骷髅般的人皮干尸吓着,双手稍加用力的将惊惧微颤着的飘香抱的更紧。片刻后语气惊疑的开口道:“残韧,你对依律用了紫宵剑派神话系的移功摧经大法?” 残韧沉声道:“是。她想要尽快拥有实力,我就传她。” 风过冷声道:“你真心狠!”风过说罢深吸了口气,抬头望向黑沉沉的天空,语气满是感概的道:“想必这天上神灵,都在为一代绝世红颜的逝去而哀号愤怒吧……” 仿佛应证着风过的一般,猛然几个连环炸雷响起,吓的飘香大叫出声,接着数道闪电划破黑空,几欲轰击在桃林树上。 风过听说过这套功法,上古时期神话传说所创造的无数离奇功法之一。不同于一般传功,不但能将内力传于他人,同是还能将属于自身的武功传赠。但传出什么,自身也就丧失那种武功的修为。 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丧失近半威力,同时,倘若受功者本身功力过低,而传出的功力太强大,资质稍有不足者,当即会被过强的能量将生命消耗殆尽,当场毙命横死。即使能承受得住,也会加快生命力的消耗,因此导致什么异变,极是难料。 因此,这套功法虽然诡异神奇,实际用途却不怎么大。 风过之所以说残韧心狠,依律此刻的模样,明显收受的武功太强横,哪怕损失一半,仍旧让依律生命几乎耗尽,若是再强上那么片刻,若是依律自身资质和经脉强度弱上那么些许,此刻,依律已经是个死人。 风过当然相信,残韧不可能对依律的资质和经脉强度没有估计,明知道如此会让依律变成现在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却仍旧下这种手,如何不心狠?就是风过,此时心里也禁不住感触,依律是风过这辈子见过最美丽的女人,可如此红颜,竟被残韧活活摧毁,变成如此丑陋连个人都不像的鬼怪…… 残韧语气不带丝毫内疚的道:“眼下律身体能量因为移功关系被大量消耗,只要她勤奋练功,能量会很快得到回复。” 风过冷笑着道:“可是你也知道,即使恢复,恐怕也不可能恢复成过去的容貌,上天给了她绝世的容颜一次,人力岂能再造?” “这很重要吗?”残韧沉声反问,风过懒得答话,风过心里莫名的在责怪残韧,原本这不是风过该去说什么想什么的,但风过无法抑制心头的怨念,为摧毁一个绝世红颜的祸首而自然产生的怨念。 依律缓缓回过神,干枯的五指,微微动弹,干瘪的面庞缓缓抬起。 第一百四十一节 依律清醒时,不久前刺激全身的剧痛感已然消逝,依律感觉到体内被一股过去从没体会过的强大内力充斥,依律很欣喜。下一刻,依律见到残韧的脸,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 依律感觉到自己正被残韧抱在怀里,环腰拥抱着,依律不由觉得羞怯,残韧从未双手这般拥抱过依律,这是第一。依律随即感觉到不妥,首先是被残韧握着的手,依律觉得跟平常很不相同,其次是身体,觉得少了很多,便是倚着残韧的感觉,就跟平日大不相同。 依律身体下意识的动作,感觉自己全身都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一般,依律低头,见到自己的手掌,干枯的只剩骨头,只不过是骨头外包了一层皮而已。依律惊恐交加,全身微微颤抖,双掌颤抖着朝自己身体摸去。 唯骨,唯皮。 “我,我……我怎么变成这样了公子?”依律语气颤抖的说着,身心恐惧的探手朝自己脸庞模去,手掌传来的感觉,让依律彻底绝望。依律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那张美丽的脸庞去哪里了?那傲人的丰胸,水蛇般芊细柔软的腰肢,修长浑圆的美腿…… 全没了。 依律吓的大叫,推开残韧,步履不稳的连连后退,口中连声说着不,依律侧脸,见到飘香身体惊恐的将脸别到一旁,风过却是凝视着自己,依律飞奔到潭水边,紧张无比的低头朝潭水望去。 连连闪电不时划破黑空,为黑沉的天地带来光亮。依律看见了自己脸,鬼一般的脸,骷髅一般的脸。 残韧缓步走近潭边的依律,依律吓的急转过身,随即以一对干枯的手掌遮挡着脸庞,急声道:“公子,不要过来,不要看律!求求你了公子……”残韧不以为然,走近依律,抓着依律一对干枯的手掌,拿离了脸庞,依律将脸别到一旁,眼中泪光闪闪。 “你勤奋练功,很快就会将大量耗失的生命力恢复过来,不过样子会有些许不同。”残韧语气平静的道,依律闻言心下生出希望,无论如何,只要不是如现在这般丑陋的不人不鬼就好,“公子,真的能恢复吗?你是不是安慰律的?” “可以。”残韧肯定道。 “可是,公子,律现在变的这般模样,还怎能呆在你身边侍侯你……”依律情绪激动,想到方才水面映照的那个骷髅鬼脸,心下就如被利剑穿透一般,剧痛无比。 “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律,将心思放在练功上,先好生体会体内的新得的功力,要完全融会,才能充分发挥魔功飘渺无痕的威力。紫宵剑意使用之时要掌握好分寸,不要催动的程度超过自身经脉能承载的极限,否则会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残韧话方说罢,连绵破空声响起,二十余支木箭划破雨幕,朝残韧激飞而至。依律心神在破空声响之前已然沉静,身形快如鬼魅的一闪越过残韧,干枯的双手十指将二十余支木箭尽数接在手中。 依律此刻终于感受到自己收受的一身武功的威力,根本无需去想什么,念未及,身体的动作已经完成了该完成的动作,桃林中逐渐现出五十余道人影,为首者赫然是那去而复返的乌头。 依律随手将接下的箭支尽数朝乌头带来的一批人投出,腰间的紫宵剑同时出鞘,高速的移动间,带起一连串银色模糊虚影,二十余支箭轻易无一偏差的洞穿二十余人的咽喉。 依律凌空旋转身一剑挥出,顿时八人头颅抛飞,当即毙命。乌头武功本就不低,从依律一动作开始,就已看清了依律的模样,心头惊恐交加,骇的转身便逃。 紫宵剑脱手飞出,被依律以气御使着连斩数人,最后九人,尚不及喊叫,依律双手呈爪状探出,身形骤然化影。八人天灵盖溢着鲜血,均留下五个洞穿头骨盖的指印,最后一人,咽喉被依律以指洞穿,原本竖握着的大刀,被依律硬以干枯的五指,轻松抓折。 依律抬起右掌,心情起伏不定的注视着自己那只干枯的手掌,刚才,就是这支手,轻易将那柄上好钢铁铸造的大刀,轻易抓折。紫宵剑凌空自行飞回依律面前,骤然入鞘。 依律实在难以置信,自己竟然凭这么一对干枯的手掌,将一柄钢铁大刀抓折,而自己的手掌,连一点疼痛感都没有产生。 依律一头干枯的长发,此时恢复了往常的黝黑色泽,无风自动的缓缓乱舞,一身松垮的衣裙,猎猎作响的鼓动着,依律全身覆盖着一层银亮色的气劲光层,漫天落下的雨幕,尚未靠近依律,已被依律自然护体的内力,荡的粉碎,朝旁边飞散了去。 最惊骇的却是风过和飘香,无法相信经过残韧的传功后,依律突然变的如此可怕,身法鬼魅,速度快的见影而不见形,最可怕的是依律那对丑陋手掌,那对手掌,已经变成可怕的兵器,不惧刀剑的可怕兵器。 残韧点头沉声道:“律,你做的很好。资质实在很高,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将魔功飘渺无痕融会到这种地步,更将剑意掌握的如此精准。” 依律回过神,跪地拜谢着道:“律感谢公子耗费心血的造就,律会勤奋练功不负公子期望,日后定不再成为公子的累赘。”依律为提升到不可思议程度的实力感到激动,却又想到此时不人不鬼的模样,顿时黯然。 “律,还需要加紧修炼,等功力完全绝对融会后,你的身体就会逐渐恢复。”依律闻言心下生出希望,语气坚定的应了句,犹豫着抬头朝残韧望了一眼,复又迅速低下头。 残韧神色和目光都一如过去般,没有丝毫改变,跟自己说话时,仍旧是拿办目不斜视的注视着自己,依律心下变得塌实,依律觉得残韧没有因此嫌弃自己,对此时自己的可怖模样的介怀也就不由减轻了许多。 桃花林,多了一个传闻。 第一百四十二节 一个关于银衫女鬼的传说。 不少各村恋人,在日落之后,前往桃林幽会,却听见到桃林深处持续亮着的银色光芒,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总有些小情人朝着散发银光的地方潜进,试图揭开谜底。 瘦极的身形,一头黝黑发亮的长发,身体覆盖着一层色泽极亮的银光,在桃花纷飞飘零中舞动,身体以常人无法办到的诡异动作扭动着,两支芊芊细臂带起圈圈银光,如同邪异的鬼魅。 那张脸,当探察的人看之时,顿时惊恐叫喊出声,没命的奔逃出桃林,因为那是一张如骷髅般的鬼脸。 对于这一切,初时依律会觉得极为难受,但日子长了,渐渐也就习惯了,尤其是想起残韧,从未因此对自己产生过任何排斥心时,依律也就觉得不那么在意了,残韧的不排斥,依律觉得绝非做作。 没有刻意的比过去更亲近,一如过去般,该会跟依律产生身体触碰时,残韧从不回避,不该时,残韧从不会刻意去触碰依律。尤其残韧注视依律的目光,真的一如往常,空洞无物。 风过从一开始就没有因为依律模样身形的改变而产生丝毫害怕和排斥,唯有飘香,一开始见到依律总会尽量回避目光,怕极了见到依律那张可怕的脸,更是不愿碰到依律的身体,或是被依律的身体触碰到。 这让依律感到很难过,原本飘香跟依律相处的,是很要好的,日子久了后,飘香也变的不那么怕依律了,逐渐的也让依律心里好受了许多,飘香已经能如过去般,毫不在意的挽着依律的手臂,亲热的抱着依律,正视依律而不再露出害怕神色。 依律几乎已经完全不介意了。 残韧三人的内伤早已完全愈合,三人没有急着提出要离开,依律知道是照顾自己。三人是想等依律将武功练到一定程度,容貌恢复些了后再离开此地,风过在潭水边大建了两间简单的木舍,吃喝之物以及生活用具全是风过一手操办。 其实这并非难事,风过直接跑到村中盗取。四人都不知道,因为此事,所有的罪孽,都被桃林外的村民归罪到依律身上。 依律如往常般,打坐至黄昏十分,缓缓睁开双眼,起身欲到桃林深处舞上几时辰功法,却被飘香喊住。飘香轻飘飘的落在依律面前,盯着依律的脸看了半响,看的依律心里极不自在,飘香笑着开口道:“依律,你的皮肤色泽不在那么干了,而且脸上似乎多了不少肉。” 依律心下一喜道:“真的吗?”说着抬起双手往脸上摸去,从皮肤接触传递的感觉,果然如飘香所说般,脸上不再如过去般,只有皮和骨头,竟然多了些许肉,皮肤更是光滑了很多。 依律心下雀跃不已,匆忙告别了飘香,满心欣喜的朝桃林深处奔去,依律急着练功,此刻已见成效,依律相信,只要勤奋修炼,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自己的模样。 “飘香姐姐,千万不要告诉公子,律最近就在桃林不出来了,待到完全恢复了模样,再给公子一个惊喜!”依律欢快的声音从桃林中传出,飘香笑着道:“知道了。一定不告诉他。” 飘香说罢转身朝潭边行去,残韧和风过着时候一般都在潭水边打坐练功。飘香想着依律皮肤色泽的变化,心下却觉得奇怪,依律的皮肤颜色,此时虽然不及过去般白细,但是却有奇特颜色。 飘香想了半响,终于想到,那是什么颜色,桃色。 飘香忍不住心头的好奇,轻声喊了残韧句,随即开口道:“残韧,依律继续练下去会变成什么模样?跟以前完全一样吗?”残韧淡淡道:“不知道,但是不可能再跟过去一样。”飘香失望之极,叹息着道:“依律妹妹以前多美啊,如果无法回复,实在太可惜了。” 风过睁开双言笑着道:“也不必叹气,虽然不可能如过去般美的惊人,但是修炼飘渺无痕功法的女人,至今还没听说有丑的。尤其修炼的精深者,根本没有一个不是佳人,要知道,灵鹫宫所有内功心法均有养颜之效,更何况是灵鹫宫内至高无上的飘渺无痕?” 风过嘴上这么说着,心下却忍不住责怪残韧,想起依律原本那清丽无双,无人可比的绝美容貌。 依律一个月余没有返回木舍,吃喝所需均是飘香送进桃林深处,残韧丝毫不过问,残韧觉得依律勤奋练功是好事,自然不会过问干涉。只是飘香每每从桃林返回木舍时,脸上总挂着难以压抑的喜色。 如同在脸上写着一行字‘有一个大秘密,只有我知道。’ 乌头自从受桃林的惊吓后,连连恶梦,梦中,总出现死去女人的影子,又出现依律那绝美的面容,而后,那原本绝美的面容,突然变成骷髅般的可怕脸庞,这时候,乌头总会被吓的大叫而醒。 乌头一直不明白,那个女鬼是哪里冒出来的,难道是那个贱女人死后化成鬼怪要找自己报仇?但是为何梦里面,却是那绝世美人的脸变出来的呢?乌头被这个梦,扰了太久,终于决定,再去一躺桃林,无论如何要将事情搞清楚。 是夜,月圆。清风,徐徐。 乌头只身到达桃林,几番犹豫,终于压下心头的惊恐,朝桃林深处行去。乌头觉得自己非常奇怪,自从那日见到那紫袍男子的手后,就变的胆子小了,乌头的武功叫黑尸神功,修炼此功,原本是要利用尸体的,只是乌头害怕全身都变作黑色,一直没有那般做。 乌头本来不应该害怕鬼怪,即使真的是尸体,也应该是尸体害怕乌头才对。乌头这么想着,心里稳了些许。 乌头见到了银亮的光芒,乌头能感觉到,那是强大的内力所造就,乌头不那么害怕了,既然是内力,那就是人,难道鬼怪还会修炼内功不成?乌头很小心的潜行,不片刻已然接近了光源处。 略现瘦弱的身形,一头黝黑发亮的长发,无风乱舞,被银光覆盖着身体,全身柔若无骨般扭动,一对白细中带着些桃花般色泽的修长美丽手掌诡异的动作着,每每使力之时,变会发出诡异的喀嚓声,如同骨头断裂般的声响。 被内劲衬托的如同亮银色般的一身衣裙下,一截美丽的小腿露出,双足不断变动着方位,踏着诡异的步法,不时幻起一片虚影,衣裙飘杨,如同被强风吹拂。 乌头第一念头就是,这女子绝不是那白衣美人,第二个念头便是,这女子实在不是人,人没有如此完美的身材,没有如此完美色泽的皮肤。但绝非仙女,乌头觉得是个魔女,从地府来到人间的魔女,透着强烈的妖邪之气。 而后,乌头内心涌出一股冲动,要扑上去的冲动了,乌头从未对女人生出过这种强烈的渴望。乌头看见了那女人的脸,乌头平生只见过三个女人可说是真正的美人,包括眼前这个,乌头平生只见过一个女人的美丽可与眼前之人媲美,便是那日潭水边的白衣仙女。 白衣仙女美的圣洁,洁白无暇的不似人间凡俗,眼前的银衫妖女,美的同样不似在人间,却无法给人一种圣洁气息,媚的让人无比渴切,皮肤那桃花般的色泽,正是映了一词,面若桃花。 嘴角挂着的笑,轻淡,一对眼睛,仿佛能将人灵魂都勾走般,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会是凡人?怎会是仙女?明明是个妖女,能杀死天下所有男人,让男人宁愿死在她身上的‘妖女’。 乌头再也无法忍受,大吼着,不顾一切的朝‘妖女’扑将过去,乌头完全丧失了理智,只想扑过去,占用眼前的‘妖女’,哪怕会死,哪怕会有再可怕的厄运,乌头也不在乎。 乌头,极快的扑出,风雷火急的扑出。 第一百四十三节 依律最近很开心,心情非常非常好,因为全身的肉,逐渐重新生长起来,双手的皮肤色泽,变的极是美丽,依律甚至忍不住的自恋的觉得,这般美丽的皮肤和手,绝不会有第二双。 依律其实从不是个自恋的人,虽然依律一直觉得自己很美丽,也相信自己很美丽,但是从不认为自己美丽的人无可攀比。依律其实一直觉得,自己是众多漂亮女人之一而已。 仅此而已。 但最近,依律实在无法不对自己美丽的双手,去自恋,依律原本根本无法想象,世上竟有这样的手。 依律更能清晰知道,不仅脸和手,全身各出,都已重新长出肉,依律其实已经忍不住独自轻解开胸前衣衫,打量自己的身体。身上的皮肤色泽,也如同双手那般,带着桃色,甚至,依律闻到自己整个人都散发着,花香。 虽然比之过去,依律感觉自己似乎瘦了些,不过,依律还是很满足,因为对女人而言不该瘦的地方比之过去,一点没瘦。由于修炼飘渺无痕的关系,依律全身各处,都变的柔的似乎没有骨头一般。 身体各部位均能作出较之过去而言极不可思议的动作。飘渺无痕其实没有固定的招式,平日修炼过程中,如同在舞。但依律却感受到了好处,依律此时的动作极是灵活,出手极是迅快,倘若面对敌人,依律相信无论任何角度,多刁钻的敌人空门,自己都能轻易瞬间击至。 依律身体朝后仰倒,单手轻抬,手掌,手臂如同灵蛇般扭动,身体同时如同浪涛动作,依律感觉极是舒畅,夜也似乎变的更叫人惬意,徐徐清风也变的份外怡人。 依律忍不住轻抚自己脸庞,细腻皮肤带来的舒服摩擦触感,让依律心头欢喜不已,依律实在很迫切的想让残韧看看现在的自己,依律恢复了自信,依律对此刻的自己充满信心。 原本一切都很好。 不时,都会有些村民跑进桃林,最近没了,不过,依律早已习惯,因此,依律感觉到远远有人接近时,丝毫不以为意。大概又是些好奇的村民,跑来看自己吧。 看就看吧,依律初时就不在乎,此刻,更不会在乎。 可是很快,依律就发觉,跟往常全不一样,因为,那人正朝依律扑过去,没有杀意。一个肥大的男人身影,朝依律速度极快的飞扑,满脸疯狂之色,却无任何杀意,乌头当然扑不着依律,依律轻轻一动,已然闪开了去。 依律这才看清来人,看清来人正是那个让人无比讨厌的乌头。差点害死残韧的坏人! 依律正欲抬掌抓穿乌头的天灵盖,飘香来了,依律停下了动作,乌头丧失的理智的再次扑上,飘香冷见状,冷喝着闪身,一抬腿将乌头踢的飞,接连撞断数颗桃树,乌头摔的全身疼痛,人却已清醒过来。 “飘香姐姐,待律杀了他再说。”依律说着,抬手,桃林间骤然起了一阵阴寒旋风,桃花纷飞乱舞。乌头全身下意识的一阵颤抖,被依律身上突然散发的强烈杀意骇了一惊。 飘香笑着道:“依律,杀了他太便宜他了。看这人倒也有些本事,硬受我一脚竟然浑然无事,内功倒也有两下子。你记得你叫乌头是吧?你如果不想死,从今天开始就当我们跟班。” 依律不想拂了飘香心意,飘香凑到依律耳旁道:“以后什么危险拼命事,全叫他去干,平时什么脏活累活全叫他去干,让他过的比市井下人尚不如,如此一来,比杀了他更有劲。律,你不觉得这样收拾他,比杀了他更痛快么?” 依律无意识的微侧着脸,眼角轻瞟了眼神色呆泄的乌头,轻声道:“飘香姐姐说的有理。”飘香却是突然一把抱紧了依律,依律尚不及反映,唇上就被飘香重重吻了口,“律,你今天比昨天又美的好多,让我都忍不住想亲近,我若是个男子就好了!” 依律有些难为情,头微微低下,轻声道:“姐姐说笑了。”飘香抱着依律的双手,又紧了两分,呼吸有些急促的道:“律,老天爷怎会对你如此优厚,过去的你已经纯美的让人无可攀比,没想到现在的你,却变的让人有种无法抑制的亲近之心,真想把你一直这么抱在怀里,永远也不放开来。” 乌头神色仍旧呆泄,依律散发出的杀意,让人冷彻肺腑,乌头的身体,本能骇得不敢动弹,而依律一举一动的美态,那股让人疯了般想拥有触碰的妖美,却又让乌头只想扑过去。 飘香想起一旁的乌头,恋恋不舍放开了抱着的依律,身形一闪,又一脚将乌头踢的滚出数丈,冷声道:“看来你是不想当跟班了?那干脆杀了你好了。”飘香说着拔出腰间长剑。 乌头恢复几分神志,什么也不作想的连忙点头道:“我乌头愿意跟随妖女姐姐,做牛做马,做鸡做狗,绝无怨言!就算为妖女姐姐去死,我乌头也心甘情愿!” 依律和飘香,同时一愣,妖女姐姐? 飘香侧目注视依律半响,大笑道:“他说的虽然不伦不类,不过,律,你现在确实有股妖美气息呢!现在大功告成,该能去见见你的‘公子’大人了吧!”依律犹豫着道:“律还想再练些时候,还不知道现在的模样会不会还有变化呢。” 飘香轻嗔着道:“律,现在就可以了,肯定没有变化了,如果再变,那你以后不能出门了,走哪肯定引得无论男女都飞身朝你扑将过来,那时候,你武功在高,堆也把你堆死了。” 依律听了飘香的调笑,心下虽然觉得不好意思,倒也因此作出决定。飘香回头朝神色痴呆的乌头吩咐了句,便拉着依律径直朝潭水边行去,飘香实在很好奇,风过见到此时的依律会有什么反应呢? 还有那个仿佛会永远冷漠下去的残韧,会否被依律此时的模样惊呆? 当飘香拉着依律,身后数丈外跟着痴呆状态的乌头,从桃林行出,出现在风过和残韧视线内时,风过,嘴巴下意识的张大,眼睛圆瞪着,原本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尚未吞下,此时缓缓从嘴角流淌而出,风过手里端着的茶杯,掉落在地上。 残韧因此,睁开了双眼,见到了风过白痴般的模样,残韧顺着风过的目光,见到了,飘香,和飘香身后紧张之情写在脸上的依律。 第一百四十四节 依律确实很紧张,依律不知道残韧会有何反应。依律等了片刻,风过的茶杯已经掉落地上过了好一阵子,依律终于微微侧头,视线投向风过身旁的残韧。而后,依律心下一凉。 残韧眼神透出股冰冷的寒意,那是对依律的表现极不满意时才会有的神情。 “律,对我出掌。”残韧语气冰冷的开口道,说话间人已起身,依律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听得残韧下令,却不敢有丝毫违拗,运功于掌,应了声是后便朝残韧疾扑推掌攻上。 紫银两色光亮一闪而逝,依律疾进的身形如断线风筝般朝后抛飞,接连撞断六棵粗壮的桃树,鲜血大口吐出。飘香大骇,全没想到残韧会下此重手,简直像是要取了依律性命一般。 飘香闪身扶着依律起身,依律满脸哀伤之色,依律也知道残韧几乎出了全力,依律知道残韧刚才出手之时,根本没有考虑会否一掌把自己毙命,依律心里很难受,根本不明白自己做错什么。 “律,你请求我传你功法,是为了制造容貌还是为提升实力?”残韧语气冰冷,残韧感觉到情绪起了波动,应该是一种叫做生气的情绪,残韧想平复自己的怒气,尝试半响,却始终未能让自己情绪恢复平稳。 “回禀公子,律是为了提升实力。”依律压着体内伤势和哀伤的情绪,语气尽量平稳的回答道。 “既然为了实力,叫你练功,是叫你提升内力修为,提升速度和灵活度,完全融会凭空获得的强大功法。而你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一门心思放在制造容貌上面,原本你若全心思放在提升实力上,这些日子的苦练,早已完全融会功法,综合实力能比刚得传功时得到至少两成的提升。而你,把内力全部用在肉体生长上,内力比之刚得功法时几乎毫无进步,仅仅是速度和灵活度比初时快。” 风过这时起身档在残韧身前,似乎怕残韧再度出手般,笑着开口道:“残韧兄弟,这些事情,开始时你根本没有告诉她,她哪懂得其中关键?不要忘记她是个女人,如何能不在意自己容貌?练功之时恢复容貌的意识自然会占据主导,而你又未曾提醒,却不是她故意逆你意义。你怎该如此动怒?” 依律这才明白残韧生气的原因,不顾飘香的阻拦奔到残韧身前,满是惭愧的道:“公子,请勿动怒。是律不好,律只顾想着快点恢复容貌,以免跟在公子身边惹公子被人笑话,白白浪费了公子的一番苦心。” 残韧的怒气不由消了几分,觉得风过说的也是有理。 风过打圆场道:“依律,你也别难过。你要知道,这种移功神法,对于残韧的伤害也是极大的,所冒的风险也不比你轻多少,见你没能把握好最重要的提升实力阶段,生气在所难免。” 残韧语气恢复平静,淡淡道:“我生气,非因我自己。这段时期的功力提升极为快迅,两成实力的短时间提升跨度,那是何等概念?若是正常修炼,那需要多少时日才能获得?内力的提升永远是靠时间积累,纵使你天资再如何过人,也无法改变。” 依律正待开口道歉,残韧继续道:“况且,律。你要记得,一得一失,要想挽回失去,只有时间和勤奋,还需要选择正确的途径。你凭空获得如此实力,岂能不为此付出代价?现在你看似恢复了容貌,实际上全是自身能量支撑的结果,一旦他日你与人交手,功力消耗到一定程度,或是出尽全力时,你的容貌会瞬间变会初受传功之时般。想要真正让身体恢复,只有具备完全掌握身体力量后,通过时间的积累,逐渐补充肉体的损伤。” 风过心下暗道,值得。若是靠时间积累,谁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现在起码让身体容貌彻底定型,就算未能真正恢复,总有一天会恢复,那时候只会是如现在般模样,不可改变。 “公子,律知错了。日后定会倍加勤奋修炼,绝不再犯如今之错。”依律满心歉疚,听得风过的话,心下不由担心着到底移功后对残韧造成了多大影响,原本心下的委屈,竟已弥散的再无踪迹。 残韧单手将依律拉起,低声道:“律,别辜负了你一身魔功,你可知道,有了现在的一身功力,配合独一无二的紫宵剑意,这江湖中,总有一日再无任何人值得让你畏惧。当然,你还需要踏入意境。” “是,律定会勤奋努力。可是,公子,律相信公子才是最强的!”依律语气坚定的开口道,残韧摇摇头道:“不,我还欠缺很重要的东西。在我没懂需要懂的一切时,恐怕实力难有太大进展。” 依律正待答话,一条胖壮的人影怒喝着朝残韧扑上,是被众人忽略和遗忘的人,乌头。 乌头恐惧着,残韧就是乌头一直的噩梦之一,乌头因此恐惧,但看到残韧将依律拉到身边,两人亲昵的神态时,乌头再次丧失理智,心里只有怒火,想将残韧撕成碎片的怒火。 乌头当然扑不到,当然无法真的把残韧撕成碎片,乌头被距离最近的飘香一脚踢飞开去。飘香满脸怒色的开口道:“这人看来连个跟班都当不了,总是如此发疯,留着有什么用?干脆一刀杀了。” 残韧拉着依律闪身档在飘香身前,轻声道:“跟班?不错的主意。”飘香轻笑着道:“确实,只是总是发疯。”残韧一言不发的凝视着乌头,眼睛隐隐流动着紫白色亮光。 乌头神色顿时陷入痴呆,愣愣的凝视着残韧,一眨不眨。残韧语气极为轻柔的开口道:“你叫乌头。”乌头神色痴呆的喃喃跟着道:“我叫乌头。”“是,你叫乌头,你七岁时父母双亡,后来我替你报了仇,你从此跟随于我。” 乌头喃喃自语般的跟随着残韧重复了一遍。“你修炼的是什么武功?”“黑尸神功。”风过神色一动,飘香同样现出惊讶之色。这套功法的名头曾经很响亮,曾经有位邪派异人,创此邪功,纵横江湖三十余载而未逢敌手,至少五十多年前,遇到当时江湖第一高手残酷,被残酷重伤,废却一身本事,从那之后,淡出江湖。 “你十岁时,因为修炼黑尸神功的缘故,你讨厌跟任何人说话,你讨厌思考任何跟提升实力无关的事情,你讨厌被人任何接近。你唯一渴望的事情就是不断修炼黑尸神功,不顾一切的提升实力。你只听从我的吩咐,从不违背,从不考虑命令的对错,该与不该,只要我下令,你就会去,你跟随我十三年了,从来如此,从来都如此,以后仍旧会如此,你要记住,要深深的记住这些。” 乌头喃喃自语的跟着重复数遍,残韧这才语气轻柔的道:“现在,你练功练累了,睡一觉吧……”乌头眼神中透出倦意,随着残韧的话音落罢,就那么躺倒地上,沉沉睡去。 飘香满脸惊恐之色,对残韧的惊恐,全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如此阴毒可怕的功法,依律有些害怕,却更多的是崇拜,依律觉得残韧似乎无所不能般。 第一百四十五节 风过却笑着道:“想不到残韧你还会这种功法。”风过顿了顿,见到飘香的神色,不由哑然失笑道:“飘香,别这么害怕。这种控制人神志的功法,没有你想象的可怕。除非施功者本身精神力太强大,否则对于神志清醒的人根本没有太大作用,最多能在短时间影响对方神志。” 飘香半信半疑的问道:“那怎么乌头会这样?” “他沉溺依律美色,神志本就近乎痴呆,要彻底摧毁重造他的神志,自然不是难事。”风过笑着解释道,飘香这才松了口气,看残韧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带着畏惧。 若是残韧能轻易控制任何人的心志,飘香如何能不害怕? “等他睡醒后,就离开这里。”残韧开口道,风过自然没有异议,在此地,吃没好吃的,酒无好酒,漂亮女人,根本没有,风过早已查探过附近的村子,根本连一个能让风过看上的眼女人都没有。 这样的村子,风过岂会留恋? …… 风流和阑风晨最近过的很得意,虽然天合庄的事情一败涂地,但幸有碧落妃担着,皇上对此事并没有过多责罚。风流和阑风晨这些时日,成功游说了原西明国,上清国,南风国的不少中小世家投降中秦,其中也不乏几个声明赫赫的大世家。 这功劳可不小,兵不血刃的获得数座城池和大量将士。 黑怒叛军的军备越来越优良,数量上仍旧在高速增涨,最让人不可忽视的则是黑怒叛军如今已有了数量不少的真正军队,能真正发挥战斗力的军队。西明国已是不复存在。 没有真正让人认同的皇家继承人,各大世家和掌握着大量军队的统帅纷纷自立为王,将西明国原本完整的国土瓜分了个彻底,西明国同时也是黑怒军势力最强盛的所在,如今可说是战事不断。 这种局面,自然是中秦乐于见到的。中秦皇上准了风流秦和阑风王为首的官员提出的建议,占据西明国两座城池后,一直处于按兵不动状态,全力发展外交,日后无论哪者即将坐大,便对较弱那方发兵支援。 也就是绝不让任何一方势力发展至有能力立国的程度,中秦本身的军队却是将主要精力放在残缺的上清和南风。逢遇战事,则凭借从两国获得的降军作为主要战斗部队,以此减少本国军队的耗损。 上清国如今唯一名正言顺的皇室继承人则是太子党,可惜的却是,无法服众,上清太子早已大失人心,如今处于乱世局面,除却对原朝廷极为愚蠢的官臣外,根本无人在乎太子的存在。 千宰相以及几个势力不弱的世家叛降,更让上清国具备的战力大幅度削弱,如今,不过占据一偶之地,垂死挣扎罢了。风流和阑风晨两人对于上清的接连进攻,传回中秦朝廷的捷报连连,两人如今在中秦的声明,可谓一时无二。 如何能不得意? 最让中秦感到棘手的却是南风,南风国皇后在,承帝虽疯,但却未死,更有一位公主,南风国的军队实力,几乎全在几大世家的掌握中,南风过对于变节从来看的极在意。 这种情形下,虽是不如过去般国土稳定统一,但较之西明和上清,实在好的太多,整国的战斗力,从一定意义上而言,比之过去几乎没有任何损耗。原本也是有内乱的,两位王爷的叛乱,只是其中一位淋王爷,早已被歼灭,剩下的一王,在王家的接连进攻下节节败退,被消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风流实在很佩服承帝,一个将死之人,竟然能在这样的局势下,抵挡下以皇后和平风公主为首的几大世家的数次进攻,自身的本事,确实让人不可小看。连继柔可夕之后,风头最盛,无一败绩的王家义子王辛,都没能在承帝手上讨得半点好。 风流秦和阑风王称赞风流和阑风晨,认为两人杀死柔可夕,同时将残韧逼离南风,实在是为中秦做了莫大贡献。 风流觉得好笑,风流虽然自傲,然而毕竟年轻,当初哪能料到会对局势形成这般大的影响?风流当时只是认为柔可夕必须死,一是因为她本身的实力,二是她若不死,残韧不会离开南风,总有一天会跟残韧以敌对身份在战场拼杀。 但是风流秦一直很看得起残韧,尤其残韧领兵不久后,就以一队兵成功攻陷淋王爷城池,更让风流秦认为,倘若柔可夕不死,残韧留任南风,如今南风的局势必定会对中秦而言更不利。 “可是却没有太大意义,残韧终究没有回来。”风流感叹着自语般的开口说着,顿了顿又道:“晨,本王现在想,如果残韧肯回来,哪怕他不愿意上战场,本王也不在乎了。他不在,无论如何,本王总觉得很遗憾,就是再多功绩和荣誉环绕,也无法充实。这一切,本该由本王跟他一起分享,才是完美的。” 阑风晨不以为然的轻声道:“是吗?即使他真的回来,你就会不想办法逼的他上战场吗?”风流沉默片刻,大笑道:“晨,你对本王越来越了解了。本王很贪心,始终想要跟残韧联手出入战场,共同创造无人可攀比的功绩。” 风流说罢,叹了口气,风流在想一件事情,一件不能也不敢对任何人说的事情,倘若残韧在,风流也就倾诉对象了。风流时常会想,各国的变故如此突然,该不可能是巧合。 倘若有一天,中秦也发生如其它三国般的事情时,那也是件挺美妙的事情,那时候,谁都可当皇了。即使没有发生,如今的形势,中秦国土大量扩张之际,也就意味着有更多的官员,更多的土地,城池,更多的军队,此时人心不稳,也是建立自己在中秦势力的最佳时机。 如果,日后有一天,拥有了足够的势力和实力时,中秦若生变故,即使皇上有后,也未必没有成皇的机会。风流在想着谋反之事,怎能对人说,又怎敢对人说? 风流确实,只能对残韧说。 年轻,有时候就是一种资本,皇上终究会死的,自己的父亲,阑风王,以及朝中的许多重臣,都会有这么一天。中秦这一代人中,有几个能跟自己相提并论?可说,只有阑风晨,风流突然想起一人,千若。 千若最近在朝廷中任职文官,也不可谓不是春风得意,在都城的声明,也是一时无二啊。 风流和千若的婚期,也快了。风流想起一事,不由失笑,叶,风流至今对之极为宠爱,在府中的地位,重极。因为叶的懂事,叶本让风流非常满意,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叶对残韧的念念不望。 这很奇怪,不过风流自己不这么觉得,风流从不在乎身边的女人是否真心爱自己,根本不会考虑这个问题,风流只需要身边的女人行为绝对忠于自己,忠于本分。 更何况叶心里的人是残韧呢?风流当然丝毫不在乎。风流原本跟千若,没有太多交集,但自从风流得知两人早有亲事后,风流则非常周到的常抽时间陪陪千若,这是一个未婚夫必须做和应该做的事情。 其实,跟风流是否爱千若全无关系。 “风流,你心中是否对我有情意?”千若当时的问话非常唐突,千若平时绝不会直呼风流的名字,但也因此,风流绝对等待千若下文,而不以往常般,假以深情的敷衍应对。 风流一直觉得千若是个聪明的女人,千若绝不会是那种一相情愿的好欺骗的女人。千若见风流沉默不语,微笑着道:“你我的亲事,该是无从避免。之所以问你,只是想事先让你知道一件事。我对你有好感,但,跟爱无关。但千若一定会嫁你为妻,做好一个妻子该做的一切。可是,风流你不可因此指望千若会爱上你,这不可能。若风流你是别的男人那般,千若一定会把这些话藏在心里,永远不说出口,让你永远都不知道。” 风流注视千若半响,而后大笑,开怀大笑。“很好,千若,本王觉得娶你为妻实是幸事,你定会是位合格的王妃!你大可放心,本王,不在乎你是否爱我。也不需要知道你爱谁。” 千若笑了,很满意也很高兴的露出笑容,风流没有让千若失望,千若赌对了。风流本已马上丢下这此,这种事情风流根本没有继续讨论的兴趣,该说的彼此都已说了。 千若却又微笑着开口道:“风流,倘若,千若的心,是系在了你好兄弟残韧的身上了呢?” 风流来了兴趣,凝视千若半响,很开心的笑将出声,风流觉得千若实在太有意义了,有这么一位王妃,风流觉得日后的生活,一定不会沉闷,很难会厌倦的起来。 “如果是,最好。倘若残韧他日回来,且对你有意,只要残韧开口,本王绝不指染你一根头发,你我婚事不可改变,但你却能名为我妻,实为残韧之妻。本王的一切,残韧都可随意索取,包括女人和权势,从来如此。这答案,你可满意?” 千若微笑着道:“很满意。听晨姐姐说过,你跟残韧之间的感情,远超旁人所能想象,千若此时才算彻底信了。千若还有一个疑问,残韧犯下的事情,对于中秦而言,实在让朝廷难以容忍,如果有一日他回来,皇上却非要治他死罪,风流你会如何?” 风流微笑着没有回答千若的这个问题,这是个不能回答真实想法的问题,但风流又觉得说一个虚伪的答案敷衍千若全无意义,风流选择了拒绝回答。千若也没有继续追问,风流很怀疑,千若也许猜到自己心里的真实答案。 风流心里,几乎没有犹豫的升起一个念头,跟残韧一起,自立为王,举起叛旗。这确实是个,不能回答千若的答案,就算千若心里猜到,也绝不能说出口。 但风流很清楚,自己真会那么做,如果事情真如千若假设的般。哪怕那时候时机远不成熟,风流也会这么做。 第一百四十六节 残韧一行五人,重见天日,已有大半日许。离开崖底桃花林后,四人最想做的事情,都是去最近的城镇中的酒楼吃喝顿让人满意的。 一行五人踏入酒店,却发觉异样。 从刚才路上遇到些江湖人开始,飘香就已发觉不妥,来往的江湖中人,不少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着自己一行。此时进入酒店后,更是显然,为数三十余的江湖人,有男有女,此刻却齐齐注视着残韧和风过,不时有人以眼现怒色的打量着依律和飘香。 “很古怪。”飘香轻声说着,风过刚欲答话,三十余江湖人纷纷握着兵器,站起,酒店外同时从四面八方聚拢了一大批江湖中人,人人兵刃在手,目光带着不屑和怒色。 “其中有华山派和武当派的人,怎生还有紫宵剑派和少林派的弟子?”飘香打量着包围人群身上的门派徽章和服饰,心下极是惊讶。飘香紧握剑鞘开口道:“在下聚香山庄飘香,不知各位华山派和武当派同盟朋友这是作什么?” 江湖人皆知,华山派和武当派,一直奉聚香山庄为首,长年以来一直是聚香山庄在江湖中的绝对支持者,飘香相信,自己自报名号后,对方定不可能继续为难自己。 只是,总有许多事情,是出人意料的。 “我们若是认不出你飘香,又怎会如此人齐的聚在此地?”一名华山派弟子语气冷漠的开口道。飘香不由心生几分怒意,华山派和武当派从来没有人会这般态度跟飘香说话,就是两派十大高手,见到飘香也极是客气,谁不礼让三分? “飘香,你难道不知道,聚庄主,早已对江湖宣告,跟你彻底脱离父女关系么?你如今竟然还敢打着聚香山庄之名在外招摇犯恶!”一名武当派弟子满脸怒气的呵斥着飘香,道出的消息却让飘香直觉五雷轰顶,几欲难以站稳。 飘香瞬间想了许多可能,却是没有一种让飘香觉得合理,即使父亲知晓自己跟风过的关系,也绝不至于如此狠心对待自己。 “你们这些杂碎聚集这里,不过就是为了抓我风过罢了,跟他们三人无关,飘香跟是被我以姓名胁持方才跟随同行。不过,凭你们这么微末本事,想留下我风过,纯粹是妄想!”风过却是不想因为自己连累飘香,风过心下也以为飘香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受牵连。 “今天你们四个江湖败类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这种下流邪恶之辈,大伙还跟他们罗嗦什么?擒下再说不迟。”一名紫宵剑派弟子沉声喝道,兵器出鞘声络绎不绝的响,酒店内外江湖中人同时朝五人飞身扑上。 “乌头,保护律,若是她伤在你或是死在你前,你就自绝吧。”残韧语气不冷不热的朝身后的乌头吩咐着到,乌头满脸杀气的沉声应道:“谨尊公子吩咐!”应罢大喝一声运功档在依律身前。 风过沉声道:“残韧,需想办法突围出去,情况诡异,若是被这些人缠上,还不知道会有些什么棘手角色赶往此地,到时候想脱困就难了。”残韧静立着环视酒店内外一圈,淡淡道:“我轰开一条路。” 风过手中长刀带着巨力劈落,顿时三名江湖人身体炸裂成数截,暴裂飞散了开,几根骨头夹着余劲插入周遭几名闪避不及之人的身体,风过的雷霆一刀,骇的靠近风过的一片江湖人攻势一缓,一时间竟犹豫着不敢上前。 依律心里丝毫不害怕,反而有些期待和兴奋,自从功力提升后,这时第一趟遇到检验自己实体提升的机会,依律岂能不兴奋?依律娇喝一声,一头黝黑发亮的长发无风自动,衣裳猎猎做响的鼓动着,靠近依律的数名江湖人被依律身体骤然暴放的引色气劲震的吐血抛飞。 依律心下惊喜不已,实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等厉害。身形一闪展开诡异的身法朝店外试图涌入的江湖人迎上,依律聚功于双掌,双手五指关接嘎嘎作响,酒店店门处,一时间出现重重依律身法残留下来的虚影,引光不曾间断的持续亮起。 依律全身以各种不可思议的幅度扭曲动作,周遭敌人攻上的拳脚刀剑,尽数贴着身体被依律避了开去,依律那对诡异的十指双爪,每一个眨眼间便夺去数人性命,逢刀折刀,逢剑断剑,任何刁钻的角度对于依律而言全不成问题,双手轻易穿过。 依律眼中的敌群所有不断变化的空门,每到攻击时,仿佛都已静止,依律知道这种感觉,是因为自己反应速度过快的缘故,依律心里涌出一股奇异感受,一种过去从没有过的体会。 依律发觉,一爪将敌人兵器抓断,同时攻势不消的抓穿敌人心脏,脖子,或是天灵盖骨头时,会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惬意感,不断在人数众多的敌群中如入无人之地般移动穿梭,纵使几十把利器同时朝自己招呼,却无一能沾到自己衣角,产生了一种,很难形容的骄傲感。 立于众人之上的骄傲,实力强横的骄傲,依律突然觉得这些人很可怜,孱弱的可怜。依律这么想着,右掌将身侧一人的身体轰的粉碎,身旁一名男子满脸信息之色的刺出手中长剑,长剑剑尖直指依律脖子,在这男子眼里,这是一剑绝不可能落空的攻击,是依律不可能闪避开去的一剑。 依律双足微动,身体如舞着般快速一旋,长剑几乎贴着依律脖子皮肤划过,出剑的男子太阳穴同时百依律抓穿,毙命之时,脸上仍旧挂着无法置信的神情。 确实很可怜,依律如是想,自以为是的很可怜,愚蠢的很可怜,孱弱的很可怜。 依律的可怕杀伤力,将一群江湖人心生恐惧,一些人不断试图拉开距离,以手中兵器之长拉开一定距离,一些人开始后退,退的很快,但依律进的更快,如影附身,依律快如鬼魅的身形,不断在一个又一个江湖人身边出现,不断制造着死亡数字,此时这数字,已不存在震撼,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概念。 围攻的人没有闲暇分心去思考依律杀死了多少人,依律不会去计算自己夺走了多少条生命。杀了多少人,不重要,因为敌人还没死绝;依律杀了多少人,并不重要,自己会不会死,才是此时最需要思考的问题。 第一百四十七节 残韧也已动手,不过残韧却不像依律般,出手充满威震力,残韧身体如同环绕着密集的难以计算的紫色光环,若是细看,却能看出这些紫环并非正是环形,而是由无数紫色弧线组成。不断的增添,又有一些不断消失。 残韧强行前进的数丈距离内,没有一柄折断的兵器,只有尸体,或是咽喉,或是心口流淌着鲜血的尸体。残韧非常快的,几乎不费多少力气的冲到酒店内墙壁前,而后,残韧双掌覆盖着紫光,硬生切入墙壁。 轰然暴裂声响起,整面墙壁粉碎暴裂,碎石沙土,不朝酒店外激飞,反朝着酒店内一众江湖人罩去,顿时一片不及闪避的江湖人或是捂着眼睛,或是捂着别处伤口,哀号,惨叫着。 乌头大喝着双拳连连挥出,运足功力,轰开阻拦的人群,依律从店门处抽身朝残韧闪去。待得快要靠近残韧之时,依律身形仿佛毫无重量的轻轻离地飘起,同时回身,朝着身后的十余江湖人全力推出双掌。 银色旋风在酒店内突然卷起,酒店地面的砖石,片片离地飞起,连带着桌椅碗碟,朝十余江湖人扑上,闷哼声连连响起,一掌之下,十余人竟然无一能活,全数毙命过去。 依律的身体,这时才落在残韧怀中,残韧单手拥着依律水蛇般若软的细腰,依律桃色般的脸庞微偏着朝残韧瞟去,语气中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公子,你让律变强了。” 酒店内一华山派男子悲愤交加的怒声道:“贱妖女!你竟然,竟然下此辣手!”口中说着,身形已动,连人带剑疯了般朝残韧怀里的依律扑上,风过牵着飘香在酒店外数丈招呼着道:“残韧,快走,那些人正朝此地赶来。” 残韧看也不看那扑至的男子,单手拥着依律,轻轻一跃出了酒店,乌头冷喝一声双拳重重轰在那扑至的男子胸口,那男子口中猛吐鲜血,被乌头一拳震飞,摔落回狼狈的酒店地面,复又弹起几分,又吐了数口鲜血后,就此气绝。 乌头神色狠厉,扫了眼酒店内已被五人打的害怕的一众江湖人,这才转头展开身法朝残韧追去。五人留下狼狈不堪的酒店,杨长离去,试图追赶的原本侯在店外的江湖中人,只听见一阵悦耳的笑声…… 依律很开心,一直笑着,依律真实感觉到自己变的厉害了,跟上次和烈火庄的人动手比起来,厉害了太多,方才一战,对于依律而言,简直如同在独自练功一般轻松,那些人,完全不存在哪怕一点的威胁性。 依律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残韧的累赘,只要继续勤奋练功,总有一天能帮上残韧大忙,即使再遇到危险,也能助残韧一臂之力,而非是无奈且徒劳的在一旁观战,甚至还因为自己让残韧分神,无法全力以赴应付危机。 依律心里真想的高兴,残韧突然停下脚步,低头注视着依律开口道:“律,你在干什么?”依律觉得莫名其妙,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不知觉间双手已紧紧环着残韧抱紧,双腿离开了地面,整个人如同蛇般,把残韧紧缠着。 风过和飘香大笑,风过笑着道:“要缠绵,也不能在这种地方啊。哈哈……”依律顿时大窘,心下暗自气恼,双腿急忙放落下地。残韧俯身,一把托着依律的腿,以五指从上朝下抚摸下去。 风过见状笑的大声,飘香心下一时间抛开了方才的不快,心道残韧真是色急。依律脸红的像会发光一般,将脸埋到残韧怀里,再不好意思迎接风过和飘香的目光。 残韧轻手放下依律的腿后,语气如常的开口道:“你的腿并没有受伤,不要再往我身上放,虽然眼下是逃跑,但这过程中也能练习步法,不要浪费了时间,偷懒更是不对。” 风过和飘香的笑容凝住,怎也没想到残韧竟会说出这种话,实在,跟两人想象的差距太大了些。两人这些日子的接触,早知道残韧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自然知道残韧说和话的态度非常认真。 依律却因此摆脱了尴尬,依律并没有因此觉得惊讶,轻声着道:“公子,律不会偷懒的。”残韧满意的微微点头,随即喃喃自语着道:“怎么你的腿摸起来感觉这么舒服,有空得多摸摸。” 依律刚见恢复的脸色,又红了。 …… 狼狈不堪的酒店内,在五人逃离约两刻钟后,多了几个江湖人,几个让其它江湖人对之甚为恭敬的江湖人,大凡在江湖中有一定资历的人,对这几人,都不会陌生。 其中一男子打量着被残韧摧毁的一整面墙壁半响,沉声道:“你说,他只出了一招?而且不是以掌拍墙,而是双掌硬插入墙壁内,而后整面墙壁就粉碎着反朝房内激飞?” “回禀师兄,确实如此!大伙都亲眼见到,整面墙仿佛是薄木板一般,瞬间就一齐粉碎,碎裂的石块还伤了我们不少人。”一名紫宵剑派弟子轻声说着,男子沉吟片刻。 叹息着道:“看来落花庄之事,的确是这残韧所为。原本我跟此人曾有过一面之缘,实在觉得不像是个如此下流邪恶之辈。但如今却也不由得我不信了,落花庄的墙,也是这般,根据幸存者叙述,也是以双掌硬切入墙壁,而后一瞬间整面长达三十余米的墙壁就成粉碎,碎石反朝庄内激飞。” 男子说着侧目朝身侧站着一男一女道:“莲,江湖中论掌上工夫,自然是灵鹫宫最强。以你之见,可有别人能如此这般瞬间摧毁一面长度三十余米的厚墙?” 被叫作莲的女子,身着灵鹫宫服饰,神色淡漠,眼神不见丝毫该有的生气,却也不透出丝毫死气。莲似乎及不喜欢开口说话,从进入酒店开始,就一直静静立在她男人身旁,此时听的男子的询问,红唇微启开口道:“没有。” 简洁之极,再没有多余的半个字。莲身旁的男子沉声开口道:“师兄,这种本事确实从未见过。但该非功力关系,我认为能做到此事的人定有特殊手法,方能做到这等不可思议之事。若是凭功力而论,能一掌将这墙轰碎的人,江湖上实在太多。因此,落花庄之事,即使不是此人所为,恐怕也大有干系。况且,一个月工夫,接连发生几件大事,全跟此人有关,那些时候江湖上也完全寻不着这几人的踪迹。还有什么值得师兄疑虑?” 男子没有再说什么,感了口气道:“传令下去,全力缉捕风过,残韧,飘香一行人。真是可惜,此人资质极高,我曾与之比过剑,所学更是本门残系剑法,假以时日,定能成为本门有数的高手之一,如今却是走了邪路,接连犯下如此人神共愤之事,哪里还能回得了头。” 第一百四十八节 江湖出了大事,不久之前。 紫宵剑派所支持和结盟的重要盟友落花庄庄主,遭遇两男两女袭击,两名男子身着强化麒麟状,四人皆穿戴着强化垦山靴。夜半时分潜入落花庄,两男子奸杀落花庄内十余女子,其中包括落花庄庄主三名妻妾。 后惊动了庄内护卫,四人于是对落花庄展开清杀,四人武功极高,短短一个时辰工夫,竟将落花庄内共计两百余人尽数击毙。赶往救援的江湖高手赶至时,其中一人摧毁庄子墙壁,四人轻功奇高,不片刻工夫就那么摔脱追击,消失的再无踪迹。 唯一幸运存活的落花庄内一下人,却也仅仅见到四人背影和装束,四人的面貌,却一点没能看清。 落花庄在江湖中地位非同小可,此时导致紫宵剑派掌门人震怒,紫宵剑派所有江湖中的结盟阵营,同时踏上紫宵山,要求抓捕凶手,一时间此事在江湖中闹的沸沸扬扬。 落花庄之事发生不久后,少林派支持的阵营中极重要的结盟对象,飞瀑山庄,惨遭血洗,山庄内三百余人,无一生还,当时赶往救援的大批高手,仍旧只见到四人的背影,山庄后墙,如同落花庄般,被人瞬间粉碎后,逃逸离去。山庄内八名女子被先奸后杀。 江湖一时间彻底被四人的恶行震怒。 不久之后,武林盟主风华旗下一处重要据点,同时遭遇四人血洗,庄内七十余名灵鹫宫弟子,尽数被脱光衣裳,其中十六名女弟子死前更有被侵犯过的痕迹。 风华为之震怒,不久之后,风华对江湖宣布已查到四人的身份,分别是淫盗风过,淫贼残韧,聚香山庄庄主之女飘香,最后一位女子,则是一直跟随在残韧身边的女人,名为依律。 聚香山庄瞬间被江湖的愤怒淹没,三方阵营的人不断遣人上门要人,原本聚香山庄庄主怎也不信自己爱女竟会犯下这等人神共愤之事。却很快有证据表明,天合庄时,飘香就是跟风过双双出入,一并成功夺去数目不明的神宝强化垦山靴。 聚香山庄庄主迫于压力,正式宣告,与飘香正式断绝父女关系,聚香山庄以及华山,武当两派定会全力缉拿凶手。 其后不久,终于遭遇到风过一行四人的行踪,奈何四人武功高强,终究突围逃脱。四人逃脱第三日,在围攻四人附近,属于聚香山庄阵营的重要结盟对象,凌风楼,遭遇灭顶之灾。 两百余人,无一生还,十一名女子,死前曾被侵犯。赶往救援的江湖好手,却是去晚一步,连风过一行四人的背影都未能见着。此事,再无疑问,飘香原本念及父情,而一直未对聚香山庄为首的阵营下手。 得知生父态度决然,意图大义灭亲后,终于恼羞成怒,作为报复,血洗凌风楼,更纵容淫贼风过和残韧对凌风楼十一名女子实施下流之行。 风过沉声将打听来的消息述说完毕,沉着脸,神色甚是凝重。飘香脸色惨白,发生这种事情,对于一直身负美名的飘香而言,一时间怎可能接受得了?原本飘香虽然知道跟风过一起,有损名声,但即使有一日真被江湖知晓,也是有话可说,大可说臣服于风过淫威,迫于无奈之举。 风过绝不会否认,还会帮着飘香编造谎言遮掩。但是风过现在说的事情,简直让江湖人不可能容忍,难怪生父会跟自己脱离亲人关系,难怪那些人见着自己的眼神会如此怪异,难怪会骂自己贱。 风过沉着脸道:“这是有人蓄意栽赃,我判断,春秋剑和十八两人定会知道线索。这些人敢如此胡来,应该是以为我们都死了,而知道我们那日坠落深渊的人,只有春秋剑他们,若说栽赃家伙我们的那些人春秋剑他们一无知晓,我是怎都不信的。” 飘香咬牙切齿的怒声道:“卑鄙!” 残韧自顾喝酒,面无表情,似乎对此,丝毫不放在心上。残韧的沉静,在风过意料之中,倒是依律,竟然也丝毫不见愤恨之态,让风过大为惊讶,风过不解道:“依律,你家残韧被人栽赃嫁祸,你难道一点不气愤?” 依律轻声道:“反正都不是第一次了,现在只是从淫贼变成了罪恶滔天的大淫贼罢了。律已经没什么可生气的了,不过那四个坏人,一定要逮住杀了,却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风过闻言笑笑,沉吟片刻开口道:“依律,不若跟我说说,残韧是怎么被人栽赃变成淫贼的?我心下早有怀疑,若残韧真跟我是同道中人,你岂能至今仍旧留着处身?听你这么说,果是事起有因了。” 依律脸色微微一红,风过的说如此直白,让依律听着十分不好意思,随即整了整思绪,细细将残韧跟雪山七剑的过节道出,风过和飘香听罢,这才恍然大悟。 风过和飘香心下颇为残韧叫屈,风过却觉得事情阴差阳错,如果当初不是误以为残韧是自己同道中人,绝不会跟残韧结交,相反定会认为残韧想对自己不利的紫宵剑派高手。 两人不会结识不说,更会拼一场命。 乌头独自黑着脸吃菜喝酒,乌头不喜欢说话,也喜欢跟人攀谈,总喜欢静着,除了练功还是练功,即使风过开口跟乌头说话,乌头也不会理会,除了残韧和依律外,乌头根本不理会任何人。 乌头之所以理会依律,只因为残韧下了命令,要听依律的吩咐。 乌头此时放下酒杯,注意到酒店门口处走进的一男一女,女子,神色冷漠,从进门开始,便对店里的人一眼未瞧,但却又不让感觉难受,因为女子的眼睛里没有盛气凌人的骄傲,有的是,安静和漠然。 女人身旁,牵着女人手的男子,神态沉稳,不让人觉得十分和蔼容易接近,却也不让人感到冰冷。乌头之所以注意两人,不是因为女人的漂亮,更不是觉得男人帅气,仅仅是乌头,感觉到两人已将自己五人锁定。 乌头知道,这两人根本是冲着公子来的。 第一百四十九节 “大伙酒该喝的差不多了吧?”男子似笑非笑的开口说道,声音并不洪亮,却足以让酒店内的人都听清。男子的话让酒店中的江湖人感到诧异,而非江湖中人,却都匆匆结帐离去,对于他们而言,任何江湖人都是不能招惹的。 男子见酒店内大部分江湖人仍旧坐着不动,露出微笑补充着开口道:“喝的差不多了,就该结帐离开了。”酒店内一部分江湖人神色惊疑的打量着男子和女子半响,大部分人一言不发的结帐离开,小部分朝两人抱拳算作招呼,而后离去。 一名身材健壮一脸恶像的男子愤然起身,却被同伴拉住,低声说了几句,神色立变,终究按耐住怒气,恨恨瞪了眼男子,才满心不甘的被同伴拉将着离去。见该离开的人都已离开,男子从怀里掏出一锭黄金,朝酒店柜台处满头大汗焦急不已的掌柜仍将过去道:“这是对你损失的补偿,该是足够了。” 那掌柜见到黄金,顿时眉开眼笑着道:“小人就不打扰各位大爷雅兴了,无需顾忌,尽管打,哪怕把小的酒店全拆了都没关系。”掌柜的说着低声招呼着酒店的人手全数退出了店门。 “我单字一个霜,这是我妻子,单字一莲。”男子语气平和的简单做着自我介绍,一旁的莲眼睛无意的朝一侧轻瞟,微偏低着头,抬手解了束着秀发的发钗,一头黝黑的长发随意的披散下来。 却如莲花般清丽秀美,霜微笑着道:“还不知道哪位是风过,哪位是残韧。” 风过起身抱拳道:“实在没想到竟然连你们两位都惊动了,我风过深感荣幸。这位是残韧,这位是飘香,这是依律,这是残韧的属下,名乌头。两位所来为何,我们知晓,不过此事,并非我们所为。” 风过罕有跟人说话这般客气,飘香丝毫不认为风过没有骨气,因为此时面对人的非同一般。紫宵剑派,若论最具影响力之人,除当前掌门人外,当数雪色,雪色不是个女人,而是个男人,一个原本极有希望成为掌门人的紫宵剑派高手。 成名几十载,为人善道了施,在江湖中人缘极佳,自身武功修为极是高明。这么一个人,在紫宵剑派的影响力,在江湖的声望自然低不了。而霜,则是雪色的师弟,而且是雪色的亲弟弟,但霜之所以有名气,不是因为雪色的缘故。 而是自身的可怕武功,同时霜的为人虽谈不上平和易近,但成名几十年来,却也做了不少侠义之事,为人不图回报,对派内外师弟妹极是照顾,在门派内外声望极佳。 霜的妻子莲,灵鹫宫实力最深不可测的高手之一,性格内向,为人低调,灵鹫宫掌门人风华闭门弟子之一,从不参与门派之事,与霜结识后,两人一直形影不离。 莲虽然为人极低调,但江湖人都知道,霜所做的许多让人仅仅乐道的侠义之事,莲起码有一半的功劳,甚至大多数江湖人都认为,莲的武功实际上比霜更可怕,因此论人气,莲虽比霜有所不及,但论威震力,莲在江湖高手心里,更甚于霜。 残韧记得自己见过两人,是过去跟风流逃亡之时,在一间小酒店内,当时莲,十分轻松的单手接下了风流的全力一剑,风流当时甚至连抽剑回鞘的都做不到。残韧记得,莲的手很可怕。 霜微笑着道:“这不重要,无论如何,你们是最有嫌疑的人。抓是一定抓的,但会等待一段较长的日子,倘若这期间,那四人仍旧没有现身,那么你们只有伏罪一途。” 风过沉声道:“霜大侠,早闻你为人公正,却原来不过如此。我们本是被人栽赃嫁祸,洗清冤屈,阁下自然没有这义务,但也该给我们些时间,让我们替自己洗刷清白吧,既然有人蓄意嫁祸,一旦我们被擒,对方自然会选择按兵不动,由我们做那替罪羊。” 霜微笑着道:“不错。假设你们确实被冤枉,自然会如此。但他们也会停止这种疯狂的行为,至少在你们尚未死之前,绝不会再有别的动作。这样,本就足够了,不是吗?若是旁人,这般做自然过分了些,但你们两人,原本所犯之事,就足以受到惩处。至于飘香小姐和这位叫依律的女子,日后倘若查明确非你们所为,我们自然会放他们生路。还有什么疑问吗?” 风过神色冷淡的道:“既然霜大侠这般说了,我风过再无话可说。动手吧,我风过绝不是束手就擒之辈!”霜并不着急,目光转至残韧身上,微笑这道:“残韧是吧?我们曾有一面之缘,也听师兄提起过你。你若跟我回去,师兄定会全力替你查明真相,绝不会轻易伤你。” 残韧缓缓起身,语气平淡的反问道:“换作是你,你会束手就擒吗?”霜微愣,大笑着道:“换了是我,无论是否我所为,我都不会束手就擒。”“所以,你们要战,那就战。”残韧说着,身体渐渐亮起一层色泽浓郁的深紫色。 “换了是我,我会回去。”酒店门外,一个冷漠的声音突然闯入,风过心头一惊,全没感应到来人的接近,神色不由变的凝重。一个男人,大步踏入店门,目光落在残韧脸上,露出微笑开口道:“我叫雪色,残韧,我记得你。” 残韧也记得雪色,残韧怎会不记得?“我也记得你,那一次的对战,我败了。”风过闻言,心下一凉,今日,难道就是自己一行人的末日了么?雪色微笑着道:“所以,如果我是你,会选择束手就擒。即使战,你们也不可能胜,江湖中人都知道师妹莲的武功高强,却不知道莲最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可说冠绝天下的轻功,你们没有逃脱的可能。” “雪色大侠,请将这四名贼人交于本门处置。”一个女人声音从酒店门外传入,伴随着尚有轻哼的歌声。雪色神色变的冷漠,同时透出些许古怪,莲语气平淡的道:“霜,她来了。” 霜自然知道莲口中的她是谁,江湖上也只有一个人无论出现在哪里,总在轻哼着歌儿。 酒店门口,八名女子陆续踏入,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久久的一身黑袍,一头银黑色的怪异长发,脸上那欢快的笑容,久久身体极有节奏的小幅度扭动动作,完全吸引了依律的目光,依律看的出来,久久在练功。 “告诉我不听不看,会快乐一些,告诉我不哭不笑,会忘记一切……”久久跟在旖旎身侧,自顾低声唱着歌,自顾欢快的笑着,不曾对酒店里的人打量过一眼。 旖旎微笑着对雪色施礼开口道:“小女子旖旎,本门掌门人风华是我义母,奉义母之命,前来抓捕这四贼人。小女子第一次出门办事,还盼雪色大侠能将这四名贼人转交给小女子。” 旖旎微笑着注视着雪色,腰间的一面小令牌,轻轻晃动着,极是醒目,那是盟主令。旖旎的眼角余光,却在注视残韧。残韧轻声道:“旖旎,她怎会在这里。” 依律心下一惊,急道:“公子,她就是那坏女人旖旎?”残韧轻轻点头,算作回答。 第一百五十节 依律一开口,久久的目光随之在依律身上落定,笑着开口道:“是你?那日跟我比歌的人,就是你。”依律同样惊疑的开口道:“原来是你,你的歌唱的真好!” 雪色心下有些犹豫,旖旎既然带着盟主令,自己很难反对,但见旖旎从进入酒店开始,眼睛余光就没离开过残韧,雪色自然猜到两人本有过节,雪色事实上始终不太相信残韧会是那种人。 雪色跟残韧比过剑,了解残韧的剑意,通过剑意雪色能了解到残韧的一些突出性格特征,像残韧那般清傲的人,实在不该会是个淫贼,世上本就不会有多少女子能入得残韧的眼,又岂会犯这等事? 雪色其实很想帮助残韧,抓回去后,一直关着,有雪色从中周旋,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能保得两人平安,利用这段时间,雪色相信凭自己的能力定能抓到真凶。 雪色想帮残韧,另一个理由则是因为残韧姓残,雪色知道残韧必是残家的人,若非残酷盟主之后,便是剑圣残风之后。雪色一直很钦佩残酷的武功,心下自然也就对残韧有了偏护之心。 旖旎很开心,残韧也觉得心情很愉悦。 见到旖旎,残韧就觉得心情愉悦,因为终于能请旖旎帮忙,让旖旎想办法,让自己体会到仇恨的情绪,旖旎仇恨自己,那一定很懂得恨一个人的滋味,一定能让自己也同样体会得到。 旖旎没有等雪色说话,旖旎知道,有盟主令在,雪色怎也不会公然违抗,而且雪色没有任何理由要袒护残韧等人,旖旎语气极是兴奋的道:“抓住他们,若敢反抗,杀无赦!” 跟随旖旎而来的数名灵鹫宫高手应着步出,将残韧一行五人包围。残韧凝视着旖旎开口道:“旖旎,我想请你帮个忙。”旖旎心下想笑,觉得这实在太可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道:“你想求我饶了你?如果你跪下,抱着我的腿痛哭给我看,我说不定一高兴,就不会杀你。” 残韧轻轻摇头,语气认真的道:“不是。我是想请你帮忙,想办法让我体会到仇恨的滋味。你一直很恨我,一定很了解这种情绪,能帮助我,让我也了解吗?” 旖旎愣住,随即心头升起一股无名怒气,“王八蛋!你敢戏弄我!”旖旎觉得残韧是在气自己,是用这种态度刺激自己,旖旎做的一切,就是要让残韧痛苦,要残韧痛恨自己,只有这样,旖旎才能体会到复仇的快乐,然而残韧的话,分明在说,一点没有记恨自己,旖旎如何能受得了? 残韧连忙摆手道:“不是,我是真的想请你帮忙,我很想知道,恨一个人的情绪,是怎样的。”残韧的语气太认真,认真的让人莫名发寒,风过如此,莲如此,雪色如此。 残韧是个人吗?如果是人,怎会说出这种话? 旖旎怒极反笑,从衣袖中掏出一柄细窄匕首,强压心头怒气,微笑着道:“你想知道?好,我告诉你。这柄匕首,本来有一对,可是另一柄,遗失了。你知道它去了哪里吗?我告诉你,另一柄,刺进了你前妻柔可夕的心脏,很快的刺进去,带起一蓬漂亮的血花,柔可夕当时,神色痛苦之极。” “你的妻子,痛苦之极,被那柄匕首刺穿了心脏,而后摔落深渊,摔的尸骨无存。你的妻子,那时候每天和你同塌而眠,对你极是顺从,照顾的无微不至的妻子,她被我亲手杀了。” 残韧心里,蓦的一阵难过,想起了许多记忆。残韧下意识的抬手捂住胸口,沉声道:“旖旎,我突然觉得很难受。这就是仇恨的滋味?”旖旎心下大快,微笑着问道:“你抬头看看我,看看我这个亲手杀死你妻子的人,你是否很想杀了我?是否很想把我碎尸万段,你是否觉得只有这样,你才会能宣泄心里的痛苦?” 残韧抬头,注视着旖旎半响,沉声道:“有那么一点点想杀你的念头,不过,不是很强烈。” 残韧话方说罢,旖旎暗打手势,六名灵鹫宫高手催动阵法,齐齐出手,酒店内光亮大盛,六道汇聚的气劲,速度极快的朝残韧攻上。风过大惊,断然拔刀出手,咬牙便欲施展绝招,这种时候,风过心知哪怕硬撑也决计难讨的好,乘如今众人都在自己绝技杀伤范围内,若是一举得手,定然逃脱有望。 风过的刀刚出鞘,凭空多出一只手,一支皮肤极白细的手,莲的右手。风多的刀,再也前进不得,使了一般的绝招,就此被莲中断,风过大骇,抽刀后退,手中刀势一变,招数施展了一大半,再次被莲的右手将刀夹住。 莲的神色仍旧那般平静,风过的心头却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江湖上竟然有这般可怕的武功?即使是阳碎梦,也绝对这般快的出手速度,风过突然发觉,阳碎梦实在不算什么东西。 自己也不算什么东西。 残韧真有些失神,攻击已至,依律大惊失色,闪身档在残韧身前,双掌便欲急推,一条肥壮的身影,却先一步扑出,怒喝着攻出双拳,轰然巨响,乌头狂吐鲜血被震的抛飞,头一歪,就此不醒人事,生死不知。 依律眼神复杂的朝被震飞摔落地上的乌头投去一眼,心下颇有些难受,乌头是为了救自己而死,虽然乌头是被施了精神攻击,但对于依律而言,一个人为救自己,而不顾性命,岂能不为之感动? 残韧回过神来,眼神一冷,复又陷入空洞,闪身朝六名灵鹫宫高手攻上,依律娇喝一声,双手发出咔嚓声响,紧随着残韧朝面前敌人疾扑而出。 风过被莲连断两招,把心一横,施展秘功,体内内力瞬间变的狂暴,经脉被澎湃的内气冲击的如要暴裂开来一般。却正是血海魔功,这般使用,后果不堪设想,但风过已经顾不了那么多,被擒,也只不过是死而已。 风过骤然狂暴的内力,让莲松开了手,朝后飘退,风过大喝一声,天绝地灭急速出手,酒店内几乎所有空间,仿佛瞬间凝结,无数刀影,连绵不绝的斩出,以风过为中心扩散开去。 雪色心下吃惊,随着莲和霜疾速后退,撞穿了店壁,快速脱出风过刀势范围,飘香不及多想,一把拽着风过,便朝相反方向硬生击穿墙壁,没命的朝外飞奔。 天绝地灭的杀伤范围,仍旧在朝外扩散,久久笑着,迎上,双掌连连出击,数不清的刀光,和数不清的掌影连绵不绝的撞击,片刻后,刀光尽散尽,久久毫发无伤。 依律骇然,被久久的出手速度彻底震惊,原本依律等着风过绝招波及到这里时,能和残韧一突围逃离,如今,却是再无可能。 久久动作不停,压根没有追击风过和飘香的意思,身形一闪,双掌便朝残韧后背空门攻上。依律以一对七,旖旎的武功本就低残韧不是太多,在加上灵鹫宫六位高手结成的阵法,本已举步维艰,哪还有能力分神它顾? 依律抽身,迎上久久,久久笑着,掌势一变,转而攻向依律空门,仿佛从一开始就是迫依律救援,仿佛一开始就已算准依律的反应,仿佛从一开始就是在设计依律一般。 第一百五十一节 依律咬牙,迎上,双掌疾动,跟久久瞬间纠缠在一起,连绵不绝的气劲交击声响起,依律肩头,小腹,被击中数拳,依律觉得久久似乎手下留情,否则,这几拳,本足以取了自己性命。 依律不敢放松,疯狂催动剑意,运用全身所有可攻击的部位,以尽量快的速度攻向久久动作间的空门要害。依律脑海中突然响起久久以功法的传音话语,“你叫依律?你开心吗?很开心吗?” 依律觉得久久问的问题很古怪,却仍旧攻势不变的同时轻声开回答道:“是,你为什么这么问?”“能告诉我,开心的滋味是怎样的吗?我很想知道,开心到底是怎样的滋味。你又到底开心到什么程度,能告诉我吗?”久久的声音再度响起。 依律心下涌起一股怪异感受,久久的话实在太奇怪,怎会如残韧般,问这种古怪的问题?“这要自己体会,我没办法让你体会到。”久久沉默着,手上却丝毫没有放松,依律连绵不绝的攻击,却被久久完全接住,丝毫无法伤到久久。 “可是,为什么我就是能觉得,你很开心呢?别人,我从没有这么觉得过,可是一见到你,就觉得你是很开心的,我相信你一定能让我知道开心的滋味。”久久的声音再次在依律脑海中响起。 “你不是一直都笑的很开心吗?为什么还说不知道开心的滋味?”依律轻声问道,“就是因为体会不到,所以我才不停的笑,我见到别人开心的时候,都是这么笑的,我也这么笑,可是笑了这么多年,还是不知道什么叫开心。” 依律心念一动,轻声道:“那你放过我家公子吧,我会想办法告诉你什么叫开心。”“为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久久的语气充满疑惑,“如果公子死了,我就不开心了,那我就无法告诉你什么叫开心。” 久久沉默半响,又传音道:“那不可以。我答应了旖旎妹妹,那这样吧,我先杀死你,过后再救活你。这样就没有违背旖旎妹妹的请求,而你家公子,我也杀了他,以后再让他活过来!” 依律不及开口说话,久久的攻势瞬间变快,拳脚攻击速度大幅提升,依律只觉心口一凉,全身的力气尽失,口中吐出鲜血,朝后抛飞,狠狠摔落地上。一柄细窄的利刃,刺进依律心脏,利刃力道奇大,将依律的身体钉在地面。 旖旎大笑,那一剑,是旖旎刺出。 本在激战的残韧,突然停下手动作,六名围攻的灵鹫宫高手见状,齐齐住手,六人没有把握拿下残韧,旖旎此时正站在依律身旁大笑,六人见残韧住手,也就不敢继续贸然出手,只是神色戒备的打量紧盯残韧。 残韧蓦然走近依律,将钉在地上的匕首拔出,双手抱起依律,依律美丽的肉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干枯,瞬间变作一具骷髅。诡异之极,旖旎以及灵鹫宫六名高手纷纷住手。 雪色也被这变化吓了一跳,神色惊疑的注视着残韧怀里的依律。 依律尚未断气,剑未拔出,依律还能得以多活些时候。依律露出微笑,笑容,却不美丽。“公子,依律,要死了,公子,那次你问依律是不是喜欢你,其实是的,依律当时,骗了公子。” 久久有些吃惊,久久没想到回发生这种变故,久久本是以特殊手法,一掌击溃依律的内力,能让依律龟息状态,让人看起来像是死了,事后再以特殊手法,就能再把依律救活。哪想到旖旎竟会如此见机的出剑,洞穿了依律心脏? 久久有些愣呆了,依律死了,那谁能再告诉久久,开心的滋味?这么久以来,依律是唯一能让久久她是开心的人。 残韧愣呆着,突然觉得万念俱灰,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而后,残韧回过神,觉得呼吸苦难,心里仿佛被一股巨力拉扯着,难受,非常难受。依律的意识渐渐模糊,血流的越来越多。 艰难的轻声开口道:“公子,你喜欢律吗?如果你也喜欢律,能不能吻吻律?”残韧轻轻点头,想开口,却觉得身体在剧烈的颤抖,喉咙仿佛被什么哽着,残韧说不出话来。 残韧只能俯低,吻上依律的嘴唇,依律笑了,“公子,律很喜欢你……公子,能把律,葬在桃花林吗,律,很想葬在那里……”依律说着,眼神中再无颜色,一只手,毫无力气的垂落在地面。 残韧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不停的颤抖,残韧觉得很害怕,残韧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害怕,残韧脑海中,只是想着,依律死了,死了?死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依律了,身边也再也不会站着活生生的依律,依律再也不会如过去般,对着自己笑了。 那个一见到自己露出不满意神色,就惊慌像个小兔子般的依律,死了?是的,死了,如柔可夕一般,死了。柔可夕,残韧想着,那个对自己百般依顺的妻子,总爱静静呆在自己怀里,总是温柔的凝视着自己,对自己服侍的无微不至的妻子。 “我喜欢你的,律。”残韧终于能开口说话,尽管语气颤抖,残韧抬头,望着旖旎,旖旎原本受到依律变化的惊吓,此时见到残韧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强烈快意。不错,就是这种模样,旖旎要见到的,就是残韧这种模样,就是残韧此时的眼神,对自己恨之入骨的眼神,如同燃烧着火焰般的眼神。 旖旎痛快之极,开心的大笑出声,旖旎终于等到这一刻了,终于等到残韧的这种神态和眼神了,旖旎觉得,之前所做的一切,耗费的一切力气,都是值得的。 旖旎大笑了一阵,而后得意的笑道:“还没完呢残韧!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告诉你,保证你听了之后,会更加恨我,会更加难受,一定,难过的发疯,等我把你抓回去,折磨够了,再慢慢的告诉你,到你伤心的想死时,我再亲手了结你的性命!” “旖旎,我要杀了你!”残韧怒吼着,朝旖旎扑上,全身紫光剧亮,双手虚握,紫色火焰跳动着,燃烧着,一柄光剑赫然出现在手中,酒店内气温大幅下降,杀意,冲天。 雪色,被残韧散发的杀意,骇的下意识的后退一小步。雪色十分惊讶,残韧的武功变了,使的根本不是残系剑法,根本不是紫宵剑派任何一系能完全解释的功法。雪色十分吃惊,残韧怎会有如此可怕的杀意? 旖旎吓了一跳,六名灵鹫宫高手迅速做出反应,朝残韧扑上,深紫光剑凭空消逝,凭空再现,六名实力高强的灵鹫宫高手,惨叫不及发出一声,身体被紫色光剑斩成两截,当即毙命过去。 旖旎从未如此接近过死亡,眼睁睁看着那深紫色的光剑朝自己身体斩至。雪色满脸惊疑之色,雪色自然认得,那是紫宵剑派罕有人会的绝技,可是,凭残韧的功力,怎可能使的出? 旖旎没有死,光剑及身之前,久久出现在旖旎身前,光剑被久久双掌硬生夹住,紫光大盛,轰然巨响,紫黑两色内劲四散扩飞,诺大的酒店,被两人交击的内劲冲的粉碎。 深紫光剑,弥散无踪,残韧几乎再无任何力气,残韧耗尽了内力。这一剑,残韧的内力使出,本就勉强,久久的内力远剩残韧,若非如此,又怎能接下这一剑? 旖旎惊喜叫加,“久久姐姐,生擒了他!”久久笑着道:“不可以,我答应过你,替你杀了他。”久久说着,人已化影,朝残韧扑上,残韧内力耗尽,心中突然被一股莫名悲哀充斥,侧目注视着一侧躺着的依律尸身,干枯的如同骷髅般的尸身。 残韧露出一微笑,对久久的攻击,毫不理会。残韧已经没有能力闪避,勉强试图闪避,也不过是徒劳之举。“久久,不要!”旖旎语气焦急无比的喊着,身形同时扑出,但旖旎怎可能快的过久久? 久久双掌,精准的击在残韧胸膛,一阵剧光亮起,震耳暴破声紧随响起。光太亮,旖旎下意识的扭过头去。旖旎再回头时,只见到碎肉,破碎的衣衫碎布,除了依律的尸身仍旧完整静躺着外,连原本的六名死去的师姐妹,都被震成了肉碎,骨碎。 久久面露疑惑之色,环顾四周,似乎为什么事而费解,而后又露出开心的笑容,走近依律,探掌轻按着依律的脉搏。而后将依律的尸身抱将在怀,笑着道:“她我带走了。” 没有人说什么,旖旎失神的半跪在狼狈的地面,根本就没有注意久久在做什么。雪色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无法无天,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做什么,根本不理会别人,何况一具尸体,雪色有什么理由要去跟无法无天争夺? 久久笑着,轻哼着歌儿,缓步离去,走出一段距离,又回头笑着对旖旎道:“旖旎妹妹,我怎么觉得,你很失落,还很难过呢?”旖旎仍旧失神的半跪在地面,双手撑地,一头长发,随意的披散着,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久久的问话。 久久等了片刻,见旖旎没有回答,抱着依律干枯的尸身,举步离去,嘴里仍旧哼着歌儿。 “告诉我不听不看会,快乐一些,告诉我不哭不笑,会忘记一切,记忆是一支箭,它很快射进我的心里面,看不见我听不见,这是爱情的重点,看不见听不见,让思念去冬眠……” 久久唱着歌,远去了,旖旎回过神时,只听见久久的传至的音乐急不可闻的歌声,“爱你直到心脏停止那一天……” “我恨你,也会直到自己心脏停止那一天吗?为什么,你死了,我仍旧不消恨意,为什么,我觉得这么失落,甚至,难受……”旖旎喃喃自语着,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轻的已经让雪色听不见。 雪色叹了口气,悄声无息的转身退远,追击风过和飘香的霜和莲此时远远朝雪色奔至,雪色没有见到两人擒着风过和飘香。 那说明,两人该已经死了,莲和霜,当然不会带着尸体回来。谁又有兴趣带着尸体呢?当然,那个不正常的无法无天,是个例外。雪色心下暗想。 久久此时,正抱着依律,在奔驰,高速的奔驰…… 第一百五十二节 霜的神色有些尴尬,语气颇有些愧疚的道:“师兄,让那两人逃脱了。”雪色凝视霜片刻,沉声道:“不要欺瞒为兄。” 霜大是尴尬,脸色意外的微微泛红,轻声道:“我把他们两人放了,我觉得他们不像是淫贼,何况即使抓回来,还是要交到灵鹫宫人手上,也就不愿耗费力气最后却让灵鹫宫的人占去便宜。” 雪色闻言露出微笑道:“霜,是莲想放过那两人,她难得对你提出请求,你不忍拂了她意,又怕为兄心里责备于她,宁愿自己背负骂名是么?”霜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雪色知道自己猜中。 霜实在不会是个心软的人,不过,莲也不该是。雪色有些好奇,“只是,为兄很好奇,莲师妹为何会决意放过那他们?”“不是他们。”莲神色仍旧冷淡,轻声答道。 雪色摇头轻声道:“不够。”莲却再没有回答的意思,霜见状,轻声解释道:“风过刚才被莲追上时,第二度使出了拼命绝技。”雪色心有所悟,轻声道:“这般狠绝的刀招,对他自身的伤害程度定是超乎想象,如此短时间内二度使出,他该无法承受。” “是,他绝对无法承受,他自己也知道。当时他把飘香远远甩出,说了句话‘走,我定能拖住他们。’”霜接话说着,同时轻瞟了眼身旁神色冷淡的莲,眼里却止不住的现出柔色。 雪色沉声道:“他确实跟其它淫贼不同,好了,此事不必再提。”雪色已经明白了原因,莲放过两人,并不被是风过的行为感动,仅仅是因为风过的那句话而已,当初莲和霜意外认识不久后,两人就一同在生死边缘徘徊,那时候霜就是在最危险的关头,对莲说出这么一句话。 那时候,雪色带着的同门高手,若是晚到哪怕一瞬,霜就已经死了。莲一直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为人也极低调,那时候,霜对莲的武功根本不了解,一直追求着莲,却始终得不到理想的回应。 霜本以为莲武功平平,霜本身骄傲,因为在门派内霜本具备值得骄傲的实力,因此霜曾在追求莲时,发誓会拼尽一切保护她,即使她不接受自己,也会保护到她至生命那刻。 因为那句话,霜终于成功俘获到莲的心,莲没有如一般女子般感动的热泪盈眶,仅仅说,她相信霜了。直到很久之后,霜和雪色才知道,原来莲的武功那么高,甚至比霜更要高明。 为此,霜关系极佳的好友,时常取笑霜当初的誓言,取笑霜竟然对着一个自己都打不过的女人说,要保护她。霜的武功真正大成,是在得到莲的芳心之后,莲的存在,促使霜放下过去的许多自满和骄傲,变的谦虚,变的更勤奋。 雪色自小对霜就特别爱护,却因此让霜真正成长的时刻,远比不少人更晚,雪色很喜欢莲,觉得莲是一个很好的弟媳。因此,雪色同样对莲纵容,事实上,莲几乎没有做过需要雪色纵容包庇的事情。雪色觉得莲放过风过和飘香的理由很充足了,这就够了。 雪色悠悠长叹,“我并没有看错,残韧他确实不是淫贼。” “那三个人?”霜面露疑惑的询问道,酒店的狼狈,霜早见到了。但却猜不到结果,因为没有尸体。“都死了,活着的,只有旖旎和久久。”雪色的语气饱含遗憾。 “师兄为何如此感触?” “因为残韧根本连淫贼都不是。”雪色语气肯定的断言道,霜不解,“师兄说那四人并非他们,我相信,但残韧本就犯下不少事,师兄为何却说他连淫贼也不是?” 雪色侧脸旖旎望将过去,沉默片刻后道:“淫贼不会在身边的女人死时,才进行初次表白,淫贼不会带走一个恨他的女人全部生活希望,没有一个女人会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一个淫贼身上。” 在霜听了雪色的话将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到旖旎那张惨白脸庞时,雪色已然默默转身离开。 …… 最近江湖上的事务不少,风华比较忙碌,但风华不会因此把自己的时间完全填充,风华总会为自己留下需要的足够独处时间,风华今天计划中的事务此刻已然全部处理完毕。 风华微侧过脸,朝身边的旖旎望去,旖旎来了很久了,风华忙碌时,从不喜欢任何人因私事打扰自己,旖旎也不能。因此旖旎虽然来了很久,却一直静立着,没有说一句话。 风华露出微笑,很是慈爱的微笑,轻手将旖旎拥近自己,柔声道:“旖旎,你杀死他了?”旖旎突然痛哭,毫无征兆的痛哭出声,双手紧紧环腰紧抱着风华,泪水肆意流淌滑落在风华的衣衫上。 “义母,为什么我这般痛苦。我应该很快乐,很开心才是,我一直渴望着的愿望终于实现,我见到他痛恨我的眼神,见到他的无比痛苦,见到他粉身碎骨的死去。可是,为什么?我心里空荡荡的,一想这世上再没有这个混蛋,一想到以后,我竟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我很痛苦……” 旖旎边哭边说着,旖旎不是个爱随意宣泄自己情绪,对着别人诉说自己心事的人,跟风华之间的感情,也没到这种深度。但这里没有碧落妃,风华是江湖中,唯一在此刻能让旖旎去宣泄情绪的人,旖旎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 风华脸上挂着浅浅微笑,静静的听着,任由旖旎痛哭的泪水湿透自己衣衫,好一阵子待得旖旎情绪渐渐平服,方才柔声开口道:“旖旎,如果能回到过去,你还愿意恨他么?” 旖旎听着风华的柔声询问,定定出神,半响,轻咬着红唇道:“如果能回到过去,即使他真的轻薄了我,又对我更不屑一顾百倍,我宁愿杀死他,也决计不要去恨他。本以为,愿望实现的那刻,就是对他怨恨的终结时,可是,愿望实现了,却也不知觉间,丧失了恐怕再也找不回的希望。恨一个人,太可怕,要付出的代价,大的旖旎无法承受。” 旖旎想起母后曾经说过的话,‘如果真有一天,你有机会杀死他,最好,也不要那么做。’旖旎当时不明白为什么,旖旎觉得如今,已经懂了,旖旎却宁愿自己永远不懂。 可是,没有如果,也无法回到过去。 风华柔声道:“旖旎,你现在懂了。仇恨带来的快乐,只会在过程,无法释怀的仇恨,如同刻骨铭心的爱一般,只有到你自己生命结束的那刻,才会停止。”旖旎喃喃自语着道:“可是义母,为什么那么多的恩仇故事,复仇之后总是无尽的快乐和幸福?偏偏我却,如此痛苦!这好不公平,好不公平!” 风华微笑着柔声道:“旖旎,因为你本是个聪明的孩子,因为你不是个自以为是的孩子呵。如果不想那么多,沉醉在自以为是的快乐中,复仇后,你又怎会体会到痛苦?旖旎,你的欲望,太少,你太容易满足了。注定你的心,无法被纷杂的欲望淹没,注定,无法让自己活在自以为是之中。” “义母,旖旎不懂。” 风华微笑着,语气是满是爱怜的道:“活着,是根本。爱也好,恨也好,若是试图追求渴望的结果,本就是一种本心的失控,本就已丧失了自我。完美的结果,永远不是欲望的产物,欲望永远带不来。” 旖旎似懂非懂,旖旎唯一的感受时,因和果,若当初的仇恨不是抱着达到完美愿望为目的的一直追逐至今,那么就不会今天的痛苦。旖旎只能从风华的话中,想明白这些,旖旎知道不止,只是,旖旎也知道,其它的,此时自己弄不明白,也不想去弄明白。 旖旎只想知道一件事情。 “义母,旖旎该怎么办?” 是的,旖旎现在只想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旖旎不想一直如此这般痛苦下去。 第一百五十三节 风华微笑着拉着旖旎挨着自己坐下,柔声道:“旖旎,义母能给你两个意见。一是逃避的办法,旖旎,你很美丽,这世界没有了残韧,你会变的更美丽,无论在江湖,还是回到朝廷,你都能轻易找到一个爱你到千依百顺的男人。” 旖旎轻咬着红唇,思索片刻,摇着头道:“义母,旖旎一点也不想,现在更不想回皇宫,旖旎突然觉得皇宫里,很冰冷,哪怕想想,都觉得可怕。” “那么,你就选择面对吧。从今天开始,你要当一个合格的灵鹫宫弟子,合格的本门新星,新一代的灵鹫宫高手。我会让派内师姐带着你到江湖各地游历,你会见到许多过去见过,或没见过,因为这些事,会想到,明白到过去许多没有想过,或是不明白的事情。也许,有一天,你会寻回自我,寻会生活的希望。” 旖旎轻咬着红唇,久久不语,好一阵子后才开口道:“义母,可是旖旎也不想,旖旎对义母说的游历一点兴趣都缺乏。”风华微笑着道:“旖旎,你要明白,你终究要选择的。哪怕义母现在任由你独自每日如同行尸走肉般晃悠,你难道能这般一直熬到生命逝去那刻么?不能,你也不会,你终究要选择。” 旖旎仍旧无法对风华说的事情产生兴趣,但旖旎却觉得风华说的很对,自己不可能拿般晃悠到生命离去,既然终究要做出选择,不如现在就去决定。旖旎轻声道:“旖旎明白了,旖旎听从义母安排。” 风华微笑着道:“旖旎,记住,这才是坚强!” …… 久久在奔驰,极快的奔驰,边唱着歌,边飞快的奔驰着。久久已经奔驰了很久,奔驰出了很远的距离,这很无奈,久久想去的地方,非常远,久久不得不如此快速不停的奔驰。 久久要做的事情很急,久久无法不尽可能快的,不休息的,奔驰。 有什么事情是如此急切的?救人,救一个未死将死之人,算不算是一件不得不急切的事情?对于久久而言,这是一件急切的事情。 久久要救的是怀里形如骷髅的依律,依律心脏位置还插了一柄窄薄的短刃,心脏被一柄剑插中,是不可能活的,尤其这柄剑若是已经插进这个位置,足有大半日之久时,更不可能活。 不过,总有很多,让人惊异的变故。依律偏偏,就是创造这种惊异变故的人,心脏被插剑刺入,当然活不了,但是,倘若剑没有刺中心脏的话,那却未必会死了。 剑确实刺进了心脏位置,但也确实没有刺进依律心脏,因为依律的心脏,不在左边。 依律没有死,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活着,只是,中了久久的特殊手法,进入龟息状态,若非旖旎的那一剑,原本依律会瞬间进入龟息状态,根本不会有那垂死般的一幕发生。 依律还活着,当然只有久久知道,因为当时,只有久久会这种手法,也只有久久察觉。 久久要带依律去寻江湖中最负盛名的几大名医,毕竟依律伤的太重,血流失的太多。江湖中有三大圣医,都被传闻,几乎具备起死回生的本事,起死回生,当然是种夸张。 只是,大多数其它名医治不好的疑难之症,在他们手上,却能轻松治疗,这本就可说是种起死回生的本事,因为若没有他们,得了这些症状的人,本就等同是具尸体。 可惜,江湖中的圣医,活着的,都有些怪脾气。 事实上,这并不是他们的错,若非他们的怪脾气,他们又怎能活如此之久?品德高尚的圣医,江湖中有过不少,其中一半被人杀死,另外近半,活活累死,还有一些,穷死,当然,并非穷困的饿死了去,而是穷的放弃了成为医生。 品德高尚的圣医,实在很难不穷。圣医不是神仙,总会遇到实在无力医治的病症或是伤势,因为他们品德高尚,让人景仰,同时也就没有人惧怕他们,因为他们品德高尚,因此,他们从不收取过多的酬劳,甚至,不收取任何酬劳,他们很难富裕。因为他们品德高尚,也就不会拒绝救治病人,所以不乏活活劳累而死的圣医。 江湖中活的久的圣医,几乎都有怪脾气,怪规矩,几乎都没有真正无亏天地良心的高尚品德。 金圣医,为人治病,所收取的酬劳,向来极贵,有多贵?贵至绝大多数人都无法负担的地步,哪怕差了一文钱,金圣医也决计不会出手救治。但是,金圣医,却很有钱,有钱到让江湖中不少富豪都乍舌的地步。 江湖人都知道,金圣医很多年前已替自己买了身后事,每一年,都会陆续的花大笔金钱,给江湖中的大门派,替自己买一个身后事。倘若有一天金圣医死了,那么金圣医不断增添的可能是杀死自己的名单上的那些人,全部都会死。 所以,金圣医活到了现在,实在没有多少江湖中人敢杀他,敢杀他的人,没有杀他的必要,因为这些人,承担得起治病的钱,只要付的起钱,无论那人声名如何,金圣医都会出手救治。 江湖中有多少人恨金圣医,几乎就有多少人希望金圣医活的久一些,至少要活的比自己久。 杀圣医,为人治病收取的酬劳也不能算是便宜,但是,大多数江湖人,都还是能承担的。但是,凡是上门希望得到救治的人,必须立下一字据,一旦伤好之后,要无条件的为之做三件事。 这些字据,杀圣医都会寄存在江湖几大门派处,他日一旦有人违约,即成了背弃道义的无耻之辈,名门大派的弟子,自然会受到门派的严厉处罚。其它人,也罕有人敢违约,因为若是这般,会有人去追杀,其它曾经立下约定的正道中人会去追杀。 杀圣医也活的很好,同样没有太多人敢动他。 佛圣医,也活的很不错。佛圣医,其实没有什么怪脾气,只是为人固执了点,固执到什么程度?就是从不救治任何声名不佳之辈,佛圣医这样的医生,本来是不该活到现在的。 可是,实在没有多少人杀得了他,甚至没有多少人有杀他的动机和理由。因为能见到他的人就不多,佛圣医,是少林派现任掌门人的师叔,在少林派内,极具威望,罕有下山的时候,江湖中有多少人,能冲进少林派内杀人? 一个连面都难见到的圣医,又有多少人恨他?实在没有多少。 久久并非很有钱,久久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很多钱?久久生活上也根本不奢侈,久久在门派内的地位很高,尽管不理会门派事务,但门派一直会定期存上一笔绝不算少的银子在钱庄,供久久日常所需。 但是凭这些钱,绝对请不动金圣医。但久久第一个找上门的,却是金圣医。 第一百五十四节 金圣医,其实是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却又一直单身的女人。 久久跃过金圣医府邸的围墙,轻松抓过一名府邸下人,迫问到金圣医此刻所在的位置,久久推开了金圣医的房门。金圣医抬头,冷眼打量了久久片刻,轻叹口气,缓缓摇头,金圣医能肯定,眼前的女子,根本付不起诊金。 “要救你怀里的活死人,两百万两白银。”金圣医语气冷淡的开口道,这是个骇人的数字,久久笑着开口道:“我没有这么多钱,我只有这么多。”久久说着,单手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十数张,每张都是千两面额。 已经不少了,只是相比金圣医的报价而言,却只能让人叹息。 “那你就去想办法弄钱,在这女人还没气绝前,只要凑足两百万两白银,我都能把她治好。”金圣医仍旧语气冷淡的道,久久笑着摇头道:“那时候她已经死了,而且,我凑不到这么多钱。” “那就从这里滚出去。”金圣医语气一寒,下达驱逐令。 久久身形一闪,点了金圣医的穴道。“你以为用我的命威胁我就能迫我就范?很多人都这么做过,却没有一个成功过。甚至曾经有一群男人,对我任意欺凌,我也没有屈服,他们后来的下场,很悲惨。” 金圣医的语气,说不出的讽刺。 久久毫不在意,仍旧开心的笑着,开口道:“我不是要迫你救他,而是想跟你学习,看怎么才能救她,学会了后,我自己救。”金圣医很想笑,也确实大笑了出声,这实在是非常荒谬的事情,金圣医笑了一阵,突然止声道:“你是不是白痴?” 久久的话,实在是只有白痴才能说得出口,救都不肯救,又怎可能愿意教授久久如何救治?实在,荒谬的离谱。 久久没有回答,轻手将依律在房内床塌上小心平放,而后双手探上金圣医的胸膛,将金圣医的衣衫脱尽,双手分别轻按金圣医胸口。“你这个疯子,你想干什么?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金圣医有些惊慌,根本不懂久久想做什么,但是金圣医却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未知的危险,总是最可怕的。 久久笑着,回头朝床塌上的依律注视片刻,探手硬生从木柜上拆下一条细窄的木片,木片,被刺入金圣医右胸口,透胸而过。 久久笑着,而后坐下,开口道:“她这么流血流了六个多时辰,你的穴道也被我制住,等你也失血六个多时辰后,你再告诉我该怎么救你,这样我就能学会了。” “疯子!”金圣医此时明白了久久的用意,不由愤声痛骂出声,久久却不回答,身体极有节奏的自顾扭动,嘴里轻唱着歌,不朝金圣医望去一眼。金圣医有些慌张,倘若久久出言要挟,金圣医反而不这般害怕。 但是久久没有,久久似乎真的打算要等六个多时辰后,才开口。疯子,金圣医突然认识到,这女人确实不正常。金圣医不怕遇到恶人,不怕遇到苦苦哀求的人,这两种人都很好对付,因为他们的感情和思维始终有无法摆脱的常规弱点,金圣医自有办法应对。 可是,面对一个疯子,该怎么办? 这感觉很怪异,久久没有杀了金圣医的举动,金圣医的生死完全在自己掌握中,只要金圣医愿意,就能救治自己,当然,若是想死,也可以就这么等血流干。 “六个多时辰后,那活死人早已死了,你的打算根本无法实现!”金圣医决定寻找突破口,绝不能这般耗下去,绝不能让这个疯子掌握主动。“不会,我使了龟息大法,现在她不身体平静的躺着,伤口也已暂时凝固,只要不移动,哪怕身体内只剩很少的血液,也能支撑一些时候的。”久久语气中没有丝毫担忧,没有紧张,脸上仍旧挂着,欢欣的笑容,唱的歌,仍旧拿般投入。 金圣医,突然想到一个人,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人。金圣医这才注意到,久久有着一头银黑色的怪异头发,“你是无法无天?”久久中断歌声,笑着道:“我有这个外号,虽然不是我自己取的,但是听起来,挺好听。”久久说罢,又自顾全神投入的唱歌。 金圣医的意志,终于开始动摇。关于无法无天的江湖传闻,不少。金圣医相信,无法无天绝对不是个正常人,人能跟疯子较劲么?不能,也不会,只有疯子才会跟疯子较劲,当然,还有傻子也会。 金圣医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 “我可以教你,但是你必须当我记名弟子,有空能来找我,我会传授你医道。”金圣医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久久想了想,笑着道:“可是我没有学费给你,我只有刚才那些银子。” “我治病一定要收钱,但是收徒弟却不需要收钱。”金圣医打消了久久的疑虑,金圣医只能如此,规矩,是断不能破的,破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那规矩也就不是规矩了。 可是,金圣医更不想跟久久耗下去,不可能耗得过一个疯子。金圣医只能收久久为记名弟子,教授自己弟子医道,天经地义。久久一口答应,久久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救治依律远比久久想象的容易,但耗费的成本,却不低。确实不是久久那点身家所能支撑的,因为需要活人的鲜血,还需要漂亮女人的鲜血,因为依律是个漂亮的女人,久久是这么认为的。 尽管此时的依律,绝对跟漂亮沾不上边。 金圣医,出了五万两白银,很快,就有本地的恶徒抓着五名漂亮的女人来,五名女人都被蒙着双眼,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水蛭,附在五名漂亮女人的手臂,大腿上,女人试图惊恐喊叫,却被点了哑穴。很简单的,将鲜血转移到金圣医身上,久久照着做,不多久后,依律流失的血液已经得到补充。 五位女人,脸色却是变的苍白,金圣医分别将五张万两银票塞进五个女人怀里,而后冷声道:“你们不过失血过多,只需要回去休息一段时候,自然能恢复。用这么点代价,赚到一万两白银,值得了。今天的事情,不可告之任何人,否则,会死。” 依律伤口的剑,被拔出,伤口被久久不太熟练的处理手法,上药处理好了,久久感到很满意,金圣医却不感到满意,因为这是一笔亏本买卖。 “静养三日后,便可行动自如,五日后,伤口便能完全复原。不过,久久,以后你不时要到这里来一趟,我授你医道。”金圣医冷着脸道,“为什么?难道你真想收我为徒?”久久笑着问。 “如果就这么走了再不来,被江湖中人知晓,定会认为我是被你以什么手段胁迫就范。所以,你有空必须来,当然,你毕竟是我记名弟子,虽然并没有兴趣把一个疯子教授成为我的传人,但也会认真传授你本事。”金圣医语气中丝毫不客气的说着。 末了,又补充着道:“你放心,路费,由我负担。你实在,是我所听说和见过的高手中,最穷,最没钱的那个了。我实在很费解,怎么会有像你这么穷的高手?” 久久没有搭话,自顾满脸欢欣笑容的轻歌,坐在床塌边,依律身边。 …… 高峰之颠,被冰雪完全覆盖。此时,却被深紫亮光,照耀着。 高峰之颠,有人,两个人。 第一百五十五节 一个是男人,一个是性别不明的人,之所以性别不明,因为这个人全身被青色披袍罩着,低垂着头,甚至连下巴都让人看不见。 两人身旁,还有一柄虚空飞舞的剑,一柄混体通紫的剑。 “你死了。”说话的不是残韧,也不是那个性别不明的人,而是一旁的紫剑,是剑在说话。残韧眼神透出愤恨情绪,咬牙切齿的,闻言恨声道:“不!北落紫宵,这不公平!我辛苦修炼几千年的力量,完全无法使用,否则,凭那些人又怎能杀得了我?” “不与这个身体的意识波完全融合为一体,你离不开这里,你想离开,只能这么做。既然已跟这个身体融合,你过去的力量,也就不再是你的。选择,总是要付出代价。你死了,你失败了。”剑语气冷淡的说着。 “不!我没有失败,我还没死,我没有!你救了我。” “你本来已经死了,我本来也不能更不会救你。只是,你的运气太好。你认识它吗?它需要别人帮助,偏偏,最可能帮助它的人,是你,所以,我才救你。你本来已经死了,现在的你,是一次重生,重生需要付出代价,你之所以能多一条命,是因为它需要你帮助,你必须帮助它。”剑说着,残韧却露出疑惑之色,神情突然一变道,几乎是跳起来般喊着: “你不是北落紫宵!你为什么装成北落紫宵来骗我?” 剑笑了出声,声音跟片刻前,全然不同,变成女人的声音,极是动听悦耳的女人声音。“咦?被你发现了哩,你怎么发现的咧?我装的不像吗?”残韧笑了,一屁股坐在冰雪地面上,横了剑一眼,微笑着道:“说话方式不像。” 顿了顿又道:“我还觉得奇怪,北落紫宵怎会来救我呢,原来是你。是你就不奇怪了。”“那当然哩!我心地很善良咧。”剑说着,语气中满是开心的笑意,残韧却立马接话着道:“因为你够无聊,只要闲着,做出什么事都是理所当然的,会来救我也很理所当然。” “不许你学北落紫宵说话!” 残韧闭上嘴巴,沉默半响后扫了眼一侧看不见脸的人,这人始终没有开过开,始终没有说过半个字,如同一块石头般。“它是真武剑吗?”残韧的话刚罢,一阵剑鸣音经久不绝,响彻云霄。 却是从那神秘人身上所发出,残韧顿时知道,自己猜对了。 “是哩!我救了你,你要帮它忙喔。”紫剑开口说着,声音说不出的好听,残韧点头道:“行!只是,它的力量怎么如此弱?连意识波都几乎完全溃散,是被谁打的?”残韧确实觉得很奇怪,能把真武剑打成这般模样,还真没几个人,而这几个人,都不会打它。 紫剑身上光亮变的剧烈,闪烁片刻后,突然开口道:“我要走了哩!让它跟你说。”紫剑说罢,一闪没了踪影,残韧对紫剑的突然离开,丝毫不感诧异,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十之八九便是南极飘渺这会又去了北边,只要南极飘渺去了北边,紫剑无论在做什么都会立即赶回去,紫剑绝对不要让南极飘渺跟北落紫宵单独呆在一块,在他们单独相对时去横插一脚,对紫剑而言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剑鸣音持续从真武剑身上发出,那是在传递信息,残韧听的懂。 二十一年前,真武剑遭遇到真在魔刀意识,原本该是消逝了的魔刀,竟不知何时苏醒过来。真武剑遇到魔刀时,魔刀正在吞噬一批无辜江湖高手的意识,魔刀需要用这种手段迅速恢复自身的力量。 真武剑碰到了,当然阻止,魔刀当然不会惧怕真武剑,更不会听从真武剑的劝阻。于是,就打了起来。魔刀仍旧是那可怕的魔刀,这一场架,打了一年,原本不需要打那么久,魔刀的力量毕竟没有恢复完整,但是,真武剑从不杀,而魔刀又根本不受真武剑的感化。 真武剑既然不杀,也就根本没生出摧毁魔刀意识的念头,相反,魔刀却想吞噬了真武剑的意识,所以,这场架,足足打了一年。魔刀彻底没了攻击力,真武剑却也力量耗尽,意识波更是空前孱弱。 最后,北落紫衫出现,带走了魔刀,这事,才算告了结。否则,两人仍旧会迅速恢复力量,再继续永无止境的打下去。原本如此也就罢了,偏偏,北落紫衫剑带着魔刀离开不久后,有一个女人,出现在真武剑面前。 一个江湖人,真武剑从没见过也不认识的江湖人。 那女人,还抱着一个婴儿,见到真武剑后眼睛一亮,随即施展了一套功法,上古时期神话传说所创的功法之一,移功大法和移神大法。这两套功法,修炼到一定程度后,能将外在他人的功力进行转嫁,当然,不是转嫁给自己,因为所是受功者是自身,往往会导致自身本来拥有的力量完全消失。 而移神大法,能将另一个强大的意识如同功法一般移嫁到另一者身上,与另一者自身的意识进行融会,通过这种方式,让另一者的意识凭空变强。真武剑当时,处于最孱弱的状态,竟被那女人成功将部分本源意识和本源能量转移到那女人怀里的婴儿身上。 若非真武剑本身的意识修为实在太强横,那女人只转移了些许,就被意识自然反噬重创,真武剑此刻,根本就不存在了。 残韧听罢了真武剑的叙述,不解问道:“难道,你要让我帮你夺回来?”剑鸣音起,真武剑说不,若是强行取会,当时受功的婴儿必死无疑,真武剑需要残韧帮助,是希望找到当时受功的那婴儿,若那婴儿是个不可教化之人,那便废去武功。 否则,凭借那部分本源意识和本源功力,再过些年,定会造就一个江湖中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战胜的近乎神的存在。这个忙只有残韧能帮,因为江湖真武剑以及其它能做到的人,都不能涉足凡间的事情,更不会去涉足。 而残韧却不同,残韧已经涉足,同时自身就存在强大的本源意识和本源力量,以后是能击败当初受功婴儿的。 “我答应帮你。但是,我自身的力量,根本已遗失,很长一段时间内,即使找到当初受功的婴儿,也不可能打败她。所以,这件事,我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 被披袍裹着见不到模样的真武剑缓缓浮起,剑鸣音再度响起。 “时间,从来不是我们需要在意的概念。你和那婴儿,都拥有不受限制的生命,时间,对你们而言,本不需在意。你变了,你跟我们不同,你生于高点,却必须回到与别人一样的起点,重新攀登,希望你成功回来,不愿你最后,落得丧失把握本心的能力,沦陷于欲望而不可自拔。如果那样,你也就再不是我们的一份子了。” 剑鸣音绝,真武剑消失在冰雪覆盖着的颠峰。 残韧想着真武剑的话,想起北落紫宵的要求,复又想起依律,想起柔可夕,心里,蓦的一阵剧痛,残韧想起了旖旎,内心,充满了愤恨。残韧握紧了双拳,恨声道:“可是,我必须为依律和可夕报仇,我非杀了旖旎不可!只要杀了她,我一定会静心修炼,跟你们一起!” 第一百五十六节 依律悠悠清醒,感觉自己正躺在一张很舒适的床塌上,随即接着听见了歌声,熟悉的歌声,依律接着,看见了一张漂亮的脸,看见了笑容,十分欢欣的笑容,若是别人的笑容,此刻一定会让依律很感动。 可惜,这笑容的主人,是久久,依律知道,久久根本没有开心的感觉,久久的笑容,可以说是最真的笑,也可以说是最假的笑。虽然如此,依律心里,仍旧觉得,感激。 “再过两天,你的伤势就能彻底复原。”久久笑着,说着。 金圣医冷着脸,走进房内,冷眼打量着依律,久久笑着道:“她是我新拜的师傅,第七个师傅。她叫金圣医,就是她教得我怎么救你。”金圣医嘴角一阵抽搐,金圣医认为是报应,被迫收了这么一个,让人气也白气,喜也白喜的徒弟,绝对是一种报应。 依律想起了残韧,急声道:“公子呢?公子他可平安?” 久久笑着道:“不知道。当时,我一掌打过去,突然有股强大的力量,让我出掌的威力扩大了十倍不止,然后,酒店里除你外所有的尸体,全都炸成了粉碎。那个男人,却突然失踪了,我知道,当时那一掌,没有打到他。” 依律有些不信,不由的怀疑是否久久欺骗自己,但是又觉得久久应该不会说谎话,心下沉吟片刻开口道:“江湖上有比你还厉害十倍的人吗?”久久笑着道:“应该没有的。” 依律闻言抬掌便朝自己天灵盖击去,却被久久一把抓住了手掌,封住内力运作,动弹不得。“你要做什么?”久久笑着,带着疑惑问着,依律咬着下唇,语气坚定的道:“既然公子死了,律绝不独活!” 久久笑着道:“他死了,你为什么就不活了?我想不通。而且,你怎么知道他死了呢?我那一掌真的没有打到他,他是凭空消失了。”依律凝视久久半响,仍旧有些不信的问道:“你真的没有骗我?” “没有骗你。我从来不骗人的。”久久笑着回答,依律这才信了久久的话,依律心下松了口气,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变的干枯丑陋的手,啊的大叫出声,一旁正在翻箱倒柜的金圣医,被依律这声突然的惊叫吓了一跳。 转头冲着依律怒骂道:“见鬼了啊!你叫什么叫?”随即注意到依律盯着手掌的神色,冷声道:“你见到自己的手一眼就吓成这样,你可想过这两天我天天看到你,岂非更痛苦?” 金圣医的话,深深刺痛了依律的自尊心,依律别过头,目光落在别处,再不言语。久久却笑着道:“依律很漂亮的。”金圣医横了久久一眼,骂了句“疯子。”自顾取了药材推门离去,金圣医实在觉得久久是个疯子,如此丑陋的人,竟然能称赞说漂亮,只有疯子才会这么说。 “你为什么难受?”久久笑着问,依律听了久久的问话,连忙强自整理着内心的情绪,微笑着道:“我没有难过。”久久笑着道:“怎么你也喜欢说假话呢?很多人都这样,明明心里难过,我问,他们非要说谎话,说自己很开心。” 依律极是尴尬,脸色微微一红,随即道:“我们离开这里好吗?打扰你师傅这么久,而且,我这个样子,她见了一定很难受。”久久笑着道:“她不怕的,等再过两天你伤势复原了,我带你走。” 依律听久久这么说,虽然心下不愿,却又不好坚持,依律实在没有拒绝别人的习惯,尤其久久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在残韧身边呆的久了,依律早已经习惯了听从别人的安排,而没了自己的主张。 因为残韧从来不理会依律的意愿,残韧的意愿,不知觉中也就成了依律的意愿了。 “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没杀公子。”依律心下很感激久久,若不是久久,自己和残韧,那天恐怕都死定了的。久久笑着道:“不用谢我,那天我们说好了的,我只是遵守承诺。以后要麻烦你多费心帮忙,让我知道什么是开心。” “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你的武功真高,你怎么能同时学会九阳和九阴两种武功呢?太不可思议了。”依律疑惑着问道,那日交手,依律自然也清楚了解了久久的内力性质,此时想起,免不了产生好奇。 久久笑着道:“很多人都这么问我。他们说我是练武奇才,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套武功,其实我本来就会,只是不知道它们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能融合,因为我本来就会。” 依律听了久久的话,不由想起残韧,残韧也说过这种话,还不止一次。“你跟公子真像!”久久笑着道:“那个男人吗?我跟他为什么会像?我怎么没有发现?” “不是样子。公子也总是无法解释自己武功的由来,律每次问,公子总会很迷茫的说他本来就会,就是本来就会。而且公子也跟你一样,要律帮他体会一些人人都该懂的情绪感受。”依律边说边回忆着过去残韧的种种,嘴角不由现出笑意,久久很认真的听着。 “他也这样吗?那确实挺像的,以后见到他,能跟他聊聊。”久久话方说罢,门外传来金圣医的叫喊声,“久久,过来,到学习的时间了。”久久闻声跟依律招呼声,让依律安心静养,便起身推门去了。 过不多时,依律听见金圣医情绪复杂说话声。“苍天不公!苍天不公!让你这么一个疯子,拥有这般过人的悟性,苍天不公啊!”依律心下有些惊讶,但很快,依律就习惯了,久久去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里,金圣医这句话,喊了三十七次。 此刻的残韧,还停留在冰雪覆盖的峰顶,残韧很烦恼,为自身的实力而烦恼。若是不需要动用力量,倒也罢了,而此时无比迫切需要之时,想到过去的强大力量,和眼下孱弱的实力,一比较下来,心里的痛苦,实在无法形容。 残韧当然没有因此而停止修炼,但是,痛苦情绪却没有因此消逝,残韧无法控制的想起柔可夕,想起依律,想起两人的惨死,想起凶手,想起旖旎,充斥着恨意,想要把旖旎撕成粉碎的恨意。 残韧决定要远行,因为残韧觉得自己首先要找到一样东西,一样本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准确而言,是一柄剑,一柄不知道弹落到何处去了的剑,一柄浅紫色的剑,剑身两侧有着如泪痕般凹槽的剑。 那柄剑有两个名字,一个叫正义传说剑,另一个叫依紫宵。 那柄剑其实极有名气,有名气到可说凡是江湖中人无人不晓,但那柄剑其实几千年来没有几个人见过其面目,因为过去它的周遭总有九百九十八柄剑环绕,它的面目总是隐藏在其中。 那是柄江湖上最有名气,却又最少人见到的剑。 第一百五十七节 残韧很饿了,残韧奔跑了近一日,才寻着有人烟的镇子,镇子里有不少江湖人出没。这挺反常,这种小镇,怎会有如此多江湖人出没呢? 残韧对此没有好奇,残韧只是担心这些人是知道自己在此,前来追杀的。虽然这可能性实在很低,残韧很快发觉不是,因为几乎没有人刻意打零过残韧,所有头来的目光,都不是在看残韧的脸,只在脸上逗留很短的片刻,而后就落在,残韧的紫袍和脚上的强化垦上靴上了。 根本没有人前来招惹残韧,也没有人来跟残韧说半句话。残韧自顾喝酒吃菜,残韧向来吃的很慢,这次足足吃了一个时辰,然后,残韧突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怀里没有银子,也没有金子。 残韧的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遗落了,银票,该是不久前交战时,被久久的内力震碎了。残韧没有办法结帐,没有钱结帐该怎么办?残韧没有这个概念,从来就没有过。 所以,残韧也没有仗着轻功逃跑的念头,更没有偷或抢其它人金钱的念头。残韧觉得先替自己争取到足够的时间,然后再考虑该怎么解决这个难题。于是残韧招呼掌柜,要求住店,说是,到离开时再结帐。 这店的掌柜,打量了残韧半响,而后招呼着小二备房,低声跟小二交谈了几句。残韧的装束,实在不让人不疑心是个穷光蛋,残韧的举止,也让人觉得定是出身富贵世家。 掌柜的因此没有二话,这类有钱人,若是招呼的好,赏钱决计是不会少给的,比起一般的江湖人,实在更值得费心迎奉。残韧也因此,为自己争取了不少时间。 残韧因为钱的问题,开始在镇子里走动,注意起镇子里头来往江湖人的交谈。渐渐知道,为何这么个小镇子,会有这般多江湖中人出入了。不久之前,黄金镇外的山林中,有人意外的挖掘到一批价值惊人的黄金珍宝。 这消息后来传开,江湖中人因此越来越多的聚集此地,全是为了搜索财宝之故。最先来的一些江湖人,其中部分果真有在山林中挖掘到财宝,彻底证明了传言的真实,到此时,赶往黄金镇的江湖人,已经不是一个多字所能形容了。 残韧没有见到太多,全因为绝大多数江湖人都进了山林中,镇子里来往的,都是食物和水用尽后返回补给的而已。残韧心下暗自无奈,若是有本钱,残韧自能想到好几种赚小钱的办法。 若是有大本钱,残韧能马上想到几日工夫赚到十倍以上暴利的办法。可是无本,纯粹靠欺骗空手套白狼,残韧脑子里也自然的想到不少可行的办法,却下意识的就被否决了。 残韧下意识的拒绝行骗,赚和骗的本质区别在于,赚,无论用什么办法,无论得到多大的利润,但是另一方,也能得到所想要得到的,是一种共赢行为,虽然自己利润越大,往往对方无形中赢的越少,但也毕竟是得到所想要的。 而骗,则是自己得到,别人一场空,甚至损失老本。这之间的界线其实往往很模糊,但残韧却下意识的分的很清楚,残韧拒绝行骗。却又没有本钱去赚,这里连个钱庄都没有。 残韧琢磨了三天,也在镇子里转悠了三天,这天晚上时,残韧照例返回酒店,照例吃着往常吃的饭菜,喝着往常喝的酒。小二却反常的挂着笑脸走至残韧身边,“大人,那边有位小姐邀请大人过去同坐。说她是大人的朋友,大人住店的费用全替大人结了。” 小二说着,顿了顿连忙又道:“原本掌柜的是不肯收的,但那小姐说大人在等她,她如今来了,大人也就不住店了,掌柜的这才收下钱。”残韧心下暗奇,顺着小二所指的方向望去,心下却大是失望。 原本残韧以为是飘香和风过,谁知道,却是一位压根没见过不认识的女子。却见那女子眉如弯月,一对大眼睛如同会笑般极是吸引人,皮肤细腻白嫩,穿着一条浅紫色长裙,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柄连鞘剑,剑鞘所用材料极是名贵。 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丽女子,但是,残韧绝对没有见过她。 女子见残韧在打量自己,朝残韧露出一个动人的微笑,残韧心下微作沉吟,起身朝女子行去,小二连忙将桌上的酒菜移到女子那桌,极是热情,显然,女子定没少给小二赏钱。 残韧坐下后,一直没有说话,女子也没有,残韧在等小二离开,女子也在等。因为两人根本不认识,若是小二在,一开口恐怕就露了破绽,这很没必要,所以两人宁愿先沉默着。 小二故意的收拾很慢,小二很好奇,很好奇两人的关系,所以小二很想听听两人到底会说些什么,可惜小二尽管可以放慢了动作,仍旧没等到两人开口说话,终究,小二该收拾的,都忙完了,只得无奈的离开了去。 这两人,该是在私奔。小二替为自己的好奇心,做出一个认为最合理的结论。 残韧刚准备开口,女子先一步开口道:“这几天看你满怀心事,一番观察,猜测你定是因为意外丢失了银子吧?所以就擅作主张的替你结了这里的帐,若是冒昧了,还望见谅。” “谢谢你的帮助,钱我日后定会还你。你的观察力实在很好,确实如你所说。”女子露出微笑,笑的很甜,一对眼睛如同覆着水般,闪亮闪亮的。“我叫甄裳,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银。”残韧决定用过去用过的假名,残韧那个名字,若是说了出来,定会引起这里所有人的围攻。残韧倒不是害怕引起的后果,只是眼下不愿多生事端,在没找到要找的东西之前。 甄裳掩嘴轻笑,见残韧一脸不解之色连忙解释着道:“我只是想起,若非因为银子的关系,我们不会相识,听了你的名字,觉得实在有趣,并非笑你的名字。” 残韧本就不在乎甄裳是否笑话自己名字。“银,不知道你打算去哪里?”残韧轻声道:“会向北行,却没有目的地,也许很远,也许很近。” 女子脸现惊喜之色道:“这么巧呢?我也要去北方,也没有目的地。我去找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却又不知道那东西的准确地点,如果很快找到,就很近,否则,也会是一段很漫长的路途。不若我们结伴而行吧,看你武功应该不错,我一个人走心里也不塌实,听师长们都说江湖很险恶呢。” 残韧心下微作沉吟后点头道:“也好,到了城里,也顺便将欠你的银子还了给你。”“这点小事何必在意,我们现在不已是朋友么?朋友之间何必如此客套呢?”甄裳说着朝着残韧做个鬼脸,自个却先乐得笑了,模样天真烂漫,实在是个美丽有可爱的女子。 残韧解决了没钱付帐的难题,却欠了一个新认识的美丽女子三十两银子。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残韧开始了寻找剑的路途,一段可能漫长,可能很段的路途。 比之三天前,残韧只不过多了一个路伴。 第一百五十八节 旖旎在门派的人缘一直不差,加上旖旎的特殊身份,一直倍受同门师姐关照,风华说是替旖旎安排陪同历练的人,实际上指定两名身手高明的人外,其它的全由旖旎自己决定人选。 因此这些时日的江湖闯荡历练生活,旖旎虽然仍旧情绪不高,却也绝没有不痛快,不但见到了听到许多过去所不知道的事情,实战经验比之过去更是丰富了许多。 旖旎认识了许多江湖高手,有同门派的,有其它门派的,还有无门派的。旖旎参与了许多凶险的争杀,有为门派利益或名誉为出发点的,更多的却是师姐,或是认识的朋友,朋友的朋友们的私人恩怨情仇。 旖旎从没想过,原来杀人,或是毁灭整座庄园,一个帮派,是可以如此痛快。俯视着一些弱小且卑微的敌人,自己和同伴的决定主宰着敌人们的生与死,骄傲的执剑跟同伴们立在尸体中央,立在火光之中,望着面前点燃的火光,环视周遭一地死在自己和同伴手上的敌人,旖旎感到了悲哀。 为孱弱敌人悲惨的死亡产生的悲哀。“活着真好。”旖旎感叹着。 旖旎还见到了许多的悲欢离合,同伴的战死,为朋友杀死敌人后救出了他或她的爱人,亲人的欢乐。旖旎最难以忘记的是,那次为帮忙救朋友被一批江湖地方恶霸小帮派抢去的女子,旖旎和师姐们一共杀死了八十九人,其中十九个女人。 那一战,旖旎见到了那小帮派中感情极是感人的五对情人死在自己眼前,其中有一男一女因爱人战死而自杀伴随。旖旎一方同伴在那一场战斗也死了九人,就为了那朋友与爱人的聚,而造就这般多人的离。 但仍旧是一场漂亮的胜利,原本是这样的。哪怕自己人也死了许多,哪怕其中也有也有男女恋人分离,但没有人因此说什么,人在江湖,人情所至,帮是必然,战斗就有死亡,谁也不会说什么。 总有轮到你自己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 原本仍旧是漂亮的胜利,但不久之后,却让旖旎觉得非常荒唐可笑。朋友的妻子被那小帮派抓去的几天里,受到那小帮派中二十多号已死的男人的凌辱,很彻底的凌辱。原本除了那女人自己,是没有人知道的。 偏偏,那女人却对自己男人坦白了那几天的遭遇。“真是个傻瓜!”旖旎每每念及于此,总会喃喃自语般的轻骂。因此,那被众人救出的女人,遭到了冷落,而后抛弃,女人连哀求的勇气和脸面都没有。 这确实很可笑,死了那么多的人,敌人且就不说了,同伴战死九人,救出人后,却没过多久,竟是这般结果,若是如此,当初又何必牺牲这般多人去救她呢? 旖旎不知道其它人后来是怎么想的,但是旖旎就觉得荒唐可笑。铲恶除奸?旖旎不会对这崇高的口号产生丝毫情绪,当初若不是因为那女人被抓,那男人会去高喊着口号拼命么?自己和当时前往的其它同伴会去拼命么?旖旎从来是个自私的人,旖旎当然认为,这种所谓铲恶,不过是建立在自身利益基础上的崇高而已。 那女人,本欲自杀了结自己生命。旖旎意外的多管闲事了,因为旖旎碰上了,旖旎觉得这女人实在有些可怜,甚至可悲。 旖旎震飞了女人欲用以自杀的长剑,女人叫吕枫,吕枫自杀未成,满脸悲凄之色的就那么跪在地上,双手支地,放声大哭着道:“旖旎妹子,不要阻我,我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去留恋……” 旖旎轻轻在吕枫身前蹲下,语气轻淡的道:“吕枫姐,你若死了,他会过的更快乐。”“为什么?难道我以死明志,还不值得他为我落几滴泪,不值得让他想起和他的过去?”吕枫哭了一阵,激动的情绪已渐趋平复,旖旎的话对吕枫而言,刺激很大,律枫下意识的就回答了。 “或许会落泪,或许会想起。落泪之后呢?又能怀念几次呢?他是自私的,人也都自私的。因为你的失节,让他自私的独用欲无法容忍,因为你的不幸遭遇,让他被身边的暗地里成为笑料,所以他要甩了你,只有把你甩开,甩出他自己的世界和生活圈,他才能让自己变的好过。”旖旎语气轻柔的说着,不为吕枫而愤。 吕枫摇头道:“不是的。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是我不好,我遭遇到那种凌辱,他不能再接受我是对的,不是他的错。”吕枫否认着旖旎的话,情绪很激动的否认,吕枫眼里的,他不是这样的人。 “你死了,他会很过的很高兴的。一个被他抛弃的女人,为了他而自杀,那是种荣誉,一种让他足以骄傲自豪的荣誉。他还会有别的女人,还会有别的爱情,还会有别的温情,而你,死了,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看不到,感觉不到。他或许会偶尔怀念你那么一个瞬间,或许会在得知你死讯那刻落几滴泪水,再以后,你就没了。他仍旧在活,在占有着别的女人,享受着其它温情。许多年后,如果他还活着,最多只记得你的名字,连你的容貌身影,都变的模糊不清,甚至,连你的名字都很难再记得完整。” 旖旎说的时快时慢,吕枫听的呼吸起伏不定,原本立志自杀的心情变的矛盾,痛苦,挣扎着道:“不!他不是那样的人,我要去问他,你若不信,跟我一起去问他。” 旖旎语气仍旧轻淡的继续道:“问他?问他什么呢?问他倘若你死了,他会如何?以他的性格,该会问激动的要你别做傻事,甚至会因为怕你做傻事而让你回到他身边吧。然后呢?也许十天,也许十个月,也许几年之后,他仍旧会想起,仍旧会无法接受你。” “会被其它女人所吸引,会逐渐将心思全部转移到另一个女人身上,会逐渐的厌恶你,会在别人背下的嘲笑声中,再把你抛弃。然后呢?你再自杀一次么?幸运的话,再重复一次这个过程?如果你愿意,如果你还是要固执,现在你去问他吧,或许能回到他身边,或许他温言安慰你,然后再离开,那时你还能自杀的,只要活着,就能自杀。” 吕枫神色茫然,逐渐的已不知该如何做,生,无可恋,无所依,死,没有足够的理由,没有足够的坚持。 “人都是自私的,你也是自私的。你的痛苦无处宣泄,就想一死了之,就想用死在他心里留下些什么,或许还想让他后悔和痛苦。你也是自私的,没有多少人会为别人而活,自己的感受,重于一切,你不要觉得自己很伟大,你其实也很自私,跟他没什么两样。你要否认吗?你是自私的,你不是想到他才去自杀,而是受不了你自己的痛苦才去自杀。你仔细想想,你多么自私。” 旖旎说着,缓缓起身,轻笑一声,喃喃道:“你们都是一对自私鬼而已,你说,我为何要拦着你自杀呢?”旖旎缓步离去,丢下心情复杂矛盾的吕枫,再不理会。 吕枫后来没有自杀,反而进了灵鹫宫,原本吕枫是无门派的,吕枫成了旖旎的同伴,吕枫对旖旎道过谢,说她想通了,再不会做那等傻事。吕枫道谢离开后,旖旎喃喃自语: “想通了什么?谢我什么?其实你自杀与否,都无法改变自私的本质,自私与否的本质,跟你死不死有何关系?”旖旎趴在桌上,被莫名的悲哀充斥身心,旖旎总会很频繁的想起残韧。 想起那个已死的人,想起那个连死去都无法甩脱的人,旖旎,早已经忘记当初为何会拿般强烈的恨他,早已经忘记那种痛恨的感觉,旖旎真想记起,至少还能让自己充实。 哪怕那只是让自己不痛快的仇恨滋味,却也比空虚来的好过。 “想通了什么?其实我仅仅是知道了自己是自私的罢了。”旖旎喃喃自语,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旖旎时常会喃喃自语。似乎,旖旎也只能喃喃自语而已。 第一百五十九节 旖旎再次见到风华时,已是一年半之后了,碰面,完全是个意外,旖旎没有刻意打算去见风华,风华也没有刻意来找旖旎。风华只是因为事务而不得不来,而旖旎不过是凑巧跟同伴到了这里。 风华见到旖旎时,露出十分慈爱欣喜的笑容,旖旎的心情却很平静,应该说是,漠然,似乎早已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旖旎情绪起伏,见到风华,也不例外。旖旎早已习惯,风华对此丝毫不介意,或许因为,风华懂得旖旎的心情吧。 旖旎如是认为。 “旖旎,你变化很大。”风华的语气温柔的说着,轻手抚了抚旖旎一头长发,“义母,这些时日,旖旎确实看到学到很多,全是义母悉心栽培的结果。”旖旎语气轻柔的说着,风华似乎听了很是开心。 风华沉吟片刻开口道:“旖旎,你那对阴阳刃,就别使用了。并不是太适合你,如今你武功大进,也已有了资格使用残忍温柔。凭你如今的心性,该是能学得左右互搏神法了,加上这对剑,定能让你实力大进。” 风华说着,吩咐身旁人将兵器取至。 旖旎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旖旎虽然相信风华所赠兵器定比自己生母所赠更厉害,但旖旎如今已非过去般,会为一对好兵器就欣喜不已了。风华笑吟吟的凝视着旖旎,风华在等待。 当装陈兵器的木盒盒盖被打开,旖旎心神不由颤动,甚至连呼吸都变的急促,因为盒子中的两柄短窄薄的利刃,因为两柄剑身上那对眼睛。 彷徨,绝望,挣扎……旖旎觉得自己的意识跌落进了深渊,可怕的深渊,上天无望,着地不望的深渊,彷徨,绝望的清楚充斥着旖旎身心,旖旎求生的情绪促使着自己挣扎着,手脚乱动着,喊叫着。 然而没用,无论如何挣扎,身后那深不见底的深渊仍旧没有尽头,头上仍旧可赖以寻助之物,旖旎仍旧以极高的速度疯狂朝下坠落,不可逆转的坠落着。 旖旎满头冷汗,骤然清醒过来,见着的是风华笑吟吟的脸,风华点了旖旎的穴道,旖旎才得以清醒过来。捧着盒子的灵鹫宫高手,脸是别到一旁的,目光丝毫没有落在盒子中那对兵刃上。 旖旎神色余惊未止,呼吸起伏急促。风华笑着道:“喜欢吗?我知道你定会喜欢的。这对刃名残忍温柔,上古时期传说级高手飞升之后,亚传说级高手残忍的温柔飞升前夕所使的武器。它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锋利,不在于能几近极限的提升出剑速度,也不在攻击时带起的特殊眩目虚影。而是刃身的那对眼睛,那对能让人陷入深渊不可自拔的魔眼,失神的瞬间,就足以让使此刃之人割断对手的咽喉。” 旖旎心有余辜的道:“义母,可是,旖旎自己也无法抵御。而且,难道根本没有人能抵挡这对魔眼吗?”风华微笑着道:“你要让自己能抵御它,这其实不难。是否有能抵御这对魔眼,决定于使用它的人,若是在往昔亚传说级高手残忍的温柔手上,恐怕能抵御的人没有几个。旖旎,你可知道,几千年来,可怕的武器有很多,但是,残忍温柔,却是几千年来被公认的最可怕的杀人武器。” 木盒盒盖被紧闭,旖旎双手捧过木盒,朝风华道谢,旖旎确实很喜欢这对兵刃,喜欢它的名字,喜欢那对魔眼,喜欢那色泽,苍白的奇异色泽,如一颗苍白的心。 既残忍,又何来温柔?既温柔,又何必残忍?难道是以对别人的残忍,换取对自己的温柔么?这么理解,似乎就合理了,可是旖旎总觉得自己这个解释其实不对,旖旎如是认为。 风华微笑着,起身离去,风华还有事情要做,来这里,不是为了跟旖旎相聚的。 “残酷的天地,一只小蚂蚁,没有叹息权利……” 久久坐在池塘边,赤白的双足和小退臂浸泡在清澈的池水中,不断的轻轻晃动着,口中轻唱着歌,只有身边的依律开口说话时,久久才会中断唱歌,笑着搭话。 一年多,久久是个很好的人。依律这么认为,久久陪着依律找了残韧这么久,从没有表示过丝毫不愿意,久久找寻的很认真,认真程度绝不比依律少了去。 依律心里很感激,依律其实早已绝望,依律认为,残韧一定是死了。否则,江湖中怎会这么久找不着残韧一星半点消息呢?江湖很大,但是江湖也很小,尤其对于江湖中的名人而言,实在太小。 残韧绝对是个名人,虽然背负的是恶名,但无论恶名或是侠名,只要是江湖中的名人,就会有很多人关注,在江湖中走动,就不会被难寻踪迹。 久久是个好人,很好的好人,所以依律现在还活着。因为依律答应过要帮助久久,尽管依律认为残韧其实已经死了,仍旧想帮助久久,等到久久学懂了开心后,依律才会选择自杀去另一个世界找残韧。 久久是个很简单的人,不个很随心所欲的人。此时到了就餐时候,久久取出备好的干粮,递给依律一份,就这么坐在池塘边,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吃着。久久不但会坐在池塘边就餐,还会站着吃,甚至还会躺着吃。 完全取决于久久的心情而定,因此,依律也学会了坐在池塘边就餐,站着就救,躺着就餐。 久久不行侠丈义,也不做奸犯科,久久只做想做的事情。久久根本没有所谓的善恶观,没有别人眼里的善恶,也没有自己定义的善恶。如果久久想做了,可以抢了某个帮派储钱库,然后将银子派发给乞丐;也可以抢走一个小孩子手上造型奇特的泥娃娃自己玩;久久甚至会带着依律闯进珍宝阁,把自己和依律看中的物品就那么取了旁若无人的离去;久久也因为因为某件喜欢的东西太贵买不起而不起别念,带满是不舍的拉着依律离开。 依律实在很怀疑,久久从小就没有人被人教导过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久久有一个怪癖,极恐惧别人触碰,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试图触碰她,都会引起她的强烈排斥,当然,对依律很例外,对烈火帮的檀也很例外。 依律目前只知道自己和檀是例外的人,是否还有别的例外,依律无从得知。 依律的武功进步极大,依律觉得久久没有丝毫保留的把自身练功的体验和经验总结后尽数教授给了自己,在依律要求的时候,更会很认真没有丝毫不耐烦的陪着依律实际动手演练。 跟在久久身边,也打过不少的架。不过,不可谓凶险,全是一面倒的局势,甚至连伤都未曾受过。并不是因为对手太弱的缘故,而是因为久久太强,尽管如此,仍旧会有人对久久出手,江湖上从不缺乏对自己充满信心的人。 这其实跟实力无关。 江湖上最近又出了不少让人乐道之事,新冒起一个帮派,神秘的帮派,黑色风暴。这帮派初时人数极少,不过百余人而已,但却财力雄厚,这百余人的武功更是高明过人,短短几个月工夫,就已将兼并了百余个名声或好或坏的几十个小帮派,一越成为江湖中的知名大帮。 此帮帮主,在这之后,更是连续击败几十名江湖中成名已久的高手,甚至幸运得到一次跟武当派掌门人决斗的机会,三招胜,自此之后,黑色风暴之名,真正的响彻江湖,盛名和财力影响下,让黑色风暴的人数和规模短时间内暴增,到此刻,竟已达到七万人之众。 一时间,黑色风暴如一柄刚铸造诞生的惊世神兵般,璀璨耀目,声名赫赫。 第一百六十节 山野中,草原中,沙漠中,都曾走过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在寻找东西的残韧和甄裳,两人至今没有找到想要寻找的东西,两人走过山野,走过草原,穿越过沙漠,仍旧没有搜寻到想要找的东西,两人终于决定出海。 可惜,两人都没有多少钱了,还得买路上需要事物和水,两人只能动手做木筏,做结实而简单的木筏。残韧还欠真甄裳的钱,而且还越欠越多,因为残韧到了城里的钱庄后,才发觉损失的银票,不可能补返。 也就是说,残韧钱庄里的几万两银子,虽然仍旧存在残韧名下,但却已经不属于残韧可支配的财产了。因为残韧的银票损毁了,没有银票,那早已换算为银票形式流通的银两,残韧无法取出。 残韧没有办法还甄裳钱,可是残韧这些日子仍旧需要吃喝,结果,又欠下了更多的钱。虽然甄裳不在乎,但残韧在乎,残韧清楚的记下了欠着的数目,清楚的算清了连带的利息。 蓝色的海,蓝色的天,视线的尽头,海天一色,天与海,似已交汇。残韧想起了依律,想起依律还没有见过海,虽然残韧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到。残韧觉得依律定会喜欢海的,可夕见过,残韧曾经听可夕提过。 残韧又想起旖旎,露出悲愤之色,甄裳语气满是关切的道:“银,你又想起了大仇人吗?不要这样,我们都会找到要找的东西的,到时候,你就能杀死你的仇人,报得大仇了。” 残韧不由压下心头翻腾的情绪,朝甄裳笑笑。一年多的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两人一直同行,日夜相对,极少有投宿客栈的时候。残韧已不觉得甄裳陌生,甚至连甄裳赤裸的身体都不陌生。 因为甄裳喜欢洗澡,在野外之时,常常半夜时寻处无人的湖泊或是小河,但残韧很久都没有过睡觉的习惯,这些时日,情绪一直不佳,夜晚的时候总会到处走动,时日长了,总会有在甄裳洗澡时,撞见,不止一次的撞见。 撞见了多少次,残韧已经不记得了,也没有计算过,但是次数不少。不少到甄裳后来再被残韧撞着时,情绪已不会太激动,只是红着脸潜进水里,而残韧也会同时掉头改道去别处晃悠。 甄裳的武功非常高,残韧觉得,恐怕不逊色于久久半分。偏偏甄裳却不出名,至少残韧过去就从没在江湖中听说过甄裳的名字,甄裳说是刚得到师傅肯定不久,这一次外出寻找东西,就是出师前的最后试炼任务。 残韧相信,日后甄裳必会名杨江湖。甄裳的内力非常深厚,这极让残韧诧异,深厚到什么地步?深厚到可隔着七十米距离一剑连毙三头鲨鱼的地步,残韧此时,就办不到,除非持久催动剑意才行,但那会造成自伤,况且,那并非本身随时可出手达到的实力,并不能算真实实力。 “银,我学的也是紫宵剑派功法,师傅还说这是本门至高无上的功法,怎却从没见过如你那般能强化自身整体能力的紫气呢?”甄裳对残韧催功时的紫宵剑意产生了浓厚兴趣,本就如同会笑般的大眼睛,因好奇之故,显得更是动人。 “不知道为何紫宵剑派里没有这功法,但我本来就会。这功法叫紫宵剑意。”残韧简单的回答着道,甄裳歪着头思索片刻后道:“那等我完成试炼任务后,你教我这功法好么?” 残韧心下倒是不怎么在意,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传之秘,况且,残韧对甄裳并没有戒心,点头道:“若你想学,现在就可以教你,你若学得紫宵剑意,一定会变的更厉害。” 甄裳笑了笑道:“那可不成,还没完成试炼任务前,我还不算出师,也就不能随意修炼师傅传授的以外任何功法。待我真正出师后,就能修炼了,那时候师傅也不会说什么。” 残韧不再多说什么,既然甄裳这般说,残韧自然不会热情连连的劝甄裳非要马上修炼学习。 海上朝北前行的时日,异常艰苦。两人所乘的又是木筏,遭遇到大浪,定会湿透全身,开始两人还会以内功护体,避免被海水湿透,当遭遇到的大浪太频繁后,两人再没有如此雅兴。 那纯粹是没有尽头的浪费内力行为,谁都不知道会在海上呆多久,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遇上鲨鱼群,这般凭内功护体,要撑到哪年哪月去?“这样挺好,每天洗几次澡。”甄裳对次如是说,倒是乐观。 却也只是说笑而已,被海水湿透,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木筏上觉都睡不安稳,甄裳往往躺下不久,一阵剧烈晃动,就被惊醒,若非反应快,好几次都会掉进海里。不久之后,也不知是残韧的提议,还是甄裳的靠近,残韧的腿,成了甄裳的枕头,有残韧的照顾,甄裳开始能睡上相对安稳的好觉了。 寒冷,连残韧都觉得寒冷,残韧内力属性本就极阴寒,很难会觉得寒冷,此时却也感觉到寒冷,木筏已然飘进了冰天雪地的区域。一眼望去,全是白色的世界。 “难道我们已经到了北之极么?”甄裳很是诧异的道,甄裳也觉得有点冷了,本在睡觉的甄裳突然醒了过来,身体下意识的朝残韧贴近,想要寻得温暖。残韧眺望前方,抬手沉声道:“在前面,我感觉到了。我要找的东西,就在前面。” 甄裳十分欣喜的道:“太好了,银,你终于找到了!” 残韧心情也有些许激动,却不是因为路途上的艰辛,仅仅是为了,要寻的那柄剑。“你放心,我也会陪你找到你要找之物后再离开。”残韧轻声说道,甄裳扮个鬼脸,露出个烂漫的笑容道:“我的早就找到了。只是没有告诉你罢了,我们早就说好了,谁先找到,都要陪另一个人找到才离开。” 残韧极是诧异,一路上两人可说形影不离,怎就没发觉甄裳找到什么特殊的物品?“我怎没见到?”甄裳笑着道:“当然不能让你见到,师傅交代过,这师门之秘,不可对任何人透漏。”残韧心下释然,甄裳凑到残韧脸前轻声问道:“你是不是介意了?” “没有。”残韧简洁的答道,心下只念着前方感应到的剑的位置。 “好冷……”木筏已极难前行,海上被厚冰覆盖,残韧和甄裳放弃了木筏,决定徒步前行赶路,下得木筏,甄裳缩成一团,连连叫冷。残韧见状,单手伸出,甄裳颇不好意思的挨到残韧怀里,两人展开轻功朝着前方疾行。 璀璨的彩光,遮挡着大片天空,甄裳忘记了寒冷,神色惊异的盯着半空,轻声道:“那该就是神之极光吧?好美……”残韧却没有搭话,单手搂着甄裳全速奔驰,近了,近了。 甄裳见到了紫光,如同一个小太阳放射出来的光般,耀眼,却寒冷。 一座冰山之顶,插着一柄剑,式样奇特的剑,细窄长,通体浅紫色,持续散发着紫色光亮,周遭紫光笼罩的区域,空间都呈现出扭曲状态。“那把神奇的剑就是你要找的东西吗?”甄裳问道,完全被这柄神奇的剑镇惊。 仿佛感觉到两人的靠近,紫剑放射的光亮,骤然面积骤然扩大十数倍,一股冲天杀念,惊的甄裳不由自主的连退数步,身体不住颤抖,退离了残韧怀抱,残韧却没有退,残韧前进的更快,朝那剑探出右手。 甄裳分明可见剑身连接剑柄处,射出一道细,色泽特别浓郁的深紫细线,径直射入残韧的眉心,残韧的手握上了剑柄。而后,强大的可怕的能量,以剑为中心朝四周疯狂暴散蔓延,冰山碎,厚厚的冰层碎裂陷落。 天空中突然投落一道深紫光柱,甄裳昏迷过去,被一股浓郁的无法承受的杀念冲击的昏迷过去。 残韧单手举剑,迎向天空轰落的深紫光柱,满腔悲愤的怒吼着,“北落紫宵,为什么?为什么?”天罚之光,谁人可逆?会人可档而不伤?残韧手中的剑,暴射一股粗大的紫光,迎上天空轰落的光柱。 …… 黑色夕阳,是黑色风暴帮派中,除帮主黑色风暴外的第一高手,也是黑色风暴的女儿,凡是黑色风暴的成员,无不知晓,即使是其它江湖中人,也是知道的。 黑色夕阳是个冰冷的人,冰冷无情的女人。却是个实力极强横的女人,黑色夕阳很奇怪,黑色风暴中人,帮派徽章是黑色的,服饰也以黑色为主,只有黑色夕阳不是,黑色夕阳喜欢穿银色衣裳,亮银色的衣裳。 黑色夕阳还有个奇怪的癖好,喜欢骑马,骑白马。江湖人极少喜欢独自骑马,去远的地方,就乘马车,若是不远,向来靠双腿。但黑色夕阳不同,无论远近,除非是马无法行走的地形,否则绝不会步行。 而且黑色夕阳的骑术极是过人,可谓江湖一绝。 黑色风暴帮派跟灵鹫宫最近有一笔大生意要商谈,黑色风暴派遣夕阳前往,灵鹫宫方面,风华则传令由旖旎负责此事,风华最近不断将一些事务交由旖旎去处理,旖旎在江湖中的地位,越来越高。 谁都知道,旖旎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灵鹫宫举足轻重的人物。 马蹄声顿住,黑色夕阳在数名帮内高手的伴随下,翻身下马,冰冷艳丽的脸庞,让人轻易盯视。据说黑色夕阳从不笑,这话或许夸张了些,但黑色风暴帮派内,却真没有人见过她笑。 当旖旎见到黑色夕阳的时候,整个人禁不住剧烈颤抖,右手缓缓抬起,指着黑色夕阳,满脸不可思议的颤抖着道:“怎么,会……是你……!” 第一百六十一节 旖旎的反常,让跟随而至的同门感到惊异,也让黑色风暴此行的高手诧异。旖旎的反应实在太剧烈,黑色夕阳神态仍旧冰冷,微微抬头道:“我不记得曾经和你见过。” 黑色夕阳的话反倒让旖旎一愣,旖旎很认真的凝视着黑色夕阳的一对冷而美丽的眼睛,试图捕捉到黑色夕阳说谎的证据,旖旎很失望,也很惊奇,因为黑色夕阳的眼神很平稳,旖旎找不到希望找到的痕迹。 旖旎脑海中心念百转,失忆?又或是如千若和阑风晨般,容貌生的完全一般无二? 旖旎决定进一步探察真相,尽量平静自己心头翻腾的情绪,语气平静的开口道:“残韧死了。”黑色夕阳没有任何反应,仍旧冷着脸道:“你一定认错人了。”旖旎露出微笑,面前这个跟柔可夕长的完全一样的女子,无论如何,已经不是柔可夕了,旖旎语气满是抱歉的道:“失礼了,你长的实在太像我过去的一个朋友。” 黑色夕阳神色冷淡的在旖旎的热情招呼下落座,冷声道:“没关系。我自幼就在父亲身边长大,从没有离开过海外岛上故居。因此,不必怀疑,我绝非是你所认识的那个人。真的如此想象?”旖旎的态度,似乎也勾起了黑色夕阳的好奇心。 旖旎微笑着道:“确实像极,不过该是我搞错了,那人,是南风国一位极有名气的统帅。”黑色夕阳似乎已没有进一步打探的好奇,淡淡道:“我们是否该谈谈正事了?” 旖旎此时完全释然,心下不由感叹,天下间竟然有这般相似的人。旖旎已经不再怀疑黑色夕阳是柔可夕了,若是柔可夕,即使失忆,过去的回忆中肯定会出现空白,绝不会听了自己的话后没有丝毫怀疑。 只有黑色夕阳本身有属于自己过去的完整记忆,才会如此,仅仅好奇有人与自己长的像,而没有丝毫兴趣追索那人的过去。 旖旎忍不住想,倘若残韧还活着,见到了黑色夕阳,会有怎样的表情呐…… 整个北之极蒙上一层色泽浓郁的紫色亮光,残韧的衣衫长发被气流带的疯狂鼓动,残韧神色满是悲愤和不甘,手中的那柄剑暴射出的狂暴能量,越见微弱,不片刻后。 紫光尽数弥散消逝,残韧单手稳握剑柄,手中那柄混体浅紫色泽的长剑,模样依旧,只是,再没有散发出一丝一毫的起义能量光泽,似乎变成了寻常宝剑,不过是式样奇特了点,锋利了点而已。 残韧眼神悲愤,身体因激动而隐隐颤抖,突然抬头仰望高空,疯狂叫喊着道:“为什么?为什么?”残韧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北之极高空,仍旧覆盖着彩色眩光,不久之前射落的深紫光柱,消失的无影无踪。 残韧手中的剑,力量消散殆尽,过去丧失了意识,如今,连原本蕴涵的强大能量,也丧失。如今,除了比一般宝剑更锋利,真和寻常神兵利器,没有什么不同了。 残韧突然体会到心如死灰的感觉,耗费时间,耗费精力,就为了寻得此剑,而后通过吸收剑内蕴涵的过去的能量,在最短时间内恢复自身的实力。而现在,一切成为泡影。 没有实力,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报仇,难;保护想保护的一切,难;完成真武剑的托付,难。 嗤的一声,残韧手中的剑完全没入脚下一块厚厚的碎冰。 “舍不得失去,就别张开眼睛。舍不得过去,就别做下重新开始的决定。学不会忘记,就别试图把握如今。”残韧脑海中,响起过去听过北落紫剑唱过的歌,残韧突然明白,自己想要达到北落紫宵转达的要求,是何等困难。 决心,是否依旧?信心,是否依旧?还敢坚决的喊一声,我一定会做到吗? 甄裳清醒过来时,身上已结了一层冰,甄裳觉得自己全身似乎连血液都已停止流动,甄裳催动内功化去冰层,见到了残韧,失神的残韧。那柄有着可怕力量的剑,整个剑身完全没入厚冰,残韧仍旧握着剑柄,半跪于地,身体已结了一层冰,如同被冰冻的尸体。 甄裳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残韧,甄裳此时已感觉到残韧手中那柄剑,已经没有散发出任何力量,甄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却知道,那剑,已经变的平凡。 残韧受到的冲击一定很大吧,甄裳如是想。一柄不具备奇异力量的剑,无论再怎么锋利,在实力达到一定程度的高手眼中,意义都不会太大,虽然并非全无意义,但绝对不值得如此耗费精力的大老远找寻。 “银,你打算去哪里?”甄裳轻声询问着回过神来的残韧。 “不知道。” “待我返回交罢了试炼任务后和陪你一起闯荡江湖好吗?” “我不知道。” “银,你会那么多强大的功法,即使没有剑的力量,只要勤奋修炼,假以时日必定会变的很厉害,为什么要如此沮丧呢?”甄裳笑着开口劝慰残韧,残韧漠然道:“你不会懂得这失去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你也不明白我此时需要力量有多急切。” “你没有尝试过失去吧?重头再来,其实不可怕。我以前也丧失过一次功力呢,本来以为恢复无望,没想到勤奋修炼了七年后,原本不可能修复的经脉竟然全部恢复如初,不但能动武,而且还变的比受伤前更厉害很多呢!虽然我以前丧失的力量跟这剑比起来非常微不足道,但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同样是无比可怕的事情。”甄裳很认真的说着。 残韧没有去想甄裳的话,残韧只想着一句话,学不会忘记,就别试图把握如今。 第一百六十二节 你为什么彷徨? 因为没有了希望。 以前这问题是你问我,现在这问题变成我问你。 你?我?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一直是自己在问自己。 不同,以前我脆弱,而你坚定,如今你脆弱,而我坚定。若你就是我,为何我们的意志会有如此反差。 或许彷徨,但没有迷茫。你把彷徨和无法释放的感情,都踢到了我这里,你必须强分出你和我,才能证明你才是坚定的,只有如此,你觉得才能让你主导,而让我陷入沉眠。但其实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从不曾沉睡,我也从不曾主导。 我否认,根本是你太脆弱。不过是依律死了,那女人死了很好,我本就想杀她,乱我心者,务必除之。要想很好的活下去,就不能丧失自己,她死,我并不会悲伤,是你脆弱。 你对着空旷的记忆说着轻松的话,做着轻松的判断。并非你真不悲伤,只是你根本没有体会到过记忆片段中的感受。 你在强词夺理。 那么柔可夕的死呢?你也能心无涟漪吗? 一片沉默,残韧的脑海中再没有任何争吵的声响。 难道你真的是我,我真的是你? 本来就是这样。 可是我不是这样的。 那是柔可夕死之前,从她死去那一刻开始,你已丧失自己,只是你不愿意承认。 你胡说,我从没有丧失过自己,我并不爱柔可夕,我也从不恨旖旎,不爱不恨,我又岂会丧失自己。 什么是爱? ……我不知道,我没有爱过,也没有恨我,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怎知道你不爱柔可夕? 因为我没有为她不顾一切过,我难过仅仅是因为我喜欢她,仅仅是因为习惯了她的存在,这跟爱无关。 只有不顾一切的只想吃东西时,才表示你饿了吗? ……这不可能,我不是爱她。叔叔说过,不要爱也不要恨,我一直记着,也这么做着。 那残酷为何最后因爱而死? 我不知道,那是叔叔自己的事情。 可是我知道,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但是却不能控制感情的产生,你只是一直回避爱和恨这个概念,并不是真能控制自己的情感。 ……你不应该说这些,你只应该说,为什么不练功才对。 我应该,因为我就是你。原来我已经明白了什么叫情感,因为我本来就能感受到,因为你本就能,而我,本就是你。只是,我最近才明白。 还是不对,我以前根本不会被这些牵绊了自己。 因为你以前一直沉浸在自以为是,所以你一直相信你没有任何情感。直到柔可夕死去,你再也无法沉浸于自以为是,因为你的感情,否决了你自以为是的坚持。 ……我不承认。 那你还敢对这些轻蔑的冷笑吗? …… 你已经笑不出来了。 你真的就是我?我真的就是你?那为什么我们现在又分成你和我,在争吵? ……这一次,换了另一个一直未曾沉默的陷入沉默。 许久,沉默的开口。 因为我们一直都在逃避,如今我再无外在的寄托,我想我只能重新开始了。我们是否都应该不再逃避?一并去重新体会,体会你我承认和否认的过往所有感受,我们本不该如此强分彼此。你说对吗? ……这是你唯一一次,让我不假思索就承认的话。到底你是否就是我,我是否就是你,在这过程中,对调了彼此的感受,若是真的仍旧做出一样的抉择,得到一样的体会,就自能说明一切。我们是否一直在逃避,会弄清楚,你我谁都无法否认。 纷飞的记忆片段,历历在目在感受,快乐的,悲伤的,漠然的,连续不断的在残韧脑海中纷飞掠过…… …… 残韧在睡觉,这是甄裳第一次见到残韧沉睡。甄裳觉得沉睡中的残韧实在很奇怪,明明沉睡,却会笑,会哭,神态迅速的变换着,如同变脸一般,奇异之极。 残韧睡了很久,残韧靠在甄裳腿上睡的,因为两人在木筏上,这里没有床,没有枕头,来的时候,残韧是这般让甄裳入睡,如今,甄裳也强打起精神,任由残韧熟睡。 残韧说梦话,梦话却很单调,甄裳因为无聊,就开始数着残韧念叨的名字的次数。风流,一千八百七十五次;阑风晨,一千一百二十一次;柔可夕,一千九百六十三次;依律,一千九百六十三次;千若,三百八十六次;旖旎,一千六百五十七次,这个却是例外,是咬牙切齿的念叨的。 …… 你还想杀律吗? 不,你果然就是我,而我果然也就是你。我们确实在逃避。 所以…… 所以,在没有你和我,只有我。 是的,只有我。 什么是忘记? 绝不是失忆。 还缺很多。 是的,但会找到,会弄明白。忘记绝不该是否认和回避,应该是一种认知,但还不足理解这种认知。 但终究会找到的,我会的。 是的,我会的。 …… 残韧醒了,感觉全身湿漉漉的,随即感觉到柔软的温暖。甄裳有些不好意思的朝清醒过来的残韧笑笑。残韧这才发觉,自己躺在甄裳大腿上,两人的衣衫,被海水湿透。 “谢谢,你休息,我已经睡够了。” 残韧说着,离开了甄裳的大腿,甄裳平复了心里的尴尬,关切的问道:“你觉得好些了吗?”残韧笑笑,轻声道:“我很好。你休息吧。”甄裳没动,甄裳此时哪好意思在拿残韧的腿当枕头? 虽然这般已经做过太多次,早成了习惯,但此时,感受却大不相同。残韧没有多想,眼神迷离的眺望远处海空,顺手将甄裳拉近自己,甄裳顺势躺下,枕着残韧的腿,紧闭着双言,许久,才进入梦乡。 残韧轻手举起手丧失了强大力量的正义传说剑,剑身两道如泪痕般的凹槽,如此醒目。 “我想到一个新名字给它,就叫它泪痕吧。”残韧喃喃自语。 “这名字很好,就叫它泪痕。它已不是正义传说,也不再是依紫宵。就叫泪痕。”残韧喃喃自语。 第一百六十三节 泪痕。 有的泪痕可以存在很久,甚至一直存在下去,而有的泪痕,那么简单的一洗,就会消失的荡然无存。 有泪,才会有泪痕。流泪的理由有很多,有因为高兴,有因为伤心。当然也有些人,能够不为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原因的流泪,那或许是得病了,也可能根本没病。但那不叫泪,应该叫水。 泪是有理由的,凡是不虚伪的泪,发自真实而产生的泪,都有一个共同点,无论是高兴而流,还是伤心而流,都是在为过去,都是在为这一刻之前,泪水的流落,总是在流泪的理由之后生成,所以,比之理由的出现,总是迟到和慢一步。 所以泪痕是一个好名字,曾经的过去,都随着这名字的诞生去吧,事实上,从这剑上出现这伤痕开始,过去的一切,就已经开始远去了,只是到此时,才让人不得不彻底的承认,真的,已经完全过去了。 “该开始练功了,不能浪费时间。”残韧收回眺望远空的目光,闭目收起心神,专心修炼着内力。 确实应该练功了。 依律也在练功,依律练功很认真,也很勤奋。依律不敢偷懒,也忘记了要偷懒。过去一直被残韧叮嘱提醒,依律早就已经养成了习惯。如今跟久久一起,更不会偷懒。 久久不是个懒惰的人,久久几乎时刻都在练功。久久出手速度极快,极灵活,因为久久几乎没有停止过对身体速度和灵活度的锻炼。只是,久久的方式古怪了点。 依律这近两年中,一直保持着丑陋的外表。依律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在乎外表了,美丽,是为了让人欣赏,而希望欣赏自己的对象已不在,美丽与否,只关乎自己是否仍有期待。依律不存在什么期待,因此,也不需要耗费内力用于外貌的恢复。 依律习惯了现在的身体,轻盈的几乎没有丝毫重量的身体,看似脆弱无比的身体。可是这身体一点也不脆弱,尤其是那对干枯丑陋的手掌,非常强大可怕,到底有多强大依律无法准确定位,只知道,依律还没有碰到能让自己这对手触碰和攻击时感觉到疼的事物。 依律觉得其实此时的身体很好,实在太轻盈了,却又不因此丧失攻击时的杀伤力。高速移动的时候,整个人如同在飘般,寻常距离内,移动过程中根本不需要双足沾地,全凭内力就能随心所欲的改变自己移动方向。 依律在江湖上也有了名气,这不是依律刻意所造就。跟久久在一起,想不出名,也很困难。江湖上如今很少人不知道,无法无天有一个朋友,形影不离的朋友,丑的像鬼一样的朋友,武功却厉害的很。 江湖中人给依律安了一个外号,银妖。因为依律爱穿银色衣裙,内力也是银色,因为依律丑陋的如同妖怪,所以,外号叫银妖。 依律跟久久呆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因此学会了一样东西。叫无所谓,无所谓别人的眼光,无所谓旁人看待自己的眼光,无所谓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哪怕再如何恶毒难听,依律都不会在乎。 心里不会泛起哪怕半点涟漪。 久久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停的笑着,不停的唱着跳着,但是仍旧,不懂得开心的感觉。不过久久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依律逐渐的也不着急了。其实,依律根本没有见过久久为任何事情而产生焦急的情绪。 久久突然一把抱着依律,笑着道:“律,有人说,过两天后是黑色风暴跟华山派掌门人的决战之日,你想去观战吗?”久久习惯了这般抱着依律,然后凑到依律耳旁说话,依律也早已习惯了。 “如果你想去,那就去。”依律向来不爱作决定。 久久听罢依律的回答,又自顾松开双手,轻唱着歌,跳着舞。久久很喜欢依律,久久说从来没有跟谁形影不离的呆过这么久。 那檀呢?依律问过,因为檀跟久久的关系实在很好。 檀总是喜欢发脾气,虽然不是我发。可是有人骂我疯子,或是贱女人时,檀就非要动手教训别人,跟檀一起经常会打架。而且檀很忙,总要处理帮务,是不可能这般没有拘束的到处晃悠的。 她是替你不平才发脾气,别人骂你,她当然生气。 可是有什么好生气的呢,我一点也不生气啊。你就不会生气,跟你一起就很好。久久如是说,依律当然不会生气,根本没有什么可在乎的,又怎会在意别人说自己什么,依律更不会替久久生气,很久以前,连别人说残韧什么,依律都已经学会,如若不闻。 久久确实不会生气,久久的理由很简单。久久说自己不是疯子,别人骂疯子,骂得一点也不对,有什么好生气的呢?贱女人,一样的道理。依律觉得实在很想得开。 依律不是完全没有生过气的,记得有一次,一群地方恶棍,就曾调戏过久久,说过些污秽的话。依律当时是很生气的,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仍旧跟久久专心吃着饭,喝着酒。 “他们说话那么难听,你不生气吗久久?”依律当时问。 “可是我不是想被他们操,他们说的不对。”久久是笑着回答的,语气如往常般,也在笑,却非常认真。依律当即无语,依律觉得,似乎确实没有必要生气了,自那之后,即使听到再难听的话,依律也不会再生气。 久久是个不会给人带来伤心和难过的人,久久虽然我行我素,却具备应付任何麻烦的能力,从不会把依律带入绝境,依律压根没受过任何伤。久久没有伤心事情,也不会传递伤心情绪感染依律,只是,久久也没有所谓的真正开心,依律常会想,久久是否根本对什么都不在乎。 若是完全不在乎,自然不会难过,不会快乐。久久似乎也没有,真正可称为欲望的情绪,即使是试图明白开心的情绪,也不存在急切,也不存在刻意。其实久久是无情的,依律相信,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久久也不会有难过的情绪。 “久久,有没有什么,是让你觉得很在乎,认为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的?”依律开口询问着道。久久笑着思索半响后道:“生命。”“除了自己的生命呢?”依律继续追问着道。 “没有了。只有生命才不能失去,其它的一切,有了开始,就会有结束。朋友是这样,亲人也是这样,甚至我的武功,都可能会在某一天被更厉害的人彻底摧毁。”久久回答时,仍旧是在笑着的,久久从来都维持着笑容,依律偶尔会想,倘若久久不笑时,会是怎般模样,会否比笑的时候更美丽呢? 依律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心里却有些难过,久久的回答同时也等若在说,自己的存在一样不是绝对不可失去的,虽然依律理解久久的情绪,也明白久久本来就是这样,仍旧免不了感到难过。 “久久,可是,如果除了生命外,没有对其它事物不可失去的在乎,也就不可能体会到开心。” 久久笑着思索半响,开口道:“可是,有什么可在乎的呢?花开很美,可是还会花谢,谢了后会再开。会不逝的,总会一直伴随着度过的生命,会逝去的,终究会在那一天来临是离开。有什么可在乎的呢?逝与不逝,在生命的流逝和彼此的交集中,该来到的会来到,该离开的会离开。” 依律反被久久说愣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久久笑着道:“所以,我很在乎生命啊。只要活着,不会逝去的,就会一直伴随着我,可是若我没有了生命,就什么都没有了。律,你想跟一直跟我当好朋友吗?” 依律回过神,微笑着道:“当然想!” “那你也要活着,尽量的活的更久,最好永远都不要死。如果你死了,就成了我生命中必然会逝去的朋友。” 依律有些迷茫,如久久所说般,难道在乎,本来就是不必要的吗?难道久久才是对的吗?可是,怎会不在乎?依律想不通,依律认为,自己不可能不在乎残韧,无论是活着的残韧,还是死了的残韧。 都不可能不在乎。 “久久,既然如此,你为何还那么想知道开心的感觉?” “因为小时候见到别人开心的笑,感觉到别人的情绪很让人舒服,笑的时候很美,所以我想知道开心的感觉。我想知道自己开心的笑时,会有多好看。”久久依旧笑着回答。 第一百六十四节 黑色风暴与华山派掌门人的约战之事,在江湖中闹的沸沸扬扬。这是一场江湖盛事,黑色风暴与武当派掌门人之间的决战,是在偶然下展开的,事先没有多少人知晓。 自然也就没有多少人亲眼目睹,然而这一场,却是约定了准确时间和地点。门派掌门人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即使是在该门派内,知道的人也不会太多,对于整个江湖而言,更是知之寥寥。 黑色风暴短时间内杨名江湖,不但创建实力突飞猛涨的帮派,个人的实力更成了被江湖中人关注和猜测的大事,这一场决斗,实在足让江湖中许多高手不愿错过。 以华山派掌门人之尊,这场决斗自然是黑色风暴前往华山进行,因此,距离决战虽然尚有半月,华山派周遭的客栈都已几乎全满,与华山派交好的帮派,或是江湖中的另外四大门派前往的人则被安排在华山派山上的客舍。 依律自从跟久久一起后,第一次遇到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硬仗。 …… 残韧不知道江湖上即将开幕的盛事,甄裳也不知道。两人这时候,才刚从海上飘回陆地,两人都很狼狈,长发凌乱,肮脏。甄裳取出钱囊,里面还剩十十两银子,这是甄裳在出海前一直留备着不敢使用的。 永远为自己尽量多留下一个铜板,因为未来的路途总是漫长。 所以,现在这银子,用上了。两人住进了客栈,尽管客栈掌柜对两人的狼狈模样产生极大的疑心,但两人身上神奇的永不会沾上尘埃的衣裳和手中怎么看都不似凡品的武器,仍旧让掌柜接下了这笔生意。 当然,最终是看在甄裳提前交付了定金的份上。 两人住在一间客房,因为十两银子无法支付两间客房的房钱,但这并不没有太大影响,残韧不在乎,甄裳似乎也不怎么在乎。甄裳脱尽衣衫跳进浴桶那刻,长长的舒了口气,这种舒畅确实久违了。 残韧觉得很不适应,最近一直都不太适应,但在野外时感觉尚不是太强烈,此时回到安逸的小镇,感受却全然不同了。 残韧从很多年前起,洗浴一直是被人服侍着进行的。在陈留时自不用说,王府内的侍女多的是,去到南风,一直是柔可夕服侍着,再后来,有依律。过往在任何安逸环境中,残韧需要做的只是泡在浴桶里,等待别人服侍。 有些回忆似箭,箭箭穿心,让人伤心。 “银,你洗完了吗?”甄裳略带羞怯的声音从里间穿来,把正沉浸回忆的残韧拉回了来,“我洗的特别慢,还需要些时候。”“没关系的,不着急。”甄裳轻声说着,里间传来阵阵水荡水声响。 小镇的客房,没有多大,不过两间房屋而已。残韧和甄裳,仅仅一墙,一门之隔。残韧自嘲的笑笑,被服侍习惯,不适应不表示不会,残韧必须亲力亲为。 …… 聚集于华山派欲观战的江湖人中,实在太多成名高手,有成名已久的,有新近成名的。无论哪者,大凡成名高手,对自身的实力都具备充分的自信;无论哪者,绝少有不在乎自己声名受损的。 所以,这类成名人物若是被人主动招惹,被人落了面子,很难会选择容忍,尤其这种江湖高手多的地方,多人看,多人说,多人议论。 华山附近的客栈,几乎都住满了,剩下的那些空着的房间,也是某些有名且有势的人预定下的。久久和依律到达华山山脚时,距离开战之期,仅有四日,必然是没有了客栈可住的。 久久和依律并不介意找乡间农舍给点钱住下,但前提是客栈确实已经人满。 这是两人找到后询问的第三十七家客栈,华山山脚附近一共有多少间客栈,两人不清楚,但是,一定不止三十七家。久久如之前般开口询问,客栈掌柜非常抱歉的表示,客栈人已经满了。 久久拉着依律,正准备转身离去,客栈大门又进来一行六人。 “金大爷,您来了?房间一直给你留着,三呆子,快带金大爷去天字号三号房。”被叫做金大爷的男人神色冷淡,也不多言,便随着客栈里的下人上了楼梯。 久久却拉着依律掉转了头,客栈掌柜对两人的举动显得极是迷惑,久久笑着问道:“你不是说,都住满了吗?为什么他们比我们后到,却有房间可住呢?”客栈掌柜闻言哭笑不得,觉得这女子问的话也太无知了。 “姑娘,目前空着的房间,都是几位大爷早已经落定了的,虽然眼下是空着,但是跟已经住了人没有任何区别。”掌柜回答时仍旧挂着笑脸,依律觉得这话一点错都没有,既然别人已经定了,自然等于是住上了人。 可是久久不这么觉得,“那定房的人已经付你全额房钱了吗?”掌柜暗自好笑,哪有人还没住就付下全部房钱的?自然是先付一定数量的定金,待结帐后再付余数,必须先付帐,这只会针对一般人,对于有名有势的人,任何一间客栈都不会担心最后收不到该收的银子。 “定金自然是要付的,房钱当然要等最后结帐时才算。”掌柜的仍旧挂着笑脸,耐心的回答着久久的提问。久久笑着道:“那你就替我们安排一间房间,他们没有付足房钱,怎能霸占着房间不让其它早到的人住呢。”久久说罢,完全不理会掌柜的惊愕反应,又道:“依律,还是我们上去挑间空房吧。” 说罢便拉着依律朝楼上行去,掌柜的急忙拦住两人去路,焦声道:“姑娘,这怎么使得?房间别人既已定下,怎可在别人尚未退定时让其它人住下。”久久哪理会掌柜的话,拉着依律原地一跃,上了二楼。 掌柜匆忙朝上追赶,久久的举动同时惊动了此时踏上二曾的被叫做金大爷的一行人,此时一行人便用惊疑的眼神注视着跃上的久久和依律,金大爷的眉头微皱着。 久久一把推开了天字三号房,因为这房距离久久最近,同时里面也没有任何声响,久久就想看看里头是否有人住着,房间摆设颇为典雅,但却绝对没有人在,也没有有人住着的痕迹。 因为没有任何行李物品。 久久笑着回头朝追上楼,正焦急无比的跟金大爷道歉的掌柜道:“掌柜,我们就住这间。房钱多少,我先付你。”掌柜的刚欲开口说些什么,金大爷微抬左手示意掌柜退下,神色冷淡的打量了久久和依律片刻,沉声道:“想必两位就是无法无天和银妖吧。今天竟然冲着我金某来,实在嚣张的厉害。” 久久仍旧笑着,依律知道对方误解了久久的用意,不过依律懒得解释,因为久久不会解释,哪怕自己说破了嘴,对于眼下的情形,也不会有丝毫帮助。更何况,即使久久和自己此时说明,只是误会,对方就一定信?对方就一定就此作罢? 不如沉默。 第一百六十五节 “你在说什么?是不是你也想要这房间?可是我们比你先来一阵,你只好挑选别的房间住了。”久久笑着,说着。金大爷的脸色黑沉下来,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敢如此戏弄金大爷了。 金大爷的脸沉下,金大爷身旁的几名年轻人,现出怒色,原本距离金大爷最近的一男一女跨前几步,一左一右的将金大爷护在身后,女子语气带着怒色道:“无法无天和银妖之名,这两年倒是听人提过不少,到底有几分真本事,倒真想见识!” 金大爷在江湖万人高手榜排名五百三十七,成名江湖四十八年,金大爷有一义子,江湖外号金罗掌,万人高手榜排名两千七百六十二,金罗掌之妻,万魔手,高手榜排名两千八百三十六。 金大爷四十一年前创立金龙帮,在江湖中罕有人不知,若非金大爷帮派所属的阵营跟华山派关系向来不怎么样,以金大爷的身份,今日绝对不会在华山下客栈住宿。 金龙帮的名气,最近比过去更大,因为江湖人都知道,金龙帮眼下是黑色风暴的铁血联盟帮派。这般人物,确实没有多少人蓄意招惹,哪怕是华山派中地位非同一般的老辈高手,见到金大爷态度虽然谈不上太客气,却也不会无理招惹,基本的礼貌,定是有的。 确实太多年,没有人敢如此招惹金大爷了。 金罗掌,率先出手,双掌夹杂着骇人气劲,将久久和依律尽数笼罩进自己掌势,万魔手,这外号自然有由来,因一手满天花雨的暗器手法使的极是高明,而出手却又向来狠辣,才得此外号。 此时,万魔手双手疾动,一大片速度极快,密密麻麻的细小暗器便朝久久和依律罩上,将两人周遭可闪避的空间尽数笼罩。久久一头银黑长发骤然暴涨开来,身形疾动,双掌流动着黑色气劲,正面硬接下金罗掌的全力一击。 依律全身覆盖着银亮气劲,旋转,长发甩出,荡开第一批靠飞近自己和久久的暗器,双手十指,发出诡异的喀嚓声响,下一刻却又变的柔若无骨般,仿佛任意角度皆可扭动般,迎着暗器探出,只见依律十指带起层层虚影,万魔手能直接对久久和依律造成伤害的大片暗器尽数被弹飞。 其中更多的暗器,却是被依律十指弹开的暗器又撞偏开去。万魔手双手二度甩出,身形同时朝后飞撤,试图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充分利用自身暗器的优势。 金罗掌口中暴喷一口鲜血,身形硬被久久双掌震飞,却被金大爷单掌接住,金罗掌朝义父投上一个惭愧的神色,金大爷不以为然的微微摇头,另四人见状纷纷拔出兵器朝久久飞身扑上。 依律容貌身形极是丑陋骇人,本就让万魔手感到诡异,依律移动间,双足竟不沾地的形态,更让万魔手心下多出一份压力,依律双爪覆盖着银亮气劲,身形如电般朝着万魔手迫上,万魔手二度甩出的暗器,被依律双爪完全罩住,未能散开飞出。 万魔手心下一喜,随即被一阵如同金铁交击般的声响惊呆,接着只觉双手剧痛,掌背已被依律硬以五指抓穿,若非万魔手见机回避的快,这一抓,定会失去一对手掌。 万魔手胸口一痛,被依律一掌击中,同时周遭衣衫破空声起,一条银影,三条黑影,三条白影,几乎不分先后的朝战圈扑至。依律疾速转身,迎着最先扑至,带起可怕气劲的银影,双爪便欲探出。 却被来人的容貌,惊的急忙撤招,柔可夕夫人? 依律脑海中满是惊异,下一瞬间,胸口一阵剧痛,来人的双掌轰落在依律胸膛,依律痛声呻吟着被震飞,来人身形化影,带起一片虚影,紧随追上,久久飞起一腿踢断金大爷护卫中第三个人的咽喉,同时借力朝击伤依律的人飞身扑上。 “请住手!”一个女子的声音此时响起,这声音依律认得,久久也认得,是旖旎的声音。 久久和银影正面对了一掌,久久身形离地前一个旋转,稳稳落地,银影内力似乎较之久久逊色一筹,尽管同样凌空旋转化去力道,落地之时仍旧退了小半步。 “可夕夫人!”依律不顾体内的重伤,急忙跨前两步,朝黑色夕阳急声道,语气中满是激动,依律实在没想到柔可夕竟还活着,还会在这里碰上,如何能不激动? 旖旎此时稳稳落地,轻声道:“金大爷您好,晚辈叫旖旎,风华是在下义母。不知道久久师姐因何得罪,晚辈在这里替久久师姐赔个不是。”旖旎说着,想起刚才听到的依律两字,侧目望去,不由大吃一惊。 “怎么会是你!”旖旎语气中满是惊愕,无法掩饰内心的震惊,先是黑色夕阳,虽然最后看来根本不是柔可夕,不过是长的一样而已,后是依律,依律明明是被自己一剑穿心,怎么可能还活着? 旖旎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也是模样一般而已,像鬼一样丑陋的,难道出了个依律后还会再冒出第二个? 依律没有理会旖旎,满是期待和急切的望着黑色夕阳,心下想到自己容貌变化太大,柔可夕未必认得,何况一别数年,恐怕年自己名字都未必还记得,连忙道:“可夕夫人,我是依律,是残韧公子的帖身奴婢,实没想到夫人竟还活着?” 黑色夕阳神色冰冷,冷声道:“你认错了,我叫黑色夕阳,不是你认识的人。我也从不认识一个叫依律的人,更不认识什么残韧。旖旎,看来那个跟我长的一般的女人,认识的人真不少。” 旖旎这时心情平复些许,心下琢磨着,当初久久带着依律尸体离去,定是早知道依律还活着,可是,一个人心脏中剑,怎么可能还活得了?难道久久竟然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不成? 金大爷一直冷着脸,旖旎正待走近久久询问冲突的原因,金大爷沉声道:“旖旎,你不是还有急事要办吗?你忙你的吧,跟你师姐的事情,我们私下谈谈也就是了,你大可放心。” 旖旎心下不由有些为难,金大爷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不可能就此做罢,但是也会看在风华的面子和自己求情的面子上,不取久久性命,但教训一顿是免不了的。 若是旖旎决意袒护久久,那么对于跟黑色风暴的关系,定会造成很大的影响,江湖人都知道,久久虽是灵鹫宫的人,但从不替灵鹫宫做事,谁都能开罪她,同时她开罪任何人,也无法让人因此连带的扯灵鹫宫的态度。 论私,旖旎此时必然想袒护久久,论公,旖旎决计不能因为久久这么点小事去开罪黑色风暴和金龙帮,金龙帮跟黑色风暴的关系实在太亲密。旖旎心下很快作出决定,凭久久的本事,未必会受伤且不说,即使落败,对方也已承诺绝不会取久久性命,对方已是作出让步,自己也理当给彼此留下余地。 依律心下很镇静,黑色夕阳无论怎么看,都必是柔可夕无疑,可是,黑色夕阳听见残韧的名字时,一点异样都没有,柔可夕实在没有可能忘记残韧。 难道,竟真有人长的如此相似? 第一百六十六节 久久笑着朝旖旎开口道:“旖旎,你有事就去忙吧。他们说我们私下谈谈就好了,你不要担心。” 旖旎哭笑不得,旖旎知道,久久真的以为对方想谈谈了事。旖旎却也找到台阶,微笑着道:“那旖旎就先行告退了,久久师姐,日后有空我们再叙。金大爷,晚辈告退。夕阳姐姐,不知是否跟旖旎一并离开?” 黑色夕阳尚未答话,金大爷已然道:“夕阳这孩子,跟我也很久没见面了,自然该留下陪我说说话。”黑色夕阳仍旧冷声道:“夕阳也很想念金叔叔。”金大爷难得露出一丝微笑,似是极为开怀,似乎不因为黑色夕阳冰冷的语气而不快。 黑色夕阳说话从来如此,即使对黑色风暴说话,也是如此冰冷。 旖旎转身离去,能做的已经做了,终究黑色夕阳几人还是要留下帮金龙帮出头,那自己也没什么可说的,只盼久久莫要受伤太重才好。 久久笑着检查着依律的伤势,正欲催供替依律治疗,黑色夕阳以及跟随而来的三名黑色风暴帮派高手一齐出手朝两人攻上。久久没有愕然,久久没有这种情绪,因为久久的应变和反应速度都是超人的迅速。 久久全身迸发出一股强劲的黑色气劲,不退反进,硬生接下三名黑色风暴高手瞬间攻出的百余刀,黑色夕阳身形离提一旋,右腿划出一道优美弧线,带着威力骤然暴增的诡异劲道,朝久久压下,时机拿捏的极精准。 久久只有硬接,这一叫,力道奇重,以久久的深厚内力,竟也被震的双掌微微下沉,黑色夕阳身形幻起一片红银相加的虚影,引是衣裳的颜色,红是内劲的颜色。 使的竟也是魔功飘渺无痕。 久久的飘渺无痕速度极快,极灵活,黑色夕阳的飘渺无痕同样极快,极灵活,久久的身法动作间变化的幅度诡异的可怕,黑色夕阳却逊色不少,但黑色夕阳举手投足之间,均有举重若轻之效。 每每交击的瞬间,原本看似没有多大破坏力一拳一掌,却在瞬间力道仿佛骤然增强数倍一般,让久久难在内力上占到丝毫便宜。黑色夕阳独身一人跟久久缠斗着。 另三名黑色风暴的高手却朝依律扑上,依律催动御使决,腰间紫宵剑激飞脱鞘,带起一片银色幻影,朝三人扑上,依律双爪同时探出,眼见中的之际,三人身前突然多出一人。 正是黑色夕阳。 激飞着的紫宵剑,突然反相飞回,朝依律攻上,黑色夕阳身形如真如幻,瞬间贴近依律。久久闷哼一声,被震的连连后退,原本正跟黑色夕阳交战,金大爷却突然出手,金大爷的内力何等深厚,岂是久久的年纪所能比拟? 若是正常激斗,久久大可不跟金大爷以内力硬碰拼斗,但此时,却没有闪避的机会,只得硬接。久久知道自己内力不如对方,因此冒险使用移花接木,试图在未交手前就化去对方内力。 金大爷的内力深厚程度比久久估计的更强,移花接木不但没能施展成功,反造成自伤,久久被金大爷一掌迫退,连退数步。金大爷冷冷道:“念在你是小辈,且是风华盟主门下,我今日只出这一掌,给你点教训,以后别再如此飞扬跋扈!” 依律闷哼一声,身上又中一掌,依律的武功,本就重攻,但是依律如何能对黑色夕阳出手?依律做不到,柔可夕是主子夫人,身为奴婢的自己,是绝不能伤了自己主子的。 依律所有的攻着都不敢施展,只怕一个不小心打伤了柔可夕,丧失了攻击,只剩闪避的依律,只有落败的下场。金大爷没有叫住手的意思,久久因为风华的面子,因为旖旎的求情,可以饶之一命,但这个丑陋的银妖,算什么东西? 久久强压体内翻腾的内气,不顾修复受损的经脉,和身扑上,笑着大喝一声,内劲疯狂迸发,黑色夕阳连带三名高手后跃飞退,避过久久的全力一击。久久拽着依律,便朝一旁的墙壁冲去,试图逃逸。 打不过,就要逃的,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黑色夕阳原本凌空后飞跃,此时足不沾地的凌空一旋,身形竟然反向回飞,朝着转身欲逃的久久和依律和身扑上。双掌疾速推出,久久和依律本已逃至墙壁,突然转向,朝后侧方退飞开去。 黑色夕阳双掌落空,却并不收回,径直插入墙壁,久久和依律有此时间,已然后飞数米距离,正待转身疾奔,一震暴裂声响,整面墙壁产生龟裂,瞬间变成无数暗器反朝久久和依律方向扑飞。 人同时凌空旋身,快如闪电的疾扑,久久转身,推掌,将扑至的碎石尽数档下,硬接黑色夕阳全力一掌,口中吐出一小口鲜血,却已借势带着依律以更快速度后飞。 黑色夕阳神色冰冷,双足在地面轻轻一点,夹着一股冷风疾追扑上,速度极是快,显然一身轻功高明之极。 此时微观的人群中,一个男子手握剑鞘,横闪移出,拦住黑色夕阳的去路。语气冷漠的道:“小姐,不过是小事一件,何必非要将他们击杀不可?他们跟我倒也有些渊源,希望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此做罢。” 黑色夕阳神色冰冷,双拳紧握,一身银亮的衣衫,外表覆着一层红色气劲,颇是诡异,显然不为男子的话所动,欲要出手。金大爷此却大笑着从二楼步下道:“既然雪色大侠开了口,此时自然就此做罢了。夕阳,给你引见一下,这位就是紫宵剑派的雪色。” 雪色微微一笑,客套两句,随即注视着黑色夕阳道:“黑色夕阳是吧?你刚才的拆墙手法实在很奇特。双掌硬切入墙壁,瞬间让整面墙壁龟裂,而后碎石不以你出手方向暴飞,反而夹着强劲力道反飞,这门本事实在罕见的很啊!” “雪色大侠过誉了。”黑色夕阳语气仍旧冰冷,让人根本探不出内心的真实情绪变化。 围观的一众江湖人见已无热闹可看,纷纷四散着离去。雪色跟金大爷交谈片刻,也自顾告辞离开了去。雪色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派内的闲事当然例外。但依律,雪色认得也记得,依律仍旧活着,让雪色感到惊讶。 自黑色夕阳出手拆墙那一瞬,雪色隐隐觉得自己找到了目标,雪色一直相信,两年前的那几件江湖大案凶手根本不是残韧,风过四人。如今,亲眼见到另一个人用跟残韧相似的手法摧毁整面墙壁,更是确信,凶手绝非残韧! 黑色夕阳告辞了金大爷,翻身上了自己白马马背,领着黑色风暴帮内三位高手径自离去。 …… 久久伤的不轻,金大爷的内力深厚的惊人,对人经脉的伤害更是骇人。气劲刚猛,攻击敌人的时候,狂暴的涌入几条主要经脉,若非久久经脉韧性过人,修为不低的话,定已经脉暴裂,难活得长。 “久久,我连累了你。”依律心下觉得很内疚,如果不是自己,久久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没关系的,也不是第一受伤了。修养些时候,就会好了的。你的伤,也很重,你为什么不还手只挨打呢?”久久问的时候,仍旧笑着,只是嘴角,仍旧溢着鲜血。 “黑色夕阳可能是可夕夫人,还没能证明她的身份前,我无论如何不能对夫人出手的。”依律解释着道,久久笑着道:“那个男人的妻子吗?她的武功比他高很多呢。” 依律急道:“不是的!公子过去以为夫人死了,伤心难过的很,导致武功大退。公子的武功一直比夫人还略高一些,那时候公子根本没能完全发挥本事,你不能小看公子。” “我没有。”久久笑着说,依律心下觉得自己失态,久久根本不会讥笑别人,久久只是这么觉得,就这么说而已。只是依律不想残韧被人小看,依律心里,残韧的武功是最强的,即使现在不是,也是有原因的,终究,残韧才是武功最高的人。 第一百六十七节 甄裳告辞返回门派,甄裳一再要求残韧务必等候自己,残韧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甄裳得不到残韧肯定答复最终迫于时间有限,满是不甘的独自离开,甄裳离开时,眼神满是不舍。 一种残韧不愿意见到的眼神,因为会让残韧想起许多。 残韧没有理由必须等待甄裳,也并不想等待。关于甄裳,残韧认为必须做的事情就是把欠的银子尽快还了,还有就是将答应甄裳传授功法的事情完成。而后,各走各路。 两人不是同路人,残韧如此认为。甄裳是个充满希望的人,而残韧是个没有希望的人。 残韧所在的镇子,名叫至尊镇,这是个很有嗷头的镇名。其实这镇子不算非常大,但确实极繁荣,来往的人,实在不少。之所以有此名头,一来因此镇靠近大理,靠近紫宵剑派,取意上古时期紫宵剑派曾经举行过的一场至尊比武大会,其次此镇几千年前,曾经是江湖中平均日金钱交易额数目最多的商业镇。 现在当然已经不是了,但仍旧是江湖中最有名气的商业镇之一。静下心来想着日后安排的残韧,突然发现一个很沉重的问题。残韧事实上可说一无所长,尤其在江湖这种地方。 琴?即使青楼收男子卖唱,残韧也不可能去做;铸造?一直没有花费特别多的精力,所能铸造的兵器,对于江湖人而言,实在没有什么吸引力,何况,那需要不少的起始资本。其它过去在王府所学的骑术射箭实在不提也罢,在江湖更是一无用处。 残韧捧剑于膝,在至尊镇修炼了两天内功,也一动不动的坐了两天。到第三天,残韧所坐不远处,来了一个伙卖艺的人,表演着奇门武功,吸引着来往的各色人群,期待着这些人叫上一声好,赏上些许银子。 这是很难被人重视的职业,说的直白点,其实跟耍猴戏的比较起来,对于围观的大多数人而言,并没有多少区别。 有的人确实很怀异功,有的人不过是使也巧妙隐秘的法子,利用些别的原理欺骗不懂行的人而已。但在至尊镇,经过靠卖艺讨生活的,绝少没有真本事,不但有,而且往往本事还不低。 这里来往的江湖人太多,若没有点真本事,寻常的三四流高手找麻烦就应付不过来,还凭什么试图赚钱?一般而言,只要能应付得来这些层次的好事者,也就没麻烦可言,真正武功更高明些的人,极少会去干扰这些讨生活的。 没必要,也没有意义。 这伙卖艺的,一老,一男子,一小女孩。表演的是那男子,男子看起来并不是善言的人,因为一直是老人在拉拢看客。表演的节目非常简单,男子没有耍任何兵器,更没有表演所谓百发百中的飞镖绝技。 男子表演的是金刚不坏神功,用自备的兵器,任由老人执大刀或是长剑刺砍身体。这节目还有些特别,同样允许看客上前执刀,不过,一旦选择执刀,就必须先赏点银两,根据银子给的多少,决定能执刀攻击几次。当然,这过程中,男子是不闪不避的。 残韧第一次见到练这种横工夫的人,这种工夫必须是童子身,吸收外界能量纳入体内的同时,更需要靠自身体内的精气进行进一步炼化,如此方能让刚阳属性内劲的凝聚度尽可能的更高。 当然,其实不是童子身同样可练,只是,若是修炼之前那倒无所谓,若是修炼之后,一次的阳精外泄,不但会导致内力精纯大受影响,更会导致内力丧失极多。 同时这门工夫,修炼的时间短,难有效用,往往需要自幼始练。因此这门工夫真正练的成效显著的,无一不是童子之身。况且,倘若已破过身,尝过女人的滋味,哪怕对此已经精神上厌倦,生理上,还能克制得了么?还能专心致志的修炼这门工夫么? 恐怕很难,不是一般的难。 男子的金刚不坏之体,确实练的高明。看客中已有七名武功接近三流水平的江湖人,付了银子,执刀全力朝男子攻击,却是丝毫伤男子不得。残韧看得出来,男子的内力非常雄厚,寻常三流好手的攻击,若男子愿意,根本无法及肤。 男子没过多久工夫,已经赚了七十余两白银。真是个赚钱的不错门路,实在不少人不信邪,不断的尝试,不断的交纳银子,直到发现彻底无望,却仍旧会有其它人重复着这种徒劳的送钱行为。 有一名满是不甘的漂亮女子无奈的退下,女子穿着颇是华贵,女子退开的同时,一名商贾模样的男子连忙出言安慰,试图用言语劝慰女子不快的情绪。却是徒劳,男子灵机一动道:“宝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出个高价钱,一定能招来高手,替你出这口恶气!” 女子顿时眉开眼笑,觉得这办法实在好极了。 男子身边的随从高声喊叫着道:“谁能一剑刺伤这卖艺之人,我赏银百两。” 嫉恨的女人,实在可怕,一个为讨女人欢心视陌生性命为草莽的男人,同样可怕,若是一个容易嫉恨的女人,加上这么一个男人,那绝对是更可怕的事情。 不过,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过分的穷困。 第一百六十八节 当然是穷困最可怕,尤其是过分的穷困,但这并不是指金钱的多与少造成的穷困,而是心的穷困。 倘若那为讨女人欢心而喊出赏钱的男子,赏的是一枚铜扳,或是两两白银,恐怕没有谁会上前做尝试,甚至对男子不屑一顾。然而,100两,却又不同,因为此时,已经有不少江湖好手上前付之行动。 残韧此时很穷困,而且还饿了两天两夜,但是残韧没有为此而站起来。一个人的心富裕与否,才是一个人真正的价值观,残韧还没到要饿死的地步,100两,还不被残韧放在眼里。 穷困,仍旧可以鄙夷金钱,这本就跟自身拥有多少没有绝对关系。 卖艺的男子,将目光投向残韧,以及看客中的另外三人各一眼,才凝神面对突然增多的‘客人’。男子有很好的眼力,男子似乎看得出来,周围有可能伤到他的人,包括残韧在内,只有四个。 四人中,没有一个动弹了,显然,四人都没有为一百两银子动心。喊出赏钱的男人,和那满心期待的女子,逐渐失望,两人的赏金,除了替卖艺男子增加了七十余两收入外,再没有任何成效。 再无人上前。女子满心不甘,发怒着,连连对男人催促,男子似乎也被激怒,被卖艺男子激怒,如同那女人一般,较上劲了。“谁能刺伤这人,本人当场赏银五百两!……不,一千两!”男子神色激动,从怀里掏出一张千两数额的银票。 围观看客中,响起一片哗然,为男人的手笔,惊讶。 千两银子,寻常青楼,能去过五十次夜,更高档些的,也能去上二十次,千两银子,足够买到一并铸造达几十年的好剑。所以,卖艺男子方才在意的四人中,一个男人大步跨出。 不是残韧,一名看起来也并不富裕的男人。 卖艺男子神色份外凝重,已然散功于体外,在皮肤之外形成一层无色的强劲内力,步出的男子接过卖艺老人递上的钢刀,一言不发的挥刀朝卖艺男子劈落,刀上覆盖着一层青色气劲。 轰然巨鸣声后,男子手上的钢刀刀刃,尽数卷了,卖艺男子,没有现出丝毫血迹,那柄钢刀,片刻后,粉碎龟裂。出手的男子神色微愣,重叹口气,将刀柄甩落地上,一言不发的掉头便走。 老人此时抱拳着道:“各位看官,非常抱歉,我们卖艺却是有个规矩,一旦用的钢刀损毁,当即收摊……” 残韧没有听老人说着的话,刚才那人,吃了个哑巴亏。那刀看似为精钢所铸,实际上却是搀杂了别的材料,因此虽然坚硬,韧性却极差。明显是卖艺者为自身安全做的准备,即使遇到真正高手,一时不查之下,一刀下去也会是刀毁而无法伤人的境地,再加上这所谓的规矩。 除非遇到了极高明高手,否则,怎也死不了。卖艺男子此时定然受了内伤,若手另一个高手再来一次,即使是柄搀杂了水分的刀,也足以让男子不好过。人群逐渐散去,那出了赏钱的男人和女人,带着满肚子不甘和气愤,无奈的离开。 “这人本事真不小,刚才出手那人,可是江湖万人高手榜排名一千五百多位的流浪剑客,竟然未能伤着他……” 人群中的议论声,传进残韧耳内。难怪流浪剑客当时叹气离开,以此人在江湖中的名气,为了千两白银对一个卖艺男人出手本就丢脸,一刀未能伤着对方,哪还有脸面留在现场? 若是战斗,一刀未能得手,流浪剑客自己已是死了。 残韧听说过流浪剑客的名头,也大概知道此人的事迹,这是成名高手中穷困中的一员,为情所伤,黯然淡出过去的帮派,发誓再不参与帮派之争,全因那女人之所以接近他,只为了帮派利益斗争之故。 一个无门派,且又不肯加入帮派的江湖高手,碍于名声或是道德观,又不愿意作奸犯科,确实很难不穷。 卖艺老人待人尽数散去,走近残韧,取了些银子神态恭敬的递到残韧眼前,脸上满挂微笑的道:“这位大侠,小老儿十分感激方才手下留情没有出手伤了小儿,这点银子略表谢意,盼大侠万莫嫌少。” 残韧这才注意到,卖艺的男子和小女孩此刻,同时追上方才未曾出手的另外一男一女,正递着银子说着什么。心下顿时明白过来,说是谢意,或许多少有一点,最主要的却是希望自己和另外两人在盛情下收下银子,以后自然再不好意思因为任何缘故对卖艺男子出手。 被小女孩和男子追上的另外两人,推辞许久,却见两人态度极是坚持,终究好笑的接过银两,两人这才放弃纠缠。不过三十两白银,那两人绝不会放在眼里,不过是碍于卖艺者的态度,才不得不收罢了。 残韧原本还在想这卖艺男子怎能活得久,此时心下却是明了了,这番行为,确实让收入大幅度减少了许多,但是却也降低了风险。只要不在一处地方停留的过分久,这些收了银子的高手,连带知晓的朋友,都不会生出对男子出手之心。 一处地方的真正高手,绝不会太多。三人之后呆的不长日子里,定会过的很平稳安全。 残韧想不到理由不收,想不到理由拒绝别人送给自己的钱,最主要,残韧也确实需要钱。 一个神色阴沉的男人走至卖艺男子跟前,沉声道:“小兄弟,本身高明的很哪!可有兴趣凭一身本事赚大钱?”男子想也不想的拒绝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想。” “让你只需要几日工夫就能赚到万两白银以上!”男子补充着道,卖艺男子仍旧不感兴趣的摇头,卖艺老人这时笑着道:“我们只求混口饭吃,对于伤天害理的事情,实在不敢做,也不愿做。” 神色阴沉的男子失望的摇头道:“卖艺也是在卖自己的武功,杀人同样是在出卖自己的武功,何必如此固执?”神色阴沉的男子显然已明白,对方不是第一次遭遇到自己这种人,言语中已不在闪烁,直接的做着最后劝说。 老人陪着笑脸仍旧拒绝,随即带着男子和小女孩远远离去。 神色阴沉的男子无奈放弃了劝说,目光落到一动不动的残韧身上,片刻后缓步走至残韧面前。 “这位小兄弟,相必你也听到刚才的对话了吧。他们既然送银子给你,相比你的武功绝对高明。凭我的判断,你此时该很急需银两,不知我可有猜错?” 第一百六十九节 残韧点头道:“不错。” 神色阴沉的男人没有自己猜中而露出丝毫欣喜,语气仍旧沉静的道:“可有兴趣当一个专门替别人解决麻烦,收取应得报酬的职业,一个存在历史极为悠久,无论江湖和朝代如何变迁,从不曾消失的职业?” 男子的语气,非常平稳,如同述说着一个人人都知道的事实,如同介绍一个别人所不知道却又应该知道的历史。若是不知道男子说指的人,定会误以为这是一个非常值得自豪,非常崇高的伟大职业。 “正在考虑,在思索这个职业,到底有没有跟我人生的原则产生冲突。”残韧语气平静的说着,残韧确实在考虑,杀手自然是恶,但这不是重点。残韧要思考一个杀手的本质是否低贱。 残韧有必要思考这个问题,非常有必要,残韧需要活下去,需要金钱,但这不能靠别人施舍,却又不能如江湖上许多人般,抢掠。然而杀手似乎跟仗武抢掠他人钱财者没有太大区别。 男人似乎猜中残韧心思般继续道:“杀手,唯一需要的就是不能心软。你可以选择接或不接任何一单生意,你不需要必须听从我们的吩咐该如何做或不该如何如何做,你的性质,如同你手上的剑一般,你不需要考虑对和错,剑是不需要分对错的,杀手如武器,只是利用自身的能力,制造死亡。这是一种职业,如同猎人为了生存捕杀野兽更有人性的职业。” 残韧自然不会被男人的话扰乱自身思维,狼吃兔子肉,天经地义,但若狼吃同类肉,那可就不全然不同了。 “你不过是在做生意,出售自己武功的生意。你杀人,为的只是生存下去,你不是为爱,也不是为恨。就如同在江湖中别人要杀你时,你一定会还手一样的道理。那时候杀人若是理所当然,那么杀手这个悠久的职业,同样理所当然,两者的本质是一样的。为的都是让自己继续生存下去。”男人不急不徐的继续着劝说。 任何道理都能成为正确的道理,只要你认定它是对的。因为任何的道理,都可以存在正确的理由。残韧明白,所以残韧不会因为男人的话,所动摇。 “我需要有目的杀人,比如说,能帮助我复仇。复仇我需要金钱,也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还需要能够日渐增加的势力。如果,你能满足以上几点,我会非常乐意。”残韧思索良久后终于做出决定,看似几乎不可能的达到的要求。 “呵呵,你需要的条件,全部会得到满足。我绝不是一个寻常的杀手行当中介人,而是更高级的中介人,杀手分很多种。只取钱而杀人的杀手,只是其中一种,我当然不止做着一种。首先我需要知道,你的仇人是属于江湖中哪方势力阵营?”男子十分愉快的笑着说道,残韧有些惊异。 还有这种杀手?残韧实在有些想不通。 “灵鹫宫,而且,不是一般的人物。” “那实在很凑巧,三日前,华山派阵营中极有名望的飞月庄庄主刚托付我帮忙寻找一名杀手,一名愿意加入飞月庄的杀手。飞月庄本跟灵鹫宫关系不和,灵鹫宫跟黑色风暴结盟之后,更是成了难以调和的敌对立场。飞月庄想必你也听说过,加入他们,相对稳定的环境有,金钱有,若你本事够高,对飞月庄作出的贡献够大,不需要太久,一定会成为飞月庄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男人说着,模样极是耐心的等待着残韧作出决定,残韧晒然一笑道:“这样,还算是杀手吗?”男人神色份外认真的道:“算!当然算,任何注定要杀人的事情,注定无法摆脱的杀戮旋涡中的人,都是杀手,无论独身,或是身处帮派门派,这本质,都是一样的。只是若是身处帮派和门派,却有一个很好让自己认为正确的理由,自会有很多同样的人,去否认这性质。” 男人顿了顿,微笑着道:“杀手这词的含义其实很简单明了,只是,实在没有多少人愿意承认是个为生存而杀人不存在是非观的存在,强自为杀手两字作出别的定义而已,而大多数人,又都十分情愿的接受这个定义。” 残韧心下感叹,这男人实在很会乘热打铁,不断用言语和观点去淡化别人对杀手自然生出的反感和排斥。这些话,确实很容易得到很多想当杀手而又有顾虑的人的认同,确实很容易让人认为当个杀手实在没有值得可耻。 “一个月后,带我去飞月庄。” 男子露出微笑,“我需要知道你的名字,至于你的武功,我也就不考较了,我向来很相信自己的眼光。飞月庄主,一定会非常欢迎你的加入。当然,假名也无所谓,只要你有信心日后不会被人认出也能得到飞月庄主的体谅就足够。” “银。” “一个月后,如何找你?” “一个月的此时,就在这里找我。” 男人不再多说什么,留下五百两银子,径自离开。男人似乎对残韧很放心,似乎根本不担心残韧会改变主意,似乎根本不担心残韧会就这么拿着银子,远走高飞。 残韧没有反悔的理由。 …… 华山上,黑色风暴和华山派掌门人之间的决斗,终于出了结果,这结果,很快就传遍江湖。胜利者,黑色风暴,当时在场观战,同时无形中担任着裁判和公证的有,武林盟主风华,武当派掌门人,少林派掌门人,紫宵剑派掌门人。 很多人都见识到了华山派掌门人的独孤九剑,很多人都见识到黑色风暴的可怕武功。黑色风暴使的兵器是剑,使的剑法让人难以分辨,连可谓最见多识广的盟主风华,也无法作出判断。 黑色气劲,剑劲阴狠,剑路根本不存在固定招式,纯以剑意主导出手变招。杀伤力极为惊人,华山派掌门人就是再第七招时,剑折,腹伤,若非黑色风暴剑下留情,那一剑本可直接让华山派掌门命丧当场。 然而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黑色风暴本人在江湖中的声望,再度高涨。重要的是华山派短时间内大幅度下滑的江湖声望,华山派败给灵鹫宫,不可耻,败给紫宵剑派,不可耻,哪怕败给武当,也不可耻。 败给一个新冒起的,所用门派不详的人物,却可耻之极,更何况败的如此之惨,七招,七招而已。 此战之后不过数日,江湖中传言,华山派掌门人谢去掌门之位,据说将掌门位置传给了自己长年隐修的师兄,据说此人的武功极为可怕,若非从来不对名位感兴趣,这华山派掌门之位,从一开始就是他的。 这说话让很多人相信,也有很多人对此不以为然。华山派需要挽救门派声望,编造一个这样的高手出来,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黑色风暴无法不顾江湖道义因此二度发起挑战。 只要华山派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不去挑战黑色风暴,那么这个说话,无形中就挽救了门派的名声。一个对名位极是淡泊的掌门人,当然有理由不因为名声之故挑战黑色风暴以雪门派耻辱。 真假,谁知? 残韧在至尊镇呆的第十七天,甄裳回来了。甄裳很容易就找到了残韧,因为残韧除了吃饭外,一直没有坐在当初甄裳离开时的位置,甄裳见到残韧时,神态极是欣喜,几乎是跑到残韧身边的。 甄裳见到残韧时的第一句话便是“银,加入紫宵剑派吧!” 第一百七十节 残韧感觉有些可笑,以自己在江湖上背负的恶名,进紫宵剑派岂不等于是送死? 甄裳毫不羞怯的贴近残韧,动作自然的挽上残韧手臂,轻声开口道:“银,我师傅人很好的,从不追究别人过去,你又是个好人,师傅一定会很喜欢你。”残韧沉默半响,从怀里掏出些银两,递给甄裳道:“还你的钱。” 甄裳不接,尚未及开口,残韧抢先道:“我不喜欢欠别人。”甄裳不太开心的接过银子,大概残韧的坚持无形中在两人之间划了一条线,甄裳似乎并不喜欢多出一条线的距离感。 “银,跟我去紫宵山吧!”甄裳沉默半响,仍旧没等到残韧的回复,再次催促着开口道,残韧摇头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想去。时间不多了,再过些时候我有事必须离开,紫宵剑意不是太容易入门的功法,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甄裳心知残韧不想纠缠这个话题,倒也不愿意惹残韧厌烦继续谈下去,勉强转移心思,专心致志的听残韧解说起紫宵剑意其中的关键,每每遇到不解之处,总会认真的开口询问。 直至十天后,一套紫宵剑意功法要决,才算是全部讲解完毕,甄裳还没开始学,这十天工夫,仅仅是将整篇要决全部硬记理解而已。甄裳内心为这套功法惊叹。 原本以为是一套独立的功法,到残韧讲解后,才发觉其中牵涉了许多心法,不但包括紫宵剑派本门的无上心法,身法,更有许多运劲法门过去根本未曾听说过,其中更涉及派内魔刀系的功法,甚至更包含了灵鹫宫一派的飘渺魔功。 甄裳觉得头大,倘若真把紫宵剑意修炼成功,等若是说将几十种相关的功法也都修炼成功,那得多久?甄裳想想都觉得可怕,心下不由惊叹残韧的悟性,这般年纪就能学会如此多的江湖闻名武功,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银,恐怕没有十几二十年,我根本无法修炼成功了。另外,你说的意境问题,我却是不太明白,你强调那不是目前江湖中人修炼的意境,那该是怎样的?”甄裳提出自己的疑问,却是难住了残韧。 残韧沉思片刻道:“我解释不了。本来我是能做到的,但现在又不行了。对于现在江湖中的意境,唯一能解释说明本质区别的就是,真正的意境是无意义的纯由意识主导,而现在江湖中的所谓意境,是思维意识让自身那么做,等于是思维模拟着意境的表像状态,主导的仍旧是自身的表层思维。” 甄裳仍旧不明白,残韧自己也觉得说不明白,沉思半响后道:“确实无法用言语传递,即使一个意境高手,以意念传递信息给你,你自身若非同为意境层次,也根本接收不到,感觉不到。所以这个问题,根本无法解释。如果勉强去解释,造就的也不过是亚级伪意境,也就是现在江湖中人自以为做到的所谓意境。根据我的经验,当意识观达到见人仍是人之后,才可能真正踏入意境。” 甄裳沉思,残韧也在沉思,残韧想尽量再提供多一些信息,然而却无论如何再想不出什么对甄裳有指引帮助的关键。 一个男人这时走近两人,神情显得很是阴沉的男人。甄裳注意到了,残韧也注意到了,但两人的反应却是不同,甄裳脸色显得有些惊疑,残韧却显得很平静,“你来早了。” 男子嘴角挂着笑意打量甄裳半响,眼神同样现出讶色,待走的近了,目光这才转向残韧,微笑着道:“没办法,那边催促的紧,很迫切希望你能尽快赶过去,我只好提前来寻你,希望你还没有改变主意。” 甄裳急声道:“银,你真不愿意加入紫宵剑派吗?紫宵派有什么不好呢?” “你问晚了,我早已答应了他。而且,我实在不喜欢受到过分拘束,去了紫宵剑派,派内规矩重重,我身怀不少紫宵山都不曾拥有的秘功记载,日子岂会好过?” 甄裳不再开口,残韧转而望着面前的男人,沉声道:“当然还没有。” 甄裳瞪着男人,满是气恼,似乎气恼男人把残韧带走。男人笑笑道:“不好意思,刚才无意中听你们聊到意境的问题。不知你这位朋友怎么称呼?”残韧淡淡道:“她叫甄裳。” “噢,原来是甄裳小姐。久仰……”男人语气满是笑意,甄裳瞪视中气恼之意变的更是明显,男子话锋一转,变的沉静,“甄裳小姐,说到意境方面的问题,贵派的真上万法全通篇中的注解恐怕江湖中没有哪派比之更详细了,尤其其中关于真上忘我的记载,更是完备。” 残韧有些奇怪道:“你对紫宵剑派似乎了解很深。” 男子笑笑道:“我在这行中,可算有些声望,对各门各派的事,自然知道不少。不过,这些事情也算不得什么,太上万法全通篇章,江湖上不少人都是听说过的。时候不早了,我去那边等你吧。” “不必,现在就走吧。”残韧觉得没有需要跟甄裳告别的,男子闻言不再多说,转身领路前行。 甄裳很大胆,残韧知道,但此时才知道甄裳有多大胆。甄裳追上残韧,从后面一把抱紧了残韧,残韧愕然,残韧前面的男子,仿佛不知道身后发生什么事般,仍旧不急不徐的举步前行。 “银,我喜欢你。不要跟他走,即使你不愿意加入紫宵剑派,也陪着我闯荡江湖可以吗?”甄裳柔声说着,残韧轻叹口气,沉声道:“甄裳,欠你的,已还,答应你的,已办到。我的未来没有希望,因为我没有希望,今天开始,你走你路,我走我路,它日偶遇,你仍旧是我朋友,但你绝不是跟我一直同行的那个人,跟我一直同行的人,早已经死完了。” 残韧轻轻挣脱甄裳的拥抱,头也不回的跟着男子的脚步,远去。 甄裳抽泣着,“银,可是你辜负了我的情,你,本该有责任对我负责的。”残韧闻言身形顿住,想起了一个人,想起仿佛很久之前的那一天,自己本也该对另一个女人负责。 “如果有一天,我必须负责时,我必须先去负担很多年前的那个当时本就该负担的责任。” “你的天性的就伤害别人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被伤害就是我的怜惜。” 甄裳语气突然变的有些冷,有些沉,“银,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是否跟我走?这是最后一次,过了今天之后,我绝不会再下一次,绝不会!” 残韧没有回答,脚步不停的离去,消失在甄裳视线前,残韧听见了许多利剑出鞘声,许多不同的声音,不约而同的说话声,说的都是两字,同样的两个字,甄裳的名字。 “甄裳!” 残韧这时候才明白,甄裳在紫宵剑派的身份地位不低,非常不低。甄裳之前说的话,等于是给自己保证,无论自己过去做过什么,她都能替自己担下,残韧身前的男人没有回头,自顾往前走着。 残韧却怀疑,这男人从一开始就知道甄裳在紫宵剑派的地位。 残韧没有看见,甄裳在残韧行远之后,换上了一身紫袍,改变了发形,改变了神情,变的冷,变的淡。眼神变的迷离,变的空洞,变的清明…… 第一百七十一节 飞月庄坐落华山不远处,飞月庄内长期驻扎人口达到三万,在江湖中共有分驼一百三十六处,总成员二十六万人。 飞月庄主就叫飞月,学的是江湖奇功,飞月总决,兵器是剑,短剑。飞月庄主的武功在江湖中排名八百九十七。残韧听罢了男人的介绍后,心下不由升起一丝疑惑。 凭飞月庄在江湖中的地位,凭什么会如此在意自己这么一个无名之辈?即使知晓自己过去的身份,也断然没到如此对待的地步。男人的名字残韧不知道,只知道这男人叫沉默,这明显是个假名。 但是所有见到他且认识他的人都这么叫他,当假名用的久了,也就变成了真名。 残韧尚未见到庄主飞月,在沉默的陪同下逛了遍安排给自己的住处,远比残韧估计的大,装饰也奢华许多,甚至配备了十二名下人,四名属下,武功都非常不错。 十二名下人中,有两名女子,很有些姿色。 残韧如何能不为这过分好的待遇感到惊疑?“沉默,我不明白。”男子正在滔滔不决的讲着飞月庄的历史,此时被残韧打算了说话,并没有不快,残韧若不打算,沉默会一口气讲飞月庄主接见为止。 沉默知道这点,残韧也看出来了,残韧想说什么,只有打算沉默的话。 “你很奇怪,为什么飞月庄主对你如此优厚,是吗?”沉默微笑着询问,残韧点头,沉默笑着道:“因为我,我说过,我在这行有这不小的名气。因为我认为你是一个非常优异难得的人才,所以,我给予了你很高的推荐值。我这人向来没有在推荐人选上犯过大错,因此,委托我的人,对我的眼光都非常信赖。” 残韧释然,并不因此对沉默觉得感激,也不觉得受宠若惊,知道了原由,一切对残韧而言,也就变的理所当然。 见到飞月的时候,残韧不由轻皱眉头。不是因为飞月的美,也不是因为飞月的抚媚,而是飞月的味道,多情的味道。残韧替自己未来担忧,跟着一个女庄主,这没什么,但若是一个多情的女人,绝对是种不幸。 因为日后功绩,太难得到真实稳定的肯定,多情的女人情绪变化总是大的,快的。可以在一段时期内很肯定你的成绩,也可以在日后完全否定你的成绩,善变,对于残韧而言,不是一件好事情。 飞月朝沉默和残韧嫣然一笑,眉目间,自有股风情,一种很容易吸引人的风情。残韧暗叹口气,一个多情的女人本就很可怕,若是这女人还很美丽,那更可怕,因为总有许多男人前仆后继的试图俘获她的芳心。 “你就是银?沉默先生对你评价极高,让我倍觉幸运,没想到托付沉默先生不久,就能得到一位让沉默先生如此推崇的人才加盟本庄。不知对于安排可是满意?”飞月轻声说着,飞月身边一左一右的站着两个男人,一个神色倨傲,另一个神色冰冷。 但此时两人眼神中都有一个共同的情绪,对残韧的不屑。 “还好。”残韧回答的很简单,对于飞月的安排,在残韧感觉来说,本来就是还好,差不去,却也谈不上能让残韧感觉好的吃惊,恐怕除了皇宫,本也没有什么地方能让残韧吃惊。 飞月左边神色倨傲的男子,眼神中现出一丝怒色,对残韧的回答,惹的非常不快。 飞月笑着道:“看来仍旧没能让银先生感到非常满意,若是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没有。”残韧很快的回答,飞月一旁的男子讥笑般的道:“银先生可真是奇怪,既然不是很满意,又为何没有要求?” 飞月微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本庄二长老,江湖人称血屠剑。”残韧没有回答,倒是沉默替残韧回答着道:“在满意和不满意之间,还有既无法很满意,却也无法挑剔。” 血屠剑没有反驳沉默的话,飞月柔声道:“沉默先生说的甚是有理。飞月再次感谢沉默先生对本庄的托付如此尽心。不知沉默先生是打算收现银,还是银票?” “银票吧,现银实在太占地方,我那小家,实在没有地方再摆放了。”沉默语气平淡的说着,不片刻,两名飞月庄成员,抱着两个木盒踏入厅堂,盒盖开启,装满银票。 “沉默先生的习惯大概还没改吧,可是仍旧只收千两一张的银票?”飞月说着,确实是个怪习惯。沉默没有点数,接过两个木盒,残韧初略估算了番,恐怕至少总值七十万两,暗道这就是变卖自己的价钱。 沉默从木盒中取十五十张千两银票放至残韧身旁桌上开口道:“你心下想必觉得不快吧,自己只卖了100万两白银,我这人向来公道,五万两,是给你的,虽然性质上,我是把你卖成了钱,但至少不能让你只替我数钱。” 残韧没有推辞,淡淡道:“你倒是很懂安慰别人,感觉确实好多了。”沉默笑笑,接着道:“其实,若不是你提出的要求,本来我是想将你介绍给灵鹫宫。风华盟主,需要一个具备你这种条件的人,开出的价钱是两千万两。” 残韧有些吃惊,风华怎会出如此大笔金钱‘买‘自己,又怎会知晓自己仍旧活着? “这么说,你不是个唯利是图的人?” 沉默微笑着道:“当然不是。我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人,我必须尽量挑选最能满足你条件,需要也最和你条件般配的委托方,赚钱多少,只能在遵于职业道德之后去计较。” 飞月这时候笑着开口道:“飞月还不知道有此事呢,沉默先生果是如传闻中般,不但眼光可靠,更是极重职业道德。”飞月眼神微微示意,片刻后,原本捧着银票的两人,离去,片刻后又捧了一般大小的装满银票的木盒进入。 “飞月庄财力自然跟风华盟主不可比拟,但这也是飞月的一点心意,盼沉默先生万摸嫌少。”沉默没有推辞,也不可能推辞,沉默收下后,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仍旧在等待着什么。 “不知沉默先生,是否打算在本庄小住几日?”飞月语气轻柔的询问着,沉默的表现有些反常,既然收了钱,沉默本该立即起身离开,沉默的客户很多,但没有一个算是沉默的朋友,沉默似乎根本就没有朋友。 “不是,不过,还有些东西没拿,在等别人给我。”沉默微笑着说,残韧顿时明悟,将桌上原本沉默给自己的五万两银票,反推至沉默身边,“你的意思可是说,我实在不该收你的钱?” 沉默笑的很开怀,将银票小心的收入木盒,“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因为我能消除你心头的困惑,这五万两银票,你实在应该给我。” 沉默说着,凑到残韧耳边,轻声道:“多情的女庄主虽然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情,不过,多情者也最是无情,有情时认真,无情时同样认真。只要你与她无情,她的多情与否,跟你本无关系。要相信,飞月庄在她的领导下能有今天的不衰,自然是有道理的。我是否能消除你的疑惑,你认为这五万两银子,是否给的值得?” 残韧沉声肯定道:“确实值得。” “既然如此,告辞了各位!” 第一百七十二节 飞月身旁的两名长老,退下离去。大厅内,仅剩飞月和残韧。 飞月语气轻柔的道:“今日开始,你就是飞月庄的成员。不知道以后,飞月该称呼你叫银,还是叫你残韧?”残韧不觉得吃惊,以自己的装备,无论是飞月还是沉默,能猜测到自己的身份都没有值得惊奇。 只是飞月对自己丝毫不忌讳,相反如此坦然,倒让残韧有些惊异,收留一个江湖上臭名远播的淫贼和背负江湖大血案的人,飞月庄不担心日后承载的压力么? “原本无所谓,不过为飞月庄着想,我想还是叫称呼银比较好。”残韧语气平淡的开口道,飞月嫣然一笑道:“既然如此,以后人前就称呼你为银堂主吧,而私下,还是称呼你的本名。” 残韧听出飞月的意思,将会直接任免自己为堂主,残韧对这职务不觉得有什么,既不觉得高,也不觉得低。残韧的表现,让飞月有些意外,飞月本想知道残韧是否满意,无论满意与否,只要有态度,也就够了。 飞月微笑着柔声道:“沉默先生曾说过,大概残韧正式为本庄做事,会需要一点时间调整自己,不知道需要多久?”“七天。”飞月很露出很开心的笑容,似乎残韧需要的时间远比预料的短。 “让我带你去见见三日后你正式接管的属下吧。” 残韧没有反对意见。 残韧的属下,不过七十八人而已。这是全飞月庄,人数最少的堂口,此堂全名为黑夜主旋律,简称黑夜堂。黑夜堂的所有成员,很少在白天进行任务,因为黑夜堂是飞月庄的杀手堂。 不是执行寻常任务的追杀或是对成员的惩杀的杀手堂,而是执行秘密任务的杀手堂。残韧突然觉得飞月很奸猾,无论给自己套上什么名头,最后仍旧是管理黑夜堂而已,只不过顶着的职务名头不同。 飞月交予残韧一块令牌,有权利调动各处分堂成员协助的象征权利的令牌,黑夜堂只接受飞月一人的命令,除飞月之外,就算是帮内长老也无权对黑夜下达任何命令,亦无权干涉,黑夜堂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有权利命令其它任何堂口正在进行的与自身任务冲突的事情推迟。 权限很特殊。 不过,其实仍旧是个杀手,只是个有帮派的杀手,一个师出有名的杀手。残韧发觉,沉默的话确实颇有些道理。 三天,很短,也可以很长。对于残韧而言,三天已经很长了。 套入自己的角色,这是残韧要求三天的原因。走上了一条路,选择了一条路,就需要去适应这条路,需要让自己首先认清,这条路,应该怎么走,面对前方的分岔口时,应当如何,不应当如何。 不能迷路,不能回头。 第一天,残韧边练剑,边回忆着过去,残韧要尽量的记。 第二天,残韧边练剑,边忘却着过去,残韧要尽量的忘。 第三天,残韧边练剑,边回忆和忘记着过去,忘记和记起要变的紧密。 一切本该很顺利,然后到第三天接近子时前,残韧突然发觉很不妥。 我记得。 我已忘却。 但我记得的明明是曾经作过那些梦。 但我忘却的明明是真实有过的深刻。 残韧心痛的流蹲地流泪,残韧开怀的放声大笑,残韧冷淡的毫无感觉,残韧的记忆,变的十分模糊,残韧发觉自己根本什么都不记得,记忆中的画面,如此清晰分明,而记忆中画面中该产生的感受,却毫无概念。 空洞,一切都很空洞。 这很不妥,残韧原本记得和忘记,只是为了让自己适应新的身份,明确自己日后的路途中,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何时可心软,何时只能心狠。记得所有的过往感受,才能明确自己的喜怒哀乐,忘记过去所有的感受,才能让自己不被过去所牵绊,任何的似曾相识,都能做到不为所动,仅仅是似曾相识而已。 但此时,怎会变的如此空洞? 全然忘却了,过去悲的感觉,喜的感觉。 到天色放亮的时候,残韧仍旧独坐湖边,努力的思索着,搜索着。飞月来了,语气轻柔的道:“残韧,可是今日能正式上任了?”残韧根本不知道,此时的眼神,迷离状。 “应该是今天的,但是,我想应该再多些时日,可是,我不知道到底需要多久。”残韧语气茫然的说着,飞月没有产生丝毫不快,只是现出惊讶神色,柔声道:“没关系,到你觉得可以时,再来找我就是。无论还需要十天,一个月,或是几年,都没关系。” 飞月说罢了,沉默着离开,领着血屠剑一并离开,后者眼神同样现出讶色。 残韧每日仍旧独坐发呆,偶尔会起身,漫无目的的四处晃悠,飞月庄的人,很快都知道了残韧这个新任黑夜堂主,一个古怪的人,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人。 这是怎么了? 没有怎么了,本来就是这样。 本来就是这样? 本来就是。 …… …… 我刚才说什么了? 我刚才曾说过什么? 是啊,我刚才曾说过什么? 残韧脑海中不时响起这种对话,自己跟自己的对话,再后来,变成一个人的喃喃自语。残韧腰间的泪痕,持续散发着柔和的浅紫亮光,残韧注意到了,只觉得理所当然,任何神兵,都会散发出本身具备的异光。 泪痕绝对可算是神兵,自然有。 只是残韧没有发觉,当自己陷入这种奇怪状态前,泪痕就开始发光了,那时候,残韧正在舞剑,舞一套从没有教授过,本来就会,下意识觉得就认为最适合练功舞的剑。 残韧腰间的剑,原来是柄神兵,飞月很惊讶,飞月庄内不少人都很惊讶,飞月对待残韧确实非常放纵,残韧三个月来,一直没有提出正式开始替飞月庄做事,飞月没有因此表现出半点不满。 甚至不允许任何人对此事进行任何非议。飞月庄的许多人,对此都暗暗不满,尤其是一些庄内的元老功臣,妒忌了。 雨夜,残韧径直闯进飞月卧室,飞月本在休息,此时却惊醒过来。飞月卧室外,从来有八名高手隐伏暗处,负责保护飞月的安全,飞月庄的朋友很多,敌人同样很多,总会有很多痛恨飞月庄的人,想要手刃飞月宣泄愤恨。 因此,未得飞月传唤,飞月的卧室,是禁地。 飞月惊醒,因为听到什么掉落地上的声音,飞月惊醒的同时,房内已多了一个人,残韧,房间内光线很暗,飞月并不是长期黑暗的人。残韧身上的强化麒麟,持续散发的幽幽紫光,让飞月能看清残韧的脸庞。 残韧没有注视着飞月,却没有在看飞月,飞月在残韧的眼里看不见自己的影子,根本看不见任何影子,残韧的眼神,是空洞的。 飞月很奇怪,残韧是如何闯进来的?外面的人不会不拦他,那八人,不会在乎试图闯入人是谁,会警告,同时会进来对自己通报。但是没有,飞月没有听到有人对残韧警告,也没有听到有人近来对自己通报。 飞月闻到一阵血腥味,飞月心下一惊,不顾身上只穿着的单薄难以遮体的衣裳,身形极快的闪出卧室房门。门外的过道上,静静的躺着八具尸体,原本负责保护飞月安全的那八人尸体。 飞月感到一阵恐惧,心念急动,怀疑沉默推荐的残韧,难道是受风华所托,专门来刺杀自己的? “我记得,很久以前,答应过你,要接管黑夜堂,我是来告诉你,我现在开始接管。外面在下雨,我的头发淋湿了,现在干了,但乱了,我需要梳子,你这里应该有。”残韧喃喃自语般的说着,飞月心下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 地上的八人,受伤都在同一处,咽喉,是剑伤。 飞月同时很惊喜,为残韧的状态感到惊喜,飞月想起一个传闻。飞月尽量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将一把自己常用的梳子,递给残韧,残韧一言不发的,自顾梳理着头发。 “残韧,他们是你杀的吗?” “恩,我是叫残韧,我记得。他们?你说的是谁?”残韧语气迷茫,轻手将梳子放在桌上。“门外的八人。”飞月轻声说着,“是的,我记得是。他们的杀意同时锁定了我,而且,动了起来,所以我杀了他们。”残韧语气迷茫的回答着,罢了又道:“我要走了,外面在下雨,下雨时是舞剑的好时候。” “不如我陪你舞剑,怎样?”飞月柔声说道。 “你会舞剑?那很好。”残韧说罢,自顾朝院外行去,飞月顾不得加件衣裳,顺手取过房内挂着的兵器,跟随步出。 飞月压抑不住自己心头的惊喜,想起沉默当初说过的话,想起沉默的极力推崇。飞月发觉自己运气很好,两百万两,竟然招来一个这样的人,实在,太划算,太划算了…… 一个竟会历来没有多少人修成的真上忘我意境的人,飞月现在几乎可以断定,残韧的状态,确实是修炼真上忘我意境后的表现。 第一百七十三节 残韧正式接管黑夜堂,没有繁琐的交接手续,没有跟堂口属下之间的繁琐交流。黑夜堂的人,都是杀手,每一个人都很清楚明白自己职务的正确意义,这里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交流。 甚至彼此间的交情,也是一种多余。黑夜堂有三名武功尤其出色的人,原本堂主之职应该是从这三人中挑选的,倘若飞月并没有找到更适合担任的人。不过,残韧来了。 残韧正式接管黑夜堂时,飞月亲自陪同前往宣布,飞月希望尽量表示自己对残韧的器重,甚至准备为此大摆宴席全庄重要人物。不过,最后飞月打消了这念头,飞月觉得残韧对此不在乎。 飞月此时难得的开始患得患失,飞月庄虽然在江湖上极负名望,但是飞月仍旧觉得,对于现在这种状态的残韧而言,不足以能将之长期挽留,一定会有许多江湖大帮派对残韧招手。 飞月担心失去这个难得的人物。 那日深夜的舞剑幕幕,仍旧让飞月无法忘记。飞月很久没有淋过雨,记忆中的这种时候,也极有限,那有限的几次,也全是因为在与敌交手,实在不可避免。 那夜,飞月不但穿的少,且单薄,本就无法遮挡身体许多‘要害’,被雨湿透之后更是几如透明。飞月返回卧室照了镜子时,才发觉那般模样的自己极是动人,有一股过去不曾出现过的清新美。 但却没能吸引住残韧的注意力,飞月颇是失望,绑住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死一个男人的感情,飞月杀死过许多男人的感情,如,血屠剑的感情,就死的很彻底。 飞月送了八名姿色气质各异的漂亮女人,名义上是服侍残韧起居,实则这八名女子均是飞月自幼收养,教授武功的徒弟,她们最主要的作用不是武功,而是杀死目标男人的感情。 哪怕无法用感情,仅仅是用赤裸的身体,也曾经多次做的让飞月非常满意。 可是八人,都失败了。飞月觉得,残韧实在不像是一个淫贼。飞月患得患失的心情,却因此变的更浓郁,飞月为此偶尔叹息,飞月的心思,猜到的人不多,但血屠剑是其中之一。 血屠剑心中几年未曾燃烧过的妒忌之火,因此再度点燃。 成为黑夜堂的成员,入堂之时,都要执行一次任务,独立执行的任务,当完成这趟任务之后,才算是真正黑夜堂中的人。堂主也不例外,残韧不知道是否飞月庄本就需要有人去执行这任务,又或是随便寻一个有杀除理由的目标。 但这,并不重要。 只是任务的内容,显得很可笑,残韧要杀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可能根本不会武功的女人,一个青楼的妓女。 经营青楼,在飞月庄财源收入中战局非常重要的位置,飞月庄开设的青楼,达五十余处。大半年前,位于西夏城的二十七号分驼青楼,遇到一个强劲对手。落红院,新冒起一个红牌,红遍西夏,逐渐有闻名江湖的红牌。 飞月庄费尽心思,也没能将这个叫缤纷的红牌招揽过来。缤纷的出现,让落红院抢走了很多大客户,红牌的作用,不仅是本身的身价,对于大客户而言,往往具有绝对的左右效应。 因此,缤纷必须死,缤纷的存在,已经让位处西夏的飞月庄分驼,每年少赚了太多钱。缤纷的资料不多,但会武功的机会不大,但要杀她,却也不易,落红院对缤纷非常看重,寻常客人,根本见不到她,寻常身后,尚未靠近她之前,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所以,这趟任务其实并不简单,却也未必难。 “残韧,你是否会觉得这次任务太委屈了你?”飞月的声音总是温柔动人的,很容易勾起人蠢蠢欲动的情意,哪怕仅仅是占有欲。“无所谓。”飞月嫣然一笑道:“残韧,虽然这缤纷未必懂的武功,那些护卫自然也难不倒你。不过,听说这女子修炼媚功且练的成就不低,对男人却极具吸引力。” 有些话,很容易让人觉得,含着些引人遐想的暗示。这本是飞月要的,残韧什么也没有说,一人一剑,飘然离去。在残韧离开之前,只有一个人也离开了飞月庄,血屠剑。 第一百七十四节 夜晚,本是落红院这类地方最热闹的时候。然后夜过于深时,恰恰相反,那时候,反而是落红院防备最松懈时,绝大部分客人都已离开返家,会在这种地方留宿的,总是少的。 但其实无论人多人少,并没有太大区别,因为残韧像一条幽灵,凭借落红院中的构造地图,轻易穿梭游走。在残韧移动过程中,生出戒备心,感知到情况有异的人,并非没有,也并没有因此大意松懈,只是在同时,残韧的手指如同剑刃一般无声的割断对方的咽喉。 残韧的前进没有受到丝毫阻泄,残韧面无表情的推开了应该是缤纷所在的房间。 哪怕是凌晨时分,总会有人推开缤纷的房门。推门的人很难猜测到是谁,有可能是总护院,有可能是老鸠,还有可能某个爱慕缤纷又武功高强的江湖高手,甚至是某位身价不菲,却没抢夺到跟缤纷一见的富贾,常会花大笔银子打通关节,借此机会在这时候跟缤纷见上一面。 总之,自从缤纷来到落红院,自从缤纷出名之后,早已经习惯了毫无征兆的被人推开自己的房门。因此,缤纷早已经没有锁门的习惯了,哪怕锁了,来的人仍旧会有办法打开,既然如此,锁与不锁,实在没有什么区别可言。 缤纷见过各色的人,当然仅指男人。 当残韧推门而入时,带进一股寒风,让今夜恰巧失眠却躺在被褥中的缤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缤纷看清了缓缓踏入房内的男人,一身流动着紫光的长袍,一头梳理极整齐的长发,长发因长袍的亮光影响,看起来如同是会深紫色般,如鬼魅。 “有茶吗?”残韧问道,语气平淡无波。 缤纷想过这个反常闯入者的身份,只想到两种可能,一是落红院组织上面地位更高的人物,一是某个敌对组织派来刺杀自己的高手。残韧推门而入之前,外面没有任何异常声响。 残韧的话让缤纷放心不少,起码,不像是个杀手。缤纷脸上挂起带着风情的笑容,黑夜中,那对眼睛仍旧闪烁着勾人的亮光。缤纷没有增加身上的衣衫,若是一会终究要再脱去,何必现在多余穿戴? 这时候来这里,而且是个男人,为的当然是上自己的床。 缤纷起身,走近残韧,欲替残韧添杯热茶。残韧正待出手,缤纷突然开口,取热水壶的动作同时顿住,轻声道:“你是来杀我的?你是哪个帮派的人?”残韧眼神迷离,思索片刻开口道:“我记得,我是飞月庄的人。我是来杀你的。” 缤纷背对着残韧,此时缓缓转身,轻声道:“你觉得,我怎么样?”缤纷心情很紧张的注视着残韧的神色,残韧的眼神,迷离,缤纷知道自己失败了,原本赖以生存和骄傲的姿色,并没有发挥本就没有多少机会成功的作用。 “我相信,飞月庄主,对一个活着肯加入飞月庄的缤纷一定比尸体更感兴趣。”残韧沉默着,从表情看不出来到底在想什么,更无法判断残韧的态度,残韧看起来,更像是在失神。 缤纷轻咬下唇道:“我突然猜到你的来意,并不是因为我的武功很高。只是突然想到你身上的长袍,江湖中没有多少人拥有,至少落红院背后管理的帮派中,拥有的人也仅有一位,但她是个女人。所以,我才明白,你其实是来杀我的,之所以说要喝茶,只是不愿让我因为惊恐而当即叫喊出声惊动别人增加麻烦。” 残韧喃喃自语般开口道:“应该没有人,喜欢手下的人,反复易变,应该没有的。”缤纷语气尽量轻细,怕被残韧误会,误会自己拖延时间等待救援,“可是我想活下去,既然落红院已经不能保证我的生命安全,我当然不能继续留下来,我没有理由用自己的命表达自己对落红院的忠诚。我只是为了钱而已,只是想活的更富足些罢了。” “可以给你半刻钟时间,收拾你需要带走的东西。我不希望,日后你再回来这里,告诉我你还有东西没有带走而不得不回来。我想,飞月也不会喜欢听到这个消息。”残韧眼神恢复清明,嘴角挂起一抹冷笑。 落红收拾着东西,残韧单手轻按着太阳穴,腰间的泪痕,流动着的紫光色泽变的更浓郁。 …… 我只剩复仇可做了么? 重要的其实不是复仇,仅仅是寻不着牵挂。 真的是这样吗? 是的。 那,还剩下什么? 剩下我,剩下自己。 泪痕在做什么?它让我心生一股无名怒气。 它在强行引导我进入忘我意境。 我过去修炼的本就是忘我,紫宵剑派的武功,不是只有忘我已经才能发挥最强杀伤力吗?何需它强行引导? 那不是意境,那是伪意境。我没有牵挂,让我牵挂的一切,早已死去,但剑只想让我们踏入忘我,可我的意识不愿,因为我愤怒。 它确实不该,它本就不该做这种事情。我厌恶泪痕的自作主张,厌恶泪痕的不分主次! 是的,厌恶。当天地间,只有自己值得牵挂和在意时,没有任何其它的存在,有资格干涉我的心意和决定,泪痕也不行。 …… 天地之间,我只为自己而活,爱,没有,恨,没有…… 残韧腰间的泪痕,光亮剧盛,随即色泽突然变的黯淡,残韧嘴角挂起一抹轻蔑冷笑,残韧觉得很开怀,泪痕是自己的兵器,需要的,只是顺从自己的意志,残韧不需要泪痕有违背自己的莫名遗愿产生。 这种感觉,才是让人畅怀的,惬意和满足的。 无论世界多大,‘我’本身的感受和意愿,就是唯一,超越一切存在重要性的唯一,万物皆该为我所用,为我所驱。 世上存在超越比自我感受更重要的东西,便是情,让人为之痴,为之狂,情之感受,让自我本身得到无比强烈的快意和满足,唯情一字,高于一切自我之感受。 但,残韧的情,早已在这世间,消失无存。 第一百七十五节 缤纷对于残韧的眼神的变化以及身上内力形成的色泽变化虽感到惊疑,却也不敢擅自开口询问。 缤纷很快收拾罢了东西,缤纷觉得现在的残韧,似乎变了个人,变的狂傲,眼神中流露出的味道,尽是对自己的不屑和藐视。缤纷很不喜欢被人用这种眼神逼视,但缤纷不敢表示丝毫不满,因为残韧有资格藐视自己。 因为无力反抗。 残韧带着缤纷离开西夏不久,遇到一个人,一个握着柄已出鞘的利剑,似乎已等候残韧许多时候的男人,血屠剑。血屠剑的神色原本是倨傲且冷酷的,见着残韧那满是轻蔑的目光时,现出怒意。 “银!你既已修成真上忘我意境,我想必已不是你对手,可是,身为一个男人,我无法让自己忍声吞气的接受你的存在,拔剑吧!”血屠剑说的斩钉截铁,语气满是决然。 残韧带着轻蔑笑容的脸庞,微微高抬,满是不屑的注视着血屠剑,沉声道:“真上忘我算什么东西?也配我去修炼?是妒忌给了你对我拔剑的勇气吧。那你死之前好好记住,我残韧修的不是什么真上忘我,而是独尊自我。” 残韧说罢,身形闪动,血屠剑再无暇开口说话,急速刺出手中宝剑,全力催动的剑气,即使血屠剑已是习惯性的尽量凝聚剑劲,四溢的气劲仍旧震的周遭十数米外的大树折断抛飞,其实端的骇人。 但,露出恐惧神色的却是血屠剑自己。 血屠剑手中的宝剑递出不足几分,就再也前进不得,因为被一支手紧握着,残韧的手,燃烧着深紫火焰的右手。下一瞬间,血屠剑眼睁睁看着伴随自己数年的,价值达三十余万两白银的名剑,化成金属粉末。 紧接着,血屠剑感觉下巴一痛,整个人凌空高飞。血屠剑恐惧,忍不住想大声叫喊出声,败亡,不可怕,败的如此不可思议,如何能不惊恐?残韧徒手粉碎一柄名剑,残韧身形如鬼魅般闪烁不定,如同无形的一拳,将具备如此深厚内功的自己直接轰上半空,是人?还是人吗? 血屠剑努力朝下望去,即使身体此时方受重击,根本无法动弹,但血屠剑仍旧下意识的朝下方望去,血屠剑需要知道残韧下一步打算如何攻击自己,多年交战形成的自然反应。 残韧仰着头,满脸轻蔑的注视着正缓缓坠落的血屠剑,冷声道:“天下万物,无不为我所用,何物能伤得我半分!”残韧说罢,双手作剑指状,瞬间高举,密密麻麻一片紫色线状剑气,一道道切过血屠剑身体。 缤纷忍不住啊的惊叫出声,血屠剑瞬间变成碎块,再下一瞬,竟然连一块碎肉都没能留下,残韧已经移离原地,那片地方,落下一片红雨,缤纷知道,那是血和肉所形成。 缤纷心下害怕极了,从未见过如此狠毒的手段。缤纷忍不住恶毒的诅咒着这个叫银的男人,日后不得好死! 并非缤纷对血屠剑生出了足够的同情心,不过是恼恨残韧,对残韧恐惧而已。缤纷自然不想日后,被这么一个魔鬼管辖着自己,那岂非日日都要过的提心吊胆? 江湖历史上,修炼自我意境的高手过去有很多,自我意境强不强?没有人敢说不强,因为江湖记载中,上古时期曾有一个修炼自我的高手,最后三大传说级高手方能将之战胜。 再后来,紫宵剑派长老级人物,更有一位实力可跟传说齐肩的自我意境高手,因此,说自我意境不强,那绝对不符合事实。然而,江湖其它所有修炼自我意境的人,无一不是短命鬼。 因为自我意境太猖狂,太嚣张,太目中无人。最后没有几个不是很快死于更强的高手之手,或是被围攻身亡。一个超级高手,本身让人忌惮,轻易让人不愿招惹,即使实力与之相当或是略胜一筹的,非是必要,也不会轻易对之出手。 但是修炼自我意境者,实在太能得罪人,实在太不把其它所有高手放在眼里,这样的一个人,即使别人有心忍让三分,却也忍让不得七分,终究是要对之出手的。 因此,自我意境自上古时期高手飞升后,再没有人凭此意境成为江湖至尊,甚至,根本没有修炼成功后活过五年的。缤纷,自然就忍不住诅咒残韧了,缤纷看来,未来可怕的岁月,实在不会太久,因为残韧一定会死的很快。 缤纷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仍旧挂着动人的笑容,眼神满是深情的凝视着身侧的残韧。缤纷不知道残韧会否看穿自己内心方才闪过的恶毒念头,残韧根本没有朝缤纷看去一眼。 但缤纷仍旧担心,这些武功高强的人,都会些奇特本事,万一看穿了自己方才的念头,哪还会放过自己? 缤纷逐渐放下心来,残韧没有问罪,残韧一路沉默着带着缤纷上了马车,朝华山去的马车,马车上没有任何帮派标志,只是厢外壁,以及窗门,全是漆黑色泽。 …… 残韧返回飞月庄的时候,还是黑夜,或许是马车赶的巧,或许是残韧刻意。残韧领着缤纷,径直闯进飞月的卧房,飞月尚未入睡,正待入睡。按时间计算,残韧该是今日会返回,飞月本是在等候,飞月想表现出自己对残韧的特别关怀,表现对残韧的倚重。 残韧这一次闯进飞月卧室,没有遭遇到阻拦,飞月不想平白再损失本就有限的高手了,所以,残韧拥有了任何时候随意闯入的特权。有些时候,即使身为庄主,也无从选择。 要么失去残韧这个难得的高手,要么继续让庄里高手在阻拦残韧时平白折损,如果两者都不愿意,那只有放下庄主的威严,选择放纵。 飞月本来残韧是独自前来,却没想到残韧带来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漂亮的女人。“银,她是?”飞月疑惑着问,残韧如同进了自己卧室般,不待招呼的随意坐下,开口道:“缤纷。” “你没有杀她?”飞月很惊讶,脑海中念头急转,打量缤纷片刻,顿时怀疑是否残韧被缤纷美色所迷。 缤纷本欲开口,残韧却先一步道:“我没有。第一,因为他表现的很让我满意,也服侍的我很好,所以我决定给她一条活路,毕竟这种美丽且懂得服侍男人的女人,并不多;第二,她希望好好活下去,因此选择加入飞月庄。” 缤纷有些愕然,缤纷自己很清楚,残韧的话说的极有歧义,但那歧义,根本就未曾发生过,但缤纷不敢多言,不敢为此争辩。 飞月生出不忿,神色却是平静的道:“银,这件事你办的很好。过去本庄曾经招揽过她,却遭到了她的拒绝,一个活着肯加入本庄的缤纷,自然要比尸体有价值。若是你喜欢,不若就把她送了你,不需要她日后再到青楼接客,专门服侍你起居如何?” 残韧笑笑道:“那倒不必,若是需要,我自会去寻她。” 第一百七十六节 缤纷在飞月的安排下,被人带离。 房间内,只剩残韧和飞月,飞月微笑着道:“原来残韧你喜欢缤纷这类型的女子,难怪对我安排的人不感兴趣,它日定会再寻些合你心意的漂亮女子,以免你平日寂寞无聊。” 残韧不以为然的笑着道:“这倒是不必了。” 飞月微笑着道:“残韧,难道信不过我的眼光么?虽然要寻个胜过缤纷的确实不易,但也不会差的太多。缤纷得以成名,多少还需要足够的运气,若非如此,她既非貌惊群芳,也不会有今天的名气。” 残韧神色冷淡的道:“既然比不上她,何必再提?何不考虑亲自服侍?” 飞月全没料残韧会对自己如此直白的说出这种话,不由恼怒,张嘴便欲呵斥,理智却瞬间制止自己的情绪上的冲动,脸上仍旧维持着微笑开口道:“残韧莫非你打算让飞月成为庄主夫人?” 残韧微笑着道:“绝无此意,我对这些,并无丝毫兴趣,即使有一天突然产生兴趣了,也只会对武林盟主感兴趣。我不过是,让生活变的更愉快些而已。夜深了,庄主早点休息。” 飞月发觉残韧神色表现很反常,见残韧起身要走,连忙开口道:“残韧,我怎觉得你的意境不像是忘我更像是自我?”残韧横扫飞月一眼,轻笑着道:“我的自我意境岂是江湖中过去的伪意境所能比拟?所以,我所修的是独傲自我。”残韧说罢自顾离去。 飞月心下却是失望无比,原本以为得了个长期拥有的宝,如今看来,只是得到一柄使用不了多久的宝剑而已,谁也不知道这柄剑会在未来什么时候被折断,但谁都知道,不会太久,一定不会。 残韧离开不久,一名飞月庄成员匆匆禀报踏入,在飞月耳旁低声数句,飞月顿时脸色大变。 …… 残韧在玩弄腰间的神兵泪痕,飞月则在一侧端坐,残韧对飞月没有几分尊敬之色,飞月没有因此动气,指望一个修炼自我意境的人对别人尊敬,几乎等同白日做梦。 “残韧,血屠剑,是你杀的?”飞月神色很严肃。 “不错,此人不知所谓的对我拔剑,死有余辜。”残韧不显丝毫羞愧之色的直言回答,“用了几招?”“一招足已。”飞月轻咬着下唇,语气带着几分悲凄道:“他是我的爱人。” “那岂非很美妙?因为他死了,你不会在未来从爱他变成不爱他,他会在你心里让你永远记得他的好。你应该感谢我。”残韧笑着,说着残酷的话,飞月喃喃自语的道:“可是,他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很难过。” “爱上下一个,你就不会难过了。或者,等过些时候,你就会淡忘了。”残韧说罢起身收剑入鞘道:“庄主,黑夜堂尚有事情需要处理,不少陈年积案也该结了,属下先行告退。” “失去他,我也活不下去了,你知道吗?”飞月语气悲凄,泪水涟涟,残韧顿住步子,凑到飞月眼前,动作轻柔的托着飞月的美丽脸庞,语气极是温柔的道:“如果真活不下去,就去自杀跟随他吧。属下告退。” 飞月抬头,凝视着腰间短剑,神色挣扎,似乎想要拔剑自杀殉情般。残韧大笑着离房而去,残韧觉得很开怀,了无牵挂的感觉确实很美妙,所有的一切,只要自己高兴,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能让自己感到愉悦,残韧想喝酒。 所以,当残韧踏入黑夜堂时,手中抱着酒坛。 “参见堂主,此行的资料已然整理完毕,请堂主过目。”黑夜堂编号六的一名男子递上一叠资料,残韧随手翻阅,简单部署后,自顾抱着酒坛离去。黑夜堂里,除堂主外每个人都没有名字,互相之间的称谓,全用的是编号。 六号是目前黑夜堂中编号排名最前的人,也是黑夜堂目前的第一号高手,六号带领的一批人,被分配的命令是前往化柳山庄,目标是刺杀化柳山庄总管夫人。 这女人原本是飞月庄一位堂主的情人,后来去叛变离去,跟随了化柳山庄总管,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对方派来的卧底,前一次的追杀,没能成功。当时黑夜堂堂主已然身亡,六号至十三号黑夜堂杀手全部有重要任务在身而不在总部,导致那女人被人救出,成功逃到化柳山庄内。 “六号,此行任务难度不小。你带的人手未必足够,那化柳山庄防卫严密不说,那总管的武功也非同小可。”七号执行的是另一任务,七号是黑夜堂中共认智勇双全的人物,尽管武功高强,但他执行的所有任务,极少是凭借武力。 “风堂主希望尽量将这女人活抓。”六号声音沉静的道,七号既然主动开口,定然是有好的想法和建议,六号也希望听听七号的建议,七号微笑着道:“堂主交于你此任务,又给予了如此长的任务时间,给予你的人手,若想生擒此人回来,几乎没有可能。” 六号露出疑惑之色,七号接着道:“但是,这任务只有你能完成。本堂中数你文武双全,仪表更是出众,这女人过往的资料我曾研究过,你大可兵不血刃的把她带回。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六号犹豫着道:“恐怕不可能,倘若这女人确实是对方专门派遣的卧底,怎可能轻易被我骗回来?”七号笑道:“六号,你不需要做到能让她死心塌地跟你返回本庄的地步,只需要骗到她对你有情就足够。” 六号闻言,恍然大悟。确实,只要有情,自然松懈,想要创造让她脱离己方绝对势力范围内生擒的可能就很简单了。 残韧替自己挑选的任务,是去雪山。 第一百七十七节 雪山七剑半年前拒绝了华山阵营的结盟提议,五个月年,正式加盟了黑色风暴阵营。雪山七剑,还是七剑,原本缺失的三人,早已经被补齐。 是故人了,对残韧而言。 然而,残韧却却晚了。残韧到达雪山七剑的总部时,很吵闹,应该是归属七剑的一众人全部头戴白布。雪山七剑帮的七把剑,全部折了,十天之前,被人杀光。 杀他们的人,叫银妖,一个两年多前突然成名的高手,一个跟无法无天形影不离的丑陋女人。“无法无天,只看何时有缘再相遇,我们之间,也还有笔帐应该算算。”残韧一口气饮尽壶中酒,转身离开雪山。 黑夜,密林,没有月光,有雨,大雨。 残韧独自晃荡,残韧想不到此时应该去哪里,也想不到极希望去的地方,只能到处乱晃。一阵阵喧哗吵闹声,传进残韧耳内,残韧展开轻功,朝着声音源头奔去。 是追杀,一批江湖身手高明的江湖人在追赶一男两女,不过,其中一个女人,已经昏迷,被男人单手夹在掖下。男人长发遮脸,右手握着一柄细窄长刀,追赶者此时对试图逃离者形成夹击之势。 男子一脚踢飞一名拦路高手,中腿着抛飞,接连撞倒四人方才力尽。残韧露出开怀笑容,残韧认得这男人,也认得那两个女人。男人是风过,跟男人一起奋站的女人是飘香,风过夹着的女子,竟然是春秋剑。 这像是风过的作风,有仇必报,哪怕要耗费十年工夫,也绝不会放弃。残韧密林树上飞跃而出,口中笑喝着道:“淫贼风过,哪里跑!”喝声中夹杂内功,震的激战中内力逊色者纷纷七窍流血毙命。 飘香大惊之下回头朝残韧扑来方向望去,风过却是头也不回的大笑道:“兄弟,自然是往你家跑!”即使过了近三年,风过仍旧认得残韧的声音,飘香却是早已记不太清了,一望之下,惊喜交加。 残韧身形急坠,落入敌群,身形借助步法形成高速旋转之势,化作一团朦胧的紫光,所过之处,鲜血飞溅,不片刻工夫已然杀出一条血路。“哪里跑!”一个女声传至,凌空十八条气龙朝三人当头压下。 残韧记得这声音,十八手。 残韧大笑,飞身相迎,腰间泪痕离鞘而出,十八条气劲去向瞬间一变,互相冲撞,发出震震巨响,竟就这么自行弥散无踪。十八手大惊,运起万斤坠,身形急速下沉,“剑下留人!”风过大惊,残韧轻笑,已指至十八手咽喉的泪痕,就着旋身之势回收入鞘。 “多些残韧兄弟手下留情。”风过道谢着道,一头惊汗,残韧双手握拳,全身燃烧起深紫色火焰,下一瞬间朝周遭扩散暴开,三人周遭围拢的敌群纷纷毙命倒地,经脉尽碎。 十八手隐入人群,耗不犹豫的逃离,深怕残韧追击。 追击者不甘,再度朝三人靠拢,残韧冷哼一声,拔剑出鞘,一道七十余米由无数紫色气剑形成的光影现出,残韧双手握剑,挥斩,气剑所过之出中剑者纷纷断成两截。 一众围攻者,彻底胆寒,四散逃跑着离去,残韧追击片刻,收起光剑。“你们两竟然没死?”残韧笑道,残韧很惊奇,一直以为风过和飘香已经死了,飘香极是高兴,语气压抑不住兴奋的道:“残韧,你竟还活着!” 听罢飘香的简单叙述,残韧才知道那日两人逃出客栈后的事情。 风过经脉受到重创,至今未能恢复。初时两人找了处没人的偏僻小村落藏身养伤,过了一年,仍旧不见起色,只得顺其自然不再强求。两人离开那小村落不久,风过再次被仇人盯上追杀。 两人多番死里逃生,其中还遭遇过几次聚香山庄同盟势力的追杀。风过记着被嫁祸之事,寻着早前曾经围攻四人,迫的四人坠落深渊的春秋剑等人,结果这几人甚是嘴硬,风过没有得到任何需要的线索。 风过当然只能一一去找,因此至今为止,武当淫贱,十八手,都还没曾寻着。这一次,风过是来找春秋剑的,没想到十八手竟然也在,风过虽然迷倒了春秋剑,但却无力应付那么多追击者,只得带着昏迷的春秋剑逃跑。 残韧也不多问十八手的事情,风过必定跟十八过去有不一般的情怨纠缠。风过嘿嘿笑着道:“残韧,那日该死的胖子,最喜欢把别人撕成肉条,他死的最惨,我也让他变成了肉条。哼!要是春秋剑这女人不知好歹,实在迫不得已,也只能去找十八手查探真相了。” 飘香这时接话道:“春秋剑他们必定投靠了什么帮派,过去他们根本没有太多手下,但是我们去寻他们时,却发觉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不少属下听令,而且这些人武功都还不弱。春秋剑的地位恐怕最高,刚才那些人除十八手外均是春秋剑的手下。” 飘香变化很大,跟过去比较起来,显得真正冷静了,给人感觉也变的成熟艳丽。飘香的穿戴仍旧不比过去寒酸,那是,风过不但是淫贼,还是大盗,金钱上绝对足够给予飘香,飘香少了种味道,过去那种因为身份而形成的傲气。 “春秋剑,可想到办法对付她?” 风过晒然一笑道:“对付她还不简单。这女人,虽然做恶不少,为人冷酷无情,但是,从没听说过她任何放荡事迹,该是个对那方面名节很是看重的人。你说,我要对付她,会困难?” 确实不会。 “残韧,你这年去了哪里?怎么江湖上一点关于你的消息都未曾听到过。”风过问,残韧答,“早前外出找剑,寻了两年,前不久在一个叫沉默的男人推荐下进了飞月庄,负责黑夜堂事务。干脆你们也来吧,多少有个安身处,名声问题飞月不怎么在乎。” “我自己倒是没兴趣加入任何帮派,不过,让飘香跟着过这种被追杀的生活,却是不忍心。”风过笑着说着,飘香轻声道:“没关系的,跟你在一起,即使天天被人在逃,在杀,也不在乎。都这么久了,我早就习惯了。” 风过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加入吧。反正偷女人偷财宝我还是一样干,多个安身之处也没什么不好。”飘香闻言甚是欢喜,飘香当然过不惯这种生活,若不是为了活下去,若不是有风过陪伴,飘香真会被这种日子逼疯了去。 但风过喜欢也习惯这种生活,这些时日,一直跟风过形影不离,飘香不舍得跟风过分开,也不愿分开,如今风过为飘香的缘故,作此选择,飘香实在无法不感动。 “依律妹子呢?”飘香开口问道,想起了依律,残韧没死,依律应该也不会有事。 残韧笑容顿时凝住。 “死了,被旖旎一剑穿心而死。” 飘香神色一暗,风过申请冷肃,没有开口。 残韧心下疼痛,是,自己死了,而依律还活着,这实在很可笑。风过一直保护着飘香,无论多么危险,只要风过还活着,飘香绝对死不了。而自己呢,自己活着,依律却死了。 “那不是你的错,残韧。”飘香觉得自己失言,安慰着残韧。 第一百七十八节 不是我的错,又是谁的错?本就是我的错,没有能力保护依律,怎能说不是错? “日后杀了旖旎替依律报仇!”飘香满腔愤怒的说着,残韧仍旧维持着先前神态,凝结的笑容。报仇?何用之有,旖旎要死,但要旖旎死,却非依律之愿,依律希望的是活着,在自己身边活下去,而不是死在旖旎手上,在让自己杀死旖旎。 报仇只是活下来的人,想做的事情呵,唯一宣泄愤怒安慰自己的方式呵……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残韧高歌,残韧唱歌并不很好听,也不喜欢唱歌,但此时想唱,想起依律的歌声,想起依律举手投足的温顺和美丽。 春秋剑幽幽转醒,或许是被残韧的歌声惊醒,或许本来就该醒了。 风过笑,对着春秋剑微笑,“废话也不必多说了。你知道我们想打听什么,恶三少和死肥球的下场你该很清楚,我的手段,也不必强调,你也不必怀疑。”春秋剑神色沉静,没有丝毫恐惧。 “若非激战,风过从不杀女人。”春秋剑冷声说着,风过点头道:“不错。”飘香接话道:“可是飘香会杀。”风过再次点头道:“不错。你最好知道,死肥球惨死,其中一般是飘香亲手所为。” 春秋剑神情仍旧冷淡,“左右是死,无所谓。不过是死前多受些痛苦罢了,到死的时候,一了百了,要怎么折磨我,随便你们。” 风过仍旧笑,“你说的不错,问题就是,你若不说,死前受到的折磨,你是否真的能承受?比如,大庭广众之下,你赤身裸体的躺在闹市,被点穴,然后,一大群最肮脏丑陋的乞丐,肆意对你凌辱,玩弄,而你,被点了穴,还被我的特殊手法催动情欲,极为愉悦的迎合着他们,取悦着他们。” 春秋剑终于色变,连一侧的飘香听了风过的话,心下也是一阵胆寒,如果换了是飘香自己,宁愿选择提前自绝。提前自绝?飘香手指连动,连封春秋剑数处穴道,以防春秋剑催功自断经脉。 春秋剑横了眼飘香,冷冷道:“多此一举的小女孩。你以为风过想不到吗?我们这种人,只要有机会活下去,哪怕承受再可怕的屈辱,也不会选择自杀。”飘香惊愕,侧目注视着风过,后者仍旧维持着微笑。 飘香这才明白,自己确实多此一举。只是因为,飘香始终跟风过和春秋剑不是一类人。即使此时的飘香,仍旧在名声,在意尊严受辱。像风过说的那般可怕情形,实在比死更可怕。 风过微笑着道:“是啊。其实这些手段,真的无法让你恐惧。若是能活着,再可怕的事情,也无所谓。我们这种人,本就不在乎名声,我们在意的自尊,是自己所定义的自尊,就是活着,就是拥有更强大的实力。是我错了,本就不该试图用这种方式逼问出什么,所以死肥球和恶三少至死都没有透漏。你也不会。” 春秋剑冷声道:“你早就应该想通这点。你觉得只有你自己是这种人,而其它人,都跟你不是同类。其实,我们都是一类人,恶三少他们也是,甚至连你眼里最卑鄙无耻的武当淫贱,也是这类人。所以,十八手才会跟我们结交。你现在没有多的选择,一是杀了我,而是先折磨我再杀我,二是放了我。” 残韧确实没想到,确实没想到春秋剑这些人有一套这样的属于自己的生存原则。“既然如此,带她回飞月庄吧,黑夜堂有很多男人,会对她的身体感兴趣的,反正她最终要死,不若让我当个体恤下属的好堂主,送一个漂亮女人带给他们愉悦。” 春秋剑神色一动,轻声反问着道:“飞月庄?你们跟飞月庄有何干系?” 风过开怀大笑,猛一拍自己头道:“我实在笨极。如果始终是死,你当然什么也不会。不过,如果能有活路呢?我不知道你背后有什么势力,让你也自认为即使我们放了你,你也活不下去。不过,如果你成为飞月庄的人后,你是否认为你仍然必死无疑?残韧如今是飞月庄黑夜堂堂主,要安顿你,不是问题。” 春秋剑略做沉吟开口道:“带我去飞月庄,倘若他真是飞月庄堂主,我定会说。” …… 残韧一行四人返回飞月庄残韧的大阁院时,飞月正在候着残韧,飞月对残三个陌生显出讶色,正待询问。残韧已先笑着开口道:“庄主,怎生你还没有自杀?我可是一直担心见到庄主苍白无色的尸体,在外面躲了一个多月才敢返回哪。” 飞月脸色一红,轻声道:“你可知道我在你这里呆了半个月了?可知道我为何要在这里等你返回?” 残韧紧挨着飞月坐下,笑着道:“很简单,因为庄主已经不为血屠剑伤心难过了,庄主选择尝试爱上别人,庄主决定日后亲自服侍我残韧起居。”飞月脸现出娇羞之态,微不可觉的点头,随即又道:“这三位是?” “恭喜庄主,又得三个好助手。这三人,从今日开始,就是本庄的人了。属下希望将这三人划到黑夜堂,还望庄主允许。这三人庄主该都是听说过的,这位是风过,这位是飘香,这位是春秋剑。” “什……什么?”飞月大惊失色,确实失态。风过在江湖中的名头,就不用说了,连阳碎梦至今都没能奈何的人物,岂是简单?虽然风过在江湖万人高手榜中没有明确的排名,但是江湖中没有谁敢轻视他的武功,春秋剑成名江湖多年,论名气虽然不及飞月自己,但若论武功,飞月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样的两个人,会甘心加入飞月庄?凭什么? 风过微笑着道:“莫非飞月庄主嫌弃我等三人的恶名,不愿接纳?若是如此,我等自然也不会为难飞月庄主。”飞月这才发觉自己失态,连忙道:“飞月绝无此意,只是,三位声名赫赫,武功无一在飞月之下,此时却自愿加入本庄,实在让飞月受宠若惊。” “残韧,我虽然身为庄主,但是这两人,均非泛泛之辈,目前我自然是无法让他们心服的。他们加入本庄,也全是因为你的缘故。只是,帮有帮规,他们过往的名声,并不重要。江湖中从邪道洗白加入白道帮派的举不胜数,不过,希望你日后约束约束他们的行为,只要不惹出太大麻烦,我还是能抗的下来的。” 飞月柔声说着,残韧笑着点头答应,自顾提剑离去。飞月心下亦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赤裸着身体,独自躺在床塌上。床是残韧的床,房间是残韧居住的阁院。 飞月只担心残韧会否对自己庄主之位感兴趣,只要残韧无心夺权,其它的一切都可以放纵,飞月为自己思索着退路,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请神容易,送神难。 况且此时,根本无法确定残韧的心意。 第一百七十九节 当日风过三人识趣的离去,无意打扰残韧跟飞月之间的私人要事。此时,该忙的残韧已经忙完,飞月需要休息,残韧独自前往风过住处,这时候,春秋剑应该已将该讲的事情都已对风过讲述了。 四年前,十八手巧得一张地图,据说地图标示之处藏有珍贵神兵,由于获得地图的过程中,十八手得知该处宝藏蕴藏量极大,同时危险性非同寻常,于是邀请春秋剑,武当淫贱,色肉和尚,恶三少一同前往。 几人认识时候不短,彼此虽然不是如寻常生死之交般存在充分信任的情感,然而,以几人这类人而言,却也具备另一种方式的信任和默契。那一趟出行,七人耗费一个多月工夫,真的寻到地图所标之地。 是一座孤岛,但却不是荒岛,相反,岛上春暖花开,气候怡人,是处极适合生活居住的地方。春秋剑七人上得岛后,原本心情是畅快的,但是不久,发觉了异样,七人发觉不知何时已被困进阵中。 兜兜转转始终走不进孤岛深处,也再无法脱离岛屿。七人中只有武当淫贱对阵法颇有造诣,但那孤岛上的阵法远非武当淫贱所能轻易看破,后来多番尝试,七人竟然走进了孤岛深处。 原来孤岛身处却是有人烟的,而且不少,百余户。色肉和尚几人一进了村庄,都兴奋无比,原因无它,村庄中的女人不少,而且无一不是漂亮女人,色肉和尚几个男人,向来好此道,见到这种情形,自然按柰不得。 当时只有十八手和春秋剑感觉很不对劲,村子中的人发现春秋剑一行人,越多越多的人走出村外,没有善意也没有恶意的打量着七人,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冰冷,冰冷的像是死人一般。 目光冷,神色冷,身上透出的气息也是冷的。 色肉和尚几人当时色迷心窍,竟然反常的没有注意到异常,而十八手和春秋剑当时则有心由几人打头阵试探对方深浅,虽然心下发觉异样,两人却都默契的没有多言。 随后的发展,让七人都吃了一惊,色肉和尚只一招就被村子中涌出的为首男子打的死活不知,而后原本冷眼打量七人的孤岛村民中一名容貌特别冷艳美丽的女子带着五人朝春秋剑等人发起攻击,每一个人的武功都极高明。 十八手,春秋剑等人没支撑多久,便被生擒活捉了。 七人没有死,那村子中的首领询问着七人的来历,问的非常详细,当得知七人是从岛外远方陆地来的时候,那些人齐声大笑,神色兴奋之极。高喊着,终于能离开了,终于能离开了。 那些人以为武当淫贱有能力出入孤岛上的奇门阵,当时武当淫贱为了保命,自然是拍着胸口胡吹大气,说那阵法完全不在话下之类的。孤岛上的人派了十五人压着七人,寻找出岛道路。 而后武当淫贱东捣西整,领着那一行十五人这里拆拆,那里挪挪,足足折腾了一月余,总算命不该绝,竟然还真把那岛上的阵法给破除了。 那岛上的人全穿黑色服饰,连村庄内的一切用具,墙壁均被渲染成黑色,据说那岛上周遭时常有风暴席卷,因此那岛被命名为黑色风暴岛。岛上的人全是百多年前被人诱骗,而后击沉了船,岛屿不远处有一条极长的暗流,冲力极强大,暗流从地底直通岛屿中心。 这些人,就这么被冲入岛屿中,而后,再也无法离开岛屿。 阵法对人有效,但对动物却无作用,这些人过去是一个在江湖中极为辉煌的组织成员,那为首者当年任职帮主,船沉之时,穿上的信鸽,却是活下来了,其中更有些飞到岛屿,回到这些人身边。 于是,有了这张岛屿大概位置图。十八手所遭遇到的那人,就是接到这些人的信鸽,准备以宝藏名义骗取江湖中人去搜索,企图能破去阵法,让这些人获得自由。 只是,那人最后却是死了,地图又落入别人手中,消息还没散布开,就已死了。得到地图的人,自己无力挖掘,却又不愿跟人分享,将这地图一直保存着,最后无意中被十八手得到。 春秋剑等人为了保命,在对方的询问下,说了许多江湖最近的事情,武当淫贱更是大肆胡吹,抬的七人在江湖中威望如何了得,对手如何难寻。黑色天堂,也就是黑色风暴村庄人的首领,因此对现今江湖大是不屑,本就有重回江湖称霸之心,因为武当淫贱的话,变的更有信心。 七人被迫发誓加入黑色风暴组织,但因为七人终究是外人,黑色天堂对七人并不信任,因此七人只能以外围成员的身份在江湖活动,未得许可,不可暴露自己身份。 如有违者,杀无赦。 黑色风暴村庄中,首批跟随七人从孤岛中返回江湖的共计二十六人。返回江湖后,七人曾经多次设计,试图将这二十六人带进绝境,怎知这二十六人个个武功过人,其中黑色天堂的亲生儿子黑色风暴更是了得非常,黑色天堂的孙女黑色夕阳,不但武功过人,心机更让春秋剑等人意外。 数次设计,不是被黑色夕阳安然避开,就是被一行人反将七人设计召集的高手全歼。 风过说到这里,喝了口茶,似是说的颇有些累了,风过平日确实难得有如此多言语。 第一百八十节 在春秋剑七人,再一次准备设计黑色风暴等人时,终于被黑色夕阳抓住破绽,七人惊恐交加,黑色夕阳不由分说出手将不敢反抗的七人一一重伤,却没有杀七人,他们在这个陌生的江湖,需要帮助,七人尚有利用价值。 但七人却再不敢算计,终于彻底屈服在黑色风暴等人的威压,真正成了他们的外围属下,替他们做起事来。 随后不久,就发生了天合庄之事。十八手等人的任务,就是抢夺神宝,只怪过去武淫贱把牛皮吹的太大,让黑色风暴等人真以为七人是江湖上排名前十的绝顶高手,认为以七人在江湖本事,足已抢夺神宝的任务。 七人虽然无一是泛泛之辈,但天合庄之行岂是简单?真想夺得神宝,不仅是武功问题,还需要运气,机遇,一个闹不好,就是败亡的下场。七人自然不会去干这种送死事情,最后十八提议当那黄雀。 残韧一行人,因为夺得神宝数量不少,同行人手也是最弱,也就成了七人最理想的下手目标。 那之后,七人只道四人都死了。黑色风暴那时候准备正式建立帮会,但是需要钱,大量的金钱。后来就想出了一个办法,利用已死的死人之名,抢掠江湖,到抢掠到足够的财物后,就突然收手。 事后没有任何尾巴,江湖无论怎么追查,也不可能查到四个死人的踪迹,自然也就不可能有线索破得了案。 只是,没想到死人死而复生,那日,四人被雪色围截酒馆时,黑色风暴的人,也在附近,原本是打算出手杀了风过四人,以免事迹生出不可预料的变化。谁料,残韧当时竟然施展了原本据说是黑色夕阳的独门手法,把黑锅背了个彻底,黑色风暴乐得有人出力帮忙收拾这尾巴。 自然也就没在露头。 风过说罢,一直在旁边安静坐着春秋剑轻声道:“你们四人,是否大罗神仙下凡?真有不死之神?实在奇怪,三番五次都该死了的,竟然过不多久又好端端的出现。” 说罢又道:“现在你们该明白,为何我不敢说。除非有其它庞大的势力愿意接纳我,充当我的保护伞,否则,即使是势力不如今天庞大的黑色风暴,我在江湖中也难以逃避他们的追杀,除非我肯退隐山林。更别说如今,黑色风暴势力达到这等地步,凭我和十八手他们,若是背叛,仍旧是死,我的叛变,还会连累了十八手。虽然我不至于对十八手讲情义到舍弃一切的地步,但如果左右是死,我宁愿不让你们称心,让十八手日后想起来还能为我落几滴泪水。” 飘香奇怪道:“这是什么道理?你叛变,又怎会连累十八手他们?” 春秋剑呵的轻笑道:“他们本就不信任我们,一人叛变,定会连罪,其它人定会被他们怀疑串某背叛,自然不会放过。过得几天,十八手和武当淫贱得不到我的死讯,一定会来投靠飞月庄借以得到庇护的。” 风过开怀大笑道:“看来这飞月庄,干脆改个名字叫罪恶帮得了!”飘香不由觉得好笑,倘若十八手和武当淫贱真的来了,那真有趣,堂堂飞月庄,藏了六个无恶不作的江湖败类。 残韧自顾失神,眼神现出迷离之态,喃喃自语着道:“可夕……”残韧想起柔可夕,残韧的拆墙手法,是柔可夕所授,当时柔可夕神色略带着顽皮和得意,骄傲的说这是她的独门手法,天下间只此一号,全是自幼任性跟家里人较劲发脾气时练就的,如此拆了数年,才拆出这等本事。 这世上,竟还有人跟可夕小时候一般,爱发脾气,发脾气的方式还如此古怪专门拆墙么?竟也拆出这种本事…… 残韧微抬着头,双手负背,旁若无人的缓步步离风过房门,自顾行出厅门,行至阁院内的池塘边,眼神迷离的眺望远空,不时喃喃自语着,腰间的泪痕,持续流动着深紫亮光。 “为你弹奏这恋曲,纪念我逝去的爱情,跟那宁静夜色一般的心情,空旷的很平静。手在琴弦弹不停,对你的思念很轻,你埋葬的地方很寂静……” 初时,残韧的琴声和歌声让飘香和春秋剑都很想喝彩,但是,两人没有,两人不想打断和干扰残韧。到后来,两人已无法干扰和打断,两人不知觉中已被干扰,心情沉重,满是哀愁,空寂,空寂的天,空寂的地,空旷的周遭世界,听不见任何声音,听不见任何回应,如同陷入了一个,没有任何声音,被灰色雾气所笼罩的世界,两人,几欲发疯。 疯狂的呐喊,也是无声的…… 两人不知道残韧的琴声到底是什么时候停的,两人如此这般仿佛度过了漫长的几十年,而后,失去了意识,陷入昏迷。 风过吐的已是第四口鲜血,风过非常惊愕,不过一别两年多,残韧的功力怎会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琴音,混合着奇特的意境,形成的对周遭活物精神和实质的杀伤力竟到这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琴声嘎然而止,残韧神色骤然剧变,挥手将琴砸成粉碎,冷声道:“了无牵挂本就很好,我仍旧活着,足矣!” 风过发觉了,残韧很不对劲,似乎,突然会从一种意境陷入另一种意境,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唯一的共同点则,同样强的可怕…… 第一百八十一节 琴成粉碎,残韧大步离去,残韧径直回了自己住处,飞月从熟睡中惊醒,尚未及开口说什么,被子已被残韧掀开。“该做什么?”残韧神态在笑,语气却透着股冷意。 飞月脸色绯红,语气羞涩,带着几分娇嗔道:“一点都不怜惜我。” “庄主,你要记清楚,我只说一次。我不需要你这种姿态,也没有任何跟你甜言蜜语的兴趣。我仅仅需要你服侍我时表现的好而已,我不会理会你对我是否有情,甚至不会在意你是否会如服侍我般服侍别的男人。如果庄主觉得自己做不到,那么以后最好不要再到我这里来。在我身边,就只能服从我的规则。” 飞月心下一阵愤怒,从没有人如此对飞月说话,尤其是一个属下,飞月觉得残韧的气焰,太嚣张过分了,完全忘记上下主次,自己屈尊对待,百般照顾残韧的喜好,最后竟然换来残韧越来越猖狂的放肆。 “既然庄主没有马上走,我就视作庄主已经选择接受我的规则。”残韧说着,上了床。 …… 飞月已经再无疑虑,是的,残韧不会对自己的庄主之位感兴趣,那些保证,不是残韧的故作姿态。残韧不屑,真的不屑于说谎,更没有必要说谎。此时,人前自己还是高高在上,似乎连残韧也不敢违抗的庄主,但是实际上,连自己也无法限制残韧什么。 飞月发觉自己败给了残韧,败的很彻底,从试图俘获残韧的心起,就败了。残韧根本没有感情能让人俘获,飞月觉得自己白白葬送进残韧手里,如今,飞月完全变成了残韧的女人,已经无法在人后对着残韧摆放任何姿态的女人,无法说不的女人。 飞月有时候静下心想想,觉得非常荒谬可笑。明明自己是庄主,残韧如今在飞月庄里拥有的地位,全是因为自己的重用,如今的安逸,全是自己给予。但是现在成什么?现在,狗反骑到主人头上了。 残韧从不会到飞月的住处过夜,残韧若是需要飞月了,就会派人来请,“庄主,银堂主说有要事相商。”这句话,背后代表的含义,飞月庄内已经有许多人都心知肚明了。 飞月庄的人,都认为飞月如今对残韧动情极深,飞月从没有如此这般,长期在一个男人住处跑,过去,都是别人思念飞月,去飞月那找她。飞月觉得残韧起错了名字,应该叫残忍或是残酷。 飞月不喜欢这样,飞月希望残韧跟自己独处时多少表现点情意,哪怕飞月明知道是假的,是敷衍和安慰自己,那也让飞月心里舒服的多。可是没有一点,一次,换班的侍女不知道飞月在残韧处,贸然闯入,正见到飞月替残韧做着极私隐的事。 飞月脸面大失,正惊怒交加的欲发作,残韧已一掌将那侍女毙命。飞月只想呵斥那侍女几句,让她不可对外乱说,却没想过要杀她。毕竟,两人会做什么事,别人猜得能猜到。 残韧却不是这么认为,“猜和亲眼所见,是两回事。猜测中,你我是情意绵绵的,但是她看到的,传了出去,庄里却会有人说你下作,全然没有庄主仪态。” 飞月一方面觉得残韧太狠辣,一方面却又觉得,残韧在人前,还是很顾及自己面子的,虽然没有特别低声下气什么的,但不过是显得霸道蛮横了些,却从不会让飞月下不了台,庄里不少老成员心里对残韧不满,认为残韧仗着武功高强,又得飞月寄情,飞扬跋扈。 但却没有人认为,飞月变成了残韧的奴隶。 飞月也发觉了残韧的不对劲,有时候残韧会变的很柔和,与其说是柔和,不如说是空洞,要么是面无表情的独自仰望高空,要么是眼神迷离的眺望夕阳。这种时候,多是在雨天,或是听到某些曲子,或是极美丽的夕阳西下时分,但都不长,很快会恢复,恢复成那个让人不喜欢又害怕的形象。 飞月有些迷恋那个失神状态的残韧,迷恋那个残韧奏出的每一首曲子,都让人沉醉,残韧那时候的眼神迷离不定,不喜,不怒,喃喃自语的模样虽然不像一个正常人,但却绝不傻,绝不疯。 每一首奏出的曲子,都让飞月感动,飞月觉得那其中寄托着思念,沉重而空旷的思念。残韧从没有露出过哀伤忧愁的神色,即使是弹奏着那般曲子的时候,总是那么轻,淡。 飞月很希望哪一天在床上取悦残韧时,能正好碰上残韧变成那种模样,可是,从来没有,一次也没有。那种时候的残韧,绝不会把谁看在眼里,哪怕你站在他面前,他眼里也不会映着你的影子。 是空洞的。 但飞月不会认为那时候的残韧,好对付。飞月觉得那时候的残韧,更可怕,更强大。不仅飞月如此认为,连风过,春秋剑都如是认为。 十八手和武当淫贱真的来了,来投靠飞月庄。两人来的当夜,是雨夜。残韧独坐凉亭,抚琴奏曲。那夜,来的还有别人。飞月真的很迷恋那种模样的残韧,因此,每每此时,若非实在有要务处理分身不得,飞月都会去看,去看残韧。 那夜,飞月正好在,风过以及十八手等几人,也在飞月庄靠山高崖上饮酒聊天。来了一批高手,不知道到底是为追杀十八手而来的,又或是为了刺探些情报。 因为那些人来的突然,死的也很快,非常快。 被漫天雨幕打的全身要穴全是直透身体的血洞,不可能还活。 当时,飞月惊呼出声,让残韧,瞬间变回那个让人讨厌又害怕的人,飞月被残韧按在凉亭柱子上。漫天雨幕,四散激飞,将远处山崖风过等人,迫的远远逃跃,四人都知道残韧要做什么,没有人想跟这个残韧较劲。 阁院周遭,视线范围内,当时没有了人。飞月的长裙,被残韧拉起,飞月惊恐交加,却又丝毫不敢反抗,强压着惊慌的情绪,让自己当作在房内般,迎合着残韧。 自我的残韧,是个冷酷的魔鬼。 飞月早已经不怀疑,残韧是淫贼的真实性,若谁说残韧不是淫贼,飞月绝不会相信。当然,若是说另一个残韧不是,飞月,绝对相信。 “一个人能同时修炼两种传说中的意境?”风过疑惑不解,一直都很疑惑。十八手懒懒道:“我们怎知道?真上忘我,独傲自我,我怀疑残韧其实已经疯了,据说有一种疯子,会形成两种性格完全不同的精神,时而这样,时而那样。” 风过沉思着点点头道:“说的很有道理。他其实不是淫贼。” 风过的话,除了飘香外,没有人相信。 第一百八十二节 飘香并不喜欢武当淫贱,因此,压根不愿跟武当淫贱交谈,两人一直没有说过话,其实仅仅是飘香单方面的态度。武当淫贱曾多次试图搭讪,但结果总是换来飘香冷脸。 武当淫贱这是突然对飘香道:“你们本来不是四个人的吗?那个很漂亮的小妞呢?”飘香哪肯搭理,如同过往般,充耳不闻。十八手轻声道:“那女子死了,你想让她搭理找什么话题不好偏找别人最忌讳的说。” 武当淫贱神色惊疑的道:“死了?怎么可能,三个月前还活着。有无法无天在她身边,江湖上有几个能人伤害她?” 飘香终于忍不住了,脱口问道:“你见过依律?” 春秋剑冷冷道:“别瞎掰,残韧亲眼见到那女子被一剑穿心而亡。”武当淫贱神色严肃的道:“绝非胡说。你们记得天涯海角那对合剑情侣否?”飘香记得,飘香怎会忘记? “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十八手见武当淫贱不似是为引飘香说话而随口胡说,不由来了兴趣。 “那女人本来被我抓了去,我向来怜香惜玉的很,自然不舍得杀了她,一直带在身边,那女人可真有调教潜力,没多久……”“说正经的!”春秋剑不耐烦的打算着道,若是任由武当淫贱谈论这些,真不知道要扯到什么时候。 武当淫贱恍然大悟,笑笑道:“反正,就是被我调教的很好。她那个没用的男人,好几次追踪我想救她,无一例外都被我打回去了。我也不急,反正等那女人被我玩厌了,再一起杀了就是,有人不时陪我练剑,我自然乐意。不过,三个月前,那男人又一次来时。” “碰着无法无天那疯子,无法无天听到了我们交谈内容,开口询问他们是否认识依律。后来那女人被无法无天出手救下了,我自然不会傻的跟那疯子较劲,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我怕那疯子对我下杀手,就装做也是依律的故友,跟她询问依律的情况。从她口中得知,依律当时去了雪山,约好了在那附近等,不日便到。过了当时那关,我怕依律那女人见了要报复,当然就溜了。虽然没有见到她人,但是无法无天的话,可以肯定她还活着。” 飘香心下信了几分,雪山七剑的事情江湖皆知,死于银妖之手。银妖这个名号,飘香还是听人提起过的,不过一直没怎么在意。无法无天朋友虽然极少,但也是有几个的,跟她呆在一起的人,武功自然有两下子。 雪山七剑也不是真正侠义中人,不过是以侠义自居,也没干过太过分的恶事而已。此时一联系起来,飘香也就更相信武当淫贱的话了,如果银妖就是依律,自然有很充分的理由杀雪山七剑。 飘香匆匆起身离开。 十八手笑着道:“可惜啊,刚有个理由让别人理睬你,最后还是没能如愿。说起来,那女人后来怎么样了?你竟然没有抽空回去把他们杀了?不太像你的作风。” 武当淫贱满不在乎的道:“这你就错了,我当然去过。只是,看着他们活着比死了还痛苦,我何必多此一举替他们解脱呢?”“噢?这是为何?”十八手疑惑着开口询问道。 “当时从那疯子无法无天手上一脱了身,我就追踪他们两人,你不知道那场面多可笑。那男的,一直忍着不问那女人被我抓去之后的遭遇,我就一直躲在暗处偷看,反正杀他们两人不急在一时。” “结果,他们分别太久,在客栈住下后,忍不住就上床。最精彩的时候到了,哈,那男的被自己爱人熟练的技巧吓了一跳,舒服过了后,就开始眉头紧锁。”武当淫贱说的兴致勃勃,春秋剑不屑道:“不过又是老套剧本罢了,那男的定是又受不了她长期失身于你的事情吧?什么情深意重,与其说是在爱人,不如说爱的是身体。” 武当淫贱嘿嘿淫笑着道:“这次不一样。听我继续说,我当时见有好戏可看,自然更不着急。那男的忍了三天,终于开始冲那女的发怒质问了……”春秋剑再次冷声打算道:“得了,还不是老一套。男的发完脾气又百般温柔的道歉,发誓说绝不会因此嫌弃她之类的,过些时候再重复次这过程。” 武当淫贱满脸不快的道:“每次你在场,什么有趣的话题都会变成无趣,什么有趣的曲折故事,都会让人再难说的下去。算了,我直接说结果。最后之所以没杀他们,因为那男的听了那女交代的仔细经过,气怒交加下打了那女人一掌,失神奔逃而去。结果,却是受刺激太重,走火入魔了,命是保住了,可惜一身武功全废了。那女的被男的一掌拍成了白痴,恐怕主要是因为怎么都没想到那男的会出手伤害她。现在,那男的应该还在照顾着成了白痴的女人吧。” 十八手笑骂着道:“亏你还有脸说,好好一对小情人,硬被你害成这样。”武当淫贱不以为然道:“关我什么事。”春秋剑淡淡道:“他这话倒是没错,倒不能全怪他。怪只怪他们自己,拥有的时候总觉得拥有的不够,总是不甘心,到了失去,才发觉原来过去是何等珍贵。” 武当淫贱十分高兴的道:“看,春秋剑说话就是公道。”十八手在愣愣失神发呆,“发春哪你?”武当淫贱抬手虚攻一招,口中说着,十八手顿时回神,横了一眼武当淫贱,轻声道:“只是想起一句话,总是要到说再见,才会想起从前。” “无聊!”武当淫贱脱口而出道,而后注意力又被飞月庄内来往的漂亮女人吸引过去。 …… 风过最近很忙,风过最近一直在整理黑夜堂的陈年旧档。不是风过突然热中于处理帮派事务,而是风过发觉其中有许多资料极具价值。许多江湖上极负盛名的帮会总部设施建筑图,甚至秘密通道,黑夜堂的资料档案里都有详细记载。 这当然是好东西,风过日后无论是去这些地方偷女人或是偷财宝,都会简单和方便太多。所以风过最近很忙,忙到把飘香暂时丢到一边。 风过此时忙着将整备的资料复抄,根本没有认真听飘香说话,但终究是听清了内容。风过侧头,看到飘香那着急的模样,不由失笑道:“他的话你也信?十之八九是为了让你搭理他瞎扯胡编。残韧都已说过了,亲眼看到那剑刺进依律心脏,而且也探查过依律的心脉,能错的了?” “风过,有空你还是打探打探吧,如果真是依律呢?无法无天武功高强,说不定真有办法让依律起死回生。”飘香觉得风过说的有道理,但内心始终更希望依律仍旧活着,却又没有更充分的证据,只得请求风过对此花些心思。 风过点头道:“好,我一定会记在心上。”飘香闻言这才放下心来,见风过忙的很,自顾离去。待得飘香走了,风过喃喃自语着道:“让我怎么打探?江湖上谁知道无法无天那疯子的去向?简直莫名其妙……” 江湖上,其实有人知道无法无天的去向,而且还不止一个,而是两个。一是无法无天自己,二是依律。不过此刻,却有很多人知道无法无天所在何地,因为无法无天此时地着依律,回了飘渺峰。 依律本非灵鹫宫弟子,未得许可,本是不能随意出入飘渺峰的,不过,无法无天就是许可,一个不需要对灵鹫宫内任何人交代和解释说明的许可。依律跟着无法无天上到峰顶,一路上没有任何人开口过问。 依律无心的一句话,久久就决定带依律上飘渺峰。依律只不过说,不知道杀戮传说的是怎般模样。 久久笑着,“依律,右手第一座,就是本门祖师杀戮传说的雕像。是不是,很逼真呢?”依律仔细打量着,依律喜欢那眼神,跟残韧有段时候的眼神很类似,依律不知不觉的走近了雕像。 久久笑着道:“依律,不能靠近的,只有功力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才能接近,不然会被神力重伤。”久久说着,依律却充耳不闻的继续走近,探手抚上那明明凝固着,却如同飘飘鼓般的红色衣裙。 久久走近依律,依律神色沉醉,“你也可以抚摸吗?原来你的武功高了这么多,我却不知道。”久久说着,轻轻在巨大红色调像脚边坐下,靠着雕像,轻闭着双眼。 “感觉很亲切,很舒服。似乎让我的内力都被引动了呢。” “你也这么觉得吗?我从小就很喜欢坐在这里。不过,这种距离,本门只有我和风华能接近得了,风华说,若非功力极高者,一旦靠近到一定范围,就会被重伤,若是试图强行接近,必死无疑。以前,有很多痛恨本门的江湖绝顶高手,都想摧毁本门祖师们的雕像羞辱本门,但是,全都死在神力之下。”久久笑着,说着。 依律神色沉醉的道:“一点都感觉不到可怕呢,感觉真的很舒服,真想在这里呆上一辈子。” 久久笑着道:“不过,你不要在这里呆的太多了。我的头发,以前不是银黑色的,小时候,在这里连续呆了一个多月,才变成银黑相间的色泽。而且,心情会变的很怪,那段时间,总是莫名其妙的很想杀人,一离开了灵鹫宫,见到谁都想杀。不过,稍微多呆呆对内力有增涨很有好处,我的内功,就是那时候突飞猛进的。” 依律只觉得很舒服,心情无比的平和,甚至在想起残韧的时候,也不会痛的难以呼吸般沉重,反而有种淡淡的温暖,依律很喜欢这种感觉,像那段日子,残韧刚变化的时候,对人从不凶,也没有颓唐失落。 每日就是练功,吃饭,偶尔奏上几曲。那些日子,很平淡,但却很温馨,依律很喜欢那样的感觉,更准确的说,是喜欢那样的残韧吧。 “久久,陪我在这里多呆些时候吧。你的头发很好看呢,变成你那样的头发颜色,也很好,我不在乎的。”依律轻轻的说着,似怕吵着什么般,久久挂着笑容,一口应允。 久久也觉得自己头发颜色很好看,虽然从小时候开始,大家都说很怪,像个异类,但久久却从没有因此认为不漂亮。从没有人称赞过久久头发颜色,檀对此从不提,久久过去认识的朋友也没有人提过。 此时听依律这般说,觉得很是正确,笑着道:“确实很好看的。” 第一百八十三节 久久很反常,依律首次见到久久安静下来,不仅不像往常一般不停唱歌跳舞,甚至连神态,都一返常态的没有挂着笑容。 变的很静,静静的坐着,深情很淡,依律觉得久久此时模样很美丽,有一种宁静美,尤其此时此地,跟周遭的气氛,仿佛融为一体。有一瞬间,依律产生一种错觉,久久,根本就不坐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久久的存在。 这当然是错觉,因为久久明明坐在依律身边。 依律不再多想,依律自顾体验着此时的感受,体会着心中的那份难得平静。 风华眉头轻皱,摇着头转身离去。风华实在对久久莫可奈何,风华实在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久久这样的人,倘若她是个疯子,那倒没什么,风华倒真宁愿久久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可是久久不是,风华实在不明白,一点也弄不明白。 风华很久以前已经做下决定,不理会久久,这也是风华唯一所能做的决定。 风华这次之所以皱眉,却是因为依律。带一个外人到这里,本就太放肆,带一个非本门弟子坐在本门祖师雕像下,更是过分。但风华皱眉,根本不是因为这两个原因。 在风华看来,无论久久做出什么离谱事情,都很正常,倘若久久不做这些事情,才让风华感到奇怪。风华皱眉,是为依律竟然能靠近雕像,那雕像其实任何人都无法靠近。 至少几千年来,是如此。只有早前,祖师所相熟的师妹,才得以靠近而无损。自那之后,无论是谁,只要靠近雕像,必伤,若是靠近之时带着杀意,必死。风华自己,同样如此,只是过去碍于面子,同时风华又非带着杀意,硬撑着伤势故作无事而已。 风华也没有太接近,因为让人相信了风华的说法,只有功力极高的人,才得以靠近。这其实根本是个谎言,久久当初靠近雕像而不受任何损伤,已经让风华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竟然又多了一个这样的人。 风华如何能不皱眉头?尤其,风华分明感觉到,久久和依律一并,陷入了一种特殊状态,意境状态。风华自然知道,那根本不是两人所能达到的层次,为何祖师雕像对她们两人如此眷顾? 这才是风华一直没有对久久下杀手的根本理由,只是,久久不知道,灵鹫宫的人,都不知道。 旖旎的表现,让风华非常满意。这些年在江湖中,闯出了一定名气,凭借自己的名望和自身的手段,如今江湖中也鲜有不知道旖旎的了。“跟她真像。”风华放下一叠报告,轻声自语着。 风华最近越来越无心打理江湖事务,却又不得不处理,旖旎的表现好坏,直接决定能替风华分担多少事务。风华一心沉醉在更强实力的提升,飞升成仙,脱离凡俗,是风华的梦想,这梦想自从幸运获得千年延寿后,变的更清晰和坚定。 不过,最近风华的心情不是太好。因为出现了无法忽视的变化,黑色风暴的崛起。原本风华以为,不过是一个新的帮派崛起,如过往无数曾经辉煌一时的帮派那样,有的,崛起的坏,消亡的也快,有的,站起来了,很久没有再倒下,但终究,会很快沉淀下来。 只要沉淀下来,就好。 但是黑色风暴却没有,既没有消亡,也没有沉淀,而是维持着可怕的发展速度,不断的朝着更高点攀爬。若只是如此,仍旧不是大问题,但风华从收集的资料判断,黑色风暴的目标,不仅如此,黑色风暴的理想,应该是称霸江湖。 风华无法忽视,黑色风暴已经安插了许多风华的棋子,但收效甚微,黑色风暴对于外人,根本不会过分信任,也自然不会让外人得知太多隐密。风华边想着黑色风暴的事情,边翻阅着桌上的报告。 一则消息引起风华的注意,‘落阳帮第一高手千媚遇刺身亡,凶手初步估计该是飞月庄。千媚被对手一招毙命,伤口在咽喉,原本的兵器不见踪影,尸体旁多出一堆金属粉末,怀疑正是千媚兵器所化。 能杀死千媚,并没有值得让风华侧目,哪怕仅仅是一招。千媚的武功,高明,但是能进入江湖万人高手榜千名以内,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兵器,鞭,特殊材料制作而成的鞭,一条可谓无价之宝的兵器。 这样的兵器,被出手者震成粉碎,这才风华侧目的缘由。“飞月庄何时多出一个这样的高手了。”风华喃喃自语着。 …… 飞月如水蛇般缠着残韧,脸上挂着愉悦舒爽的神态,赤身裸体着,飞月如此,残韧亦如此。 “庄主,大白天如此热情卖力的取悦我,所为何事?”残韧脸带微笑,只是笑容带着冷意,因自傲而冷视其它的冷意。飞月娇声道:“平日不也是如此热情卖力的取悦你么?今日虽然兴致尤其高,却也不致把以前的功劳都抹杀的地步吧。” “落阳帮第一高手千媚!前不久我们联盟阵营秘密据点遭遇袭击,经过一系列调查,这女人十之八九便是当日领队者。若能从她口中迫问出什么最好,若是不能,也绝不可让她活在世上。”飞月语气认真的诉说着此行目标,残韧不咸不淡的道:“庄主有令,属下自当照办。” 飞月白齿轻咬下唇,轻手探至残韧下身,柔声道:“若是责怪我过去不够买力,那以后我都如今天般尽力好了。”飞月说着,美丽的脸庞埋了下去,残韧笑着,若是看的仔细,却让人觉得,与其说是微笑,不如说是冷笑。 …… 落阳帮处于西夏,落阳帮第一高手千媚,是江湖中有名的高手,也是落阳帮的招牌。千媚的外号由来,一是本身媚态万千,而是因为修炼媚功,不是一般青楼红牌所修炼的那种媚功。 而是在床上能伤男人精元内力,在对站中能扰乱对手心志和注意力的可怕媚功。千媚的武器是鞭,千媚杀过不少人,江湖上几乎没有哪个成名高手,是杀的人少的,不过,死在千媚手上的男人,绝大部分都是,死在床上,在跟千媚床上缠绵的时候,死去。 所以,千媚其实还有一个外号,一个没有多少人敢当着千媚叫出口的外号,叫贱媚。 修炼这种功法的女人,几乎可断定,不是正道中人,千媚过去本就是邪道中的有名高手,只是后来,‘改邪归正’加入了落阳帮而已。但是,事实上江湖中人都知道,千媚除了不再那么明目张胆的犯恶,仍旧跟过去一般无二。 死在千媚床塌上的男人,变了。过去经过高明的医师诊断,是有正确结论的。但是,多年前开始,死在千媚床塌上的男人,被诊断后的结果,都是一个,精力过分消耗,暴毙而亡。 没有多少江湖人因此相信,和千媚无关,这些人都相信,是千媚的邪门功法修炼的更高深了。 只要知道目的地,只要见过目标的画像,残韧想见到一个人,并不困难,除非这人根本就不在所寻之地,除非这人的行踪暂时是个谜。千媚的行踪不是谜,身为帮派中人,极少有谁的行踪是不可探知的秘密。 残韧见到千媚的时候,是夜晚,残韧喜欢在夜晚行动,也许因为残韧负责的堂口,本就是黑夜堂,也许,是因为别的。 残韧见到千媚的时候,千媚正跟一个男人赤裸着纠缠在一起。千媚的呻吟声,确实很娇媚,让人冲动,让人热血沸腾,千媚的姿态也确实很动人,身体的曲线很美,无论臀部,丰胸,是快或慢的摆动,跟男人的动作,情绪和喘息,都配合的完美无缺。 残韧相信,千媚的每一次呻吟,或是动作,都达到了那男人最渴望达到的欲望,带给了难男人从精神上和身体上的双重满足和快感。千媚的神情很投入,呻吟声时轻时重,时长时短,身体如蛇般,幅度节奏不断调整变化的摆动着,却绝不让人感到做作,无比自然,似乎每一刻的摆动,都因为本身想那么动,需要那么动。 来之前,飞月一再叮嘱,千万不要试图跟千媚上床。 残韧发觉飞月的话确实有一定道理,千媚,确实具备在床上杀死男人的本事。男人死了,床上跟千媚不知道缠绵了多久的男人,脸上带着愉悦的神态,毙命过去,千媚全身隐隐流动着一层粉色气劲,片刻后,融入皮肤内。 千媚赤裸的身体,在床塌上轻轻扭动,带着热切和期望的扭动着,呻吟声,时轻,时重,红唇,特别醒目。“你还不来么?”千媚轻声说着,声音,勾人心弦。 “上我。”千媚似已急不可待,身体扭动的幅度变大,喘息和声音声逐渐加重。 残韧似笑非笑,缓缓从原本隐身的暗处步出,步至床塌边,带着笑意,语气轻柔的道:“我不介意别人当我的工作,可是,我从没有兴趣当别人的工具。”千媚呻吟的声调陡然提高几分,呼吸变的更粗重。 断断续续的道:“我,此时就是,你的工具,任你肆意玩弄蹂躏宣泄的工具,上我,我是你宣泄的,工具。”残韧沉默,微微低头,而后轻声道:“真的?”回答残韧的,是千媚欲见热切的眼神。 残韧朝床塌倒去,千媚的眼神,充满欣喜,急切愿望得以实现,瞬间绽放的欣喜…… 第一百八十四节 紫线,划破满是春光的卧房。 一条如粉红色灵蛇般的光柱,变幻万千的几乎在残韧出手的同时,从千媚脑后绕出,朝着残韧攻上。残韧右手取势不停,径直穿过粉红色鞭影,洞穿千媚粉白的玉颈,鲜血,喷出,四射飞溅,暖色调的床单,被染的片片殷红。 千媚出手攻击残韧的那条鞭,粉化,点点闪烁着金属亮光的碎屑,撒落在千媚赤裸身体上。千媚无法开口说话,身体的力气完全流失,却仍旧不断尝试的想要开口。 残韧轻柔的抚上千媚的小腹,输送些许真气,得以让千媚多得片刻工夫的存活。“你有话想说?否则,死不冥目是吗?”残韧冷笑着,语气却很轻柔,“告诉我……你……其实,是个太监……求你……”千媚断断续续的说着,残韧展颜一笑,凑到千媚耳旁,语气轻柔的道:“我不是。” 千媚眼神满是愤恨,手欲抬起,却已无力,紧瞪着残韧,想开口说话,残韧的手离开了千媚小腹,真气已断,千媚完全气绝。“哪怕你将死去,若我不高兴,也不会去满足你临死的请求。可惜,可惜……”残韧自言自语的说着,身形却已如幽灵般,一闪一没的消失在千媚的卧房。 千媚的卧房,剩两具尸体,一男,一女。 …… 残韧返回飞月庄的时候,飞月穿着难以遮体的衣衫,露出些许让人撩人的白嫩肌肤在被外,倚在残韧的床塌上。残韧离开和返回,从没有时间规律可言,更不能一单纯的往返路程计算。 唯一的共同点,是残韧只会在夜晚出门,也只会在夜晚返回。 “还好,我真担心你。还好,你终究没有上她的床。”飞月带着庆幸的神色,说着。“倘若她不是从一开始就将那鞭子藏在脑后,试图对我袭击,我会考虑上她的床。可惜,她自己把唯一能活命的机会,葬送了。” 残韧的笑容仍旧让人发寒,冷而自傲。飞月已是习惯了,仍旧维持着一脸温柔,凑到残韧耳旁,喘息声徐徐加重,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的道:“那让飞月平复你的欲火好了。” “庄主,恐怕你以后都不需要再来了。见识过千媚的本事后,实在再难被挑动,我很挑剔,只对所见到的,最出色的感兴趣。”残韧的语气很轻柔,却没有丝毫失落,也没有丝毫甩脱什么后的轻松。 若是过去,飞月定会大怒,若是过去,飞月定会的。 但此时,飞月却,莫名的产生惊慌,是害怕残韧真再不对自己感兴趣而产生的惊慌么?飞月否认,飞月相信,只是害怕失去残韧这个高手,失去一条极有用处的恶狗的惊慌而已,是的,仅此而已,飞月如是认为。 “飞月会努力学习此道的,一定会更加用心,会很快能做的如千媚般好,请不要抛弃和拒绝飞月……”飞月语气轻柔的说着,残韧却突然,失神。眼神逐渐变的迷离,残韧想起了依律,残韧记得,依律虽然从没说过类似的话,但是却一直这么做。 残韧记得,很久以前,自己是很挑剔的人,无论衣食住行,都很挑剔,尤其胃口,哪怕菜稍微咸了一点,或是淡了一点,都绝不肯将就,那时候总会冷着脸,命令依律重做。 仅仅为此,依律都已经不知道曾多少次将做好的菜,二度泡制。不是依律太笨,只是,很久以前,自己,实在太挑剔。到很久后,依律才完全了解了残韧的胃口,了解到残韧什么心情下,产生的胃口些微变化。 依律就是这样的,一直努力的做着,努力的希望达到要求,达到让残韧满意的地步。很久以前,残韧根本不考虑和在乎依律怎么想,又在很久以前,残韧根本不懂依律为何如此做,又在很久以前,当残韧懂时,依律已不在。 飞月心情放松了下来,这时候的残韧,是最让人喜欢的。迷离空洞的眼神,沉静淡静的神态,甚至连周遭的环境,似乎都因此变的平和,连飞月的心情,也被感染。 飞月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残韧,也不敢动,甚至呼吸,都变的极轻,飞月害怕,也不愿,把那个魔鬼般的残韧,再召唤回来,尽管其实,无论有没有干扰,这种面目的残韧,都会很快消逝。 但,多一刻,总是好的。很多东西,哪怕能多停留一刻,付出或大或小的代价,总有人心甘情愿的承受。 飞月轻轻倚近残韧,飞月想赌一把,飞月一直想触摸这个残韧,一直不敢,也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是最好的机会,两人在床上时,残韧从没有如此过,飞月觉得,如果错过了,也许,再也没有这机会了。 窗户被打开,残韧下意识的所为,外面在下雨,残韧的阁院,一面靠墙处,的窗户,视线可直视远空,没有任何建筑物阻隔的,这本就是为满足残韧的需求而改造。 残韧迷离的眼神,透过窗,落向雨幕后黑沉的夜空。残韧没有闪避飞月的靠近,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和反应,飞月双手环腰紧抱着残韧,心情初而显得激动,随即又变的平静,飞月只觉得惬意,舒心。 飞月不知道残韧什么时候从这状态恢复过来的,因为飞月竟然,不知觉中,沉沉熟睡过去。 …… 依律倚着久久,干枯的双臂,紧抱着久久的左臂,沉沉熟睡。跟久久一起的日子,依律不知道何时开始,习惯了把久久当作依靠,像过去倚着残韧入睡一般,久久让依律感到亲切,感到信任和舒心。 依律本来睡的很平静舒服,却作梦了,梦见了血,血红色的世界,而后,无数紫红色的层层叠叠的拳劲掌影,囊括着梦境中整个血色世界,寒冷,惊恐,刺激的依律的神经,依律惊叫着,醒来。 入眼,是久久那静静的美丽脸庞,“依律,你做梦了是吗?梦见了什么?”依律轻声说了,心有余辜,后怕不已,梦中没有什么可怕的场面,只有血红的一切,但,却让人恐惧,梦里有恐惧,让人难以承载的疯狂情绪。 “不怕的。那是,祖师对你的恩赐,那是掌意,飘渺无痕功法中的一套掌意,江湖上,叫那套掌意为血色天地。我以前,坐在这里,不知觉中睡着了,就会梦见许多,心法要决,还有很多,招意。”久久语气平静的说着,依律惊讶的道:“你的武功,都是在这么学会的?” 久久侧头,美丽脸庞微微低垂,长长的睫毛,翘起,目光落在地面,似在凝神思索,半响,喃喃自语般的道:“我忘记了。好象,我本来就会的。我真的忘记了,虽然,现在想起来,应该是这么学会的,可是我又记得,我本来就会的,祖师的梦,只是提醒了我。我本来就会的,是的。” 依律开口转移了久久的思维注意力,依律不想久久为这个不重要的问题,费神苦思,久久很好‘骗’,只要随便问她点别的问题,她就会立即抛开苦思不得答案的问题,转而顺着依律的话,去想别的。 “久久,你饿吗?”很简单的一句话,但却足已转移久久的思维注意力。 久久凝神,在认真感觉身体的反应,以判断自己此刻是否饥饿,不片刻工夫,已经得到答案,“有点饿了,依律,你饿吗?要不要现在去吃饭?”依律其实只有一点饿,却还没到吃饭的时候,跟久久一起,早习惯了不到很饿,不吃饭,但此刻,却道:“有一点,但是想现在吃了。” “那我们走。”久久说着,牵着依律,起身。 风华在忙着处理门派烦琐的事务,饭菜此时刚送到桌前,风华不急着吃,眼见安排妥当的一份计划就要完成,自然不能因为吃饭被搁置。久久牵着依韵,庞若无人的,走进风华办公的厅堂。 然后,把原本属于风华的那份精心备置的饭菜,端起,递给依律,然后拉着有些不知所措的依律,在一旁静静的站着。依律不知道久久为什么拿了饭菜,还不走。 依律也不知道,为什么久久会到这里取饭菜。而且,这饭菜,似乎是在专心致志忙碌工作着的美丽女人的。可是依律不会开口问,久久做的很多事情都莫名其妙,但是很快,自然的就会知晓答案。 确实很快,风华终于忙完了,暗自松了口气,抬手朝桌上原本放饭菜的地方伸去,结果,抓了个空。风华看也不看一眼,淡淡道:“再送两份。”风华忙碌于工作时,总是分神,在这里,是风华警惕心最薄弱的时候,因为飘渺峰,是一处不存在所谓敌人的地方。 久久轻功很好,依律如今也是,所以,风华并没有察觉到两人的不请自来。但风华不吃惊,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没什么值得吃惊或是生气的。 冲久久发脾气,比冲着墙壁发脾气还来的无谓。 热腾腾的饭菜,很快送到了。风华还没伸手去接,久久上前,把原本依律端着的那份,有些凉了的,放回原处,而后,将两份热腾腾的,端走,拉着依律,就那么端,朝厅门行去。 边走边笑着道:“风华宫主这里的饭菜,最好吃的。那份凉了,味道不那么好的……”依律吃了一惊,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是,武林盟主,灵鹫宫宫主。依律回头朝后望去,见不到风华脸上有怒色和不快,依律逐渐明白,久久行事为何如此肆意,一定是自小在飘渺峰就形成了习惯。 如果连风华都可以如此放任久久肆意而为,江湖中,还有谁,能比风华更有抗议的资格? 端来饭菜的灵鹫宫弟子,有些不知所措,从没发生过这种事情。过去,久久都是取了宫主的饭菜,就走了,从没有过,在一边候着,用凉了的,换走热腾腾的。 风华摆摆手道:“换一份。” 如获大赦,那弟子,连忙应着退去。风华埋头继续处理着别的事务。 …… “你的剑,能借我看看吗?”一个声音,在残韧身后响起,残韧,回头望去。 第一百八十五节 残韧很少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外出,因为残韧没有外出的必要,没有想去的地方,没有外出的理由。 这日,残韧却是离开了飞月庄,悠闲的在四处晃荡着。但却非因为残韧突然有了这种兴致,黑夜堂的后备成员,主要来源一直是靠收养孤儿,自幼教授的方式,因此,发掘江湖各地有潜质的流浪孤儿,一直是黑夜堂的重要本职工作之一。 只是,最近几日,黑夜堂事务繁多,残韧的属下,都离开了飞月庄外出执行任务,这项工作,残韧只得亲自做。这是一项可以很悠闲轻松,也可以很累人的工作。 对于残韧而言,很轻松。因为资质优异这四个字,在残韧的判断准则中,起点非常高,而这种孤儿,本就万中难见一二。 开口向残韧借剑一观的声音,是残韧在路上碰上的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残韧回头望去,是个男人,身材高大,腰间也挂着一柄剑,连鞘色泽纯黑的剑,男人穿着一件黑袍,纯黑色的袍。 倘若是夜晚,这种装束的人,江湖上每天有不少,但在白天,却并不多见。残韧想起一个帮派,一个全穿纯黑服饰,纯黑武器的帮派,黑色风暴。男人的目光很冷,非刻意压抑的那种冷,因此,给人感觉很自然,似乎他本就应该如此。 “想看我的剑?”残韧说着,似笑非笑。 “是的,希望能有幸观赏,你的剑很特别,有一股,凌厉的锐气。”男人说着,似乎男人想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和诚恳,但事实上,男人的努力是失败的,男人似乎根本就未曾语气柔和的说过话。 临时抱佛脚,岂能完美? 但其实男人是否做的成功,并不重要。残韧仍旧挂着那自傲的微笑,开口道:“很简单,拔你的剑,就能看到。”男人似乎因残韧的话,而惊愕,目光定定的注视着残韧半响,嘴唇本欲张开说些什么,却又强自打住。 语气仍旧试图平和的开口道:“我先自我介绍下,我叫……”男人的话没说完,残韧已自顾转身远去,残韧对男人的名字没有丝毫兴趣,残韧要告诉男人的意思很简单,要看剑,就先拔剑,既然不拔,就别想看。 残韧走出没几步,身后响起一阵清脆的鸣音,残韧很熟悉的声音,剑出鞘带起的鸣音。残韧转身,欲出手,男人开口,“这是我的剑,请随意观赏。”男人说着,双手捧剑,奉上。 残韧哑然,这男人是真不懂?还是不愿出剑?残韧无从知晓,但残韧知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男人把残韧当傻瓜般耍弄,只要存在这个可能,无论几率高低,对残韧而言,就已是不可容忍。 残韧呵的一声轻笑,身形同时化影,右手剑指状朝男人疾速刺出,动作太快。旁人看来,只见到一模糊的紫影,骤然穿过那男人身体。男人的动作很快,原本双手捧着的剑,瞬间直刺递出,取残韧身形动作间的空门。 两人错身而过,残韧急速旋身,右手握上腰间泪痕剑柄,冷笑着道:“给你看……”紫光一闪而现,泪痕脱鞘而出,男人侧身,沉剑,封格住残韧快剑的攻击。 “……我的剑。”残韧一句话说完,紫光和黑光已然闪动三百余次,男人打的很不畅快,男人剑法中除速度外最大的特色,是杀伤力,但是,跟残韧,始终没有真正交击,男人的优势,根本没有发挥机会。 两人错肩而过,男人的神色很冷静,始终没有慌乱过,残韧手剑入鞘,距离男人七步距离,傲然开口道:“你倒也有资格看我的剑。”说罢,自顾举步远去,拿不下那男人,残韧没有兴趣再打下去,恐怕,一天一夜,也分不出胜负。 这让残韧很不愉快,竟有人,能跟自己比肩? 残韧走远了,男人却仍旧静立着,喃喃自语着道:“不对,很不对。他的意境跟剑意根本不般配,太重自我了,那剑,明明该是无视自我的。莫非,他竟没有出全力?” 这想法,让男人自尊心颇受打击。江湖上,竟还有这等高手么?男人想起自己父亲从自己很小时就一直叮嘱的一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残韧在江湖中的日子,最近,过的,还是很顺心和满意的,除了今天略有不快之外。 风流最近的日子,过的却很不快。风流这些年,对武功比过去更上心了,自从天合庄后,见识过何谓高手,风流充分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平日里,公务之外,花费比过去更多的时间修炼武功。 阑风晨亦然,但风流最近的日子,过的很不顺心。西明虽然丧失大片国土,但是至今,仍旧在顽强抵抗,原本不该如此。上清太子党势力,终究还是成形了,在中秦的势力日益增强压力下,原本许多不愿支持上清太子的诸侯,如今都改变了态度。 毕竟,上清太子是正统皇室血脉,也只有他,天生有让人无法质疑的信望。即使并不是个让人满意的君主,但总比投降或是百中秦吞噬,来的好。况且,这些年,自从千宰相叛逃去中秦后,上清太子比之过去,也变的成熟稳重许多,不在那般,冲动。 上清国的变化,已经让风流很不愉快了。但是最让风流不痛快的,却是南风。南风国,平风公主,得以继承了皇位,虽然多年的战争,让无法凝聚统一的南风国丧失了不少国土,但也没到伤了根本元气的地步。 如今得以统一,虽不及过去般稳定,但战斗力,毕竟还是那个南风。原本仅仅如此,还不是什么太大的烦恼。南风国不久前发生大变,可柔家柔可云的夫婿,联合王家,林家,一举消灭原几大世家的主要代表人。 用的手段极狠辣,不仅对外将罪名全推给了中秦和黑银叛军,对内,更是以可柔家夫婿身份完美接管了可柔家的所有军队和势力网络。王辛的手段,其实本可说是天衣无缝。 连风流都抓不住痛脚对外散播其中丑陋过程,尽管如此,但风流却能肯定,那绝对是王辛准备多年的计划,或许,从一开始让柔可云倾心于他,就抱着这种目的。 平风公主本是林家的人,皇后为南风的稳定,对此时装做不知。如今的南风,林家和王家,成了完全的主导。更有消息报,林家似乎有意让王辛成为女皇夫婿,倘若如此,如今已经权利集中的南风国,会变的更坚固。 发生这种事情,风流又怎能开心的起来?王辛是个厉害的人物,风流如此认为,如今权高位重,恐怕以王辛的个性,迟早连平风公主对之都难以控制,那时候,王辛如鱼得水,更能按自己心意的做一切想做之事。 反观风流自己,终究不是中秦主宰,许多想法都不得不收敛,束手束脚,他日一旦交锋,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三分。南风国是风流主要任务对象,倘若他日,结果变的更糟糕,恐怕中秦朝廷中,参奏自己的人,绝不会少。 风流已跟千若完婚半载了,现在的局面,若不是因为千若之故,有千宰相,风流秦和阑风王一条心的庇护,风流早已经被迫交出军权转而由朝廷派遣的其它统帅接任了。 风流自斟自饮,心情实在,很不痛快,不由的,又想起残韧。 你难道,真不再回来了? …… 江湖上,最近多了一个名人,一个叫银的人。归属江湖大帮飞月庄,任职堂主,加入飞月庄不过大半年间,亲手杀死四位在江湖万人高手榜排名在一千多到三千多的高手。 全是一招制敌。原本关于银的一切,并不被江湖所广泛知晓,仅仅是一些大帮派内部的档案。但不知为何,不知是谁,反正,不久前,突然的,这些事情都被人公布江湖了。 据说,最初散步这些消息的,是灵鹫宫旖旎的人。 事实上,也确实是旖旎所为。 旖旎的姐妹,同时也是旖旎的心腹们,已经很久没见过旖旎如此开怀了。从飞月庄银的画像,被送到旖旎手上那刻开始,旖旎瞬间变了一个人,初始,神色激动异常。 而后,旖旎畅怀大笑,浑然不顾场合,浑然不顾仪态,浑然不顾旁人奇怪的目光。 旖旎变了一个人,不再那么沉没冷淡,变的容光焕发。旖旎笑过之后,却又笑着哭泣起来,口中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他还没死,他还没死……”不由的让很多人怀疑,这个银,是旖旎所倾心的爱人。 但其实,是旖旎一生放不下的,仇人。 旖旎想见风华了,以闪电速度将事务交代给心腹暂时接管,回了飘渺峰。风华见到旖旎,很高兴,露出慈爱的笑容。“义母,那混蛋,他还活着,他换了个名字而已,他竟然还活着……” 旖旎很激动,因为旖旎实在太开心了。人生又有了希望,精神又有了寄托,生存又有了目标。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再杀死他?或者是,想嫁给他?”风华温声开口问着,旖旎露出愤恨神色道:“呸!谁会嫁给他,我不会再那么快杀死他。我要继续折磨他,让他痛苦,再痛苦,难过,再难过。一直折磨下去,折磨到我快死的时候,再亲手了结他的性命。” “这是个很好的想法。”风华微笑着道。 第一百八十六节 这是个很好的想法,是的,旖旎也这么认为。旖旎早已经承认一个事实,虽然痛恨残韧,但是,生命中却不能没有了残韧的存在。因为太恨,恨的让自己无法容纳其它一切,所以,残韧成了不可替代的存在。 杀死残韧,并不能消弭仇恨。旖旎已经体验过了,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不断的折磨,不断的享受着折磨他产生的复仇快感。只要还恨着他,这种享受和愉悦就不会消失,旖旎就会一直快乐的,愉快的活下去。 旖旎快乐的诉说着,诉说着自己的期望,诉说着日后完美的生活,想象着残韧一次次自己所制造的一切而痛苦,失落,悲伤,无奈的情形。 风华微笑着听着,旖旎最后道:“义母,请再派些人手给旖旎吧。飞月庄,本就是华山派阵营中极负名望的帮派,也既是本门的心腹大敌之一。就交由旖旎负责,必定将之彻底颠覆毁灭!他依附谁,我就毁灭谁,他一辈子别指望能得平静。” 风华微笑着道:“小事情罢了,带着令牌,直接接管和调遣你需要的人力物力就是了。以后这类小事,不必非得征得我的同意。义母说过,一直将你视为己出。自然是真心实意的。 “那混蛋,倒是很有桃花运。堂堂飞月庄庄主,竟然也变成了他的女人,而且根据内线可靠情报,飞月庄主对他份外倾心呢,私下里如同妻子一般的对他极是顺从。哼,飞月这个浪女人,我就不信还真本性大变了。”旖旎恨恨的说着,因残韧之故,这会把飞月也一并恨上了。 此时一灵鹫宫弟子,轻步踏入,将热腾腾的四份饭菜摆放在桌上。旖旎责备道:“我跟义母哪能吃得了四份?”那端上饭菜的弟子连忙道:“旖旎师姐,久久师姐回来了,还带了个人回来。” 旖旎这才知道错怪了对方,语气变的柔和,轻声吩咐退下。 风华似乎没有半点谈论久久的兴趣,旖旎的开心,只得收敛起来。风华轻叹口气道:“旖旎,义母不是讨厌久久,更不因此而不愿意你跟她来往。久久是个很怪异的孩子,你现在还不懂她的怪异。跟她来往多了,你早晚会丢了性命。她是个无情之人,你目前还无法领会和理解的无情。” 旖旎心下嘀咕,不太明白风华的意思,但旖旎并不觉得久久可怕,虽然久久武功高,平日我行我素了些,但是,人不凶,而且很好相处,又怎会影响到自己生死存亡呢? 旖旎虽然疑惑,却不会多问,旖旎相信自己,但也相信风华。 饭菜送上没多久,久久就牵着依律的手,走了进来,旖旎满是惊喜的起身迎上,抱着久久道:“久久,你回来了?旖旎很想念你呢!”久久笑着道,“旖旎,你也变的忙了。只有依律不忙,能一直陪着我呢。你们见过的,她是依律。” 旖旎心下不喜欢依律,但是旖旎知道久久的性子,因久久之故,却也不想闹的不快,面带着微笑道:“依律,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那时候,都是我太任性,每每想起就那么害了你,我心里也很难过内疚。” 依律不喜欢旖旎,不仅不喜欢,是很讨厌,很讨厌。冷着脸道:“谢谢你的关心,不过不必了。猫哭耗子假慈悲,我没见过比你还坏的女人!”依律才不会做作的装热情呢,依律本就不像旖旎般,圆滑。 旖旎心下有气,强忍着不发作,微笑着招呼两人一起就餐。 “依律,你不喜欢旖旎吗?”久久笑着问,“讨厌!老是害公子,公子就是被她害死的!”旖旎心下大快,原来这跟鬼一般的女人,还不知道残韧活着的事情,旖旎决定不说,凭什么要说呢?说了,依律岂非很开心?旖旎不想依律开心,因为依律也让自己很不开心。 “我不跟她同桌吃饭,久久,我回去等你。”依律说着,自顾起身,便欲走,久久一把拉住道:“为什么呢?你讨厌旖旎,可是饭菜没有错,一起吃饭也不影响你讨厌她,为什么要走呢?” 风华觉得有些头疼,风华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久久提问,久久小时候问过风华太多问题,风华早已经被久久问绝望了。此时不得不开口道:“小姑娘,你是久久的朋友,我也不跟你客套,就叫你依律了。一起坐下吃饭吧,你来飘渺峰这么久,我一直忙着,都没空跟你聊上几句呢。” 依律被久久拉着,本就知道走不了了,风华开了口,更不好意思再离开,毕竟,依律觉得欠了风华的,更觉得打扰了风华,依律对风华并没有任何恶感,反而觉得风华人很随和,一点架子也没有。 当即坐下开口道:“依律冒昧打扰宫主清净了,还盼宫主恕罪。” 风华微笑着道,示意无妨。对风华而言,本就不算打扰,这世界上,有资格干扰到风华的事情,过去没有多少,现在比过去更少。 “依律,你的容貌怎么还是这样?莫非是我那一剑害了你?可是,我并不懂这种奇怪的歹毒武功啊。”旖旎说着,语气初时带着疑惑,复又带着愧色,最后又充满疑问。 依律不想理会旖旎,因此不想开口说话。旖旎很失望,本想刺激刺激依律,嘲笑她现在的丑陋,却没想到,依律竟然全不在乎。 “哦?依律你以前的容貌不是这样的?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说来听听,或许我帮你恢复也未必。”风华产生了兴趣,心下思索排除着各种可能性,依律不作犹豫的简单道出其中原委,最后却道:“多谢宫主关心,不过,不必了的。公子既然不在,依律容貌恢复与否都不重要。” 依律是觉得不重要了,依律早就做了决定,等以后答应久久的事情完成了,就会去另一个世界找残韧。容貌如何,早已无关紧要。 风华单手搭上依律脉搏,送出几道探测真气,旖旎心下不高兴,觉得风华何必对这么个人这般关心?久久自顾吃着,浑然没理会三人的对话,久久吃饭很坏,在这时候体现出来。 盘子里表层较凉的,久久都给拨到面对风华的那边,意思很明确,那些有些凉了的,给风华,自己吃最热腾腾的。风华无视久久这明显的带着虐待别人的举动,风华早已经习惯,早已经不去跟久久计较了。 “很难得内气,你说,你一身武功,全是残韧施展移功大法授你的?”风华语气中带着不解,依律点头应是。“奇怪,残韧那孩子,我也是认识的。跟他的父亲和叔叔,都很熟识。他们家传武功,是紫宵剑派残梦系。根本不会飘渺无痕神功,况且,你体内的气息,实在太精纯了。看似内力不深厚,但是,以这种精纯的程度和内力厚度而言,没有两百年,根本办不到。” 旖旎听的心下一惊,大是奇怪,难道依律竟是绝世高手? “有这么厉害吗?可是依律武功虽然大进,但是,内力还是不够深厚,遇到内力极深厚的人,根本不敢硬撼。而且,功力确实是公子所授,公子怎可能身怀两百以上的功力呢?”依律满是不解。 “看来残韧那孩子,一定有奇遇。只是你还不懂得真正运用身上的内力,否则,凭你精纯到这种不可思议地步的内力,江湖上凭内力能跟你硬撼的人,绝没有几个。本门流传各地的各种版本飘渺无痕功法,难以计数,但是最正宗的那几套,外流却极其有限,你身上的,正是本门祖师那系,在本门内,称之为至尊飘渺无痕。向来是非宫主者不授,非资质极优异者不授。” 风华讲述的很认真,因为风华此时也在疑惑,过去江湖上,有哪个高人具备这种可怕的修为?移功过程中,功力起码损失一半,倘若残韧是有奇遇,得别人授功,那岂不是说,依律此时的功力,不过是本来面目的1/4? 那未免,太过可怕了。 风华心念一动,柔声道:“依律,你既然身怀本门最正宗的至尊飘渺无痕功,你的资质也极优异,不若从即日起,就正式加入本门吧。”依律有些犹豫,因为旖旎的缘故,依律实在不想成为灵鹫宫的人,但又因为久久,却又觉得无妨。 风华柔声道:“依律,你其实不知道本门有个规矩。许多前辈的功法,流出本门之外,那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本门有几套功法,却是绝对不允许外流的。一旦出现这种事情,当代宫主必须尽所有力量,将所有相关人等尽数格杀。但我心下很喜欢你,你跟久久又是好姐妹,我自然不愿意这么对你。但你加入本门,有了这个虚名,问题也就解决了,并不会因此要求你日子必须做什么,你大可放心。” 依律闻言不再犹豫,依律觉得风华是个很好的人,同时也没有排斥灵鹫宫的情绪,依律实在也不想风华和久久为难。风华这么说了,身为宫主的她,不得不这么做,以久久的性子,铁定会帮着自己,最后自己死不死到无所谓,定会连累久久。 依律不愿如此,所以点头答应。 风华露出很高兴的笑容,久久笑着道:“依律,旖旎,我吃饱了。”依律顾着跟风华交谈,根本没有动筷,闻言回答道:“那你等等我。”久久笑着道,“好啊。” 随即眼见依律去夹似乎比较凉的菜,开口道:“最外面的那部分,会比较凉的。把那些拨到风华那边,你吃里面热的。会好吃些的。”依律和旖旎,同时哑然,久久笑着,语气很认真。 风华自顾吃着,浑然不对久久的话介意。 第一百八十七节 久久和依律,吃罢了饭,就告辞了,仍旧去了杀戮传说的雕像下,依偎着静坐。 旖旎怕风华不高兴,久久刚才的话,实在太离谱过分了。“义母,久久师姐她性子就这样,您心下可别记恨她。”旖旎替久久说着好话,旖旎心下一直很喜欢久久,对久久的武功也很尊敬,环境许可的时候,自然是会试图袒护的。 风华露出笑容,风华觉得很有趣,旖旎竟然对自己说这种话。 “旖旎,你可知道。本门中,从久久一到飘渺峰起,最疼爱她的人是谁吗?”风华微笑,问道。 旖旎摇头,风华继续道:“是我。久久还小的时候开始,每每吃饭,都是我亲自照料,后来大了些了,学会自己使筷,那时候,较凉的菜我一直自己吃,把最热的认为最好的给她,所以,她从小就习惯了,把凉的给我,热的自己吃,我告诉她,热的相对的好吃些,她才一直记着,记到现在。” 旖旎很震惊,全没想到事实竟然会是这样。风华从来不跟久久交谈,久久也不跟风华交谈,两人形同陌路,即使呆在极近的距离,彼此都如同当对方不存在一般。无论谁,都会认为,风华其实很不喜欢久久。 旖旎突然对久久生出不满,风华这般爱护她,把她当亲生女儿般对待,她怎么能这样对待风华呢?是,不孝。 风华轻笑出声道:“你很难相信?是否又觉得久久很不孝?我跟你说过,久久是个真正的无情之人,她根本没有任何常人该有的感知,她从小不会哭,也不会笑。她脸上的笑容,是假的,只是因为她觉得笑很好看,就学着别人笑。她根本没有情绪,如果有一个人,对她很好,一遇到危险就替她档刀档剑,那么,下一次,再有这种时候,她会很自发的让那人继续替自己档,甚至,她明明能化了那攻击,也会不动作,任由别人替她档。” 旖旎觉得不可思议,心里一团混乱。风华叹了口气道:“她并非心地歹毒,只是真的无情而已。久久美吗?”旖旎强压心头翻腾情绪,点头道:“久久师姐确实很美丽的。” “你不奇怪么?像她那么美,为什么没有男子追逐于她身后。原因很简单,曾经有很多少年俊杰爱慕久久,但是她的武功,太高,没有一个人能接近她。她很排斥被人触碰,但是有很多人,不死心,一直跟在她左右,想讨好她。 但是那些人,最后,全部死了。都死在替他档刀档剑下,我曾问过她,为什么这样对待那些喜欢她的男子,她说,她看那些人喜欢在自己跟人交手时用身体去撞刀剑,她就让他们有多些机会去撞。” 旖旎心下涌起一股悲哀,一直觉得自己对久久而言,是与众不同的,一直以为自己是久久难得的朋友,难得的好姐妹之一。现在,旖旎却发现,完全不是,根本不是。 “你懂了么?她喜欢跟你来往,是真的愿意,但是,她对你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她根本就没有感情。我,可说是她的母亲般,但是,在她而言,我的存在意义,跟你,没有区别。唯一的不同只是,我的有些话,她会记在心里,会听。但也仅此而已。所以,才劝你不要跟她来往太多,你会被她伤心,甚至会,丧命。” 风华最后,语气变的严肃,认真。旖旎这才明白了缘由,点头道:“旖旎明白了,知道日后该如何跟久久师姐相处。”风华轻叹了口气道:“旖旎,心下不要怪她。她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是对的,但是,同样,也都不会是错的。对她而言,真的不存在对错可言。谁让着天地,竟然生孕育出她着个生命呢?” “旖旎明白了。”旖旎这时,心里彻底放开了对久久的感情寄托,没有恨,也没有爱。 “自然之道,本无所谓有情,无所谓无情,久久却能最真实的,体现自然之道。她,若是能活的久些,也许,会是一个奇迹般的存在。”风华自语般的说着,旖旎听着。 旖旎心下有些难过,久久自小就天才过人,武功进步之速度,简直让人无法相信,这年纪,却具备如此可怕的内力,早让无数人羡慕和妒忌。旖旎对此,无话可说。可是依律,原本只是个武功平平的人,如今,却具备这般强大的实力,旖旎觉得很不公平。 上天对自己太不公平。 “义母,有什么办法,能让旖旎实力更迅速的提升吗?”旖旎忍不住开口求助,风华微笑着道:“你真的想变的更强吗?”“是的!”旖旎态度很坚决,风华似乎在沉吟,片刻后道:“拿着这个小腰牌,乔装改扮后去紫宵山。此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你身边的人,谁知晓了,谁死。到了那里,会有你所希望的帮助等着你。” 旖旎少见风华如此严肃,忍不住问道:“义母,紫宵派是本门长年以来的大敌,那里有什么可帮助到旖旎的呢?” “有一个人,她能帮你,紫宵山有一件东西,能帮你,也只有那里能帮你。旖旎,希望你能跟那人,好生相处,义母非常不希望你们之间会有任何不芥蒂。但你要切记,她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可说是另一个久久,不要对她,有情。”风华交代着,旖旎不明白,但也不再多问,接过风华递上的红色小令牌,告退离去。 大殿内,风华幽幽叹了口气,叹气声,在殿内回荡着,充满忧郁。 因为旖旎的刻意散布,让飞月庄黑夜堂堂主银之名,很快传遍江湖,江湖上很多人走知道了银,和银的事迹。飞月庄本就极负盛名,银的杨名,便是锦上添花,这让飞月很高兴。 黑夜堂堂主的身份,本来是不宜公开的,但如今既然已经传遍了江湖,也没不再有隐瞒的必要。飞月暗中吩咐了庄内不少人,有意对江湖吹捧着银的本事,编造了许多原本没有的事情,增加银的威望。 其后不久,却因为一件事情,让飞月发觉,自己所做的一切试图增加残韧在江湖威望的事情,都是那么的多余。黑色风暴,曾在一次公开场合,亲口说,跟飞月庄的银交过手,两人战了三百九十九招,也没能分出胜负。黑色风暴当时言语中,催残韧的武功,极是推崇和赞赏。 残韧的名气,骤然高涨,再不是寻常的江湖成名高手可堪比拟,就此上升到,江湖绝顶高手之列。 残韧仍旧是那般,飞扬跋扈,在名扬前就如此,名扬江湖后,仍旧如此。 飞月觉得,过往所做的一切,都值了。飞月庄,如今有了一个被江湖承认的绝顶高手,飞月因为残韧而丧失的荣辱,实在算不得什么。只是,飞月却也同时,忧心起来了。 伴随着残韧的声明远播,跟残韧结识的女人,也越来越多,跟残韧关系暧昧的女人,也多了起来。飞月不知道残韧是否是个喜新厌旧的男人,但是知道残韧绝对不是专心致志的男人。 这就够了。 这就有足够理由让飞月忧心了。华山派一把有名的快剑,吟风,今天到了飞月庄,此时该正跟残韧会面交谈着。残韧的名气不小,突然之间,成为华山阵营中的热门人物,许多在江湖上有名望有地位的,尤其是华山阵营内的人,最近这些日子,一直络绎不绝的到来,目的都是希望跟飞月庄,跟残韧,闹个脸熟。 其中很多女人,不乏姿色过人的漂亮女人,而吟风,就是其中之一,还是个武功高强的漂亮女人。 飞月不得不佩服沉默的眼光,沉默过人的声望口碑,确实所得不虚。可是,未免这一次,眼光太好了点。飞月终究还是决定,到残韧阁院走一趟,飞月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残韧最近,并没有因为这人不认识的陌生人不断到来而感到不快,左右无事,只要不惹的残韧不高兴,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况,这些人都让残韧不讨厌,虽然也没有因此喜欢。这些人很会说话,基本上说出来的话,都让残韧听着很顺心。当然,这些话,其实都是些奉承话,或是场面话。但在残韧看来,那些,只不过说出了一个关于自身的本就存在的事实,不存在奉承与否。 其中不少漂亮女人,更是赏心悦目。不过,残韧有些反感,这些女人,大多都很惹人讨厌。故作风情的姿态,似在暗示残韧主动的做些什么,残韧会?不会。有的倒不会这般不知所谓,会很巧合的跟残韧在无人的场合相遇,也不会做作的故作矜持,不过,却会试图跟残韧谈情。 残韧没有丝毫兴趣,残韧反感,在残韧看来,同样是一种自抬身价的举动。只有极少数的两个女人,很识趣,真正的识趣,没有任何让残韧反感的言行和意图,所以,残韧很愉快的与之保持了联系。 吟风让残韧不喜欢,吟风太骄傲,骄傲的认为自己的价值跟残韧不相上下。所以,残韧很快没有了跟吟风交谈的兴趣,吟风没有觉察到,吟风根本不会作此想。 其实在吟风看来,自己亲自前来与残韧结识攀谈,残韧该会感到受宠若惊才对。所以,吟风绝不会想到,残韧会对自己反感,这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飞月来的时候,吟风正脸挂笑容凝视着残韧,说着些趣事。 残韧也在笑,像是微笑,但飞月却知道,是在冷笑,不屑的笑。飞月顿时忘记了自己原本前来的目的,飞月只想,缓和两人的关系,飞月实在不愿意,让残韧把吟风给得罪了。 第一百八十八节 “吟风长老,上次在慧云庄一别,算起来都有两面未曾碰面了,飞月可是挂念的紧呐!”飞月脸上挂着微笑,热情的说着,飞月来的时候,没有人通报,吟风注意力集中在残韧身上,直到飞月开口,才发觉飞月的到来。 吟风连忙起身相迎,亲热的挽上飞月手臂,微笑着道:“还不是因为事务繁忙,若非此次正好路经这里,仍是只能过门而不入。”飞月自不会把这话放心上,故作疑惑的道:“吟姐姐最近又忙什么呢?这些时候,江湖上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吟风拉着飞月,两人双双落座,这才神色严肃的开口道:“原本顺路,也就是想给妹子带这个消息,却又听说了银的事情,心下好奇,这才耽搁了。此事可说是本派一大耻辱,这里都不是旁人,我也就直说了。掌门人,前不久,偶遇黑色风暴的女儿,妖女黑色夕阳,竟然为那妖女美色所动,如今,日日跟着那妖女不离左右。” 飞月掩嘴作惊讶状,惊声道:“怎会这样?” 吟风满脸痛惜的道:“就是啊。别说那黑色风暴跟本门是敌对,纵使是其它江湖女子,身为华山派掌门人,也不该做下这等不顾身份的事。此次下山,就是为了寻本派的几位退隐师叔,希望他们出面阻止掌门师兄这种荒唐行径。” 飞月心下暗叹,这新任掌门,怎会如此荒唐。“那实在拖不得,若是此事传到江湖上,我们华山派阵营还不知道会被人怎生笑话呢!” 吟风神色严肃的道:“所以,此事万万不可再拖。师傅他私下也托付我一事,也是此行来打扰妹子的主要原因。师傅怕即使请动几位师叔,也未必能劝得了掌门人,如今掌门人又在黑色风暴总堂,到时候本门师叔也不便出手用强,师傅闻得贵庄银身手过人,特别托付,希望银能帮这个忙。” 飞月自然明白此事非同小可,飞月心下很不舍得,庄里难得多了残韧这么一个绝顶高手,若是因此折损,那损失实在无法弥补。去黑色风暴的地方,强行带一个本身武功就高明的人,这其中的风险,飞月岂能不知? 然而吟风亲自前来,奉的又是吟风师傅之命,飞月不可能推辞,也无法推辞。飞月微笑着道:“既然是吟长老所托,本庄自然全力以赴。银,命你带领黑夜堂高手,前往黑色风暴,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将华山派掌门人带回。” 残韧似笑非笑的躬身道:“属下领命。”罢了接过吟风递过的画像,看也不看一眼,径自穿门离去。吟风神色怪异的道:“妹子好本事,银对妹子如此忠心耿耿,真是羡煞旁人。” 飞月宛然一笑,一时间,虚荣心竟是得到极大满足。不由觉得,残韧其实除了霸道蛮横点,也并非完全惹人讨厌。对自己虽然私下一点不好,但也不至于呼三喝四的使唤,人前也极照顾自己的庄主身份。 残韧推开风过的房门,风过这时候,十之八九在跟庄里某位漂亮女成员缠绵,残韧踏入房内的时候,那女子慌张的以被遮挡身体,风过没好气的道:“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格调了?” “收拾东西,外出干活,一刻钟后黑夜堂大厅。”残韧说罢了自顾离开,风过恋恋不舍的在身下女子丰胸上揉了几把,这才起身下床。若非残韧亲自来叫风过,以风过对帮派事务的不热衷,定会拖上个把时辰,才舍得下缠绵的女人。 武当淫贱不太好找,此人平日,绝不干正经事。要么偷香窃玉,要么是在偷窥风过跟女人床上缠绵,还可能跑去别处偷窥女人洗澡。不过残韧运气不坏,这会武当淫贱就躲在风过屋外墙壁,一只眼睛透过一个小圆孔,兴致勃勃的偷窥着。 残韧也不必多重复一次,对风过说的话,武当淫贱必然听见了。 最好找的当数十八手,清闲之时,十八手爱做画,但是,画的却是极一般,偏偏自认为手笔极有水平,因此,一旦作画之时,寻常人谁也不敢去打扰。残韧到的时候,抬手将那画揉成一吞,同时开口道:“黑夜堂大厅,时不过半刻。” 十八手眼见自己认为最满意的手笔,就这么毁于一残韧之手,被揉成了一团垃圾,心疼的不成,刚欲开口埋怨几句,残韧已经头也不回的自顾走了。 春秋剑也不难找,而且,三人中,就数春秋剑没有什么奇怪癖好。春秋剑只爱做一件事情,练剑。春秋剑的外号真正由来,是因为她自小加入紫宵剑派开始,春天和秋天,都是不停的在练剑。 至于冬天和夏天,是在练内功。 所以,仍旧需要残韧亲自去找,飞月庄里其它下人,谁也不敢在春秋剑练剑时靠近,闹得不好,断胳膊少腿已算是幸运的。 春秋剑的剑很快,也很狠辣凌厉,残韧对于春秋剑的武功,十分欣赏。那时候,若非中了风过算计,单凭武功,残韧相信,风过根本奈何不得她半分。春秋剑的本事,在她练功时放射出的剑气就能感受到。 就像是慢天大雨般,仰面望天,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剑气朝你扑落,不同是,看起来比那雨滴落下的速度更慢,但实际上,当第一层气劲雨幕出现在视线内时,它已经消失了,若是对敌时,你全身要害都已被剑气穿透。 残韧身法诡异的穿梭在春秋剑练功时自然放射形成的剑气场内,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气劲,却连残韧衣角都没能沾上,残韧探出右手,夹紧春秋剑手中宝剑剑身,随即手微一动作。 那剑便划了个半圆,没入鞘中。春秋剑这时,回过神来,已经知道,是谁来了。飞月庄,也只有残韧有这般本事,能夹住自己的剑。残韧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春秋剑一句不问,紧跟着残韧。 武当淫贱见到踏入厅堂的残韧和春秋剑,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开口道:“银堂主大人,不知何时如此着急把我们叫来。竟舍得跟我们的春秋剑大美人从床塌上下来,看来真是不得了的大事啊。” 武当淫贱说罢,自顾乐得笑起来。残韧压根懒得搭理,春秋剑更不会理会,只要见到男性跟女性一起,武当淫贱脑子里就只有龌龊的念头,哪怕明知别人是父女关系,武当淫贱也同样如此。 武当淫贱见满厅人均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起丝毫反应,哪肯甘心,接着道:“告诉大伙一个秘密,我们的堂主大人,原来有特殊嗜好,喜欢把女人的身体,啃的满是淤青!大伙可别不信,我昨天晚上偷窥春秋剑大美人洗澡时,她美妙的裸体上,就尽是淤青,你们说,除了神功盖世的堂主大人外,谁还能这般折磨我们的美人儿?” 深悉武当淫贱德性的风过和十八手,自然知道这话不过是信口胡扯,但黑夜堂里其它人,却不由的信了几分,大家都知道武当淫贱没有一天不去偷窥女人洗澡,别说黑夜堂了,飞月庄现在恐怕没有哪个女人的裸体,是没被武当淫贱偷看过的。 不少异样的目光,偷偷落到春秋剑身上,心下各怀所思,却无人敢因此去看残韧,那样的后果,很可能会,很严重。 “这次任务是,前忘黑色风暴总部,不计一切手段,将华山派掌门人带回。这是此人的画像。”残韧说罢,将画像递给一旁的副手,那副手接过画像,韩了开来,以各种角度展示给厅堂里的成员看。 武当淫贱跳将出来道:“堂主大人,你神功盖世,出入黑色风暴总堂定如入无人之境,但是我们可没那能耐。华山派掌门人被抓,他们华山派自个不派人去救,却将这种九死一生的事情丢给我们飞月庄,这算哪门子事?” 却也怪不得武当淫贱这般想,换了别人,也会以为是遭擒。 残韧冷声道:“非是被擒,而是迷恋黑色夕阳的美色,围着她转,无心归返。”十八手免有难色的道:“但是,这种任务,实在不太可能。黑色夕阳是何等人?本身智勇双全,除非离开了黑色风暴的势力范围,但如今,决计不会,能将华山派掌门人留在黑色风暴总部,黑色夕阳自然不会再行外出。想在那里把人强行带走,除非华山派倾巢而出。凭我们的人手,等同送死!” 风过沉吟着道:“这事情不对。这种任务,几乎不存在完成的可能。华山派故意将这种事情交给我们,明显是想借机害了银你性命!” 残韧不以为然的道:“我自然知道,庄主也自然知道。但是,区区小事,又怎难得住我?”十八手,武当淫贱四人,心下无奈,半点也不愿意去干这种近乎送死的事情,但,残韧既然说了,根本不会给四人说不的机会。 十八手心下嘀咕,莫不是残韧真的爱上飞月那女人了,竟然为了飞月庄接下这般危险的任务。十八手却不知道,残韧不过是觉得日子过的无趣,难得有点事情调节,自然乐得接受。 第一百八十九节 武当淫贱自然不会如十八手那般想,带着暧昧的笑容开口道:“堂主大人,莫不是,为了把那黑色夕阳抓回来才接下这趟任务的吧?那黑色夕阳,确实美艳之极,尤其那身材,要多好有多好!她就像那日落夕阳般,让人见之念念难望,永不厌倦……” “既然她能让华山派掌门人痴迷如斯,想必也是独有姿色,倘若真能入得我眼,自然要顺道擒回的。所以,才叫你们来。” 风过点头道:“明白了。此事就交给我和淫贱吧,想那黑色夕阳,总有不在总部的时候,凭我们两人的手段,定能将之迷倒带返。她如果被抓回来了,华山派掌门人自然也就回来了。一举两得,本堂其它弟兄,就负责接应和应付万一的追击。” 武当淫贱心里把风过骂个半死,脸上的神态却似在表示,一切包在我身上。 …… 两人用的办法很简单,以毒制住一个替黑色夕阳照料爱骑的小斯,再给以金银,迫那小斯喂马服入特制的昂贵刺激药。黑色夕阳喜欢骑马,即使平日闲暇时,也会骑着马四处溜达。 两人需要的就是让马发狂,乱跑,黑色夕阳定不会因此恐惧而弃马离去,定会不断试图让马恢复稳定,更不会舍得毙了自己的爱骑。如此一来,马就会带着黑色夕阳,跑远,不需要极远,只需要脱离了黑色风暴的绝对防备范围,那就够了。 这计策很简单,但确实很有效。黑色风暴的人,自然不会被风过两人的毒药吓破胆的出卖黑色夕阳,但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一个养马的小厮,却是不同了。 黑色夕阳这日,如往常般,拉过缰绳翻身上了爱马马背。黑色夕阳不喜欢总呆在庄里,更喜欢骑着马到处跑动,黑色夕阳喜欢骑马奔驰时的感觉,很舒服,很惬意。 自从那惹人厌烦的华山派掌门,纠缠着跟到黑色风暴总部庄里后,黑色夕阳,变的讨厌留在庄内,若非身份原因,黑色夕阳早就一掌将那烦人的家伙毙命了去,可惜黑色风暴不允许,黑色夕阳只得忍着。 因此之故,黑色夕阳更喜欢出去溜马,这种时候,最是自由轻松。 黑色夕阳喜欢看夕阳,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该了现在的名字,过去黑色夕阳叫黑色慕,因为自小就喜欢在夕阳西下时,搬张椅子,半靠着,眺望夕阳西下。 通体雪白毛色的坐骑,突然发了疯般,撒腿狂奔。黑色夕阳心下一紧,控制着缰绳试图将坐骑安静下来,却是无效。黑色夕阳轻声冷哼,探掌按在马腹,输送真气进入马体。 这种异常,当然是有原因的,黑色夕阳立马可断定,必有人对马做了手脚。 马狂奔着,一路上撞伤不少市集中的路人。奔出市镇,奔到荒野,马嘴渐渐溢出鲜血,片刻后,奔驰速度变的缓慢,黑色夕阳神色沉静,抬手朝天空放出一个信号烟花,而后继续输送真气进入马体,替马逼着体内的毒素。 武当淫贱和风过,远远吊着马,追赶着。武当淫贱骇然道:“那女人在干什么?难道在替马逼毒?”风过也是一脸惊疑之色,“看模样真是在替马逼毒,不能再等下去了,你跑快点先到前面设个绊马索,而后我们两面合击。马倒之时,我会放信号通知残韧。” 武当淫贱不再多言,应着去了。黑色夕阳已经放出接应信号,若是拖得久了,等黑色风暴的人赶来,那时候再想下手,就难了。 白马又奔驰一段不近的距离,道路上,突然一条绳索被人拉起,白马撞上,翻倒,黑色夕阳心下暗自着恼,若非白马失控,凭这等小手段,哪能让自己着道? 黑色夕阳凌空跃离马背,身形急旋,在白马尚未倒地前,双手已将马托住,将马平稳的放落地上,一片尘雾,同时将黑色夕阳和白马笼罩。武当淫贱适机的放出毒雾,黑色夕阳闭息,却也吸入了少许,在这种空旷之地放毒,实在有些让人意外。 “来吧,美人!”武当淫贱得意大笑着从道路旁地里跃出,腰间长剑同时离鞘刺出,黑色夕阳神色冰冷,冷哼着道:“是你这叛徒。”黑色夕阳一掌拍在刺至的长剑剑身,武当淫贱胸口剧痛,被震退开去,心下大骇,这女人一段日子没见,怎生内力进步的这般迅速? 黑色夕阳不及追击,一股凌厉的刀气,从后方袭至,风过出手,风过的刀劲,一时间让周遭大片范围内,尘土飞扬,靠近风过的几颗大树,竟被那强横刀劲摧的断成数截,而后被刀气带的朝着黑色夕阳激飞。 风过很快发觉自己错了,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带起的树身,轰然暴裂,无数夹着气劲的碎屑,反向朝风过罩上,黑色夕阳身法诡异,幻起一条模糊的影子,夹在漫天木屑暗器中,朝风过探爪攻上,速度极快。 武当淫贱此时刚稳住身形,心下骇然,黑色夕阳对外物的借用能力,本就擅长,风过竟然带动外物强化出手的杀伤力,岂非是将自己陷入绝境?若让黑色夕阳板回主动,即使两人联手能占得上风,也绝对拦不住她逃脱。 武当淫贱大喝着挺剑扑上,刻意制造着声势,试图让黑色夕阳分神,同时暗自祈祷,只盼风过能当机立断。 风过没有让武当淫贱失望,风过身经百战,自然不会心存侥幸,当即冷喝一声,使出绝招。一时间,周遭空间似乎发生扭曲般,变的诡异,层层叠叠的刀影,以风过为中心扩展开了,范围内,杀气冲天。 风过对自己的绝招,充满自信,除了那疯子无法无天外,从没有人能硬撼,那结果必是重伤。风过的招,使出的同时,风过就知道自己,错了。黑色夕阳没有退,反而更快的进,同时,双掌推出,推的极慢。 而后,下一个瞬间,比风过刀影更密集,层次更分明可见的拳劲掌影,轰出,红色拳劲掌影所过之出,风过攻出的所有刀气,被轰的粉碎,弥散,风过撤身后退,猛吐一口鲜血,身体,手足臂腿,阵阵剧痛不断刺激着风过的神经,风过知道,即使退的已很快,但身体经脉,仍旧被轰中。 如卷起旋风,黑色夕阳为中心的周遭地面,大片道路尼土翻飞,竟是现出丈许的凹陷。风过连退七步,方凭手中长刀稳住后退的势子,体内经脉,剧痛的让风过半点动弹不得,更不敢动弹。 风过如此,武当淫贱却是更惨,剑不如风过的刀,完全粉碎,身体多处骨头被轰碎,胸口一个巨大的血洞,如同被人以手硬生穿透,武当淫贱不知道自己断了多少根经脉,因为身体已经失去知觉,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还活着。 两人心下绝望,残韧还没赶来,恐怕就得死了。 两人没有死,黑色夕阳口中吐着鲜血,身体晃了晃,却仍旧倔强的站直了,眼神里满是不屈和愤怒。武当淫贱松了口气,大笑道:“好!看你还拽,这般疯狂的催动内力,现在毒气攻心了不是?哈,我们的人一定比你的救兵来的快,待把你抓回去,看我如何在床上把找回今天的场子!” 风过没有开口,自顾疗着伤势,心下却对黑色夕阳佩服的紧,江湖上有这等身手的人,绝对没有多少!这趟即使暗算,也落得这般下场,这黑色夕阳,确实是风过平生所见最难对付的女人了。 倘若黑色夕阳完胜状态,恐怕即使残韧,轻易也拿之不下。 残韧来的最快,残韧到的时候,武当淫贱正忍着重伤,对黑色夕阳说着极淫秽的话,而风过,安静的半跪着,似在疗伤。残韧有些意外,凭两人的身手,竟然被一个人,打成这般模样。 残韧很快更意外了,残韧看到了倔强的站立着的那个美妙背影,残韧的瞳孔,逐渐放大,再放大。不需要看正面,只需要看背影,残韧也知道这是谁,没有人比残韧更熟悉这个身体。 没有。 “可夕……”残韧的语气,带着不可思议。 黑色夕阳缓缓回头,美艳而冰冷的脸庞,让残韧看的清楚,目光,冰冷,没有丝毫异样。“你是谁?他们就是你指使的吗?就算今天你们逃得过本帮的追杀,他日也绝无一人可活命!” 残韧什么都没有注意,只是走近黑色夕阳,而后,将黑色夕阳的娇躯紧紧抱进怀里。“原来你还活着……原来你还活着。是啊,当初我找了那么久,都没见到你的尸首,你还活着,当然没有尸首……”残韧喃喃自语般说着,语气,不激动,却又些,语无伦次。 声音很轻,就如同黑色夕阳拔刀的声音般,很轻,黑色夕阳拔出匕首,狠狠朝残韧心脏刺将而出,黑色夕阳此时内力施展不出两分,但出手速度,仍旧很快,很快。 刀声很轻,如同残韧说话声般,很轻…… 第一百九十节 尽管再轻微的声响,本也不可能逃过残韧的注意力,但是,这一次,逃过了,逃过了残韧的注意,尽管没有逃过残韧的感知,然后,却逃过了残韧的注意力,匕首,刺中了残韧心脏。 “残韧小心!”风过吃惊之下大喊出声,但,这绝无作用,高手之间,出手速度绝对比说话速度更快,即使风过喊的再急再快,也不可能比黑色夕阳的匕首刺出速度,更快。 所以,这一刀,刺中了。 残韧眼神里满是疑惑,低侧着头,凝视着黑色夕阳,语气中满是不解的开口道:“夕,你在干嘛?” 夕,你在干嘛?这话很奇怪,对于黑色夕阳而言,对于风过而言,对于武当淫贱而言。 但对于残韧,这话,本就该问。是的,你在干嘛?柔可夕绝不会对残韧出手,绝不会,残韧绝不会防备柔可夕,如果让残韧说,这天地间,有谁最不可能杀自己,那个人,绝对是柔可夕,依律,都要排在较次之的位置。 对残韧而言,这点无庸置疑。这种肯定性,非同寻常,因此,哪怕明明感觉到,怀抱里的人,是在用匕首,捅自己心脏,残韧仍旧要问,夕,你在干嘛?因为,柔可夕绝不可能是要用匕首杀自己。绝不可能! 既然不是杀自己,那么,哪怕是在用匕首刺自己心脏,也绝对是有其它目的和动机,那动机绝不是要杀自己。但是除此之外,残韧想不到,用匕首捅自己心脏,还能干嘛,残韧只能开口问,夕,你在干嘛? 黑色夕阳也有些愣了,原本,黑色夕阳是抱着必死之心的。这一匕首刺过去,当然能取对方性命,但是自己,肯定也会被对方愤怒下的反扑,杀死。黑色夕阳是等着那愤怒反扑下攻击的,但是,等来的,是一个这样,奇怪的,问题。 残韧露微笑,亲切温柔的微笑,开口道:“夕,你什么时候变的调皮了?你也看出来我修炼自我意境了?想看看我自我意境修炼的深度?凭这种匕首,夕你若是完盛状态,能伤我而杀不了我,若是你戴上那对血银手,配合你本身的实力,才能击溃我的承载程度。” 黑色夕阳愣呆着,黑色夕阳不是个容易失去冷静的人,但是,现在发生的一切,太诡异了。黑色夕阳想到,这人一定是跟旖旎一样,认错了人,但是,即使认错人,也不该这般,不正常。 被人用匕首刺心脏了,却说这些话,难道是个疯子? 武当淫贱以为残韧中剑了,心脏中剑,那当然活不成了。“臭女人,别以为你能逃得了,我们还有同伴,把你抓回去,我不叫全庄男人轮流强奸你百天,我就不叫武当淫贱……” 残韧抱着黑色夕阳,身形微旋,抬腿,隔空踢出一股气劲,轰在武当淫贱腰间,将武当淫贱踢飞十数丈远。冷声道:“你知道她是谁吗?”武当淫贱本就身受重伤,再被残韧这么一踢,身体那个痛苦,真是无法言表。 但残韧问,仍旧不敢不答,“她是黑色夕阳,堂主大人,算我说错话。这女人留给你一个人享用,绝没有人敢指染!”残韧没死,武当淫贱不觉得很惊异,原来残韧承受住了黑色夕阳的一刺,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残韧本就很强。 春秋剑等人,赶至。残韧沉声道:“去他身上,把解药给我取来。你们给我记清楚了,她不是什么黑色夕阳,她叫柔可夕,是我唯一的结发妻子。”春秋剑有些犹豫,十八手却已经将解药递了上去。 而后低声道:“没想到残韧还会说谎,肯定是喜欢上黑色夕阳了,怕武当淫贱以后打她主意,独占欲发作,又要面子不好意思直说,就编出这么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打消别人的念头。真是聪明狡猾啊,以前真没看出来。” 春秋剑哑然,既觉得残韧不像这种人,又觉得十八手分析的合理,黑色夕阳明明是孤岛长大的,怎可能是残韧妻子。这实在是个好借口啊,女人可不同于正式成了亲的妻子,即使是风过武当淫贱这种人,且不论会否有成亲那天,但倘若真成了亲,也决计不会允许自己结发妻子被其它人又看又摸。 黑色夕阳本欲争辩,一听说要给自己解药,顿时打消了开口的念头,心下想着一旦服了解药,就不惧怕这群下三滥的鼠辈了。 黑色夕阳服下残韧递过的解药,心下并没有多少犹豫,难道还能是什么诡计?自己已然在对方掌控中,不可能是更毒的毒药,至于其它的,能骗得过自己? 但是黑色夕阳很快失望和惊恐起来,解药确实是解药,但是方才受到的伤势,并没有因为解药的缘故,恢复,实力仍旧发挥不足四成。黑色夕阳早暗中打量了自己先前那柄匕首。 成了粉碎。 惊恐,是因为残韧将黑色夕阳横抱紧贴着胸膛抱起。这动作太亲昵,黑色夕阳无法忍受。 “我不是柔可夕,你认错了。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黑色夕阳争辩着,风过和武当淫贱,被人抬着走远了,但仍旧听见了黑色夕阳的话,没有人开口说什么,从开始就没有人相信残韧的话。 自然不对黑色夕阳的话感到奇怪,但是,那又如何?残韧说是,那就是,不是也是。除非谁能从残韧手上把黑色夕阳抢去,否则,是或不是,没有区别。黑色夕阳在残韧手上一天,就得当一天残韧的女人。 就是这么简单,对于风过等人而言。 “夕,你在说什么?”残韧低头,望着抱着的黑色夕阳,满脸疑惑,柔可夕不是个调皮的女人,虽然也会偶尔撒娇,但是却极懂分寸,这种场合,是绝不会胡乱开这种玩笑胡闹的。 “我叫黑色夕阳,自小在孤岛长大,根本不是柔可夕,从没见过你,更不是你妻子!你认错人了,只是跟旖旎一样,认错人。放我下来!”黑色夕阳冷声说着,最后近乎命令的道。 残韧有些明白黑色夕阳话里的意思了,有些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怀的女人,只是跟柔可夕长的完全一样,但是,根本不是柔可夕,所以,刚才是想杀死自己,而不是试探自己意境能力。 可是,容貌可以一样,气质也可以一样?身材也能一样? “你过去的记忆,完整吗?”残韧略作沉吟开口问道,黑色夕阳冷声道:“当然完整!我说了,你们认错人了。”残韧有些怒,不是柔可夕,刚才却想杀死自己,残韧无法不怒。 残韧想将怀里的女人,甩开,却不忍,却不愿。未必认错,残韧坚持认为,尽管柔可夕离开了很久,但是,抱着柔可夕时,她身体某部分的肌肤触感,残韧仍旧很清晰的记得。 这不会错。 “到底有没有认错,很快就能知道。”残韧说罢,仍旧抱着黑色夕阳,转身欲走。 一声暴喝,“哪里来的狂徒!放下夕阳!否则定要你身首异处……”一条青影,突然出现,是个男人,容貌清秀的男人,看起来更像个书生,但手中握的不是折扇,而是剑,寒气逼人的宝剑。 黑色夕阳心生希望,虽然这男人很讨厌,但是,毕竟对自己还从没有放肆之举,但是此刻抱着自己的男人,一口认定自己是他妻子,若是被抓了回去,后果实在让人心惊! 黑色夕阳没有高兴多久,因为残韧动了,残韧一动,黑色夕阳就绝望了。因为残韧的速度很快,黑色夕阳知道,凭残韧的速度,就以注定,来人根本不是残韧的对手。 确实不是。 残韧一脚狠狠踢中来人的小腹,来人口吐鲜血,被踢飞数丈,狠狠撞在地面,复又弹起。残韧冷声道:“带上他,回去。”黑夜堂一名成员有些担忧的道:“堂主,这般殴打他,日后怕华山派会怪罪本庄。” 春秋剑语气冷淡的道:“你是傻瓜吗?华山派掌门人,拒绝跟随我们返回,堂主迫于无奈之下,才出手,结果,把他打伤了。华山派绝不会为此怪罪,也不会相信这位痴情掌门人的供词,更不会承认,他被堂主打伤。” 十八手嘲笑着道:“这人也配当掌门?就这点本事,看来传言是真的。华山派只是为了门派名声,找了个傀儡当掌门而已。这一次他被送回去,恐怕再也别想离开华山了,过不了多久,华山派出了能跟前任比肩的高手,一定会再把他废了。” 残韧没兴趣理会这些,自顾带着黑色夕阳,进了马车车厢,而后紧闭窗门,将穴道被制的黑色夕阳,轻手放在软塌上。 黑色夕阳冷声道:“你想干嘛?” 残韧觉得,这是句废话。柔可夕从不说这种废话,难道真的,不是同一个人?又或者是,遭遇了什么变故?很快就有答案了,残韧不急。 第一百九十一节 黑色夕阳惊恐,记忆中,黑色夕阳从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自幼在孤岛长大,岛上的人彼此之间都十分团结,极少有摩擦发生,更因为自己爷爷和父亲之故,即使有些小摩擦,也绝对不会在黑色夕阳身上发生。 走出孤岛之后,向来有武功高强的伴随左右,而黑色夕阳的武功,一直以来,除却无法无天外,再未逢敌手,谁又能对黑色夕阳无礼? “你若敢对我无礼,日后哪怕拼了跟你同归于尽,也决计不会放过你!你最好杀了我,否则你一定会后悔!”黑色夕阳冷冷挤出这么一句话,眼神中满是愤怒和仇恨。 残韧探出的手,顿住。而后,露出微笑,继而畅怀大笑,反倒止住了动作,缓缓坐在软塌边缘,神色满是缅怀。 残韧想起,第一次跟柔可夕相遇时,河边,柔可夕悲愤大哭无助的像个孩子般的模样。 残韧神色柔和的凝视着黑色夕阳,轻声开口道:“你该知道,以真气探测一个人的身体,能得知对方身体大概情形,完全是通过对方经脉血管布局得知的信息。” 黑色夕阳不知道这神经病到底在说什么,也不搭话,残韧顿了顿继续道:“所以,细微处,是绝对探测不出来的。我问你,你臀部是否以椎骨末端往左三寸半处是否有……?你小腹部丹田往下四寸处是否有……?你……” 残韧说罢,紧紧注视着黑色夕阳,语气加重几分,沉声道:“有吗?告诉我。若没有,你不是可夕,如果有,你自己应该明白答案,若非你是我妻子,我绝不可能对你身体有这般程度的熟悉和了解。” 黑色夕阳初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晴天霹雳。 “没有!你认错人了。”黑色夕阳呼吸变的急促,语气失控的开口否认,脑子里却是乱成一团,因为残韧说的无一错误,这些,对每一个女人而言,都是绝对的秘密,要亲密到何种程度,才可能把对方身体这些种种细微特征都记的啊…… 残韧丝毫不以为意,黑色夕阳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的否决。“夕,哪怕你失忆了。却仍旧如过去般,总是如此坚定不移,从来只相信现在。当初,第一次见面时,惹得你恨我,恨得想跟我同归于尽,好不容易才让你不恨我,原本不忍心在这时候对你用强,偏你是仍旧这般脾气。” 黑色夕阳惊叫出声,身上的衣衫,粉碎,瞬间变作赤裸,残韧神态温柔,轻手抚摸着黑色夕阳的身体。 “我会想办法让你记起过去一切的,夕。我可知道,我后来多后悔,尤其现在。我当初怎会容忍风流这般对你呢?我当初怎会独自躲着享受清净,把你一个人丢到凶险的战场?但是,以后不会了,绝不会有人再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残韧柔声说着,声音越来越轻,不片刻后,眼神变的迷离不定,口中说着的话,更像是喃喃自语。黑色夕阳情绪变的平静许多,黑色夕阳想到一个合理解释,唯一合理的解释。 冷声怒道:“好你个淫贼!竟然偷窥我洗澡,此时又编造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试图蒙骗我!你死了这条心吧!我黑色夕阳岂会如此容易就中你圈套?别以为编造这些不存在的故事,就能骗到我,就能利用我对付本帮!” 这确实是个极合理的解释。 残韧丝毫不以为意,眼神迷离的自顾抚琴,奏着过去,柔可夕陪伴着时奏过无数次的曲子。黑色夕阳没有继续痛骂残韧,沉醉于琴音,这曲子,实在太让黑色夕阳喜欢了…… …… 黑色夕阳穿上了一身新衣衫,跟原本被蚕韧撕碎的,色泽一般无二,十八手替黑色夕阳穿戴的。十八手仔细观察了软塌,却没有发觉原本以为存在的特殊痕迹。 心下暗自嘀咕,莫非残韧突然玩起了情趣?都急的把人衣服撕碎了,竟然没动黑色夕阳,奇怪。 黑色夕阳心下更坚信自己的判断,这男人定对自己有所图谋,连自己的喜好都了解的一清二楚,爱吃什么,爱喝什么茶,爱听什么类型的曲子。黑色夕阳心下对残韧,更加戒备,心机如此之深,准备的如此周详,所图定然不简单。 ‘我一定会杀死你的……’黑色夕阳暗自发誓。 …… 残韧一行人带着华山派掌门人和黑色夕阳返回飞月庄之时,引起不小的轰动,连飞月都没想到竟会这般快完成这趟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甚至,连黑色风暴的女儿黑色夕阳都被生擒回来。 华山派掌门人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知道飞月和残韧的身份后。气焰顿时嚣张起来,怒气冲冲的说着残韧对自己的不仁的待遇,飞月满脸歉意的道着不是。最后,华山派掌门人命令般的道:“飞月庄主,之前你属下的种种不是,本掌门都不予计较。但是,你们必须马上放了黑色夕阳!” 飞月微笑着道:“掌门人大可放心,吟风以及数位华山派前辈不日就会到达本庄,到时候,黑色夕阳该是会被带返华山扣押,飞月自是要放人的。”华山派掌门,闻言莫可奈何,不由又替黑色夕阳日后担忧起来,若被带回华山,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被放出来。 飞月心下鄙夷,脸上却是不显丝毫异样,礼貌的吩咐庄里高手陪同华山掌门人去安排好的居所,实则是软禁监视,以防再次逃脱。飞月自然不会把黑色夕阳留在庄内,是个棘手的大麻烦,黑色风暴怎可能就此罢休。 丢给华山派,黑色风暴有任何救援报复行动,自然也就变成冲着华山派去了。飞月基业规模本大,早已不在乎华山派奖赏的小恩小惠,需要的仅仅是声望而已,此次完成这等不可能的任务,飞月庄需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 飞月这般想着,觉得该好好慰劳残韧,想罢,径自打扮一番,朝着残韧阁院行去。 残韧阁院大门处,一名飞月庄成员神色焦急的来回走动,似想进入残韧阁院,却又不敢。见到飞月到来,神色一喜,小跑着迎上开口道:“庄主,属下奉命来交接那黑色夕阳,但是,银堂主他,却厉声喝骂属下,叫属下有多远滚多远,若再敢闯入,就要属下性命。” 飞月眉头微皱,觉得残韧也未免太色胆包天,指染黑色夕阳,绝不理智,华山派定会以黑色夕阳交换到足够的好处,一但日后将黑色夕阳交换回去,以黑色夕阳的作风,岂会就此对残韧善罢甘休? “下去吧,此事怪不得你。”飞月轻声打消那庄里成员的担忧,那人闻言心下大宽,告退离去。 飞月举步踏入阁院,径直行入残韧卧房,却正听到残韧有些无奈,又有些气急的说话声。“夕,你要放松自己的精神,不能强行对抗。你意志力坚定过人,若是刻意排斥,我又怎能让你想起过去的事情?” 黑色夕阳一言不发,沉默着,眼神清明无比,定定注视着残韧。这时候的沉默,是抗争。 飞月不知残韧在搞什么鬼,轻声道:“银,你这是在干嘛呢?”残韧闻得飞月说话声,却是头也不回的自顾坐下,端起茶水饮了口,不冷不热的道:“她由我带在身边,华山派若是想带她走,得凭本事。” 飞月闻言没好气的柔声道:“你这是怎么了?我知道,你自然不会因为有我就满足。但黑色夕阳不是旁人,把她留在庄里,会成为黑色风暴报复行动的目标,飞月庄虽然不惧黑色风暴,但若是正面相抗,江湖会因此引起多大变故?两方阵营等若撕破了脸皮,要进入血腥的仇杀战。” “你莫非没听见我说过的话?她是我妻子。结发妻子。”残韧语气有些冷,有些怒。飞月没好气的道:“那这样吧。华山派若来要人,我替你尽量推脱些时日,这些日子里,想必你玩也玩够了,到时候再把她交出去,总成吧?” 没有人相信残韧的话,连飞月也不相信。这实在太荒谬,众人都认为,是残韧对黑色夕阳有了特别的喜爱而已。 残韧冷声道:“滚出去。” 飞月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绝没想到残韧竟然会对自己这般说话,心下不由升起一股不平之气,恨恨的望向床塌上躺着的黑色夕阳,将过错都推到黑色夕阳身上。 这女人,到底凭什么?先是华山派掌门人,而后竟连残韧都如此心性大变。 飞月心下忿忿不平,几欲发怒。然而,不短的时日里,独自面对残韧时一直屈服于残韧淫威,终究不敢做声,一时间情绪起伏不定。黑色夕阳此时冷冷道:“你们少在我面前作戏了。我是不会受你们欺骗的。” “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妻子?你玩够了没?”飞月终究忍不住出言讽刺。 “滚出去,不要让我再重复第三遍。”残韧语气阴冷,带着股压抑着的愤怒,飞月气愤难平,猛然起身,几番犹豫,终究转身摔门而去。 第一百九十二节 飞月怒气冲冲的出了残韧阁院,心里极是委屈。一直对残韧可谓千依百顺,面对他时连庄主身份都抛在一边,如今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这般对待自己。 飞月不平衡,心里严重不平衡。 武当淫贱突然出现在飞月面前,怪笑着道:“庄主,不若让我替你消消火,定能让你愉悦痛快,忘掉所有不高兴的事情……”武当淫贱话尚未说罢,盛怒之下的飞月杨手就给了武当淫贱一个耳光,飞月全未留手,武当淫贱竟是没能闪避开去。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这般放肆!”飞月胸膛因气极而起伏剧烈,飞月实在气坏了,连武当淫贱也敢对自己这般放肆的说这种无礼的话,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青楼的妓女吗?淫荡无比的贱货吗? 武当淫贱被飞月一巴掌扇的愣了半响,平日飞月对属下一直和蔼,尤其对待自己几人,虽不失庄主威严,但也绝不会如此对待。武当淫贱却没有生气,一生被女人扇过的耳光,难以记数,怎会生气? 神色骤然变的严肃,沉声道:“庄主,刚才不过是开个玩笑。本想让你消消气,如今你打也打了,想必气消了不少吧?其实这次,是庄主错了。”飞月出手教训武当淫贱,本是冲动之举,待的恢复理智,本就有些后悔。 听了武当淫贱的话,不由好奇道:“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知道些什么?” “当然,我偷听他们说话,自然听到些东西。这一次,恐怕残韧是认真的,那女人很可能真是他以前的妻子,听他们对话分析,黑色夕阳曾经遭遇过危难,原本该是死了。但结果没死,如今完全忘记了过去的事情,残韧一直在试图帮她恢复记忆。以残韧的性格,若无此事,绝不会在私下仍旧如此做作装神弄鬼。” 武当淫贱极有把握的说着,飞月沉吟。莫非,残韧所说,竟是真的?飞月渐渐也有些动摇,以残韧的作风,不可能会对哪个寻常女人如此大费周折,对方若是不愿,残韧一句讨好的话也不会多说。 “莫非真是错怪他了?”飞月犹疑着轻声道。 “所以才说,这次其实是庄主错了。你想,黑色夕阳如果过去真是残韧结发妻子,怎可能把她交给华山派?庄主一口一个玩弄,以残韧的脾气,若不是对庄主别有情谊,早就对庄主出手了。我可是就因为说话难听,伤的快死了,还被残韧狠狠踹了一脚!” 武当淫贱说着,满是委屈状,飞月见状,气不由消了大半,觉得这些话也极有道理。心下不由平衡些,温言对武当淫贱为方才耳光之事道歉几句,才告辞离去。 飞月有些苦恼,如果真有此事,残韧绝对不会交人。到时候,该怎么办?难道为残韧一己之私,让飞月庄面对黑色风暴的可怕报复?那,绝不是身为庄主理智的抉择。 合格的庄主,逼不得已时,宁可牺牲残韧。 …… 飞月庄内,另一房内,十八手,春秋剑,武当淫贱三人,也在苦恼。“如果这次残韧是认真的,那么闹下去,飞月必会选择放弃残韧。到时候,我们的日子可有点难过了,现在有残韧在,虽然说平日凶了些,但庄里没有太多事情随便落到我们头上。若他离开了,飞月到底还会否庇护我们,很难料。” 三人苦恼着,三人自然想到事情继续发展下去会造成什么结果,飞月庄三人的庇护所,一旦失去,凭三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应付黑色风暴的报复,尤其此次,擒黑色夕阳之事,三人都有参与。 若早知道会这样,三人怎都不会真把黑色夕阳抓来。 …… 夜深,飞月神色憔悴的突然闯入残韧卧房,残韧半躺在床塌,怀里抱着被点穴的黑色夕阳,黑色夕阳赤裸着身体,眼神里满是愤怒。残韧的手,在黑色夕阳身上缓缓游走。 “你现在什么也不记得,愤怒是应该的。但是你的意识,不可能忘记这感觉,过去,你一直这般,喜欢缩在我怀里,享受我的爱抚。所以,你现在虽然情绪很愤怒,但是你也知道,你的意识觉得这感觉很亲切和熟悉,你的意识是喜欢的。” 残韧略作停顿,不冷不热的道:“今天我没叫你来。” 飞月轻咬下唇,复又轻声道:“残韧,白天,是我错怪了你。她既然真是你妻子,我也不多说什么。我是飞月庄庄主,我本该选择放弃你。你明白的,可是,我却不愿。我内心总有股冲动,哪怕明知道这很不理智。” 残韧冷哼一声道:“你不是不愿,只不过是不甘心而已。为了让我能在飞月庄留下,你觉得一直以来付出了太多。就这么放弃我,你不甘心。”飞越轻声道:“多少有些,但这不是根本原因,我是真的不愿。” 残韧不屑的轻笑,“说完了?无论你是为什么,既然有整个飞月庄作为我的屏障,我自然不会拒绝。” 飞月轻声道:“残韧,以后,还需要我服侍吗?”残韧反问道:“为什么不?你一直做的很好,也越来越好。我很满意,脱衣服。”飞月有些吃惊,疑惑着道:“那她?” “她没恢复记忆前,我不会勉强她。她不同。”残韧语气平静的道,飞月不再多言,轻轻脱去衣裙,赤裸波澜的美妙身材,呈现。黑色夕阳怒声道:“淫贼,不要脸的狗男女!” 残韧不以为意,轻声道:“夕,失去了记忆的你。实在跟过去太不同了,过去你怎会对我说这种话。但是我不急,我迟早会想办法让你恢复记忆。”残韧说话的同时,飞月赤裸着身体,已然上了床塌。 一时间,房内,春色无边。 对于黑色夕阳而言,房内淫秽肮脏。 …… 飞月很苦恼,华山派来要人时,尚不是难事。华山派不过认为飞月庄想多占好处,不愿意交人,并不会为此说什么,毕竟人是飞月庄擒获,即使不交予华山派,也合情合理。 但是,倘若一直不交人,江湖定会因此产生非议。飞月觉得自己失职了,身为庄主,本不该这般做的。至少,这么多年来,飞月从来没有如这次般,竟然把山庄利益,放到了私人感情之后。 到底是不甘,还是不愿,其实飞月自己都无法说清。 …… 还是黑夜,飞月庄,被一大批人闯入攻击。飞月庄上下早有戒备,此时,信号烟花射向高空,化出一个轮弯月。飞月庄内外,大批人马手执兵器,对闯入的黑色风暴试图救援的人马发起夹击。 原本寂静的夜,被杀喊声充斥。 飞月此刻,正躺在残韧床塌上,闻的动静,匆忙起身穿戴着,轻声道:“残韧,该是黑色风暴的人来了。我先行出去指挥,你尽快赶来。”飞月说罢,匆匆闪身离去。 黑色夕阳仍旧被点穴,残韧一解开禁制,黑色夕阳就一定会对残韧动手,残韧知道,所以残韧根本不解开。“区区一个飞月庄,怎拦得住本帮!淫贼,你的末日到了!” 残韧起身,将床头连鞘泪痕挂放腰间,单手搂着黑色夕阳,不急不徐的出了阁院。 飞月庄内,杀声冲天,更有数处冒起火光。残韧一手抱着黑色夕阳芊芊细腰,一手捧着一尊琴,飞身跃上距离战斗最激烈最近处的阁楼顶。飞月亦在,身旁跟随着两名长老。 “黑色风暴来了不少人,庄外有近两千,闯进庄内的都是高手,有两百余人。不过无需担忧,华山派高手驻扎本庄,他们讨不得好。”飞月轻声说着,似在安慰,又似在安慰旁人。 残韧一言不发,盘膝坐下,将黑色夕阳抱在怀中,琴横放稳,双手十指连连博动。阵阵节奏急促,充满杀伐气的琴音同时响起,那琴音,变作实质,化作连绵不绝的层层巨浪般,朝激战处扑上。 琴浪所过之处,所有身着黑衣的闯入者,或是不断后退,或是吐血抛飞,纷纷受了或轻或重的内伤。黑色夕阳急道:“不要杀我的同伴!不要!”残韧浑然不作理会,双手重重一弹,一股特别强烈的气浪,席卷激战中心,顿时震得几十名黑衣人内伤吐血。 一条黑影,手执宝剑,速度极快的朝残韧扑至,人未至,密密麻麻的有形剑气已先攻至。原本攻击面积极广的琴浪,骤然一变,变作道道弧形,朝扑至之人攻上迎上。 半空中,两色气劲速度极快的交错穿梭,而后冲撞,弥散。来人身形凌空快速变幻,跟残韧之间的距离,快速缩短,覆盖着浓郁气劲的剑身,朝着残韧额头疾刺而至。 剑如虹,划破夜空,眼见刺至残韧面门,残韧神色不变,信指轻弹,一道细线状气劲,疾飞而出,取的正是来人身形空门要害,此时那宝剑距离残韧额头,不过数寸。 来人,却无奈旋身偏飞了开,避过那线状气劲的同时,凌厉狠辣的一击,却也宣告失败。 第一百九十三节 一袭黑衫的男人,稳稳落在阁楼定处,微风吹的男人披风轻轻飘摆。 “是你!”男人注视着残韧,语气既不惊讶,亦不冷淡。 残韧见过此人,这人曾经试图借自己的剑观赏,曾经跟自己交过手,黑色风暴。黑色风暴目光扫过残韧,落在残韧怀里眼睛里满是期待的黑色夕阳,停留片刻后,最后落在飞月身上。 “飞月庄主,自华山一别,却有些日子未曾碰面。不知飞月庄擒我爱女,扣留至今,所为何故?”黑色风暴的语气,并不咄咄逼人,却让人自有股压力,飞月对黑色风暴极是忌惮,华山派一战,飞月是亲眼目睹过黑色风暴本事的。 飞月尚未及答话,残韧不冷不热的开口道:“她是你的女儿吗?她叫柔可夕,是我残韧的结发妻子。你心里该十分清楚,她根本不是你的女儿。原本念在你们救夕性命份上,我也不该杀你们。但是,你们竟然对她施展精神催眠,给她制造如今的虚假记忆,却是绕你们不得!” 残韧说罢,双手疾推,那琴,朝黑色风暴激飞攻上,飞出不远,猛然暴裂,琴弦,碎屑,夹着内劲闪动着紫色光芒。黑色风暴身形急旋,手中宝剑幻出一片剑气,将残韧的攻击尽数挡下。 覆盖着深紫亮光的泪痕,同时刺向黑色风暴咽喉,黑色风暴身形暴退,身形同时俯低急旋,避过残韧一刺,手中长剑上撩,却仅斩中残韧留下的虚影,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紫黑两色剑气纵横飞舞,让旁人难以看清具体交手情形。 黑色风暴身形骤然一化为三,三柄覆盖着黑色气劲的利刃,却都差了些许,在残韧咽喉前寸许划过。飞月在一旁看的手心捏汗,飞月知道残韧武功高强,但跟黑色风暴的声望比较起来,终究有所不及。 飞月不由替残韧担忧,飞月怎么也不希望残韧一个不小心死在黑色风暴剑下。 两人激斗许久,始终难分胜负,十几条黑影,突然出现在阁楼房顶,朝着抱着黑色夕阳的飞月冲上,飞月右手不知从哪取出一柄短而薄的利刃,神色冷静的注视着扑上的黑色风暴高手。 飞月对黑色风暴忌惮,却不会将这黑色风暴其它高手放在眼里,长年占据江湖万人高手榜千名之内,岂是侥幸?飞月自有一身足以自傲的武功。两名飞月庄长老,此时纷纷拔刀出鞘,首先迎向扑至的黑衣人。 黑色风暴对残韧的攻势,变的更急,更狠,更快。似要将残韧死死缠住,以免残韧身分他顾,残韧眼神中现出一抹怒色,其中更藏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焦急,双手握剑,一声大喝。 以残韧为中心,一道极粗大的紫色圆柱,猛然暴射开来,紫光直冲夜空,似要直破天空般,气势骇人之极。 黑色风暴被迫撤身后退,全力运功护体,十几名试图解救黑色夕阳的黑色风暴高手,被这紫光震的如断线风筝般反向抛飞,残韧单手执剑,傲然立于房顶,全身覆盖着的紫光色泽,变的极浓郁,夜色下,恍若魔。 黑色风暴语气沉静的道:“你这般耗损内力,即使撑过了眼下,又还能支撑多久?”这是基本常识,这般大范围,威力巨大的内力暴射,所耗费的内力,自然非同小可,这般作为,如何面对实力相当的对手? 只要对手强行提升攻击时附带的内力,残韧也就不得不同样增加交战中内力的耗损。 残韧傲然冷笑道:“天地万物,莫非我所用。” 密密麻麻的紫色星光,凭空突现,而后,涌入残韧体内,黑色风暴脸色微变,惊疑道:“传说中的内力再生?”残韧傲然冷笑,右手急挥,泪痕带起一道紫色无数剑影形成的圆柱光束,快如闪电的朝黑色风暴攻出。 黑色风暴匆忙举剑硬封,身形瞬间被残韧强击朝后推出数丈,推出阁楼顶部,残韧身体周遭燃烧起一蓬紫色火焰,点点星光再现,瞬间涌入残韧体内,残韧大量耗损的内力,再次得到补充。 黑色风暴突然凭空消逝无踪,泪痕反飞落入残韧手中,黑色风暴的身影同时出现在房顶,目光中满是惊异。沉声开口道:“你若肯加入本帮,夕阳这孩儿,许你为妻亦不委屈了她,我可为此事做主!” 飞月心里一阵紧揪,深怕残韧真的一口答应下来。 残韧放声狂笑,神态极是狂傲,“笑话!她本是我妻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以为凭无我无剑这点微末道行就能跟我抗衡吗?天地万物,唯我独傲!”紫色圆柱形气劲,再度以残韧为中心疯狂四溢暴射开来。 黑色风暴无奈,全力运功相抗,同时撤身后退。这种方式的疯狂攻击,是全方位的,根本不存在空隙,原本这种方式的攻击,对自身内力消耗极为严重,寻常高手,最多不过释放两次,而后,定然内力耗尽,任人宰割。 怎奈何残韧的自我意境,修为深度竟然达到内力再生的境界,凭借意境的内力快速恢复能力,决计不止施展两次这么说。上古记载典籍中,自我意境的最强高手,竟然能达到内力永不耗损的地步,持久战斗力,无人可堪齐肩。 自我意境,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内力再生能力。 增援飞月庄的华山阵营各路人马,越来越多,阁楼下激战的黑色风暴高手,眼见形势逐渐不利,纷纷决定放手一搏,奋勇朝阁楼废墟冲上。面对残韧的内力暴射,一批高手连同黑色风暴竟然硬催功力正面硬抗。 双方狂暴的内力碰撞,顿时震的阁楼塌陷暴裂,一波攻击才方弥散,第二批黑色风暴高手已然推掌攻出,显然要让残韧不及补充内力,以此方式迫退残韧,将黑色夕阳救离此地。 黑色夕阳希望再生,黑色风暴以及一批高手,跟残韧的距离快速接近着。 残韧丧失再生内力的时间,内力大幅耗损下,哪堪承受这般多高手的齐力施为?终于口吐鲜血被震退数步,飞月抱着黑色夕阳,在两名长老的保护下,立在废墟一片中,残韧身形在飞月身前停下。 飞月心下焦急,这般下去,残韧恐怕性命难保。飞月正想着,觉得脸上一凉,抬头一望之下,不由切喜,因为,下起了雨,而且,雨还不小。几乎每一次下大雨时,残韧都会失神变化一阵。 飞月期待残韧变成另一个模样,飞月并不能断定,此时受了内伤的残韧,即使变成另一个他,能改变什么,但飞月一直认为,另一个残韧,更可怕。 残韧神态惊怒,口中吐着鲜血,神色满是不甘的凝视着黑色夕阳,“我不会让别人再把你带走!”大雨,倾盆而落,湿透了飞月,湿透了黑色夕阳,冲刷了残韧嘴角,下巴的鲜血。 黑色夕阳,情绪仍旧沉静,丝毫不因为残韧这般,而感动,但黑色夕阳却又觉得,似乎,应该如此的,本就如此的…… 飞月彻底放宽了心,残韧的眼神已经变了,迷离,神态面无表情,望着黑色夕阳的时候,眼神变的有的些迷茫,而后,恢复迷离状,喃喃自语般的轻声道:“夕……” 飞月从没想到雨回爆炸,但此时,漫天倾泻的大雨,如同突然爆炸一般,暴出无数更细小的水花,深紫色的水花,黑色风暴一批高手的攻击,尽数弥散。“杀气……” 倘若残韧平日的身法已是鬼魅,那么此刻,就完全超出飞月的理解范围,残韧单手握剑,身形动,原本看着明明会砍中残韧的兵器,偏偏穿过了残韧身体,却没有带起半点血花。 下一瞬,那人的咽喉,闪过一道紫芒,毙命气绝。 残韧身形旋动,眼神空洞,面无表情,握着的剑,似乎毫无劲道,视觉上似乎动作间,那般飘逸轻柔,仿佛在独自舞剑一般,但紫光闪过之处,必定有一个黑色风暴的高手咽喉被割断。 更有不少人身体被雨滴打出血洞,抛飞开去,黑色风暴挺剑攻上,残韧没有丝毫远远闪避的打算般,两人瞬间错身而过,黑色风暴胸膛被剑洞穿,残韧胸口,喷溅着鲜血。 黑色风暴满脸惊疑,残韧仍旧面无表情的模样,仿佛那身体不是自己的般,仿佛那伤,丝毫不痛般,就那么握着剑,顺手割断又一人咽喉,二度朝黑色风暴闪身冲上。 紫剑,紫雨,幻成一片,清晰而朦胧,如真如幻,黑色风暴猛下狠心,挺剑直刺残韧心脏,残韧仿佛不知道这黑色风暴这一刺有多可怕般,仍旧那般无动于衷的漠然挥剑相迎,待到黑色风暴的直刺近身瞬间,身形微微一动,黑色风暴的剑,径直穿透残韧胸膛,却离心脏,偏了那么些许。 泪痕,同时,刺入黑色风暴死门要穴。大片夹着内劲的紫雨,在黑色风暴身上留下密密麻麻一大片血洞。 九名黑色风暴高手惊怒交加的扑上,奋不顾身的。残韧,抽剑旋身,穿梭于刀剑气劲之中的空隙,泪痕瞬间或割断咽喉,或洞穿死门要穴,连毙四人,左肩却同时被人拍实一掌。 鲜血狂吐,拍残韧一掌的高手,心脏却喷出血柱。飞月眼中的画面,仿佛定格,鲜血构成的烟花,在绽放,残韧一头湿发凌空散开,手中那柄紫色神剑,如同身体的一部分般,自然的割破敌人的咽喉。 残韧的眼睛没有看敌人,没有看剑,空洞无物的模样,那般无动于衷的冷淡。飞月终于明白,不甘,是对那个残韧,而不愿,是为这个残韧。飞月,分清楚了。 第一百九十四节 黑色风暴没有死,黑色风暴懂移经换穴,所以黑色风暴才那般狠心的刺出那剑。阁楼废墟处,原本二十七名高手,此刻,死剩五人,两人一左一右的夹着重伤的黑色风暴,发足狂奔。 增援飞月庄的人马越来越多,黑色风暴自知受伤不轻,不得不决定撤退。黑色满是歉意的朝黑色夕阳投去一眼,而后,在属下的保护下,消失在黑色夕阳的视线内。 黑色风暴的声音远远传至“希望你再做考虑,加入本帮,待你决计不会比飞月庄差,甚至更优厚!你虽实力强横,但我父亲,黑色天堂要不了多久会就涉足江湖,劝你勿迫得我父亲动怒出手。” 喊杀声,愈渐愈远,黑色风暴带着人,撤退着,飞月庄和华山派的高手,追击着。 飞月无心理会这些,注意力,全放在了残韧身上。残韧胸膛中剑,此时血却已自行止住,嘴角,满是鲜血,左臂垂着,似乎因为左肩中掌,已经无法动弹。 只有一身深紫长袍,仍旧散发着幽幽光亮,那是神袍,永不会沾上别的东西,无论是血,还是尘埃。残韧收剑入鞘,轻手将黑色夕阳抱在怀里,眼神迷离的眺望雨空,一言不发。 飞月更不会说话,飞月只是轻轻的,走近残韧,双手,轻轻的,穿过残韧后背,将残韧抱个结实。飞月知道,这时候的残韧不会拒绝自己,或许,压根就视自己不存在。 但飞月不在乎,能触摸到着样的残韧,飞月已经很知足了,这本就不容易。两名长老识趣的离去,悄声无息的。此时已没有危险,此时,也不适合有旁人打扰。 “我真的,曾经是你的妻子吗?我觉得,很熟悉,这感觉,很熟悉……”黑色夕阳语气极轻的,近乎喃喃自语,残韧沉默,面无表情的,将黑色夕阳抱在怀里,眺望着远处雨空。 飞月也沉默着,安静的抱着残韧,飞月,明明是冷的,却让飞月觉得平静的温暖,飞月,不知不觉,就这么抱着残韧,睡着过去。 黑色夕阳的理智排斥着意识产生的莫名感受,黑色夕阳的理智非常气恼,对抱着自己的这男人有几分畏惧,有几分惊异,更多的,却是仇恨。擒了自己,毁了自己的清白,杀死自己无数同伴,重伤自己父亲,任何一条,都足以让黑色夕阳将残韧视为敌人,几者相加,仇深似海。 然而黑色夕阳并不莽撞,恨的深了,情绪反而稳定下来。此时并非残韧对手,黑色夕阳很清楚,能跟自己父亲战成这般,黑色夕阳明白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还是较之略为逊色的。 飞月庄一战,很快传遍江湖,黑色风暴出动千余好手发动袭击,却被飞月庄杀伤两百余人后败退而去。这一战,削弱了黑色风暴在江湖中的声望,同时让飞月庄的声望水涨船高。 江湖上散播这消息的人,听的人,大部分总会下意识的忽略掉飞月庄得以战胜黑色风暴的本质原因。若没有华山派的高手,若没有华山附近其它大帮派精英的快速支援,单凭飞月庄的力量,战得胜么? 本质因素,从不是大部分在意和考虑的问题,因此,一时间加入飞月庄的江湖人,加入华山派阵营的一些地方中小帮会,数量大幅度增加。华山派因此,举行了一系列欢庆活动,飞月庄亦然。 早前飞月庄里,对飞月作出如此疯狂决定心下不满的人,此时,大多数变成对飞月的钦佩,少数,虽然仍旧觉得不妥,却也无话可说。 “风险,总是跟收益成比。残韧,你创造了一个奇迹。”飞月说着,笑着,此时的模样,可谓春风得意。残韧却并不开怀,相反,残韧非常不快。残韧对一切感到很莫名其妙,当日的情形,是自己受了内伤,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点都印象都没有。 不知道黑色风暴以及那些人是如何被打退的,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受伤的。但是,所有人都说,是自己打退的。所以残韧无法高兴的起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有很多次,残韧都发觉自己突然发呆失神,而后,那中间的过程,再无印象。 但这一次,事情太不寻常,残韧觉得自己很不对劲。 飞月见残韧显得不怎么开怀,原本欣喜的情绪,不由降了下来,凑近残韧,单指在残韧胸膛轻画着圆,柔声道:“残韧,你不高兴么?”一侧的黑色夕阳对飞月再次现出厌恶鄙夷之色,堂堂飞月庄庄主,竟然是个这般下贱的女人,黑色夕阳,很鄙夷,很鄙夷。 残韧没有理会飞月,自顾想着心事,飞月却不在意,侧目扫了眼黑色夕阳,心下自然知道自己在对方眼里的观感,柔声道:“黑色风暴,不也是希望以你交换到残韧的投奔么?” 黑色夕阳心下一痛,想起那日自己父亲的话,过去黑色风暴一直对黑色夕阳宠爱有加,即使是华山派掌门人当初纠缠自己,黑色风暴也没有因此说过什么,丝毫不怪罪自己对华山派掌门的不耐烦。 但这一次,却将自己当成了货物。 黑色夕阳很难接受黑色风暴对自己的这种态度,黑色夕阳自顾想着,却连飞月和残韧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晓。阁院的门,被人推开,一名飞月庄的侍女,微低着头小步行入房内。 侍女如往日般,整理着床铺,突然,将揉成一团的纸张,塞进黑色夕阳手中,不待黑色夕阳开口询问,一言不发的又转身离去。黑色夕阳摊开了纸张,里面只有一行字,‘飞虹裁缝铺候你,急事相告,切勿失约。旖旎字。’ …… 想从飞月庄逃脱,那很难,但想离开飞月庄到别处,却很简单。残韧并非禁止黑色夕阳外出,唯一的要求仅仅是,不可离开他的身边而已。黑色夕阳心下反复衡量,终究决定,对残韧提出请求。 “听说飞虹裁缝铺的手艺很好,我想去采制几件新衣裙。”黑色夕阳觉得很别扭,这话说的很别扭,仿佛自己真的成了残韧的小女人般。残韧颇感意外,微笑着道:“叫人把那裁缝师傅请来就是,何需你亲自过去。” 黑色夕阳耐着性子道:“天天呆庄里,也觉得气闷,想顺便出去透透气。”残韧笑着道:“既然如此,就去吧。”说罢将黑色夕阳一把拥着,浑然不理会黑色夕阳皱眉的排斥情绪,黑色夕阳没有多说什么。 说了也不会有用,不过是理智和感情上的自然排斥和反感而已。事实上,早已经被残韧轻薄的习惯了,此时,只有恨,也只能恨而已。 飞虹裁缝铺,店面不小,残韧独坐喝茶,黑色夕阳去了里间,要度量身材尺寸,残韧只能在外面候着。黑夜堂的十余高手,散步在飞虹裁缝铺四周,负责着警备。 残韧心事重重,仍旧为短暂性失忆的事情耿耿于怀,更为黑色夕阳始终未能恢复记忆苦恼。 裁缝铺里间,一条白影,面带微笑的,进入房内,出现在黑色夕阳面前。“夕阳姐姐。”旖旎微笑着,语气甚是亲昵。这之前,黑色夕阳跟旖旎可算是来往频繁,两人相处的,却也和睦。 虽然黑色夕阳性子对人对事十分冷淡,但却对旖旎,却也有几分好感,此时身处恶境,突然见到熟悉的非敌之人,一时间情绪也颇有几分激动。“旖旎,你是来救我的吗?” 依律自从答应正式加入灵鹫宫后,跟风华就熟络起来。风华对依律十分关怀,非常好,依律很久没有遇到别人,对自己这般关怀备至了。久久不同,久久只会陪伴,而不会关心。 风华对依律确实极好,甚至不惜耗费宝贵的时间和内力,每日帮助依律练功,帮助依律更快更有效的掌握和使用一身强横的功力。依律的内力进步的很快,每日呆在杀戮传说雕像下,内力增涨的速度,比之自己静心修炼,快上太多。 依律的实力,增涨的幅度,更是竟然。有风华的帮助,依律对内力的运用,远非过去所能比拟,最重要的确是自身的战斗本能,因为杀戮传说雕像的关系,让依律不知不觉,对飘渺无痕魔功,有了更深入,和自身本不具备的实战理念。 变化最大的却不是依律,而是久久。久久变的很奇怪,久久说,早已经无法通过在雕像下静坐快速提升内力了,但是,这些日子陪着依律坐着,却总会突然陷入梦幻般的另一个世界。 一片黑暗的世界,黑暗中的极远处却偏偏,有一个持续散发着红光的点,如同星光般,遥远,而又清晰。 甚至因此,久久变了,再不像过去那般,不停的唱歌,而是总会,静静的坐着,一头引黑相间的长发,很随意的披散着,眼神迷茫,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坐着发呆。 偶尔会突然回过神般,如过去那样,唱歌跳舞,如过去那般,脸上挂着笑容。但这种时候,已经变的,越来越少。 越来越少。 第一百九十五节 所以,变化最大的,不是依律,而是久久。久久的变化,不但让依律感到无比惊讶,也让飘渺峰其它灵鹫宫弟子感到惊讶,更让风华惊讶。久久过去的形象,原本已经维持了很多年了。 因此,风华反常的,跟久久说话了。风华很想了解,是什么让久久,发生这般巨大的转变。 “久久,为什么,突然不唱歌了?” 面对风华的询问,久久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般,将视线转到风华脸上,又这么注视了风华许久,知道眼睛里,现出了风华的影象,才喃喃自语般的,却偏又面带欣喜笑容的道:“我忘了。我没有唱歌了吗?我不记得自己是否唱了。” 风华跟久久交谈了足足两个多时辰,最后起身离去,依律早在一旁等着了,此时迎上前开口问道:“宫主,久久她是怎么了?”风华神色显得困惑,听得依律询问,回过神来,微笑着道:“你别担心。她很好。” 依律不解,风华接着道:“她的意境发生了变化。现在变成了原本她不该会踏入的意境,久久现在的意境,在江湖上有两种称谓,在本门,叫做至尊忘我意境,在紫宵剑派则称呼为真上忘我意境。” 依律迷惑的道:“为什么会有两个名字呢?” “很多年前的时候,两本关系二度破裂时,两派都认为自派的忘我意境才是最正宗最强大的。为了区别两派的意境,而在原本的忘我意境基础上,分别添加了至尊和真上。本门祖师,在上古时期纵横江湖无人可敌,在本门弟子心中,向来是至尊无上的神话。紫宵剑派,取真上,意为真正无上,而且,紫宵剑派所有的掌门人,都被门内弟子称呼为真上。” 风华微耐心的解释着,依律恍然大悟,轻声问道:“其实根本是一样的,是吗?”风华赞许的道:“聪明!不错,其实根本是一样,过去两派的争执,本就很多余,意境只存在真伪,所谓真上忘我,又或是本门的至尊忘我,其实都只是真正的忘我意境。” 依律是知道的真伪意境指什么的,曾经听残韧说过。念及久久,又道:“那宫主为何这般困惑?久久能进入真正的忘我意境,岂非好事?” 风华闻言又露出困惑之色,“久久其实根本不需要意境,她天生不存在情绪,天生就如同真正意境修炼者所具备的能力。久久没有情绪,甚至也没有所谓的理性,她根本无须踏入任何意境,也不适合进入意境。忘我意境,更不是容易修炼踏入的,久久根本没有情绪,却偏偏变成了忘我意境修炼者,我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依律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在意和深思的,只要不是久久出现了什么大问题,那就够了,至于久久修炼了什么意境,又有什么关系呢? 风华苦苦思索片刻,仍旧不得其解,叹了口气道:“罢了,久久这孩子身上,太多不解之谜,多想亦是无益。忘我意境,想当初,我一直想要修炼,却始终与之无缘,到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再也不愿修炼忘我了。” “那是为什么?忘我意境不好吗?” “忘我意境,是最和平的意境,同时也是,为杀戮而存在的意境。”风华微笑着道。 依律听了更是迷糊,和平和杀戮,如何并存? 风华微笑,猜到依律的疑惑,微笑着解释道:“这是我分析过往江湖历史上的所有真正意境高手后得出的结论。修炼忘我者,需要的条件非常古怪,很难有一条准确定义。一旦踏入后,对于欲望,认同,感受,都变的十分淡薄,所以,不会为个人欲望,以及他人的认同与否而发起战斗。但是,一旦感应到周遭有针对自己和身边人的杀意时,就会变成杀戮意境,根本不存在留手概念。宁愿自身负上极重伤势,也务求在最短时间内给予对手致命打击。” 依律听的心惊不已,“那久久以后……” 风华咯咯轻笑道:“放心,一旦修炼到一定深度,就不会在沉浸意境之时,完全被意识本能所主导。现在只是,暂时性的,凭久久的天分,要不了多久,就会让意境变的成熟。” 依律闻言松了口气,风华微笑着自顾离去。依律望着眼神安静呆坐的久久,不由又想起了残韧,倘若残韧还活着,一定已经能,恢复本来就会的忘我意境了吧…… 风华其实还有话没有说,忘我意境,难练的同时,在过去,还被人称呼为,死亡意境。不少修炼忘我意境的过去高手,有许多,死的很莫名其妙,都是战死的,死在一些本来根本不可能被杀死的场合,死在一些,本不可能杀得了自身的人手里。 这一直是一个不解之谜,就是因为这样,风华当年才放弃了修炼,风华实在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去。 “旖旎,你是来救我的吗?” 面对黑色夕阳,沉静而又透出无法压抑的期望,旖旎微微一笑道:“夕阳姐姐,如果旖旎能打败残韧那淫贼,一定会救你出去。可惜,旖旎本事有限,不是他的对手。” 黑色夕阳心下暗叹,事实,确实如此。 “不过,夕阳姐姐。旖旎来,却是替你想到报复他,逃脱他控制的办法。”旖旎仍旧微笑着,黑色夕阳来了精神,认真等待着旖旎下文。 “旖旎料定那淫贼不舍得伤害姐姐。姐姐想必知晓,银只是他的化名吧?他本名叫残韧,是个无恶不作的淫贼。不怕姐姐笑话,旖旎,过去,就曾被他无耻的奸淫。”旖旎说着,神色满是愤恨,黑色夕阳,不由生出了同情之心。 旖旎神色一敛,继续道:“过去了。但这淫贼有个大弱点,以前,他本有个对他极好极顺从的妻子,名叫柔可夕,跟姐姐是长的完全一般无二,不过决计不是姐姐。那柔可夕,心脏中剑而死,不可能还活着的。当初,因为他四处犯恶,后来竟连他妻子的亲姐姐都不放过,他妻子伤心绝望之下,自杀身亡。” 黑色夕阳心下一惊,不由的更觉得残韧卑鄙无耻,下流淫贱,该死之极。旖旎叹着气道:“也算这淫贼总算还有点良知,他妻子死后,一直对亡妻念念不忘,虽然不再如过去般,疯狂犯恶作践女子清白。但是每每遇到哪个女子哪怕跟亡妻有一点相似之处,无论性格还是容貌,身材,都会再度作恶。见着了姐姐你,自然不会放过。” 黑色夕阳心下觉得有些疑惑,有些事情,似乎并不如旖旎所说拿般。旖旎继续道:“不过,这人心机极重,又极卑鄙。绝对不会对姐姐仅仅逞一时之快,定会试图让姐姐变成他的妻子,以弥补心中遗憾。旖旎还发现一件秘密,残韧那淫贼,原来早就发现姐姐你的存在,收买了你身边的下人,过去一段时间内一直凭借高明的轻功暗中窥视。” “如今他是飞月庄的人,这般大费周章,一来是为了骗得姐姐你芳心,二来定是希望借此做出对黑色风暴不利的事情。夕阳姐姐,你可千万不要上了这淫贼的当,决计不要相信他编造的过去的所谓故事,他又怎敢将真相说出来让姐姐知道?” 黑色夕阳冷声道:“我就料到是如此,难怪他对我的喜好了解的这般清楚。” 旖旎附和着道:“是啊,这人心机极重,当初旖旎,就是中了他的诡计,才让他得逞。所以,对付他,决计不可心软。旖旎替姐姐想到一条妙计,假装相信了他的话,那淫贼定会逐渐对姐姐没有堤防之心。但姐姐万勿就此杀了他,充分利用这机会,挑唆他跟飞月庄和华山派的关系,说不定,能因此导致飞月庄发生剧变,那时候,再杀死了他,姐姐不但得以脱困洗刷清白,更为黑色风暴除去了一个挡道大敌。” 黑色夕阳听罢,有些动心,也有些犹豫。动心,是觉得旖旎的建议非常正确,以残韧那淫贼对待自己的态度,不难从中挑唆。但若是如此,就等于日后,要装作试图接纳他,况且,这种做法,黑色夕阳始终觉得别扭,实在不适合本身的性格。 旖旎疑惑着问道:“夕阳姐姐,莫非你对那淫贼有了情意?” 黑色夕阳语气一冷道:“旖旎,你说什么呢?我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又岂会对这无耻之徒生出情意!”“那姐姐为何如此犹豫?”旖旎步步紧逼,黑色夕阳沉吟着道:“终究觉得这么做,胜之不武。他武功虽然厉害,但我自信勤奋练功,不需要多少时日就能超越。” 旖旎叹气着道:“姐姐,你若是因为骄傲而不愿意这般做。只会累的黑色风暴日后更多人为救援你而丧命,只会让黑色风暴,因为你之故而投鼠忌器。风暴叔叔对你思念之极,却又身负重伤,无力二度搭救,如今憔悴的那模样,旖旎都见之心疼。这才骄矜脑汁想出如此办法,冒险到这里跟姐姐你会面。” 黑色夕阳心下一痛,脱口急声道:“父亲怎么了?” “夕,怎这般久?”残韧有些不耐烦的声音,远远从外堂传至,黑色夕阳和旖旎,同时色变。 第一百九十六节 黑色夕阳迅速稳定情绪,语气平静的道:“难得出来,想一次多采制些不同款式的衣裳,你是否烦了?” “那倒不是,你既然在我身边,我又岂会觉得厌烦。不过是不知你的状况,有些担忧而已。难得你有心情,不必着急,慢慢挑就是。” 黑色夕阳这才松了口气,语气不由比之方才更压低几分道:“我父亲他怎么了?” 旖旎神色黯然的道:“伤的极重,最主要是挂念你,又内疚无法将你救出,这么些时日的工夫,憔悴了许多。叔叔他,为了救你出来,当时不惜说谎诓骗残韧,可惜那淫贼,却不肯上当。否则,他一旦真动心试图加入,风暴叔叔他本打算冒着被江湖人耻笑不守信用,也要将残韧乱刀砍杀。” 黑色夕阳闻言,心下又内疚又担忧,想到父亲竟然为了自己,连一贯最注重的信用都不顾了,连自身的原则都放弃坚守了,还身受从未有过的重伤,一切全因自己而起。 “旖旎,我父亲他,对你十分喜欢,若是有空时,请多去陪他说说话。你最懂安慰人,多少能让父亲心里好过些。夕阳不孝!”黑色夕阳,语气中满是内疚。 旖旎微微点头道:“旖旎自然会的,旖旎将你视作亲姐姐般看待。可是,夕阳姐姐,你务必要答应按旖旎的计策行事,旖旎再怎般努力,也不及你的作用大啊。若是风暴叔叔知晓了此事,定回心下大安,一则知道姐姐绝无生命危险,二则知道凭姐姐的本事,要不了多久,就能除去那卑鄙淫贼回到他身边,三则,若是真能瓦解飞月庄,给华山派一个沉重打击,更是替当日救援姐姐死伤的帮内高手们报了仇,雪了恨。” 黑色夕阳沉吟半响,终究作出决定,点头答应道:“旖旎你说的对,有劳你替我转告父亲,千万勿再派帮里的人来试图救我,那淫贼武功可怕的紧。要不了多久,我定会瓦解飞月庄,而后诛杀残韧那淫贼,回到帮里。” 旖旎一脸欣喜的道:“夕阳姐姐,你下定决心了就好。旖旎也不便久留,若让那淫贼等的急了,闯将进来,可就不好了。”“所言极是,那淫贼色胆包天,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哪会在乎这里是什么场合。旖旎,切勿忘记,多替我安慰父亲。” “旖旎记得的,夕阳姐姐尽管放心。” 黑色夕阳,这才放宽了心,平服了情绪,冷着脸推开内间被旖旎专门以特殊材料加厚了的门。 …… “残韧是吧?”马车车厢里,被残韧拥在怀里的黑色夕阳突然开口道,残韧大感意外,神色却甚是开怀,点头道:“不错。你是否想起了什么?”黑色夕阳轻声道:“没有。我是想问你,我过去,真的是你的妻子?” 残韧神情甚是愉悦,觉得总算有了新的进展,柔可夕,终于不再如过去般,看着自己眼里都是仇恨,称呼自己只叫淫贼。“当然!难道我这般对你,你还怀疑么?若非你是我结发妻子,我怎会如此待你?” 黑色夕阳神色犹豫的开口道:“那,残韧,你再说说我们过去的事情好吗?从相识开始说起,前些日子你说时,我都没听。我想试着尝试,看能否回忆起来。” 残韧自然一口应允,栩栩道出。 黑色夕阳认真听着,一是为了自身的任务,二是从旖旎口中得知,很像自己的那个女人,确实是残韧之妻。倒也想听听残韧会怎般扭曲那段过去,黑色夕阳听着,暗自冷笑。 实在无耻之极,竟将柔可夕的死,说是被旖旎和自己朋友所杀。更说的过去跟柔可夕怎般的好,完全隐瞒了自己做过的那些无耻下流勾当。 黑色夕阳神色却表现的有些迷惑,开口问道:“我还有个姐姐?跟我长的像吗?她现在可好?还有,为什么你的好兄弟风流那时候想杀我?” “可云姐,好几年没见了。自从以为你身亡后,我也无心留在南风国,离开后,再没有见过可云姐了。可云姐跟你长的并不是很像,但却也很美丽。风流,不提也罢。” 黑色夕阳心下鄙夷,柔可夕的姐姐,当然漂亮,否则你会做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事情。你朋友要杀你倒可能是真的,定是连朋友之妻都不放过,导致反目成仇。 黑色夕阳越发鄙夷残韧的卑鄙无耻,尤其听了残韧口中那些被修改扭曲了的过去。 “待回去后,你好好配合,我以精神系功法看能否引导你恢复记忆。”残韧十分愉快的说着,黑色夕阳心下一紧,若是拒绝,必遭残韧怀疑,若是答应,谁知道残韧会否借机迷失自己心志? 黑色夕阳一时间,为难起来。 “你是否想借机给我制造虚假记忆,把我变成你的奴役?”黑色夕阳满是戒备之色的道,语气也冷了几许多。残韧见状失笑道:“夕,好吧。毕竟你此时尚未恢复记忆,我也不勉强你。反正来日方长,总有一日,你会愿意让我帮你治愈。此事暂且做罢。” 黑色夕阳暗自松了口气,没想到这般容易过关,神态不再那般对残韧充满戒备,开口道:“好久没骑马了。”“难得你有心情。二十六号,马上备两匹上好马匹来,夫人要溜马。”残韧吩咐着,车厢外一黑夜堂男成员闻言开口道:“堂主,方才庄里有人来报,说是庄主已等候堂主多时。” “在何处候我?”残韧语气冷傲的道,“在堂主阁院。”二十六号连忙回复着道,“既非庄务,庄主愿意等,就继续等着吧,赶快去备马。”“是!属下遵令。”二十六号不再多言,应罢飞奔着离去。 不多久后,残韧和黑色夕阳各乘一骑,在距离华山较远的宽敞大道上奔驰着,黑色夕阳原本试图甩掉残韧,但很快发现,残韧的骑术非常高明,经验也极为丰富。根本无法将之甩脱,心下不由失望。 看来,这淫贼说的过去自幼精通骑马射箭之事,并不是自吹自擂。 两人奔驰好一阵子,才逐渐放慢了速度。此时黄昏时分,残韧跃上黑色夕阳的马背,单手将黑色夕阳抱在怀里,正看黄昏落日入神的黑色夕阳,被惊的回过神来。 残韧微笑着道:“我们以前刚成亲时,你难得暂时放下军中事务。每天这个时分,我们都会相拥而而坐,互相依偎着看那美丽黄昏景色。可惜,如今你却是都忘记了。” 黑色夕阳此时心情大佳,却也没忘记身负任务,轻声道:“会想起来的。” 两人坐下的马,甩了甩头,黑色夕阳感叹着道:“可惜,这马虽好。比之小银,还是差的远了。”残韧失笑开口道:“你在黑色风暴的那匹马,叫小银?”黑色夕阳信口答道:“我喜欢银色,小银一身纯白,觉得这么称呼他好,就这么叫上了。” 残韧开怀大笑道:“夕,看来你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下意识的还没有完全把我忘记,在南风国,我们成亲后,你的那匹白色坐骑,也被你改名小银。当时为此还哀求了我好一阵子,银是我过去就一直用的化名。你说是喜欢,上阵杀敌时,有小银陪着,也会心理舒坦些。” “是吗?”黑色夕阳微笑着轻声反问,心下却是不以为然,认为残韧又在乘机胡编乱造,自己本就喜欢银色,给白马取名小银,理所当然。 残韧拥着黑色夕阳,神色愉悦的眺望西方,怀里的佳人此刻,同样身心沉醉于此时的景色。 夕阳无限好…… …… 旖旎心情极佳,竟然难得的骑起马来,骑着马朝紫宵山方向行去。若非黑色夕阳的原因,旖旎根本不会这般快离开紫宵山。风华没有骗旖旎,紫宵山确实有能帮助旖旎快速提升实力的东西。 这本就是件让旖旎十分开怀雀跃的事情,但比起残韧即将遭遇的未来而言,实在不算什么。旖旎觉得很满足,很快乐,旖旎想着不久之后残韧失去飞月庄的庇护,失去华山阵营的保护,知道自己深爱的妻子,在乎的妻子,一直在欺骗他,在害他时的痛苦。 那一定是种让人难以忍受几欲发狂的折磨,残韧一定会很痛苦,旖旎很高兴。活着真好,活着才能享受到报复的快乐,活着真好,只有你活着,才能让我永远报复下去。 才能永远让我快乐满足。 旖旎开心的笑着,目光目光投向缓缓西沉的夕阳,泪水缓缓滑落。旖旎想起过去在皇宫中,碧落妃有空暇时,偶尔都会去旖旎宫殿看望旖旎,总会奏着琴,让旖旎陪伴着观赏夕阳西落。 旖旎发觉,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单纯快乐。而在那时,却一直觉得皇宫沉闷。但,其实那时候真的非常快乐,即使是在宫殿里,心情不好,什么事情也不想做的时候,此刻想起来,原来当时也是快乐而充实的。 但,一切已成过去。旖旎知道,自己只能一直走下去,还能如那时候般吗? 除非不再恨你,可不可以不恨你? 旖旎笑着流泪,骑着马朝紫宵山疾弛。 第一百九十七节 旖旎赶路赶的累了,寻了间客栈略做歇息。那客栈的小二,见着旖旎,却已先一步迎上,热情的招呼起来。 旖旎有些吃惊,因为竟有人事先提旖旎订下一桌酒菜,虽非旖旎平日最爱吃的菜式,但却也是些价值不菲的昂贵菜式。“店家,是谁准备的?”旖旎生出戒备之心,旖旎在江湖中的地位早已不一般,此时易过容,若非极熟悉的人,根本就认不出旖旎是谁。 风华说过,旖旎到紫宵山的事情,不可让任何人知晓,被一个人知道,杀一个,被一百个人知道,杀一百个。 那小二满脸堆笑着道:“这个,小的也不知道。那位大爷根本未曾留名,只是这般吩咐了小的,小的一切按那位大爷的吩咐准备。”旖旎凝视小二片刻,确定小二并未说谎,心下倒也不急了。 旖旎明白了,十之八九又是些宵小之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旖旎踏入江湖至今,遇到追求者,真可用不计其数来形容。早就习惯了,但旖旎是何等人?无论如何,旖旎自小就是公主,骨子里的那份高傲,恐怕是一生都改变不了的,怎可能对江湖中人上心呢? 不可能,旖旎来到江湖,只是为了一个男人,为了报复一个男人而已,若非如此。旖旎看不起江湖,旖旎仅仅看得起江湖中极个别的那些实力强大可怕的存在,比如,风华。 是以,这些年,那些络绎不绝的追求者,无一能被旖旎放在眼里。 但旖旎不会因此拒绝这餐饭,旖旎心安理得的吃了起来。旖旎用罢了餐,踏出客栈时,一个男子,正笑吟吟的在客栈门口候着。 一身白袍,腰间挂着一柄镶嵌着名贵宝石的连鞘剑,男子长的极是漂亮,身材不肥不瘦十分匀称。不错,就是漂亮,有一张比许多女人都更漂亮情丽的脸,腰间的宝剑晃晃悠悠的,却是没系紧。 旖旎心下怒极,旖旎已判断出,这个男人,不过是地方官员之后,家里有些钱势,根本不是个练武之人,看那剑,完全就是个摆设,江湖高手少有这般系剑的,多是紧急关头跟人动起手来,出剑速度定会大受影响。 当然,绝世剑手,却不在乎剑到底如何系如何挂,哪怕最不合理的角度,同样能以最完美速度对敌发出攻击。不过,世上哪来拿办多绝世剑手?更不会这么一个白痴。 旖旎干脆懒得搭理,视若不见般自顾接过小二递上的缰绳,便欲翻身上马杨长而去。那男子神色焦急的伸手一拦,微笑着开口道:“仙女姐姐请留步!”旖旎哪肯理他,顺手朝男子一鞭抽将过去,人同时已翻身上了马背。 旖旎骨子里从来都是娇横的,过去如此,现在同样如此。 鞭子附带的力道并不太大,旖旎只想教训这男子一顿,并没起杀心。鞭子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朝男子抽去,仅仅抽在男子身形移动的残影,旖旎心下微微吃惊,全没想到这男人,倒还有点真功夫。 “神仙姐姐请息怒……”男子竟不生气,彬彬有礼的开口道。旖旎不耐烦道:“滚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去自个照照镜子。再多废话休怪我无情。”那男子却没被吓退,反而笑嘻嘻的道: “神仙姐姐连生气的模样都是这般迷人。在下每天都照镜子,自幼就被人推崇为天下第一美男子,虽然也有些妒忌之人攻击在下,说是娘娘腔,但怎也跟癞蛤蟆沾不上边……” 男子话尚未说罢,旖旎又一鞭子抽将过去,这一次,却是使上了八分力道,鞭子仍旧落了个空,男子再次闪避开去。旖旎有些惊讶了,能避的开这一鞭,武功在江湖上至少能拍进万名之内,不过,也仅此而已。 旖旎懒得再纠缠下去,驾马疾驰而去,男子急忙挡在马前,试图阻止旖旎离开,无奈旖旎连挥两鞭,只得避了开去。男子在马后展开轻功紧追不舍,口中大声呼唤,旖旎充耳不闻。 旖旎奔出不久,身后传来马蹄声响,不片刻工夫就已接近,旖旎下意识的回头望去,一望之下,无名火起,竟然仍旧是方才那个娘娘腔的白痴。旖旎勒停了奔驰的马,调转马头。 男子满是欣喜的驾马停在旖旎面前,尚未开口,旖旎冷声道:“我今天心情很好,不想杀人。不过,你若是再不知进退纠缠于我,我不介意杀了你。”男子赔笑着道:“神仙姐姐,在下只是想知道你的芳名,绝无恶意。” “我叫仙女,现在你知道了,滚吧。”旖旎语气冷淡的顺口胡扯,男子一脸相信状道:“仙女姐姐,这一路上不太平的很,仙女姐姐虽然武功高强,但终究独身一人,万一遇到危险,恐怕难以抵御。由在下护送仙女姐姐吧,啊,在下冒昧,在下名叫白莲。” 旖旎忍不住轻笑出声,一个长的跟女人似的男人,还有一个只有女人才会起的名字,实在是件滑稽无比的事情。 白莲见状现出一脸迷醉的神态,随即道:“仙女姐姐切勿笑话。说起来,在下高堂当初一直希望有个女儿,却没想到最后竟然生了在下,于是就给起了这么个名字。” 旖旎收起笑容,冷声道:“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我也不需要任何人护送,凭你的本事,还没有资格护送我。给我滚!”白莲哪肯离开,反驾马朝旖旎走近些许,刚欲说话,旖旎怒声道:“叫你滚听见没?”同时左手已然按上腰间长剑,寻常旖旎与人动手只会用剑,袖中的那队神器,却是轻易不用的。 白莲见状,倒是停了下来,旖旎正欲调马离去,却见白莲突然从马上跃落地面,而后就那么躺倒地上滚了两圈,继而飞快的跃回马背,笑嘻嘻的道:“仙女姐姐,在下已经滚过了。” 旖旎突然不生气了,无赖见多了,像这么一个不应该当无赖的无赖,却是没见过。 “滚的很好啊,再滚两圈我看看。”旖旎冷声说道,白莲竟无犹豫,当真笑嘻嘻的跳下马在满是尘土的地面又滚了两圈。旖旎彻底没脾气了,一个这般没脸没皮的人,只有傻瓜才会对他生气。 有趣的傻瓜,应该有一个有趣的死法,就这么默默无闻的死去,实在太对不起他的有趣,旖旎很快想到一个或许可能的死法。这个死法,不但能让有趣的傻瓜成功死去,还能让他死了后,名杨江湖,说不定还能,成为江湖历史上永远被人乐道的话题。 前提是,这男人够傻,前提是,这男人实在极愿意讨旖旎欢心。满足了这些,一个女人要杀死一个男人,实在不难。 “你真的想护送我?想结识我?”旖旎语气变的轻柔,似乎有些怀疑的问着,白莲连忙点头道:“白莲一片真诚之心,天地可昭!”旖旎轻声道:“好,要看你是否有本事。我性情怪癖,全因身负血海深仇而又无力自报。所以,我只会跟武功高强的人来往。” 白莲自信的道:“仙女姐姐请放心,在下自幼就是这一带共认的武学天才,小时候曾蒙一位异人传授武功。师傅曾说过,在下的天分必定会傲视天下,因此,武功高强四字,在下绝对担当的起,定然不会辱没了神仙姐姐。却不知神仙姐姐有何血海深仇,神仙姐姐的仇,也就是在下的仇,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下再也定会替姐姐报仇雪恨!” 旖旎心下好笑,实在是一个,不知所谓,狂妄自大,自恋到无以复加的超级白痴! “凭嘴说没有用,即使你武功真比我还高,也算不得什么。你若真有心,就去华山派,替我杀了华山派掌门人和华山派五位长老。他们曾经为秘籍血洗我家族,如果你真能办到,天涯海角,即使你不愿见我,我也会去寻你。若是没这本事,就不要再来纠缠于我,我也不会有兴趣搭理你。” 旖旎说罢,心下冷笑,调转马头,杨鞭而去。白莲这一次没有追赶,大声喊道:“师傅曾说过江湖险恶,但是为了仙女姐姐你,在下决定从此涉足江湖,定为姐姐报仇雪恨。姐姐切勿忘记今日承诺……” “白痴!”旖旎忍不住低声轻骂,原本只是突然灵感,想到这个法子,傻瓜才会真去华山派送死,原本旖旎并不指望白莲真会答应,即使不答应,旖旎也有了鄙夷白莲的事实,白莲脸皮再厚,也该不会好意思纠缠自己。 谁想到,白莲真傻到这等地步呢? 不过,无所谓。若白莲真的去了,很快会有个笑话传遍江湖,痴情男子为一只缘一面的美丽女子,只身独剑勇闯华山,意图斩杀华山派五长老和掌门人。 这,该算是千古难得的笑料了。 旖旎如是想。 第一百九十八节 依律正认真的听着风华讲解着内功知识,一名灵鹫宫弟子匆匆禀报进入,凑到风华耳旁低声说了一阵,风华脸色越发凝重,最后竟失声轻呼道:“怎会有这种事情!” 而后神色恢复如常,轻声道:“你先下去吧。”那弟子应着退去,依律一脸茫然,却也不开口询问,关系门派事务的事情,风华不主动提起,依律是决计不会好奇询问的。 但这一次,风华却主动说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飞月庄内,本陪伴在残韧左右的飞月,听罢了庄里成员的禀报后,失态的惊呼道。不仅飞月惊讶,连被残韧抱着的黑色夕阳,都露出惊讶之色。 确实太不可思议,江湖发生了一件,说出来让人难以置信的大事,一件对江湖将会形成可怕冲击的大事。 不几日前,华山派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身白衣,腰间挂着柄镶嵌着许多大小宝石的华丽宝剑。初时,华山派的人以为是些富贵之家的公子想来拜入华山派,学习武功。 谁知那长的比许多美丽女人还漂亮的自称叫白莲的男子,杨言是来报仇的。替一个叫仙女的美丽女子找华山派报仇,说是华山派掌门人和五大长老,曾经为武功秘籍,对那叫仙女的女子全族进行了血腥屠杀。 这实在是个莫须有的罪名,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却是,这男子实在像个白痴。只身独剑,闯到华山,口出狂言,要杀了华山派掌门人和五大长老,这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对于这种傻瓜,华山派山脚的弟子,自然连通报都免了去,不耐烦的赶白莲离开,就此动上手来。这叫白莲的男子,只身执剑,一路朝华山派山顶冲杀上去。 原来这人不是个傻瓜,是否聪明,无从判断,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绝非傻瓜,因为白莲有一身强横的让人无法置信的武功。有一手快的不可思议的剑法,有一身玄妙的离奇的身法,有一身可说傲绝江湖的轻功。 所以。 华山派掌门人,死了,华山派成名江湖近百年的五大长老高手,也都全死了。而且,全都没在白莲手上走出一剑,一剑封喉,毙命气绝。奇耻大辱,绝对是华山的奇耻大辱,然而,这还不算,最后,那白莲只身独剑,身上几乎没负任何称的上重的伤势,安然逃脱离去。 奇耻大辱。 华山派多少年都不曾有过的奇耻大辱。华山派试图封锁消息,却是无用,当日在华山派的其它江湖人不多,但也不少,任何事情,只要见到的人多了,想成为秘密,在江湖中,本就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何况是这种大事。 整个江湖都知道了,都知道了华山派的奇耻大辱,都知道了一个叫白莲的男人。一日之间,从一个无名之辈,变成了让江湖震惊的惊世高手。同样突然闻名的,尚有另一个女人,叫仙女的女人。 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一个如此可怕的高手痴迷如斯? 仙女和白莲,成了这一段时期内,江湖中人津津乐道,不断揣测的两个名字。 飞月情绪逐渐恢复过来,沉声道:“这个白莲使的是哪派剑法?”那前来禀报消息的飞月庄成员连忙答道:“回禀庄主,白莲的武功师承,当日无一人看出。他的剑太快,甚至出手的动作的影子,都没有几个人能捕捉到。内功色泽为无色,属性极阴,对经脉的破坏,似是紫宵剑派一门,又似是魔功飘渺无痕,却又都不像。” 飞月沉吟着,连华山派的人都无法肯定内功到底是哪派,实在是古怪。虽然飘渺无痕和紫宵决性质和造成的破坏性极为类似,但却很容易分辨,紫宵决杀伤力均是点,线,而飘渺无痕的杀伤范围要大上许多,呈小圆状。因此,尽管死者经脉均是粉碎,但从身体上的伤口,皮肤下淤血状态就能辨别。 “华山派目前如何?由谁担心新掌门人?” “回禀庄主,五长老均身亡,前掌门人自不可能重新接任。目前,华山派内斗的厉害,几个派系谁也不服谁,掌门之位归谁,尚是未知之数。天拂庄还派人送来消息,华山派很可能会发起总动员,将此事归罪于黑色风暴。华山派内有一系认为,一切都是本庄强行扣押黑色夕阳惹起来的祸患。” 那禀报的飞月庄成员说到最后语气变的极轻,侧目轻瞟了眼残韧,似是怕极了残韧般。 飞月怒斥道:“可笑!堂堂华山派,被一个无名小辈只身独剑来去自入,杀死五大高手,竟还有脸归罪别人!这种危机时候,不想着如何凝聚力量团结对敌,反倒内讧起来。如此这般,岂不让一直立于左右的各大帮派寒心!” 飞月生罢了气,复又挥手道:“还有别的消息否?若是没有,你且退下吧。”那飞跃庄成员,连忙告退离去。 飞月这才脸色苍白的颓然坐倒在残韧怀里,贴着残韧脸庞,无力的轻声道:“残韧,华山阵营完了……” 华山阵营完了。 确实,华山阵营完了。其后不久,华山派丧失德高望重,同时权利集中的长老和掌门人,各派系为争夺掌门人之位,斗的厉害。华山阵营的各大小帮派,为自身日后的利益着想,纷纷选择某个派系大力支持,有的则处身事外,维持中立姿态。 这些日子,华山派内斗的几系代表人物,陆续赶至飞月庄,华山阵营的其它大小帮派,更是走了一个来两个,几乎把飞月庄庄院大门都踏破了。都想拉拢飞月庄,都希望飞月庄表态。 飞月仍旧坚持中立立场。 飞月遭遇到了威胁,华山派伤心剑系,作风一直强硬,伤心剑派的代表,把话说的很直白。白莲来历不明,但显然是敌对阵营不知从哪里寻到的高手,这一次必然是报复华山派。 为何报复?因为黑色夕阳,黑色风暴载在了飞月庄,能不记恨在心吗?不能,所以才发生这种事情。华山派声名大损,内讧如今,飞月庄绝对脱不了责任。 当然,不是没有缓和的余地。倘若飞月庄愿意支持伤心系夺得掌门之位,可算是将功补过,继续的为华山派再次统一作出了贡献。否则,他日无论哪系继承掌门人之位,伤心系都必有一人继承长老,那时候,飞月庄的罪过,伤心系决计不会作追究! “飞月庄主,还望你以大局为重。若华山派继续这么乱下去,对大家,对江湖都没有好处啊!”来人语重心长的以这么一句话作为游说的终结,而后告退离去,来人没有时间逗留在飞月庄,还有许多帮派,需要去游说争取。 “混蛋!”飞月怒气冲冲的轻骂出声,心下实在气愤不已。末了,起身朝残韧阁院行去,最近实在太烦恼了。飞月越来越喜欢往残韧那跑,似乎在残韧身边,烦恼会少很多。 倒不是残韧能解决飞月的烦恼,仅仅是,在残韧面前,飞月习惯了什么也不作多想,也无法多想,残韧没兴趣谈的事情,也不会允许到了自己阁院的飞月谈。 而且飞月习惯了在残韧身边时,时刻注意残韧的心情变化,实在无暇分心它顾,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惹的残韧大不快。那是很可怕的事情,到底有多可怕,其实飞月自己也说不上来,当惧怕和服从成为习惯,可怕的理由,已经变的无关紧要。 飞月对残韧的惧怕和服从,早已成为习惯。 果然,残韧如往常般,根本不理会和在意飞月本身的心情。倒是黑色夕阳,反常的带着关切的开口道:“飞月,怎看你满怀心事的模样,发生什么事了吗?不如说出来,或许我能替你出出主意也未必。” 飞月很是吃惊,黑色夕阳一直不喜欢飞月,从没有主动跟飞月说过话,今天是第一遭。飞月侧目观察了片刻残韧的神色,见残韧没有不快的态度,也就大着胆子一一道出。 黑色夕阳这些日子,对残韧好了很多,飞月看在眼里。黑色夕阳似乎真的被残韧感动,而越来越相信残韧的话,经常会陪着残韧,问一些过去的事情,连微小细节也不肯放过。 残韧对黑色夕阳很好,残韧对黑色夕阳很关心,那是残韧对飞月从没有的。也许是妒忌,或许是别的,飞月始终觉得,黑色夕阳,有点奇怪。飞月总觉得,残韧每次拥着黑色夕阳时,后者眼神里总藏着厌恶和排斥。 飞月发觉,黑色夕阳最近,变的非常奇怪,对残韧更好了些,就不算什么了。让飞月感到奇怪的是,一次,雨夜,残韧又发作了,变成了另一个残韧。而后,轻拥着黑色夕阳,去了阁院花园亭子。 残韧沉默的奏琴,眼神迷离不定,黑色夕阳那时候,似乎变的非常温顺,让飞月觉得,是真的温顺。静静的双手环绕着残韧的腰紧抱,头靠在残韧肩膀,似在轻声歌唱。 让飞月觉得非常奇怪的是,飞月当时看到了黑色夕阳的眼神。 迷离不定。 第一百九十九节 是的,如残韧那时候的眼神一般,迷离不定。 那一个雨夜,残韧反常的,维持着那种让飞月喜欢和心动的状态,很久很久。黑色夕阳也温顺的靠在残韧怀里很久很久,残韧大多时候在沉默的奏擒,黑色夕阳大多时候在轻声歌唱着般。 偶尔,残韧会停下,低头,轻吻黑色夕阳,或是轻声说着什么,黑色夕阳,总会很温顺的回应。但残韧面无表情,黑色夕阳的神态,只让飞月想起,幸福和温馨。 这实在,非常奇怪。 飞月收回思绪,黑色夕阳听罢了飞月的倾诉后,沉思了许久,终于开口道:“飞月你只不过是气愤伤心系对你说话的态度吧?这种威胁根本毫无意义,无论支持哪一系或是一直中立,凭飞月庄在华山阵营的影响力,华山派也不可能为难和追究什么责任。” 飞月舒了口气,轻声道:“不错。飞月庄虽然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帮派,但是在华山阵营,却可谓举足轻重。哼,过去即使华山派长老,对我的态度也礼让两分,如今,竟然当我面对我说出这种威胁之语,我如何能不气恼。” “不过,飞月你其实最气恼的是华山派的不成器吧?这般内讧下去,对华山阵营的实力影响,会越来越大。没了华山阵营,任何一个大帮派在江湖中的日子,都会比过去难过很多。何况,还有一个大外敌,本帮!”黑色夕阳语气中满是骄傲,为黑色风暴帮派在江湖中的威震力而骄傲。 飞月不置可否。 “其实有什么关系,飞月你曾经也是出身华山。不若干脆,加入掌门人位置的争夺。又或者,凭飞月庄的影响力,带着华山阵营可说动的大帮派一并投靠其它阵营。”黑色夕阳说的极是轻松。 飞月却忍不住冷哼,心道难怪今天突然一返常态,原来是想借机劝降。 “也未必非要加入灵鹫宫阵营,可别误会了我的好心。哪怕紫宵剑派,少林派,都无不可。华山派,眼看是完了,五系的争斗,短时间内难分胜负。华山阵营的大帮派且不多作猜测,但一些中小帮派,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有脱离另寻靠山的举动。这种事情,一旦有人带了头,只会越来越多。” “几系内讧,最后无论谁胜,得益的都是那些大帮派罢了。对于其它中小帮会而言,根本没有值得费心的意义。如今内讧,还没到明争的地步,但是迟早会的。这种斗争,败亡的那方,若又是胜利者在争斗中主要结仇对象的话,身后那些原本支持的帮会,必然会成为主要报复和打击对象。” “你说,那时候,会有多少大小帮会,为了自身,脱出华山阵营?”黑色夕阳神色冰冷的说着,最后反问飞月着道。 飞月反倒笑吟吟的柔声道:“夕阳妹子,有劳你关心了。”黑色夕阳不再多言,有些话,说出来了就够了,再多说,往往适得其反。其实这些,飞月心里也清楚的很,黑色夕阳这番直言,起到的作用不过是毁灭飞月的那份侥幸心理罢了。 这不是安慰,更不是出主意,而是将飞月原本就知道日后要面对而暂时放到后面思考的问题,硬摆到飞月理智面前,让飞月不得不想。 所以飞月故作轻松的笑,飞月不想因此变的烦恼,因为不想让黑色夕阳因为目的达到得逞而感到满足。 残韧如同空气,一言不发,但却偏不是空气,无论黑色夕阳又或是飞月,时刻都没有忽略残韧的存在,因为残韧一直在奏琴,只要不是聋子,都很难忘记残韧的存在。 飞月庄的未来,自然是所关心。投奔别派阵营,飞月不是没有考虑过,然而,同样会为飞月庄带来难以避免的损失。飞月庄的生意太多,尤其是几乎所有生意,都位处华山派在江湖各地的绝对势力范围经营。 处理如此大量的生意,其中不可避免的损失,人力物力的消耗,绝非一笔小数目。况且,飞月庄最主要经营的是青楼生意,无价资产,客源,更非单纯金钱所能计算衡量。 黑色夕阳一直注意着飞月的神色,此时轻声开口道:“黑色风暴,对于有实力的帮会,向来器重。倘若飞月庄愿意投靠,一定会倍受器重,相信以父亲的为人,不但钱不是问题,更会在灵鹫宫势力范围内,全力扶持飞月庄的一切生意。” 飞月微笑将视线落在残韧身上,柔声道:“残韧,你说,不若我尝试争取华山派掌门人之位如何?说起来,我跟吟风,可是同代弟子呢。”残韧似笑非笑的开口道:“很不错的主意。” 飞月闻言,难得的放肆轻笑出声,残韧没有露出不快神色。 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飞月不过是说笑罢了,飞月若干年前就接任飞月庄主,这么多年来,早连自己本来的名字都忘记了。华山派中,谁会支持飞月呢? …… 紫宵山顶的紫宵殿,建造的极是奢华,从山古其实开始,就是如此了。江湖各派中,唯有飘渺峰可堪齐肩。紫宵七殿的宏伟和奢华,飘渺五魔殿的精致奢华,在江湖中,无人不晓。 据说,或许连皇宫,也未必能比这两处,更奢华了。 旖旎很认同这个说法。原本就价值惊人的紫金材料,却是装饰和建筑紫宵七殿的主要材料,单是这些的价值,已经是个可怕的天文数字了。然而,跟传说神话殿,也即是掌门人才能居住的殿里装饰比起来,却又不怎么可怕了。 传说神话殿,面积却是极大的,据说此地,是由特殊能量形成的空间,是以,进入其中后的实际面积,几乎有紫宵七殿总面积的近半。传说神话殿里的山石,是由各色名贵宝石不知以何重镶嵌手法组合再雕刻而成。 连其中那寒池边缘的砌石,都是由许多颗名贵宝石组合而成,寒池中寒气四溢,将周遭一定范围弥漫的似真似幻,偏偏从殿内各处,又被巧妙折射而入的光线照的色彩斑斓。 “为什么,寒池边竟有一块真正的石头?看起来,实在是不伦不类。”旖旎曾经十分遗憾的为一块突起的大石,这般感叹着的问。 “那块石头非同一般,有着极特殊的意义。本门典籍记载,上古时期,祖师正义传说之妻神话传说,总会在这寒池边,在这快石头上,安静而坐,守侯着祖师。因此之故,紫宵七殿,在上古时期,神话传说多次改建,也从不允许动这块石头,后来的数代掌门继承人,出于尊敬,更不会动它。它后来有了一个名字,叫守望。” 女子轻启朱唇,解释着,语气平静无波。 旖旎每每经过寒池边,注意力总会不由自主的被那块石头吸引过去,每一次,都会想起自己跟女子的对话。 这里并非轻易可进之地,若没有紫宵剑派掌门人的许可,无论是何身份,擅入者杀无赦! 不过旖旎不担心,旖旎之所以能进来,本就得到许可,那女子的许可,而那女子,就是紫宵剑派的掌门人。凡是紫宵剑派的弟子,见到她,都会尊敬的称呼“真上。” “回来的,比我预料的快。私事,可办的顺利?”真上掌门人,轻声说着,语气平静无波,乍一听起来,像是对一个陌生人说话一般,一个既不讨厌,又无好感的陌生人。 “倒是顺利。又岂会不顺利呢?一个陌生男子,突然对一个漂亮的女人说,她曾经是他妻子,这本就是荒唐之极。所以,从一开始就注定,会顺利。”旖旎说着,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愉快。 “路上还见到一个傻瓜,叫白莲的傻瓜。这些时日,我忙着赶路,想必你该听说了,关于白莲的可笑之事吧?说来让我听听,这般有趣的傻瓜,却是不常见呢。”旖旎说着,轻声笑着。 “这次,恐怕你当了趟傻瓜。原来你就是突然闻名江湖的仙女,华山派掌门人死了,五长老也死了,全被人一剑封喉毙命。杀死他们的人,是一个比寻常漂亮女人更漂亮的男人,他叫白莲。” “什么?”旖旎忍不住掩嘴惊呼出声。 “你是否很庆幸?你差点把一个极有利用价值的高手,给白白葬送了。”真上掌门人轻声说着,旖旎舒了口气道:“确实很庆幸!有了这么一个好棋子,作用太大了。难以置信,他竟然一个人,完成了如此无稽的困难事情。” “你是否,还要下山一趟?” 旖旎欣然摇头笑道:“不必。我要专心练功,既然他够傻,无论现在找他,或是一年后找他,都不存在区别。”“最好,让他加入紫宵剑派吧。相信你义母,也会认为这样最好。” 旖旎微笑着道:“倘若义母知道我绝对有能力把他控制在手,一定不会在意他是否上了紫宵山。况且,我不喜欢自己的剑,同时被别人使用。” 真上掌门人不再多言,眼神,逐渐陷入迷离。身体散发的紫光,将旖旎完全笼罩其中。紫宵七殿中央广场上的,其中一座雕像,亮起了朦胧的光,似乎在回应着什么。 确实在回应,回应真上掌门人的呼唤。 第二百节 依律的内力,已经不再因为杀戮传说雕像的缘故而快速增涨了。依律没有因此感到失落,这是早已知晓的事情,久久是有过这经历的。依律的发色变了,并不是变成久久那般,银黑相间。 而是桃色,比久久,更怪异。 最让风华惊讶的,是依律的容貌和身材,依律回复了,并非刻意所为的恢复,而是自然的。风华爱不释手的抚摸着依律的皮肤,甚至身体,那眼神,炙热无比。 让依律不适应,继而生出疑惑,最后害怕。 风华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注意到依律惊恐的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态,仍旧动人。风华失笑出声,柔声道:“别怕,我没那种倾向。只是,实在没想到你原本竟是这般美,让人羡慕。残韧真狠心,换了我是男人,恐怕都不舍得,用移功大法摧毁了你的美丽。” 依律的脸色,绯红,极是不好意思。风华黯然叹气着道:“可惜,如此绝代红颜,世上哪还有男子能配得上你呢?恐怕你要寂寞一生了。”依律挺的更是大羞,却仍旧低声道:“宫主,请别这么说。依律是公子的人,怎会想这些事情。” 风华沉吟着点头道:“不错。虽然你本意非是如此,但这话说的却也对。既然本无人配得上你,反倒只有残韧那孩子,够资格拥有你。舍得狠心摧毁你美丽的男人,却也是懂得你美丽价值的男人。这趟跟久久下山,是打算去找他?” 依律神色一黯道:“公子身在何处,至今都不知道消息,怕是早就不幸去了。这趟下山,只是久久的金圣医师傅催促。”风华满是惊讶的道:“依律,原来你还不知道残韧的消息?” 依律闻言一改黯然神态,惊喜交加的道:“宫主,你知道公子的消息?” 风华微笑着道:“何止是我呢?江湖上知道的人可不少。华山派阵营中飞月庄第一高手,黑夜堂堂主银,就是残韧那孩子啊!”“是真的吗宫主?”依律激动不已,双手拽着风华,心情起伏难定。 “当然是真的,我还以为你早已知晓。”风华微笑着道,依律心情过分激动,脸上洋溢着欣喜,再也说不出半句话。风华微笑着道:“好了,如今知道了,就快去寻他吧。跟那孩子说声,若是有空,可来探望探望我,却也是好些年,没见过他了。” …… 依律几乎是飞着,奔到久久面前,然后拽着久久,飞一般朝奔下飘渺峰,久久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久久却也没问,依律拉着久久跑,久久就跟着跑,至于去哪里,为什么这么急切,对久久而言,似乎不重要。 “久久,有公子消息了!”依律却主动说了,激动过后,依律突然想起来,尚未告诉久久此行的目的地。“那很好啊,终于找到他了。”久久说着,眼神迷离,“我好开心啊久久!真想马上飞到公子身边,只恨轻功练的不够好。” 依律说着,而后,变成了久久拽着依律,飞快的往前跑,久久拽着依律,跃出山道,依律惊叫出声。“久久,这是做什么?”“你说想更快点,跳下山比跑下山快的。” 依律哑然,心下暗道:可是,我现在不想摔死啊…… 黑色风暴这些日子,很安静,华山阵营的内乱,并没有让黑色风暴借机发动攻击,当然,是指台面上的明斗。黑色风暴不希望因此,让原本混乱的华山阵营,为外在的压力而团结起来。 一盘散沙很好,无外敌制造压抑,会继续散下去,会继续乱下去。不需要动用武力的时候,当然不动用,何况这种时候,有比武力更见效的手段,挑拨,离化。 这是人人都知道的手段,但却几乎是永远有效的手段。 华山派内讧的几系,如今的争斗,更激烈了。甚至出现,武力攻击对方,打压对方的事情。小规模的派系下层弟子的宣泄愤恨,不提也罢,值得一提的,却是不久前一场规模不小的争斗。 华山派气系,因为这场争斗,死了三个气系内极具代表性的高手。因此,气系跟伤心系之间的争斗,被摆放到台面上,影响范围变的更大,两系的低辈弟子平日巧遇,好点的彼此不屑理会,或是恶言相向。差点的情况,引发动物理解决的局面,再恶劣点,甚至因此引起规模上百的同门拼杀。 这其中,当然有黑色风暴,有灵鹫宫的功劳。旖旎为自己这手段造就的结果感到非常满意,不过是利用某些本就是属于灵鹫宫发展起来或是手归的帮会,借以支持某派系的名义,让各派系之间的矛盾,尖锐化,激烈化而已。 非常简单,也非常有效。有效就够了,旖旎就很满意了。风华也非常满意,对旖旎赞誉有加。 旖旎又一次返回紫宵山,离开的时间很短,不过是交代些必须旖旎亲自交代的事务而已。 “你的俗务实在太多,练功这般不静心,必定会影响你的进度。”真上掌门人轻声说着,语气总是那般,淡漠的让人感到陌生。 “没办法,有些事情,我若不亲自交代明白点。她们就会失去明确行动目标,各有看法,难以统一,岂不是影响原本一切顺利的进展么?” “这些俗务,勿理会太多才好。到了一定的时候,这些已经不存在什么意义。” 旖旎轻叹着道:“你道人人都像你这般么?身为紫宵剑派掌门人,只要紫宵山存在,俗务自然不需要你去理会,你只需要保证一直具备派内最强的实力,你的一切,就不会被动摇。” “你说错了一点。要当本门真正的真上,必须在派内具备压倒性的实力,而不是最强的实力。” 旖旎不以为然道:“还不是一样?多简单的事情,真是奇怪的门派。但却是个很容易成为掌门人的门派。” “不同,也不容易。比如高手排行榜,九十到一百中,九十是最强的,比之后面几人都强,但压倒性的实力,则必须做到,同时将九十到一百的人,都击败。” “终究是紫宵山第一高手罢了。还不都能成为真上么?”旖旎反问道,真上掌门人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注视着旖旎,轻声道:“怎会相同。前者是一个被牵制的真上,后者是一个绝对的真上。江湖中无数人都认为,上天偏袒灵鹫宫和紫宵剑派。其实,只是灵鹫宫的至尊和紫宵山的真上,历来的基本资格,本就比他们高太多。他们达到最强,就已自满。” 旖旎闻言,却是不说话了。 “如果有一天,有一个放到面前,可去争取成为华山派掌门人的机会,你会放弃吗?”吟风神态十分凝重,紧紧注视着飞月,不愿放过飞月哪怕丝毫的神情变化。 飞月很吃惊,心下计较着吟风为何会突然到来,为何会没有任何客套的,如此直白的开口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试探?或是,真有此意?飞月心下很为难,根本无从判断吟风的真实心意。 吟风问的太直白,就因为这样,反倒难以捕捉。 但飞月没有时间为这个问题考虑太久,若是显得犹豫了,已经等于给了吟风答案。飞月维持着微笑开口道:“说笑了,我一门心思放在打理好庄里生意上,华山派掌门人之位,别说可能与否的问题,我根本不曾想过。” “那现在该想想了。”吟风说着,将一封信,轻手放于桌面,推到飞月跟前,神色严肃的注视着飞月,飞月发觉情况有异,不由生出警惕,以感知探查着厅堂周遭。 却没有发觉任何埋伏的迹象。 飞月维持着微笑,轻手开启了信封。 “这……”飞月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来的太突然,甚至,难以置信。“这是我深思熟虑后,跟几位本门隐世师叔商议后,经过剑系目前几位主要代表人一致通过的决定。师姐,希望你返回华山,返回剑系,竞争华山派掌门人之职。”吟风的语气很认真,也很诚恳。 飞月语气委婉的道:“说我全不动心,自然是假的。只是,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拔过剑了。这些年,都忙着庄务,忙着风花雪月,吟风妹子你的剑法早已傲绝剑系,竞争掌门人之位之事,你绝对是最有资格和最适合的人选。系内弟子服你支持你,即使是最蛮横的伤心系,也无人敢质疑你的实力。何必让我这个,早已不算是真正华山派门下的外人去搀和呢?” 吟风沉默片刻,轻轻起身,在房内踱步,片刻后,猛然回头,注视着飞月,一侧的长发,飞扬舞动,吟风的目光,极严肃。 “原本,师妹我是认为,有师姐你在华山阵营的影响力做后盾,在加上本系的支持,夺得掌门之位,机会极大。但是见过师叔们后,却改变了想法。师叔们提起时,我也曾说过,师姐已经很多年没有真正拔剑了。” 飞月微笑着道:“事实也确实如此。” 吟风惨然一笑道:“师叔听了后,对我说了一句话。因为飞月那孩子,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值得她拔剑的对手,很多年没有需要拔剑的理由。” 第二百零一节 飞月仍旧维持着微笑,语气一如方才般开口道:“师叔说笑了,飞月只是被庄务所缠,被情爱所困,人也变的懒惰,不再如当年那般,痴迷于武功罢了。” “师姐,莫非这个机会放在你面前,你真的要选择放弃吗?师叔从不会妄言,旁人或许以为师叔是因跟师姐授业恩师的关系之故,而说出如此抬爱的话。但吟风却知道,绝不是!吟风自小好强,心里有怎肯轻易承认不如你?” 吟风的语气有些悲戚,不待飞月开口,又道:“师姐,吟风当时自然是不服的。因此斗胆请师叔验证武功,在第三百七十五招时,败给了师叔。师叔当时轻轻摇头,叹息着道:吟风,你的资质确实过人,这般年纪,竟已拥有这等修为。不过,比之你师姐飞月,还是差得多了。你师姐当年离开华山加入飞月庄前三年,剑法就已经超越了她师傅。” 吟风说罢,将带至的一个木盒解下,轻手捧放至桌面。 深吸口气后道:“师姐,师叔让我把这个带给你。说是师姐师傅,当年气绝前,托付师叔日后在认为必要时,转交给你的。” 飞月眼神,终于有变化,有些激动,有些犹疑,还有些哀愁。 …… 爱徒绯妃,为师知道,你一直在怪我。为师是个好面子的人,心胸狭隘,为师其实心里知道,但却因太爱惜颜面,怎也不肯承认罢了。当年,你的剑法,走入邪道,将原本正统的华山派剑法,使的阴狠歹毒之极。原本正气浩然的剑势,在你手中使出,却变成诡异飘忽。 为师当年气恼是真的,觉得你的剑法,走进了邪道。为师当时之所以拿般气愤,是因为太疼爱你。一直认为,剑系的将来,会由你来领导。你的剑法却练成那般模样,将来如何领导剑系一派? 叫别系师兄姐妹和师叔们怎么说你?为师实在不愿意看到那一天,以你的资质,剑法本不该踏入邪道,本就是华山派难得一见的奇才。 为师很懊悔,在断气前的这一刻,仍旧为那日的狭隘行径而懊悔。 当日你不服气为师对你剑法的批判,为师一气之下,要以实力让你心服,结果却是,为师败给了你。 别人都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本该是当师傅最欣慰和满足的事情,偏偏这做起来不容易。为师又是个爱颜面的人,当时只有羞愤,痛斥你,甚至出言威胁你,你的脾气很倔强,尤其在武功上。 你不肯答应抛弃那一手诡异飘忽的华山剑法,为师当时羞愤交加,竟然说了那等让你伤心的话,在你后来哭着认错哀求的时候,竟然因为羞愤,置之不理。 你伤心之下,竟然折剑立誓此生再不使华山剑法,从此离开华山。为师那一刻几乎忍不住阻拦你,偏偏那时候,王师兄凑巧经过,听见了你说的话,为师太在意颜面,阻拦的话,当时就这么硬生吞回肚子里。 原本以为你只不过是任性,你自幼拜入华山,一直被我娇纵着,但为师知道,你心里非常在意我。我以为,日后你会再回来求我的,谁知道,你一走,就是七年没有音讯。 你走后的开始三年,为师天天盼着你回来。却又因为颜面,不好意思明着请求师兄们让弟子打听你的消息。七年后再听到人提起你时,你已经变成了飞月庄庄主。 江湖中关于你的流言不少,说是你,沉溺情爱不可自拔,派里记得你的很多人,提起你时都是带着几分鄙夷。你说,以为师的性子,这种情况下,怎么放得下脸面去找你? 但为师仍旧盼着你回来,为师曾经答应过你,如果有一天,你武功胜过了为师,无论再困难,即使齐师兄要求为师以接受他的爱意为条件,为师也定将那月落剑要到手,赠送于你。 当日为师虽是说笑,但在你杨名江湖第二年,真的去哀求齐师兄了。齐师兄并没有为难为师,你切勿内疚,齐师兄是好人,一直如此,得知我想要月落剑,什么也没多说多问,就送了于我。 为师当时极是感动,月落剑可一直是齐师兄的命根哪!为师扯远了,那时候,你的武功位列江湖万人高手榜第九百六十七位。为师以为你使的是华山派剑法,本想将月落剑托人送于你,你自然会明白为师是在道歉。 谁知,后来一打听之下,才知道,你使的根本不是华山派剑法,连内供都不是华山派所有,换成了短匕,你仍旧倔强的坚持着当年的誓言。为师伤心之极,甚至绝望,此时想来,真是惭愧,为师当时始终是放不下脸面。 你既然坚持着誓言,为师怎好意思落下脸面去求你。 唉…… 日子,就这么流逝了,你伤心为师对你,而不来寻为师,为师顾惜颜面,也不肯去主动寻你。 直到那一年,掌门师兄终于出关。兴致所至,施展了闭关领悟的无上独孤九剑总决,一见之下,为师彻底惊呆。那剑意,跟你当年的剑法,何等相似?虽不及你那般快和狠辣,但那剑意分明是一般的。 全不重招,剑剑取敌破绽,有攻无守。 当时有许多师兄姐妹们对掌门师兄的剑法产生质疑,却被掌门师兄一席话说的茅塞顿开。为师当时心里何等苦楚!最爱的徒儿,在那般小的年纪,全凭个人领悟,竟然将华山剑法修炼出如此高明的境界,但却被我这个爱颜面心胸狭隘的师傅毁了。 那段时日,为师心灰意懒,日日长吁短叹,犹豫着是否放下颜面去寻你。 结果,就这么犹豫到,这一刻。为师自知命不久矣,这等伤势,能支撑到此刻,全是因为这懊悔心结没能解开。 绯妃徒儿,原谅为师吧,为师从未真的厌恶或是痛恨过你啊! 只是,为师这辈子,实在太顾惜颜面,太心胸狭隘…… …… 飞月泪流满面,当初华山的种种,再次浮现脑海。 吟风一言不发的沉默着,飞月含泪将木盒打开,木盒中安静的躺着一柄比寻常剑短上不少的宝刃,连鞘的月落剑持续散发着如同夜空圆月般的朦胧柔光,飞月信手轻抚。 “给我一天时间考虑。”飞月轻声说着,捧着盒子,起身欲离。 吟风轻声喊住,随即道:“师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在江湖万人高手榜的排名,用的是当初离开华山后,随便学的外门武功和心法打出来的吗?”飞月沉默片刻,轻声开口道:“不错,这些年我使的匕法,其实只是西夏寻常武师都曾练过的疯猫刀法。很多年前,我已经让自己忘记,身怀华山派武学的事实。” 吟风一脸不信的神色道:“怎可能是疯猫刀法那种不入流的武功?当年万人高手榜争斗战时,师姐你的匕法根本无人认识,若是那……” “什么武功,到了我手里,都会被我用的失了原形,若不是如此,师傅当年又怎会那般气恼。”飞月语气感概的轻声说着,吟风心情起伏不定,试图为自己找最后一个信心依托的理由。 “那是,师姐的武功,即使用疯猫刀法,也已不逊色于华山派本门剑法。” 飞月语带不屑的轻哼着道:“哼!区区疯猫心法和刀法,也配跟华山派武功相提并论?刀式破绽百出,心法对内力的发挥更是不值一提。你这般说,简直是污蔑了华山派武学!” 吟风内心最后一丝给自己信心的依托,彻底被摧毁。吟风在江湖万人高手榜上排名比飞月高出五百多位,吟风一直是自信且骄傲的,华山派跟吟风一辈的弟子中,敢夸口稳胜吟风的人根本不存在,能比肩的,也不过那么三两个。 然而此刻,吟风信心受到的冲击,怎可言表?寻常武师所用的疯猫心法和刀法,在飞月用来竟然能打进江湖万人高手榜千名之内,这简直,太滑稽了…… 飞月举步离去,吟风猛然回神,语气急切的开口道:“师姐!倘若你用华山派武功,当年万人高手榜争夺战,你觉得,你能得到怎样的名次?” 飞月已行至房门,闻言却停下步子,头也不回的轻声缓声道:“我不知道,因为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拔剑了。”飞月说罢,举步欲去,吟风急忙叫住道:“师姐,告诉我个大概好吗?我真的很想知道,也很需要知道。” 飞月沉默片刻,语气轻柔的道:“师妹,师傅当年,虽然极重虚名。但是在教导我的时候,却跟我说过一句话,那话,飞月从没有忘记。一个剑手,手中握着的剑的价值,是由剑手本身决定的,永远不是由外在的虚名决定的。那,从来无法改变剑的真正价值。”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拔过剑了。 已经很多年了…… 第二百零二节 每个人都有往事,每个人都有旁人眼里认为的,有价值的精彩,或是无价值的平凡。但其实旁人眼里认为的精彩也好,平凡也好,好也好,坏也好,对自身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 别人眼里的,只不过是一个故事罢了,不同的只是,对故事产生的感受和看法各异。 所以,飞月从不喜欢对人倾诉往事。把自己的过去,倾诉于他人知晓,不过是在跟别人讲述故事罢了。飞月不希望,也不喜欢自己的过去,成为别人的故事,贬值的如同道听途说的,让人或乐或悲或不屑的见闻。 往事不是故事,对飞月而言,其中的体会和感受,对自己的影响,无论好坏,都有着不可替代的价值。飞月不允许这些,贬值,所以飞月从不对人谈起,无论是谁。 但总有太多人,见着别人的喜怒,就产生探究的心情,无论处于何种动机,总之,都是想探究根由。飞月不喜欢这类人,可是,却无法避免的遇到这些人,因此之故,飞月有一个虚假的经历,被过去许多曾经喜欢过的男人知晓。 那是飞月刻意编造的,专门了满足,别人探究的好奇心。 残韧不是这种人,飞月抱着木盒,抱的并不紧,但却贴着丰胸。这么闯进残韧的阁院,“残韧,如果有一个机会放在我的面前,能让我竞争华山派掌门人,你说,我会选择放弃吗?而且,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拔过剑了。”飞月开口问着,很是认真的凝视着残韧,站姿却不似平日般满是风情,抱着木盒的姿势,显得有些孩子气。 残韧在轻手拨弹着琴弦,黑色夕阳在残韧怀里,十分安静的沉默着,此时抬起头,有些惊讶的注视着飞月。 残韧极是随意的扫了眼飞月,微笑着,语气随意的道:“你当然不会选择放弃,你也很渴望拔剑。”飞月闻言,神色现出几分激动,犹豫着,探手握住木盒中的剑鞘,右手搭上剑柄。 剑鸣,寒光现,月落已出鞘。飞月右手握剑平放眼前,仔细打量着月落剑身,神态迷醉的轻闭双眼,深深吸了口气,无比满足的模样。如同到达情欲高峰时般,黑色夕阳如此觉得。 “剑的味道,还是如此让人迷醉而不可自拔。”飞月感叹着道。 一名飞月庄成员,此时却撞撞跌跌的闯入,不和时宜的急喊着道:“庄主,庄主,大事不好了庄主……” 像深夜刚入睡时,刺耳的金属划切声响,让人恼怒。 飞月怒声斥责道:“谁让你不经通报就随意往这里闯的?一点规矩也没有,自己到刑堂领罚去!” 闯入的飞月庄成员,被飞月的怒斥,喝的愣住,连忙躬身道:“属下知罪,请庄主息怒。有两个极古怪的女人闯庄,自称是无法无天和银妖,说是来寻银堂主,弟兄们盘问了几句,她们竟然嚣张之极的自古往庄里闯,属下们拦不她们不住,已经被打伤了几十个弟兄!” 飞月怒气顿时消了大半,略作沉吟后道:“不要阻拦她们,放任不管,她们爱往庄里哪闯就往哪闯,视若不存即可。”那飞月成员闻言应是,随即又犹豫着道:“庄主,可她们都是灵鹫宫的人,这般嚣张狂妄,传了出去,本庄颜面何存。” 飞月闻言沉下脸道:“只有疯子和傻瓜才会跟无法无天计较脸面!”那飞月庄成员心知飞月心意已定,这才无奈的应着退去。 残韧的琴音,骤然附上内劲,变的极具穿透力,阁院的房屋,墙壁,几乎无视阁院内的房屋,墙壁阻隔,清晰的远远传了开去。飞月心下无奈,知道残韧是故意告诉无法无天和银妖自身的准确位置,却也不好说什么。 在飞月看来,跟无法无天较劲,实在没有任何意义,费力不讨好。 来的很快,房门被人大力推开,飞月见到了一张满是笑容的美丽脸庞,见到银黑相间的长发,一身黑袍的无法无天。飞月的目光很快被吸引开去,无法无天身旁的女子,面若桃花,一头桃色的柔色长发,如此让人注目。 飞月仿佛真见到桃花纷纷飘落,在那女子身体周遭。 女子热泪盈眶,似是激动非常,好不容易喊了句,“公子……”残韧抬头,眼神现出讶色,愣愣的注视着房门口立着的依律,依律泪水断线般,滑过脸庞,缓步走到残韧身前,语气激动的道:“公子,律来了……” 残韧搭在琴弦的双手十指,早已僵住,好半响,突然带着恨意的冷声喝道:“你为什么还没死?”依律惊的愣住,飞月也愣住,房内除了无法无天,连黑色夕阳都被残韧的语气和话,惊呆了。 依律不知道残韧为何怎么问,心念疾动,只想到一个解释,连忙道:“公子,律的心脏异于常人,因此,那天旖旎的一剑,并没有刺中律的心脏。”残韧猛然起身,冷冷注视着依律。 怒极而笑状般开口道:“所以你就活下来了?所以你就没死?可是你为什么没有死?我早已说过,我让你活,你不许死。而我若死,你也该去死。那时候你既然不知道我还活着,你为什么没有去死?” 残韧说着,略为一顿,怒笑着道:“你竟然还活着,竟然还有脸来找我?你还活着,是否因为你不舍得死?你确实够美,确实有很多不想死的理由,这些年,活的开心吗?日子过的享受吗?不舍得死,就不该见我!你早该死了才是!” 依律闻言急道:“公子,不是的。请听律解释……” “闭嘴,我没兴趣听你的解释,你早该死,偏没死。还有什么可解释的?仅仅是因为你不想死而已,其它的一切,只是借口。”残韧的眼神很冷,带着恨怒,依律被残韧的态度,刺伤。 依律泪水肆意泛滥,委屈之极。心下一横,抬掌便欲朝自己天灵盖拍落,残韧轻手一挥挡了开去,冷声道:“你本该死了的,可是没死。现在,我可有允许你死?我既没有,你就不能死。现在死,又有何用,不过是想以死改变我的看法而已。” 依律心下,委屈的无以复加,痛苦宣泄着情绪,残韧冷冷道:“不准哭,我允许你哭了吗?还活着已够让我生气了,既然还学的这般不知自处!”依律真的不哭了,强自压抑着泪水,无比难受的压抑着。 静静的站在残韧面前,试图微笑,几番尝试,终于,成功的微笑了。很困难,这些年,跟在久久身边,想笑就笑,想闹就闹,已经有些习惯了,肆意表现自己的情绪,被久久感染了。 率性而为。 本来,即使如此,回到残韧身边,也能适应过去那般的生活方式和节奏,但这时,实在太委屈,太委屈了。 残韧冷眼扫过依律,冷声道:“夕,她是依律。原本我已决定纳她为妾,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她就继续当奴婢,一直当奴婢!寻常不管有什么杂务,尽可随意吩咐她去做,做的不好随意罚,不必客气。” 黑色夕阳一时间,无所适从,一切都太古怪。 依律微微欠身道:“是律不好,惹公子生气。多谢公子不嫌弃仍旧愿意让奴婢服侍左右,律定会做好本分。律祝贺公子和夫人得以团聚。”依律的语气,丝毫不让人觉得勉强,残韧颇为满意。 一股寒意,直透飞月身心,飞月忍不住再次打量依律,美,只有美,勾魂夺魄的美。飞月心下反复念叨着,尤其依律那眼神,不经意的,自然的流露出的风情,配着那桃花色泽的肌肤,美丽的容貌,连飞月心下都忍不住,颤动。 这样的一个女子,竟然能这般甘心的忍受着残韧,如此不可理喻的态度?太荒谬了。无法无天神色最平静,早就自顾坐下,双手托着下巴,平静的看着,听着,片刻工夫发生的一切。心里,想着残韧和依律的对话。 久久觉得残韧的话很对,又不觉得依律应该死,这很矛盾,久久心里想着这其中的矛盾,试图整理出一个清晰的条理。 久久喃喃自语着道:“你死了,依律就也该去死。依律不知道你还活着,所以,依律也应该去死。可是依律差点死了,我带着依律,跑了很远的路,找到金圣医,把依律救活了。既然活了,就不该自己去寻死,可是依律不知道你还活着,就应该去死。这个问题,很矛盾……” 房间里,这会特别安静,久久喃喃自语的声音,也就变的特别清晰可闻。飞月终于见识到了传闻中的无法无天到底是怎般的古怪和莫名其妙,飞月也终于见识到了残韧不可理喻的自我一面。 更见识到了依律的荒谬不可思议,飞月这么想,黑色夕阳也这么想。 今天实在是,荒唐而又莫名其妙的一天。 “律,倒也很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天色渐黑,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残韧重新坐下,轻手弹奏着曲子,依律轻声应着,退去。飞月追上,心知依律根本不知道飞月庄厨房在哪里。 残韧没有喝止,久久仍旧笑着,喃喃自语的念叨着。黑色夕阳觉得自己掉进了一群疯子中央,掉进了一群莫名其妙的人中央。 ‘我真是不幸……’黑色夕阳暗自叹气,难得如此沮丧。 第二百零三节 “她如果真成了华山派掌门人,还能担任飞月庄庄主么?” 飞月此刻不在残韧阁院处,而是去寻了吟风,给吟风一个答复,同时也需要磋商之后的细节。黑色夕阳突然开口这么问,一个不需要质疑的问题,倘若飞月真的登上华山派掌门人之位,自然不可能继续担任飞月庄庄主职务。 立在一侧的依律,觉得这问题问的很莫名其妙,残韧却仍旧回答了,“不能。”黑色夕阳却是不再说话了,自顾闭目练功。 不片刻,飘香来寻依律,两人一别数年,彼此间都以为对方早已经死了,这番相见,情绪免不了一阵激动难平。飘香挽着依律,往外拽,依律顺手拉上了久久一并离开。 残韧放了人,事实上,残韧只是没有阻止罢了,在依律的认识里,这等于同意。 依律前脚离开,黑色夕阳就开口了,“到时候,飞月庄庄主之位,飞月会交给你接手负责吗?”残韧不屑的道:“区区一个飞月庄,还不至于放在我残韧眼内!” “那你会加入华山派门下?”黑色夕阳神态平静的继续发问着道,残韧一脸不屑,嘴角现出一抹冷笑,“一群废物的门派,人数再多又何用之有?”残韧这话,确实张狂了些。 不过,却是最近跟最近江湖中不少人的看法类似。被一个无名之辈只剑独身闯上华山,杀掌门和五长老后安然脱逃。华山派,不过如此。但这却非黑色夕阳询问的原由,“那到时候飞月庄定会有其它人接管,你何去何从?”黑色夕阳微侧着脸,紧紧注视着残韧,眼神中满是期待。 …… “师姐,本系对于师姐只有一个要求。只希望师姐它日登上掌门人之位后,将全部心思和精力都放到本派事务上。”吟风神色认真的说着,飞月关心起这个问题,飞月更需要考虑,这到底是否剑系的一种交易。 飞月神色骤的一冷,“剑系的意思,是要我到时候交出飞月庄庄主之位?”吟风直言不讳的点头道:“是。身为掌门人,统率华山上下,倘若那时候师姐仍旧占据或是控制着飞月庄,对于华山阵营的其它帮派而言,是绝大的冲击。一旦师姐登上掌门人宝座,过去和现在叫什么名字,都已经不在重要。” 不是代价的代价,即便飞月庄声望非同一般,但若跟堂堂华山大派比较起来,实在不堪一比,只有傻瓜才会认为,当飞月庄庄主,会比华山派掌门人更具价值。 飞月沉吟片刻,语气严厉的道:“我飞月从不爱当傀儡。”吟风急忙道:“师姐万勿忧心,本系绝无此意!它日师姐一旦继任掌门人宝座,必定拥有绝对权利。本门几位长老已故,各系中,论辈分,没有多少人堪与师姐比肩,论武功,相信更是一个都没有。况且,师姐还有这般多实力强大的助臂。” 飞月心下一阵烦躁,飞月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但我这么突然冒出来,其它各系,有的是借口和理由否决我的资格,毕竟我离开华山已经很多年了。”吟风神色宽慰的笑道:“师姐大可放心,齐师叔那有一封书信,可让各系同门无话可说。师姐当年之所以离开华山,本就是奉了几位师叔指示,更有前掌门人为此事作证。” 飞月疑惑着道:“前掌门人?” 吟风呵的轻笑着道:“是指明师叔,那故去的,不过是个饭桶罢了,当初捧他上台,也只是权宜之计。因此我们心下都没有将他视做真正的掌门人君上。他若有明师叔的本事,又怎至于一剑就死在那恶贼白莲剑下!” 飞月沉吟着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般说定。我会尽快劝说各帮各派鼎立相助,但有一事,我必须事先说明,我飞月从不是善类,所以,我没有兴趣如同你们这般跟各系争斗纠缠。我会用我自己喜欢的方式,当然,会有些激烈。若是本系,无法认同我的手段,此事也只能作罢。” 吟风点头道:“师姐既然已是本系代表人,一切自由师姐做主,本系只会全力支持,绝不可能做拖师姐后腿之事。吟风个人却希望,师姐能尽量减少伤亡,若是对本派阵营实力冲击过大,毕竟不是好事。” “我自然有分寸。”飞月不快的道,吟风一时间无所适从,飞月突然之间变的跟过去全然不同,心下又是欣喜,又是惶惶。欣喜,是期待飞月的手段,惶惶,却是担忧未来。 突然变化后的飞月,到底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江湖的岁月,流逝的太快,何况,光阴本似箭。当初飞月是如何起家,那时候的飞月是怎样的人,恐怕只有老江湖们,才记得了。但也太久了,这些年的飞月,待人是和蔼亲切的,外交手段却是极有一套,本身武功姿色均非常人所能企及,确实已经太多年,不需要也没必要用激烈手段解决一切。 吟风告辞离去,飞月只身行至残韧阁院,穿过院内重重过道,停在残韧房门外,深深吸了口气。暗自对自己警示着:踏进这个门,我就是妾,就是婢……心下如此重复数遍,原本脸上肃穆的神态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笑容,美丽动人的笑容。 飞月这才推开了房门。 黑色夕阳最近变的松懈,已经了解了残韧的脾气,也了解了残韧对自己的态度,也习惯了被残韧轻薄,愤怒的太多,太频繁,愤怒也会变成麻木。黑色夕阳已经麻木了,心里有恨,却已无怒。 黑色夕阳屈腿侧躺在床塌上,在脑海中悠哉的练着功,对推门而入的飞月,看也不看一眼。在黑色夕阳眼里,飞月一直是个贱女人,下贱的女人,下贱的程度,跟青楼的妓女差不了多少。 黑色夕阳就是这么认为,认为飞月之所有有今天,全是用身体笼络男人换来的。因此,每每看到飞月在残韧面前时的淫贱模样,黑色夕阳就觉得恶心,每每见到飞月那故做顺从的温柔,就觉得反胃。 黑色夕阳还是扫了一眼飞月,很快的扫视了一眼,仅仅是想看看,飞月今天外袍里面有没有穿内衣而已。 飞月说,想跟残韧谈点事,残韧无可无不可的同意了。黑色夕阳早猜到了,因为飞月今天外袍里穿了内衣,自然是为说事而来。飞月尽量简单和详细的,把吟风此次前来的事情,说了。 末了,微笑着道:“残韧,我知道你不屑于飞月庄主之位,更不屑于加入华山派。不过,即使加入了华山派,对你也无丝毫坏的影响,我定能保证华山派上下无人敢你对指手划脚,惹你不快。华山派风景怡人,比起飞月庄,自然更让喜欢的。” 飞月很紧张,这是飞月心下计较的最适合的说辞了。倘若残韧拒绝,飞月真会头疼无比。飞月庄即使飞月想交给残韧负责,残韧愿意与否且不说,凭残韧在飞月庄的资历,也绝对无法服众。 哪怕残韧武功再高,也无法阻止大批的成员离帮而去,倘若成员大量流失,那所谓的庄主,尚有什么价值和意义?飞月必须说服残韧加入华山,谈名和利,没有意义,残韧根本不屑一顾,在残韧眼里,天下任何权位,都配不上他的身份似的。 黑色夕阳的心,猛然提到嗓眼,担心不已。倘若残韧点头答应,那自己铁定也会被带去,到时候,想离间两人更困难不说,自己就算真有机会杀了残韧,逃脱的难度,却大了不止十倍。黑色风暴,更难接应得了自己。 “不行!我讨厌华山派,不想在那里生活。”黑色夕阳飞快的想出一个理由,极为合理的理由,平日残韧对黑色夕阳颇是娇惯,黑色夕阳只能以此作为筹码赌上一把了。 残韧神色蓦的一沉,黑色夕阳自知失言,轻声道:“我不喜欢华山,残韧,不要去哪里生活好吗?”飞月心下暗骂黑色夕阳混蛋,飞月早就觉得黑色夕阳不安好心,这种时候作梗,飞月心下怎能不怒? 但飞月不会着急的说什么,倘若拿般,只会徒惹残韧不快,飞月对残韧的脾气,太了解了。“你说的倒也不错,不过夕说了,她不喜欢在华山派生活。怕是习惯了呆在这里。” 飞月微笑着道:“那好办,到时候看残韧你喜欢住在哪,就在那里住下。就算住的再远,飞月一有空暇,也会赶过来伴随左右。” “就这么办吧。风过他们,到时候也一并归入华山好了。” 飞月心下大喜,连忙道:“飞月一定会安排妥当。”黑色夕阳心下恼透了飞月,冷眼注视着,却跟飞月藏着恨骂的目光对上,两人却又同时移偏了开去。心下同时暗骂对方一句:贱人! 黑色夕阳神态仍旧冷冷的,飞月仍旧挂着微笑,温柔的贴近残韧。 藏身房顶,在偷窥着房内情形的武当淫贱,轻声感叹着道:“他们的气氛,真是好啊……” 第二百零四节 依律根本没有打算把残韧对待自己的那些事情,告诉飘香和风过他们,偏偏,久久的喃喃自语,引起了飘香的好奇心。飘香大着胆子询问久久,久久毫无保留的一一道出。 飘香气的愤然起身,就想去找残韧理论,飘香当然没去成。被依律死命拽住了,“飘香姐姐,千万不要。好不容易公子才不生我气,允许我留在他身边,要是惹公子不快,不要依律了,我怎生是好?” 仗着轻功决定,喜欢神出鬼没的武当淫贱这会突然行了进来,一句他不要你我要你陷些脱口而出,却又硬生吞回肚子里。不想挨打,武当淫贱还是决定不放肆的好,依律如今武功深浅难测,何况这话要传进残韧耳朵里,保定得遭罪。 有十八手这样的朋友在一旁,这话铁定会传遍飞月庄上下。武当淫贱瞬间权衡了其中利害。而后色眯眯的紧盯着久久再不舍得移开,依律可不能多看,越看越难受,万一忍不住色心泛滥做出点什么,那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武当淫贱已经发觉,久久其实不可怕,非常好欺负,简直是个傻丫头。武当淫贱最大的是什么胆?色胆,只要不是非死不可的事情,有机会绝不会错过。此时飘香跟依律说着话,风过在一旁搀和,春秋剑和十八手都听的颇为投入。 大好良机。 “久久姑娘是吧?他们说话,我们也插不上嘴,不若我带你在飞月庄四处逛逛?顺道带你去吃些好吃的,晚饭吃过这么久,你该也饿了吧?”武当淫贱试探着开口道,久久到底是否真是个没戒备心的单纯傻丫头,一试就能知晓。 久久果然笑着道:“好啊。” 一句好啊,让武当淫贱兴奋的几欲大笑,神色却极是老实诚恳的模样,悄声无息的带领着久久离开了房厅,依律真焦急的劝慰着飘香,全然没有察觉。十八手和春秋剑倒是注意到了,却谁也不会为此说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穿梭行走在飞月庄各个角落,偶尔遇到巡逻守夜的,却也没人多说什么。这些人压根不认识久久,却都认识武当淫贱,这种时候见到武当淫贱带着古怪女子,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庄里庄外这些日子,被武当淫贱坏了清白的女子,多了去了。人家当事人都没谁为此说嚷嚷什么,哪到旁人多管闲事? “久久,你到前面凉亭等我会,我去替你弄点好酒好菜,难得今天月色如此美丽,我们边吃边聊天。”武当淫贱说罢转身离去,到这里,放心,这花园平日巡守的都不会来,因为是残韧喜欢呆的地方,不需要旁人看护,旁人也不敢来看护。 飞月绝对禁止别人涉足此地的,飞月怕有些不该让别人见到的事情在这里发生,会被人给看见了。不过武当淫贱知道,这里今晚不会有人,残韧正在房里跟飞月忙着呢。 久久笑着一口答应下来,一个人行进凉亭,此时清风徐徐吹过,久久倒也觉得份外舒坦,花园中萤火虫极多,纷纷飞舞,却是别有一番光景。久久刚坐下,来了几个下人,将酒残端放在凉亭内的石桌上,一言不发的又转身去了。 久久没有多想,执起桌上仅有的一对筷子,就吃喝起来。 黑色夕阳极是奇怪,这么晚了,是谁在凉亭?平日这里,根本没有旁人在这时分敢随意闯入。残韧跟飞月在缠绵着,黑色夕阳受不了飞月那淫贱的声响,平时就够受不了了,今天却因为飞月突然有资格竞争华山派掌门的事情,更看飞月不顺眼。 这会,原本叫下人准备了酒菜,打算在花园凉亭独自赏月。却没想到,待走近些时,才发现是无法无天呆在凉亭里头,而且,正在吃喝着本来属于黑色夕阳的酒菜。 武当淫贱跑的飞快,根本没有注意到身旁也在朝凉亭走近的黑色夕阳,抱着瓶酒,兴冲冲的奔到久久身旁,却是愣住了。见着桌上的酒菜,心下不由怀疑,难不成残韧突然来了雅兴,又要换场到花园来? 那还得了。 就这么会愣神工夫,久久已经一把将武当淫贱怀里抱着的酒夺了过去,脸上挂着笑容,眼睛微微轻眯,笑的像一朵绽放的鲜花般。久久一口气喝下不少,武当淫贱这才回过神来。 酒里头,当然是加了特殊药材了。药的作用不多,两种而已,一种是让人提不起内力混身软绵绵连站立都成问题,另一种则是,催发情欲。武当淫贱一把拽着久久,边欲带着久久离开这里。 无论如何,这酒久久喝进肚子里去了,绝不能便宜了别人,在残韧到达之前,必须带着久久离开。 久久的反应突然变的很强烈,使个反擒拿手法,将武当淫贱甩将开去。“不要碰我。”久久笑着,说着,而后,将那坛酒,倒在左臂被武当淫贱触碰过的地方,似乎想,冲洗干净。 “淫贱,胆子还真不小。”黑色夕阳走近了凉亭,冷声着道。武当淫贱吃了一惊,随即满脸堆笑的转身道:“哟,原来美丽的夕夫人来了!您忙您忙,我只是出于朋友的托付,带久久姑娘四处转转解闷儿,既然夕夫人今天这般有雅兴,我们这就走,不打扰夫人喝酒赏月。” “久久,还有几个地方,更好玩儿。我带你去逛逛吧,你也吃的差不多了,对不?” “好啊。”久久笑着答应,武当淫贱连忙带路奔离花园,黑色夕阳冷眼扫视着石桌上剩菜空杯,一时也没了赏月的兴致。而后,黑色夕阳发现了一个人,准确说,是一条黑影,在黑色夕阳眼角视线处,一晃而过,速度快极。 黑色夕阳自然知道绝非自己眼花,心下权衡一番,却是故作不知,干脆在凉亭内安稳坐下。该是刺客吧,不过,只要不是来刺杀自己的,管他做什么?黑色夕阳如是想。 残韧的房内,亮着烛光,朦胧。飞月宛转欺负的愉悦呻吟声,此时,正到了关键时刻,对于飞月和残韧而言,都是一个关键时刻,高潮已至。一条黑影,却几乎同时,破窗而入,速度极快。 一柄长匕,被黑影反握,刺入残韧后背死穴,千钧一发之际,残韧身体朝一侧平移,长匕没入残韧体内,却未着要害。 残韧怒喝一声,紫色内劲形成的气劲光柱迸发暴射,身形同时急旋,顺手将外袍穿上,单足在床塌轻轻一点,追着被紫光冲击着撞穿了房壁的黑影追上,怒极。 飞月心惊不已,迅速穿上外袍,左有提着剑,紧随追出。飞月羞怒,却也心惊,飞月希望来的,不是自己想到的那个人。 残韧暴射出的内劲,冲击着黑影飞出七十余丈,黑影身形一滑,才卸去了冲劲,从一侧安然稳立地面,而后丝毫不作犹豫的,双手各握一柄长匕,朝着疾扑而至的残韧迎上。 黑影双手幻起一片连绵不绝的匕影,招招直刺残韧空门要害,出手速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至今为止,始终让人连具体身材都无法看清,黑光紫光纠缠在一起,残韧已被避退三步。 黑影简直是拼命,招招狠辣之极,浑然不在乎残韧的反扑,只攻不守。残韧可不愿意跟这莫名其妙的刺客拼个同归与尽,残韧只能后退,心下却是越打越怒。 残韧追的太急,追击的时候,也全没将黑影放在眼里,因此,泪痕还在房内挂着,残韧手中无剑,但也幸亏无剑,若是执着剑,速度上,定会满上些许,以黑影的拼命架势,除非残韧也敢拼命,否则,拿着剑,此刻早已受伤。 飞月追出,却犹豫着是否出手帮残韧一把,残韧的性情,决计是不愿意别人帮忙的,飞月终究决定,暂时按兵不动,除非残韧实在危险,否则绝不拔剑。 飞月正想着。猛然听见一声冷喝道:“休得伤我相公!”却见黑色夕阳,冷着脸,全速展开身法,朝激斗纠缠的难以分清的两人扑去。飞月骤觉不妥,黑色夕阳实在不该这般态度。 黑色夕阳从没喊过残韧相公,飞月犹豫着是否阻止黑色夕阳。 黑色夕阳的动作,却比飞月犹豫更快。飞月暗叫不好,再不敢犹豫,拔剑飞身朝黑色夕阳扑去,月落出鞘,人剑合一,瞬间化影,如一道破空的黄色光束,一闪之间,已朝三人扑近。 飞月见到黑色夕阳握着一柄剑,流动着奇异光泽的剑,绝非凡兵。 残韧眼神惊怒,黑色夕阳的剑,径直穿透了残韧胸膛,黑影的双匕,连绵挥舞,一割穿残韧小腹,另一匕划过残韧咽喉之际,却被残韧抬起的双指硬生格封。 飞月的剑,此时刺至,黑色夕阳抽剑飞退,避了开去,飞月无暇追击,剑势一变,身形急旋朝黑影攻出,连绵剑影,飘忽不定的朝黑影身法间的空门要害攻上,飞月神色冷肃,只攻不守。 黑影飞退,黑影无法在跟飞月拼命的同时,承受得了残韧的疯狂攻击。 “公子!”一头桃色长发的依律,全身覆盖着银亮气劲,疯了一般疾奔而至,紫宵剑凌空朝黑影激飞,依律双爪聚功,发出连绵的骨骼爆裂半声响。黑色夕阳当机立断的飞身奔逃,同时冷声道:“退!他伤在我剑下,必死无疑!” 第二百零五节 黑影丝毫不作犹豫,转身展开足以傲绝武林的轻功,避过凌空激飞的紫宵剑,朝着跟黑色夕阳不同的方向奔逃而去。 飞月没有追击,依律也没有,流动着雪霜光泽的紫宵剑,丧失了依律意识和内劲的操控,就那么掉落在地上。残韧胸口中剑处,喷出一道血柱,真正的血柱,鲜血疯狂的喷射而处,足足射出六米之高。 依律惊急交加,仓皇中用自己那张美丽脸庞贴上残韧胸膛,硬将伤口牢牢堵着,鲜血不再疯狂喷溅。风过,飘香等人,此时匆匆赶至。飘香见着半空中尚未落地的那股血柱,惊的叫喊出声。 飞月扶着残韧,让残韧不致倒下。残韧目光紧盯着黑色夕阳逃离的方向,嘴唇几番张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是终究发不出声响。依律急哭出声,脸庞紧紧贴着残韧伤口处,半点也不敢放松。 就怕稍微的松懈,会导致残韧伤口再此喷射鲜血。 风过试图查看残韧伤势,却被飞月制止,飞月焦急的解释了残韧伤势失血速度的怪异,风过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依律此时略为恢复些神智,几乎叫着般道:“快找久久!快找久久!” 风过一行人不明所以,却也不敢怠慢,四人分头急奔搜索久久的踪迹去了。 依律带着哭腔反复喃喃的道:“夫人为什么要这般对待公子……夫人为什么要这般对待公子……”飞月一时无语,心下乱成一团,飞月也是在乎和着急残韧生死的啊…… 却说武当淫贱当时带着久久离开花园,随便村了处无人的角落,算计着久久该是已经药力发作,正待享受久久那美丽迷人的身体,刚有动作,却被久久一拳轰中额头,极快极准的轰中,武当淫贱甚至想躲避,也躲避不开。 看到久久出拳,武当淫贱仍旧淫笑着,抓向久久丰胸的手,仍旧未停。武当淫贱觉得很好笑,久久内力已失,这一拳,不过是替自己瘙痒而已。尽管速度很快,却也不可怕,仍旧好笑。 武当淫贱仍旧维持着微笑,但人却,倒在地上,脸上仍旧挂着笑容。这一拳一点也不轻,甚至非常重,轰的武当淫贱七窍流血,生死不明。久久眼神迷离的盯着倒地的武当淫贱喃喃自语道:“告诉你不要碰我的,你不听,我只好打你了。” 久久很快不再看躺倒地上的武当淫贱,而是抬头望着半空的圆月,脸上露出过去惯有的笑容,轻声唱起歌来,歌声越来越响亮清晰。飘香凭着歌声,终于找着了久久,“残韧重伤,依律叫你过去帮忙。” “好啊。”久久笑着,应着,展开轻功,跟着飘香朝花园方向疾驰而去,躺在地上的武当淫贱,飘香压根没注意,恐怕即使注意了,此刻也没有丝毫兴趣理会。 黑色夕阳奔驰的速度很快,却没有跟黑影同路,黑色夕日根本不认识那黑影,但却知道,必然是自己父亲花高价请的杀手。原本黑色夕阳是不打算理会的,但当黑色夕阳在石桌前坐下后,破空声起。 黑色夕阳反手将飞至的东西抄在手上,却发觉,那是自己的东西。放在岛上本没有带出来的,从小就视作命根一般重要的东西,一对银亮的手套,一柄流动着奇异光泽的神剑。 黑色夕阳一直没替这对手套和这柄神剑起名字,总觉得,起什么名儿都不好听。前些时候,这手套,有名字了。黑色夕阳听到血银手三字时,感觉太合适了,手套本是银色,当戴着催功时,却又会覆盖着红色,如血色。 血银,实在合适极了。但剑,仍旧没有名儿,黑色夕阳还没想到满意的名字。 所以,当见到这两样物品时,黑色夕阳就明白,那杀手,一定是父亲请的,而且,爷爷也到了江湖。自己的宝贝,当时托付爷爷看管,其它人,谁又敢擅动? 黑色夕阳没有一天不想尽快杀死残韧离开这个囚牢,当然不会犹豫,尤其见识到黑影武功的厉害后,更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残韧死定了,黑色夕阳相信,被自己这柄剑割破哪怕一点皮,疯狂涌至伤口朝外喷射的鲜血,就能在短时间内要了一个人的命,何况是,刺穿了胸口呢? 黑色夕阳奔出不远后,果然见到了黑色风暴帮派内部使用的特殊记号,很快见到了接应自己的人,见到了跟自己离别已久的白马,小银。一行十三骑,朝着黑色风暴总部方向,疾驰而去。 带着黑色夕阳脱困后的万分信息和轻松,带着杀死残韧一雪清白受辱的痛快,还带着一丝,几乎不可觉察的,不舒服。黑色夕阳觉察到了,但很快沉浸于其它快乐情绪,杨鞭疾驰而去。 黑色夕阳现在没想别的,只是发觉,江湖中不知到的高手,实在很多,而自身的实力,仍有欠缺,这趟回去,一定要请教爷爷,专心修炼武功,让自己更上层楼,否则,日后如何能让担重任,如何能将黑色风暴,发扬光大? …… 既然你已死去,又何必让我再见到你?既然让我再见到你,你又为何不再是你?你怎可以,对我出手,怎可以用那柄剑,刺伤我的胸膛,这一切,是多么的可笑,真是疯狂而又滑稽的世界。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久久轻哼着歌儿,将吸满了鲜血的水蛭,放到残韧手臂和大腿上。而后轻身退开,自顾坐在桌边,喝了口茶,眼神陷入迷离状,静静而坐。 房间里,只有久久不急。房间里人不多,除了久久和陷入昏迷的残韧,只有依律和飞月,其它人,被飞月赶走了,说是,残韧需要休息和安静,治疗的时候,更不能被打扰。 “久久,公子能恢复过来吗?”依律知道久久性情,第一个开口询问,久久露出笑容,眼神恢复清明,轻声开口道:“会的。他失血,还没有你上次多的,你都活过来了,他当然也不会死。” 依律和飞月同时松了口气。 “久久,谢谢你。”依律满是感激和歉疚的道谢着,久久笑着道:“好的,我接受你的谢谢了。”飞月一时无语,却是从没听过这样的对话,谢谢后面,从来都是跟随不客气,不用谢,小事一桩等等之类的。 偏是没有听说,直言接受别人道谢的。 “飞月庄主,这里就由依律看护着吧。”依律轻声说着,飞月略做犹豫,点头应允,残韧陷入昏迷,即使留下,也是干着急。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首要之急,就是调查那刺客去向和来历,飞月必须搞清楚,那刺客到底是谁人所派。 最值得怀疑的,自然是黑色风暴,但亦很可能是华山派其它几系,担心残韧的存在严重威胁自身夺得掌门之位。 飞月最想查探明白的,是那刺客身份,飞月很怀疑,那刺客就是传闻中的暗舞。一个身价高达亿两白银的江湖第一刺客,倘若真是此人,那么飞月也不需要再试图查探什么了。 根本就不可能查到暗舞的身份和落脚之地,倘若飞月能办到,那么暗舞若干年前,就已经死了。暗舞出道江湖几十载,至今活的逍遥自在,第一杀手之名,至今无人能动摇。 飞月离去后,诺大的房间,并不因此显得冷清,至少依律不觉得变的冷清了,反而变的轻松了。对于依律而言,飞月终究是个陌生人,一个没有具体身份,却又跟残韧有亲密关系的女人。 依律根本不知道应该把飞月摆放到什么位置去面对,朋友,自己似乎不配,飞月毕竟是残韧的女人;女主子,却又不符实。依律觉得既不能过分尊敬的对待飞月,又不能无视,这中间的度,实在不易把握。 久久的眼神再度陷入迷离状,安静的一侧坐着,依律却是轻轻伏在残韧身上,十分注意距离的没有触碰到残韧的伤口。依律实在很想念残韧,很想念过去那般,时刻沾在残韧身边的温馨感。 这会,终于得偿所愿了。 “公子,律真的不曾负你,只是当初答应了久久,还没有完成托付前,律只得苟活。若非如此,律绝不会有丝毫犹豫,在以为公死已经去了的时候,早就随公子去了,公子为何不相信律呢……” 依律满是苦楚的喃喃自语着。 只有久久,听得见。 风过和十八手四人,找到武当淫贱时,没有多少惊讶之色,十八手探了探武当淫贱脉搏,而后一脸遗憾的道:“死了,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吧。”春秋剑冷着脸道:“这种麻烦事,交代庄里下人去做吧。” 飘香不满道:“好歹你们跟他一场朋友,怎也该亲手把他埋了吧。”风过叹气着道:“算了,我埋他吧。”飘香闻言极是欣慰,终究还是风过有请有义,十八手呸了声道:“你道你男人这般好心?不过是想成绩把武当淫贱身上藏着平日不肯与人分享的宝贝搜索出来罢了。” 飘香自是不以为然,这会工夫,风过已经抱起武当淫贱的尸体,远远去了。 第二百零六节 风过颇是费了一番力气方挖罢一个大坑。 原本风过只是打算聚功于足,随便轰个足够把武当淫贱尸体‘塞’进去的土坑就够了的,让风过改变主意,突然变的这般有诚意,全是因为武当淫贱身上的宝贝制作秘籍实在不少。 不止不少,而是很多。这让风过大喜所望,不由的生出几分内疚,于是改变了主意,一锄头一锄头的挖了个很实在的大坑后,才将武当淫贱的尸体极是平整的放进洞里。 “兄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能得到这般好的下场,相信你也满意了。我风过自会把你这些宝贝,发扬光大,不枉你这么多年辛苦研究的成果。”风过说着,天空逐渐转黑,眼见又一场大雨将至,风过也终究懒得再费力气,双腿连环踢出,震的大块大块尚未碎裂的土泥掉进坑中,不片刻工夫,便将武当淫贱的尸体埋在土堆下。 豆大的雨滴,倾盆泻落。风过匆忙朝飞月庄方向奔驰而去,仰头望天自语着道:“好一场大雨啊……” 风过感概着的时候,残韧醒了。最早发觉的是依律,依律伏在残韧身上,哪怕一点点的动作,依律也能感觉的到。依律十分惊喜的抬起头,却是没想过退开些许,浑然忘记,以残韧的性子,依律这般擅自靠近,定会遭遇一顿痛斥。 依律忘了,压根就没在乎这点,只为残韧的清醒而欣喜。 “律,你回来了。”残韧的语气很轻柔,身上的伤势,似乎已经不疼了般,轻手将依律拥近自己,依律很意外,“公子,你的伤势……”依律关切的话语嘎然而止,残韧单手轻捧着依律的脸庞,吻上依律的红唇。 房间内瞬间变的安静,依律彻底失措,直到残韧吻罢,直到依律被残韧拥着轻靠在残韧肩头,依律才突然回神,突然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实在太差,压根就如同木头般,丝毫不懂迎合,依律才突然想问,难道残韧已经原谅了自己? 久久双手托着下巴,极是认真的看着两人接吻全过程,随即眉头轻皱,竟现出一脸困惑无比的神态,依律回过神来,刚想说些什么,却愣住,残韧的眼神,迷离不定。 “律,我替你作了首曲子,很短。”残韧语气轻淡的说着,房间内的一尊琴同时缓飞至床塌。久久起身,很快的走近床塌,轻手捧着依律的脸庞,强迫般的让依律的脸庞面对自己。 而后,上床。将残韧往里头挤了进去,一言不发的将依律硬从残韧怀里抱到自己身上,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很快,变的更残韧方才的靠姿一般无二。依律有些懵,浑然不知道久久又想干什么。 残韧眼神迷离状注视着久久,一言不发。久久调整着依律伏在自己身上的姿势,而后,双眼陷入跟残韧一般无二的迷离状,面无表情的,单手拥着依律,单手轻捧着依律的脸庞。 “依律,刚才他亲你之前你对他说的那句话,再说一次。”久久说着,依律下意识的说了,这些年,一直跟久久在一起,早习惯了久久的古怪,早习惯顺从的陪着久久胡闹,早就习惯了。 “公子,你的伤势……”依律的话没说完,并非依律刻意,而是,久久在这时,楱近了依律,吻上依律的红唇,薄而小巧的舌头,钻进依律嘴里。依律彻底懵了…… 残韧有些困惑,残韧觉得,如果有一个男人,这么对依律,自己应该从一开始就杀了他,但是如果是一个女人的话,应该怎么办?这问题让残韧苦恼,残韧的意识,无法作出自然反应。 依律猛然回神,一把将久久推了开去,喘着粗气,本就面若桃花般的脸庞,此时更见殷红。“久久,你怎么可以这样!”依律有些羞怒,久久神色困惑,仿佛没听见依律的话。 而后,从床塌上下来,也不理会依律的反应,就那么将依律抱将下床,随即将残韧拖放到方才自己靠躺着的位置,替残韧调整着姿势。残韧仍旧在困惑,困惑着刚才依律被亲吻的问题,如木偶般任由久久摆弄着。 久久学着依律方才的姿势那般,伏在残韧身上,而后作出如依律一般的神态,学着依律的语气轻声道:“公子,你的伤势……”残韧一动不动,仍旧在发呆。 久久伸手在残韧眼前晃了晃,笑着道:“我说到,你的伤势时,你就亲我,像刚才亲依律时那样亲我。”依律懵了半响,这时候,终于明白久久到底在做什么了,连忙上前,一把拽着久久急道:“久久,不能这样!” 久久笑着反问道:“为什么不能?他刚才亲你时,你特别开心喜悦。可是我亲你却不觉得有什么开心喜悦的,现在要试试被他亲是否就会开心喜悦。”依律连拖带拽的将久久拉离残韧床塌。 又急又羞的道:“那不同的。久久你不可以这样!”久久试图挣脱依律,依律却是拽的很紧,久久笑着道:“依律,你说过要帮我找到开心的感觉,你为什么不帮我?被他亲不是就会很开心喜悦吗?明明是的,我感觉到你刚才很开心喜悦了的。” 依律被久久折腾的哭笑不得,一时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久久解释,硬这么阻止久久,肯定是不行的,久久只会觉得自己不遵守诺言,是会用武力反抗自己的控制。 久久挣脱依律的控制,又朝残韧床塌行去,如刚才般摆正姿势,而后笑着道:“我说到你的伤势时,你就亲我。”残韧不再为那问题困惑了,被女人亲,是允许的,残韧记得。 残韧喃喃道:“我为什么要亲你?” 久久笑着道:“你亲我,让我也开心喜悦。”“可是我不想亲你。”久久笑着道:“为什么呢?”残韧沉吟着喃喃道:“因为你不是我的女人,是这样的,所以我不想亲你。” 久久思索片刻后道:“那我暂时当你的女人,然后你亲我。”“可是你明明不是我的女人。”残韧喃喃自语着道,“我说暂时当你的女人,那我暂时就是你的女人了,你就不会不想亲我了。” “你说是,仍旧不是。因为我没有承认过你是我的女人,我也不想你当我的女人。” “你为什么不想我当你的女人?”久久笑着问着,久久决心一定要解决这之间的矛盾和难题,残韧思索片刻后道:“因为我不喜欢你,所以不想你当我的女人。”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因为我要你喜欢我。” …… 依律试图阻止过两人继续交谈下去,结果很失败,残韧将依律轻手拥进怀里,而后继续回答着久久的问题,没完没了的。这本来就是个没完没了的问题,残韧说不出怎么才能喜欢久久,久久也不懂得喜欢到底是什么。 依律放弃了阻止两人的念头,恐怕,最周只能由两人话题的共同死结终止两人这种永远没有休止的交谈了。依律不再想这个问题,安静的埋在残韧怀里,如很多年以前那般,感觉着残韧的内气,体温,闻着残韧身上阴冷的像夜,像雪一般的宁静味道。 “喜欢是顺其自然而产生的。”残韧思索片刻后道,久久思索片刻,笑着道:“我明白顺其自然的意思,那你要尽快顺其自然然后喜欢我。”久久说罢,思索片刻后心下暗想着‘原来这么复杂的。要先等残韧顺其自然的喜欢了后,我再把那天伤你的剑找到,再用那剑把残韧刺伤,把残韧的伤势变成跟刚才状态一样,再对残韧说那句话,残韧再吻我,就能跟依律一般开心愉快了……’ 久久的这些想法,没有说出口,依律没想到,残韧根本没有去想。 飞月庄外不远的山林间,一座土坟,猛然爆开。乌云密布的天空,黑沉沉的如同要朝地面压下一般,此时一道蓝色闪电亮起,带给无光的山林片刻光亮。 一个头发衣衫全被稀泥覆盖肮脏无比的身影,从爆开的土坟中爬出,脸上虽沾着稀泥,难以看清容貌,但却分明可见,此刻一脸狞狰,在这般天候,实是骇人诡异,莫非,真有鬼怪尸变之事? 雨实在很大,片刻工夫,竟然将从土坟中爬将而出的鬼怪全身的肮脏清晰了干净,赫然正是被风过埋埋进土里不久的武当淫贱。此刻武当淫贱在自己身体各处摸了半响,恨恨道:“风过我操你女人飘香!” 依律被残韧猛然一把甩开,太突然,太意外。依律陷些没稳住势子而摔倒地上。依律愕然的朝残韧望将过去,残韧的眼神,很清明,带着轻蔑的冷笑,盯着依律,依律心里狠狠一痛。 “下贱的东西!竟敢如此放肆,我何时允许你靠近?自己到花园站着去,不许催动内功护体,没有我的命令,一步也不许移动!”依律轻声应着,低着头倒退着出了房间,果真的跑到花园,将全身内力尽数后入丹田,任由冷冰冰的雨滴,拍打在发上,脸上,身上。 雨水和泪水,混淆在一起,泪的热量,也在混合的同时,变的冰冷。依律有些欣慰,久久跟着依律出来了,仍旧笑着,随即很快陷入迷离状。尽管知道,久久不过是习惯了,跟自己形影不离,见自己在这般大冷天跑出来淋雨,也就跟着跑出来淋。 依律仍旧觉得,很欣慰。 第二百零七节 飞月来的时候,雨仍旧下的很大,见着早被湿透,全身瑟瑟发抖着的依律,飞月心下颇是不忍。飞月同时看的痴迷,即使这般的依律,身体周遭,仿佛仍旧环绕着无数飘舞的桃花,衬托着她本身的美丽。 “残韧,依律她怎么了?”飞月大着胆子,开口询问着,飞月还是想试探下残韧的态度,若是可以,飞月还是想替依律说几句好话。因为依律太美,美的让飞月都心疼。因为依律很容易得人欢心,单纯简单。 “不听话的奴婢,理当受到惩罚,尤其是放肆的奴婢,更不能轻饶。依律只是个奴婢而已,是我妾的依律,其实早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个奴婢。柔可夕其实早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黑色夕阳。”残韧不像是在回答飞月,更像是在自语。 残韧一口饮尽杯中酒,眼神变的阴沉,“我的妻子是柔可夕,柔可夕的心才是我残韧的妻子。丧失了那颗心的她,已经不是她。柔可夕绝不会拿着我送给她的家传宝剑残梦剑朝我胸口刺,夕,早已经死了啊。这田地之间,我在已经是孤独的,这样也好,这样很好。我差一点,就如同叔叔那般,死在自己的女人剑下!” 房门被人猛然推开,飘香闯将进来,语气中带着股强自压抑的怒气,“残韧!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依律!”残韧朝飘香递过一个轻蔑笑容,冷声道:“她不过是我的奴婢,我为什么不能如此对待她?这是她应该和必须接受的惩罚。我的奴婢,论到你来多嘴?” 飘香愤愤摔门而去,这举动,仅仅换来残韧一声不屑的冷哼。 飘香满是疼惜的轻拥着瑟瑟发抖的依律,语气掩盖不住的愤然道:“依律,你离开这里吧!你看残韧这些年都变成什么样了,生活淫乱,目中无人,冷酷无情,狂妄嚣张。哪里还是当年那个残韧?甚至连对你,都这般无情冷酷,再非当年那个时刻保护着你的那个男人。你拥有这般无双的美丽,何必呆在他身边,受这等虐待!” 依律神态平静,微低着头,却是一言不发。 飘香缓了缓气道:“依律,我和风过他们,若不是迫于无奈,需要飞月庄的庇护,我早就不会在这里受残韧的臭脾气。但你不同,有无法无天跟你在一起,江湖中有几个人能伤得你?又有多少人敢轻易招惹你?” 依律终于开口了,勉强露出一丝微笑道:“飘香姐姐,公子脾气是不太好。可是,依律是公子的奴婢,这辈子都不能离开公子左右的。而且,公子其实,有时候对依律仍旧很疼爱的。” 飘香恨铁不成钢的道:“依律,你怎么这么死心眼,这么迂腐!他凭什么要你一辈子听他的?凭什么?这里是江湖,不是你过去呆的那种鬼朝廷,没有莫名其妙的奴婢关系,你的命运,完全能把握在你自己手中。” 飘香见依律仍旧不为自己言语所动,下意识的回头朝阁院门望将一眼,而后凑近依律些许,尽量压低声音开口道:“依律,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但是,其实那个残韧,简直如同另一个人般,但是,那个残韧往往十天半个月都未必会出现一次,你这样委屈自己,就等若是,受一个月的虐待,却只能见到你最想见的那个残韧一片刻工夫。” 飘香颇是苦口婆心的道:“依律,你想想,这值得吗?” “律是公子的奴婢,除非公子不要律了,否则即使公子天天打骂,也是应该的。律决计不能背叛公子,公子偶尔肯给律些许关怀,律已经非常知足了。飘香姐姐,你的心意律知道,但是律的心思你却不会明白。”依律平静的说着,语气极是坚定。 飘香彻底没了脾气,摇着头道:“那我不管你了。真是受不了你,你怎么这么死心眼死脑筋呢!”飘香嘴里说着不管,却是仍旧不舍得就这么离开,运功输入依律体内经脉,替依律驱除着寒气。 “不可以的……”依律急着,手脚却不敢动作,更不敢催动内功抵抗。 飘香白了依律一眼道:“他说过不允许你接受别人的帮助?”似乎没有,依律坦然了,满是感激的望着飘香,飘香无奈的摇头轻叹,只觉得依律,实在是个让人又气又心疼的傻丫头。 久久这会突然笑着开口道:“依律,你饿了吗?我很饿。”依律闻言微笑着道:“久久,那你去吃饭吧。我不饿的,现在吃不下。”久久笑着道:“为什么你不饿?我们一直都是一起饿的,我饿了,你应该也饿了的。” 是啊,两人这些年来,一直如此。 依律强装笑脸开口道:“久久,我真的不饿。你先去吃吧。”久久思索片刻后道:“那不行。那我等你饿了再跟我一起吃。不然,等你饿了的时候,我还饱着。还是一起吃饭的好,今天我为什么饿的比你快呢。” 依律却不敢说自己其实也饿了,若是那样,久久定会什么也不想的拽着依律去吃饭,最后的结果,必定是跟残韧大打出手,依律不愿如此,何况此时残韧伤势未愈,又怎是久久的对手? …… 飞月在华山阵营各大帮派中的影响力,确实不可小窥。不多久工夫,华山阵营中许多原本维持中立,和部分原本支持别派系的帮会,纷纷站至飞月身边。华山阵营内,几乎人人都知道飞月庄地位和声望非同一般,但却没有几个人预料到竟是如此不一般。 飞月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为了华山派剑系代表人,剑系第一高手。具备无可质疑的门派辈分和资历,具备声势最浩大的拥护人群。非常突然,突然的让华山派各系,都来不及反应。 突然的让江湖,因此沸腾。 原本在掌门人争夺战中,处于不上不下位置的剑系,瞬间变成各系的共同敌人,甚至仇怨已是颇深的气系和伤心系,都已迅速结成了同盟,将对抗剑系变成了共同目标。 飞月一改过去的温和作风,手段变的极为狠辣强硬。 各派系中,不少处于不上不下位置的弟子,拜服在美丽的女人,和前途的许诺上。这是很容易选择的分岔口,简单的比较飞月和其它人夺得掌门人位置的几率,简单的比较即使自家派系得势自身能得到的利益和权位。 因为不上不下,所以,哪怕自身所在的系真的侥幸夺得掌门人位置,得到的好处,却也不会太多,真正收益者,终究是派系内最活跃最受器重对派系而言最有价值和影响力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接受剑系的利诱,为剑系立功日后转至剑系门下,实在是许多人,几乎不需要犹豫的选择。 实力,实力,绝对的实力,打击,冲击,毁灭性的打击。这是飞月若干年前就认同的手段,各派系中的主要领导人,是绝不会轻易为任何理由放弃竞争的,失败和成功,差距如同美丽仙界和阴曹地府。 这些人,需要打击,狠狠的打击,彻底的毁灭他们。他们是核心,核心倒下了,所谓的义愤,所谓的不屈,能有多少,能主导多少人的抉择?这些,都会变的不重要了。 各派系内,倘若损失足以让他们恐慌和丧失竞争信心的核心领导人物,也就坚持不了多久了。 飞月庄最不欠缺的就是女人,飞月身边更不欠缺专门培养只为飞月庄效力的优秀女人。女人总是杀死男人最普遍有效的武器,不易刺杀者,以女人接近之,伤其心,毁其志。不易刺杀者,且又难以被女人杀死其心者,以女人以圈套毁其名望,嫁之于冤屈,使之被门派唾弃,被江湖鄙夷。 全然不近女色者,攻其亲,或胁迫,或收买其亲其徒乱之叛之。心如坚石百般不肯动者,不计代价杀之。 实力,实力,一切都需要压倒性的实力。飞月从来信任这点,强大的战斗力,人力,资源,财力。这些,飞月全部具备着,压倒性的绝对优势,所以飞月才敢来争,因为飞月相信,这是一场,有胜无败的争夺战。 华山派,这些时日,变的乱,变的疯狂,变的精彩。 无数让善良之辈闻之落泪,闻之义愤,闻之感动,闻之不齿的故事,接连不断的上演,而后结束,再上演,再结束。结束,往往是以死亡或是丧失名誉和支持为句号。 华山派各派系中,至少有十七位在江湖中有极有名望的高手,死在女人手上,死于情爱两字。这十七人中,极巧合的,有九人最后都死在一条掉索桥下,因此之故,这桥竟然有了一个新名字,真情桥。 当然,在剑系某些人眼里,这桥有另一个名字,愚人桥。 黑夜堂,这一年多来,执行任务的频繁程度,比过去,高出许多倍,几乎就没有一天,是闲着无事的。黑夜堂处理了许多人的生命,自身也损失了许多高手,到眼下,过去的老堂口成员,还活着的,连带堂主在内,尚不足二十人。 飞月比之一年多前,变了,变的冷漠,变的让许多人感到陌生。 飞月还学会了感叹,“真是疯狂的讲话!真是疯狂的人生啊!真是疯狂的回忆啊……”这是飞月,偶尔会对着来往亲密的极少数人,反复感叹的话。 第二百零八节 飞月当然需要感叹,现在的一切,几乎是若干年前在飞月庄发生过的一切的重复而已。是的,就是如此。不同的仅仅是,现在,所波及的范围更广,牵连的人更多,而自身所需要达到的目的,更高,更大。 情爱是一种真挚的享受,对于飞月而言,但却从不会让飞月迷失其中。所以,当年成为飞月庄庄主后,当年飞月庄再无可怕的内忧外患后。飞月专心致志的徘徊于男女之情,飞月已没有追求了,也没有兴趣为扩大山庄势力,跟江湖中其它大帮会争斗了。 飞月只想享受生活,享受情爱的愉悦。 可是生活,却第二次给了飞月目标,一个飞月有实力能得到的更高位置,飞月当然不会放弃,飞月当然要暂时抛开自己的安逸生活。可是飞月实在觉得这一切很可笑,江湖一直没有变,江湖的本质构成,永远是人心在带动,永远是欲望,认同。 所以,若干年前的昨天或是若干年后的今天,同样的手段,仍旧能达到类似的目标。这时的飞月却并不因此感到欣喜和自豪,因为这本就是应该的。飞月只觉得悲伤,因为人心,始终让飞月感到绝望和肮脏。 包括飞月自己的,为满足各种欲望而存在。所以飞月很喜欢依律,哪怕是今天的那个依律,飞月仍旧喜欢。依律是单纯而简单的,尽管飞月不认为这份单纯和简单,会永远维系下去。 今天的依律?其实在很多人眼里,已经变了,甚至连飘香都觉得,依律似乎变的颓废了。依律学会了感概,这从来不是好事情。往往只有给自身定义了性质的人,才会喜欢感概。比如,代表正义的人总会为邪恶和丑陋而感概,而代表邪恶的却常会为许多单纯和美好感概。尽管其中的感概或褒或贬,但它们的共同点却都是首先为自己定了一个性质。 当然,这并不绝对,况且,本不存在绝对。至少在相对范围而言,确实如此。 依律早已不再穿银色或是白色衣裳,依律近一年多来,一直穿着黑色,跟久久一般的黑,漆黑的发亮。依律还喜欢上了喝酒,不是一般的喜欢,近乎疯狂的喜欢,经常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是在跟久久,一人抱着一坛子酒,肆意的或笑着,或唱着,同时喝着。 一年多的功夫,对于平静规律生活的人而言,不过弹指间。但依律却仿佛,度过了几十年般漫长的难以细数。 依律当然是归入黑夜堂,从一年多的那一天起,当残韧冷眼打量着黑夜堂第一批任务所需要杀死的那批目标,而后冷冷的将一页记载着三十余人名字的纸张丢在依律面前时,依律,就开始了杀人。 不过一年多,但让依律回忆,却觉得十分艰难,真的觉得,仿佛一镜杀了几十年的人了,其中的许多细节,似乎怎么努力也无法记起了。 依律记得的,只是第一次杀人,三十七人,并非三十七个高手,不过只有两个华山派高手而已,其它的三十五人,均是这两人家里的下人,妻子,女人,其中还有一个,孩童。依律也记得,其中有三对深情的小恋人,虽然只是不会武功的下人。 幸亏有久久陪着依律,否则,依律怕是早已疯了,或是早已因为违背残韧的命令,被残韧亲手杀死了。 依律歇斯底里的,对那孩童出手,鲜血喷了依律一身,依律哭泣着,全身剧烈的颤抖着。是久久的声音,把依律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依律只记得这么多了,其它的,如同脑海中飞快闪过的画面,但那画面的数量,却似乎又多的足以连续闪动漫长的几十载。 黑夜,鲜血,剑影,银光,不停的重复着。 连续数奔波,而后杀戮,再然后,返回。停留的时间,仅有片刻,几乎每一次返回时,马上迎接自己的,是残韧再一次丢到依律面前的,记着名字甚至配着画像的,另一批要杀的目标。 接着,继续重复下去。 久久一直陪着依律,形影不离。依律知道,久久是习惯了,也一直习惯跟自己形影不离的在一起。 依律想起了飘香一年多前说过的话。这一年多来,一直在外面奔走,回去的次数不多,仅有两次,碰巧遇到了最想见的人。十分短暂,却又不短暂,因为在当时那刻,依律觉得,漫长的如同永远。 那面无表情的神态,或迷离或空洞的眼神,或轻柔,或轻淡的语气,依律都清晰记得。残韧会轻轻把依律拥进怀里,而后奏琴,奏的是专门为依律而编的曲子,曲子很短,但没关系,残韧会反复的弹奏,丝毫不显厌倦。 残韧会很平静的接过依律倒好递上的酒杯,会语气轻柔的问依律是否喝,会语气轻柔的问依律是否饿,会温柔的亲吻依律,会任由依律随意说话,或是,随意沉默。 那时候,依律会忘记。忘记了杀戮,忘记了周遭一切,忘记了自己是邪恶的,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个坏人,恶人。依律会很平静,如同许多年前,跟残韧在一起那般,温顺而什么也不需多想。 可,那实在是让人生不奢望的短暂和有限。 依律觉得自己变的开始贪心了,当觉得太少时,就是在贪心了。“久久,你说是吗?我是不是变的,贪心了?”依律喝着酒,问着。久久眼神清明的将抓着酒坛放到桌上,笑着道:“我不觉得的。” 依律微笑,美丽的脸庞轻轻一甩,档在额前的几屡桃色长发,顿时被甩到一侧。“可是我觉得是。不过,我本已是个坏人了,一个满手血腥的邪恶之人。”久久笑着道:“我认为不是啊。那我也是坏人了吗依律?” “你当然不是,你永远都不会变成坏人。”依律很肯定的说着,久久笑着道:“那你也不是坏人,我们天天在一起的,我不是坏人,你当然也不是。”依律心下充斥着一股悲哀感,轻轻拥着久久,每每这种时候,久久就成了依律的心灵安慰。 一名佩带黑色徽章的飞月庄成员,匆匆奔至,微微欠身着道:“依律,堂主已返回山庄,将安排明日随同前往华山的成员。”“好的。我们知道了的。”久久回答着,久久早已学会了回答黑夜堂成员的通报。 久久听依律说的多了,就学会了。依律从没想过,自己竟然对久久,有这么大的影响。 久久说罢,牵着依律起身,朝飞月庄方向,行去。两人挨的很近,习惯了,桃色和黑银相间的长发,迎风飞舞,有的,纠缠在一切,甚是引人注目。风飘,人摇。 不需要再奔波杀人了,似乎是的。飞月终于要正式继任华山派掌门人之位了,需要打压和该打压的各派系敌人,绝大多数都已经死去。没死的那些,除极个别少数脱离了华山外,此刻都过的生不如死,在很多人眼里,就是如此。 久久的右臂,如同蛇般,随意的以各种角度弯曲扭动着,芊芊五指,如同无骨。诡异之极,却不让人恐惧,那节奏和扭动的弧线,让人赏心悦目,依律也早就能做到了。 全身在运功催动下,都仿佛没有骨头一般,可以任何角度和随意扭曲动作,但却能附带,强大的劲道。这样的身体,配合那可怕的飘渺无痕,实在太适合杀人了。 武当淫贱远远见着行近的依律和久久,连忙缩身躲在十八手身后。武当淫贱怕极了久久,当初挨了那一拳,陷些被活埋致死。其实当时根本没有死,不过是气息微弱了些。 十八手当时探察的真认真,只可惜,十八手说,那天手受了伤,感觉比平日迟钝,因此误以为武当淫贱死了。这当然是假话,风过说是根本没注意,那更是假话,风过把武当淫贱从头摸到了脚,能不知道吗? 两人的心思,武当淫贱清楚的很,但是谁让自己,去招惹久久呢? 依律和久久走过,发衫飘飘,风采迷人。风过却是重重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个绝代佳人,就这么被毁了。风过一直为此惋惜痛心不已,却也只能如此而已。 黑夜堂,所有成员,聚集一处。却也不足二十人,残韧语气冷傲的道:“明日,黑夜堂全体成员一并前往华山,收拾好各自细软。从明天开始,黑夜堂不在归属飞月庄。” 欢呼声起,包括风过在内,几乎所有人都在欢呼。这是飞月早已许诺过的,到了这一天,黑夜堂所有人,都会变成华山派辈分不低的弟子。那意味着,日子将过的更平静,连续一年多的杀戮,连风过都觉得,吃不消了。 武当淫贱对残韧更惧怕,残韧变的比过去更难相处,更开不得玩笑,心更狠,更飞扬跋扈,更目中无人。这一年多来,残韧一直在练功,武功进步之快,让人乍舌。 连变的全然不同的飞月,面对残韧时,也比过去更温顺,比小猫还温顺,在华山派地位的上升,和那让人惧怕的狠辣,在残韧面前,总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本这些都不算可怕,偏偏残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杀人。遇到让他不顺心和不快的人,残韧就会杀。这才是武当淫贱,越来越惧怕残韧的根本原因。 “真他妈的是黄金组合啊他们。合起来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们说是不是?”残韧领着依律和久久离开后,武当淫贱轻骂着道,十八手打着个哈欠,懒懒道:“这是你第八十六次说这句话。” …… 紫宵山这日,一个美丽却并不美丽的过分惹人注目的女人,下了山来。不是别人,正是旖旎,旖旎的神情极是冷淡,抬头朝华山方向,眺望着。 “残韧,我回来了。”旖旎喃喃自语着道。 第二百零九节 依律似乎变的比过去坚韧了,这是不少认识依律的人,共同的看法。 至少,做着下人般事务的依律,即使无故被残韧投以冷眼,或是斥责,眼神也已变的极为平静。风过和飘香是很清楚的,过去的依律,在这种时候,必定是恐慌害怕的像只兔子般。 “依律,你为何要屈服于那狂妄自大的魔头淫威?跟我走吧!离开华山,料那魔头再怎么放肆,也决计不敢到紫宵山闹事!哪怕拼上性命,我也决计不会再让那魔头伤害你分毫,以后我定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人……”一名男子,语气激动且诚恳的对依律说着。 这日是飞月继任掌门人之日,是华山派大喜之日。各门派有一定身份的人均被邀请至此。跟依律说话的男子,近些年在江湖上颇是有名,两年间在江湖中做了七件让人佩服的困难除恶之事,在紫宵派后期之秀中,可谓风云一时。 依律只见过这男子三面,还是算上今天,男子却已查探到依律的身份。今日在庆典场合,却见残韧那冷眼怒目面对依律的态度,终于忍不住乘依律被残韧吩咐着陪同下人端递时跟了上来,对依律表明心迹。 久久牵着依律的手,笑着道:“第十三个。” 男子莫名其妙,浑然不知道久久所指为何。久久在数数,数记着从昨晚到现在前来跟依律说类似话的人,这男子是第十三个。依律的神态很冷淡,静静的注视着男子,男子满脸期待之色。 “依律,打他吗?”久久笑着,说着。男子闻言额头直冒,依律一言不发的牵着久久转身朝厨房方向行去。男子嘴唇几番蠕动,想叫住依律,却又突然没了勇气,男子又是懊恼又是沮丧的颓然垂低了头。 忙碌许久,残韧终于不冷不热的让依律挨着自己落座,依律是贴着残韧座下的,椅子并不窄,但绝迹无法再容多一个人紧挨着坐下。久久思索片刻,将目光落到此时跟依律仅有半人之阁的飞月座椅上。 周遭大批华山派弟子脸色同时大变,许多前来道贺的宾客心下忍不住偷笑。久久走到飞月面前,伸手将飞月朝椅子一边推将过去,而后双手放膝,姿势十分恬静的紧挨着飞月座下。 “依律,我也有地方坐的。”久久微侧过着,望着依律,笑着说道。 飞月坐的是掌门之位,飞月神色平静的开口道:“我视久久亲妹子一般,平日娇惯坏了,让诸位见笑了。”残韧轻声冲依律道:“叫她滚开!”依律神态平静的道:“公子,久久只是依律朋友,律却是没有权利命令她的。” 残韧气极反笑道:“很好,那你就在一边站着。”依律轻声应着,神色平静的起身,在残韧身侧站立,跟内圈无数端坐的各派人士比将起来,那般突兀,再加上依律的无双美丽,一时间吸引了无数男人女人的目光投望过来。 残韧似笑非笑的冲久久轻声道:“你坐我身旁,离依律能近些。”久久笑着答应,起身离开飞月的坐椅,在残韧身边坐下,而后侧脸朝依律问道:“依律,你不坐吗?” “不,站着看到的事物多些。”依律如平日般,随口找个借口应付着久久,久久略作思索后起身牵着依律站立,环视周遭一眼,笑着道:“你说的对的,站着看到的事物是多些的。” 风华没有前来参与飞月的继任盛会,以风华的身份,飞月还没有资格让之亲临,旖旎作为灵鹫宫的代表,旖旎此时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轻笑着道:“久久师姐,依律师妹,来这里坐着吧。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们,可是想念的紧。” “不要了的,站着比坐着好呐。”久久笑着回应着旖旎,旖旎心下颇感失望,原本以为久久定会一把拽着依律过来,那时候定惹火残韧,免不了回头又得找依律算帐。 旖旎自然是失望的,又少了件小趣事。开心就是点滴的小事组合而成,哪怕仅仅能让残韧有瞬间的不痛快,也是值得去做的。 正式的接任仪式,早已是结束,此时飞月不过是例行性的跟各帮各派前来道贺的人象征性交谈而已。一名身着华山派服饰,相貌平凡的弟子小跑着至飞月身旁,低身轻语几句,飞月脸色蓦的一变。 一条白影,仿佛从天而降般,落在人群中央,乍一看以为是个女人,若是仔细观察,不过是个容貌美的像女人的男人。华山派一众人纷纷按上剑柄踏前半句,更有人大声喝骂着道:“妖人白莲!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众人这才知道来人正是当初只身闯上华山,杀死华山派掌门人的神秘绝顶高手白莲。 白莲神色肃冷,大喝着道:“谁是华山派掌门人?谁是残韧?”华山派一种弟子哪容白莲继续放肆,顿时摆开剑阵,几十人分四面朝白莲围攻扑上。白莲现出几许怒色,轻松在几十华山弟子的危重中闪躲挪移,口中怒喝着道: “好个不要脸的华山!本就作恶多端,害得仙女姐姐一家惨死。我白莲替天行道,替仙女姐姐报仇雪恨,无愧于天地。你们奈何我不得,为宣泄愤怒,竟然伤了仙女姐姐,甚至奸杀仙女姐姐几位结拜姐妹!飞月,残韧,你们这两个无耻之辈自行站出来受死,还要点脸面就别躲在人群之后,派这些无辜弟子前来喂剑!” 白莲的一席话,倒让在场不少人起了疑心,莫非真有此事?白莲实在不像是个只为扬名立万之人,所做处处针对华山派,武功之高实在世所罕见,倘若事实确是如此,就这么死去实乃江湖侠义正道的一大损失。 紫宵剑派此次代表掌门人前来的阳碎梦第一个站出来道:“还请华山派掌门人暂且住手,恐怕此事另有蹊跷,不若把话说个清楚,却不是比这般生死相斗好的多?” 飞月本欲开口推脱过去,飞月哪里不知道阳碎梦的心思,不过是看这白莲武功高强起了招揽之心而已,飞月哪会让紫宵派平白得个可怕高手,让华山派多一个可怕的敌人逍遥自在。 旖旎不待飞月开口,已然起身道:“灵鹫宫亦认为此事大有蹊跷,对于阳师兄的态度,表示赞同。”旖旎这番开口,原本只想保持中立姿态的武当和少林,齐齐站到了阳碎梦一边。 飞月再也推脱不得了,四派这般说,若是仍旧拒绝,等若全不将四派看在眼里,更是会落人猜忌和话柄。“众弟子暂且住手。”一众华山派弟子又羞又怒的紧盯着白莲,却一齐停止了进攻。 白莲怒声道:“你就是华山派掌门人?你那奸夫残韧何在?你堂堂一派掌门人,竟然唆使奸夫对仙女姐姐的结拜姐妹们残忍奸虐杀害,尚有何资格身居此位!” 阳碎梦此时行近白莲开口道:“白少侠,不知你有何证据可证明自己所眼非虚?倘若真有此事,江湖各派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绝不会坐视不理!”白莲从怀中掏出几件事物,色泽黑色,其中一枚徽章,一小截断剑,一小块似是被撕落的碎黑布。 高声道:“各位请看!这徽章是飞月庄杀手堂黑夜堂所独有,这截断剑和碎布,同样是黑夜堂成员所使用的特殊规格武器和衣物的一部分。三个月前堂大侠全家二十六口人尽遭恶人所杀,六名女性全被奸虐致死,这些都是现场所留下的遗物。堂大小姐跟仙女姐姐是结拜姐妹,就因此之故,遭遇华山派的疯狂报复。” 飞月心知不妥,知道这白莲是有备而来,姓堂的确实死在黑夜堂手上,但那不过是为争夺掌门之位而必须铲除的对象,跟那什么仙女全无干系。但此刻白莲拿着证据,硬把不相干的事情往一块扯,却让飞月难以辩白。 至少,其它几派,绝难相信了,飞月可以否认黑夜堂的存在,但即使否认,各派知晓黑夜堂存在的人,也绝不会相信。 “一派胡言!堂大侠身为本派高手,又岂会跟诬陷害死前掌门人的本派大敌有任何瓜葛干系,你本是本门大敌,先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本门前任掌门,后又在此时捏造事实造谣中伤本派,华山派岂能由枉为!”飞月起声怒斥着道,一众保卫白莲的华山派弟子就待动手。 奈何阳碎梦却伸手阻拦,众人未得命令不敢对阳碎梦出手,陷入进退不得的局面。“绯掌门人,倘若其中确有误会,大可对质说个明白,这般急欲动手,恐怕会落人话柄。又是何必?” 飞月正犹豫间,一名灵鹫宫弟子跃众而出,众人一看,却是纷飞,江湖万人高手榜排名一千四百的有名高手。纷飞轻叹着道:“小女子并不知晓白少侠所言是否属实,但去却能证明,仙女和堂大小确实是结拜姐妹关系,而仙女不久前也确实身受重伤,当时还曾在我处休养伤势,但却并未对提及为何受伤。” 飞月心下甚是愤怒,明白这白莲跟灵鹫宫绝对有莫大干系,这一次完全是冲着自己和残韧而来。 第二百一十节 残韧一直没说话,但熟悉残韧的风过人却都看的出来,残韧其实满腔怒火。 残韧飞扑而出,这时候,再容不得白莲继续跟接应的人诉说下去,哪怕得罪四派也是顾不得了,否则,捏造的事实也会变成事实。飞月没有阻拦残韧,一时间,广场高空,漫天紫雨般的剑气密布。 白莲腰间宝剑急速出鞘,凌空飞扑迎向残韧,出手速度之快让人匪夷所思。阳碎梦见残韧内力如此强横,担心白莲不支,口中叫道:“残韧长老请且住手!”同时飞身扑上相助白莲。 残韧身体周遭大片范围内被紫色朦胧亮光密布,阳碎梦右手险些不受控制的朝白莲刺上,匆忙收功方才免去这番尴尬,残韧双足落地,身形急旋,浑然不理会身后的阳碎梦,双手作剑指状便朝数丈外的白莲攻上。 白莲神色自若,身形微微倾,下一瞬间,带起一片如真如幻的连绵叠影,朝残韧刺出手中宝剑,阳碎梦倒抽一口凉气惊声叫道:“噩梦剑决!”观战的大多数人浑然不知噩梦剑决为何物,却同样有部分老江湖听得阳碎梦的话均是神色大变。 九百三十年前,紫宵剑派曾经出过一个绝世女剑手,自创出一套纵横江湖无敌手的可怕剑法,那剑法便名噩梦剑决。具备一定名望地位的老江湖,对于过往的江湖事,都是知晓的,而年轻一辈的,只顾着为名声拼斗,大多都不会花费心思去了解过往的典籍记载,自然也就不知晓了。 阳碎梦之所以如此惊讶,全因这套剑法,根本没有过传人。那时候,闯此剑法之人,不过多少年后就得以破空飞升而去,一身所学,从未授于任何人,九百多年后的今天,突然冒出一个人竟谁这套剑法,如何不奇? 噩梦剑决阳碎梦自然能轻易辨别,一旦施展,达到一定境界后在一定范围内会幻出数不清的影像,施招者的每一个攻击动作,每一个细微神态变化均会在虚影上显露无遗。 此刻广场上,便布满了白莲的虚影,有的在轻笑,有的神色不屑,有的眼现愤色,有的神态平和。一时间,观战众人均觉自己仿佛掉进梦幻之中,那无数的影响,每每残韧身形移动接近之时,一定范围内的虚影均会同时刺出手中长剑。 每一剑都是假的,但每一剑都是真的,刺不中的剑,全是虚招,一旦刺实,利马会变成施招者真身所在,这就是噩梦剑决的可怕之处,同样继承紫宵剑派剑法的最大特色,狠,一旦刺实,必是要害! 数不清的剑影,朝残韧要害刺上,而后被一股朦胧紫光卸开,互相撞击着,层层叠叠的朝不同方向移偏开去,而后,又再攻上。 纷飞距离激战中心最是接近,此时神色凝重的道:“残长老竟会本门的移花接木神功,算什么华山派之人?”残韧战的怒,战的苦,根本无法锁定白莲的真身,意念中感觉到的,每一个虚影都是真实所在,但每一次朝虚影的攻击,都如同在攻击空气。 残韧确实怒了,凌空高跃而起,密密麻麻层叠着的白莲影像,同时跃起,四面八方的朝着高空中的残韧追击。许多人摇头轻叹,身在空中,难以借力,身形灵活自然比在地面差得太多,残韧这般作为,岂非找死?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间紫云密布,紫白的云彩如同旋涡般,以残韧头顶高空处为中心,飞快旋转,一道亮极的紫白光束,却不算太粗,速度快极的轰落,仿佛刚一从旋涡中心飞出,下一刻已然穿过残韧身体。 残韧身形突然间不见了,紫白亮光骤然变粗,将密布的白莲虚影完全笼罩,整个压落。武当派,少林派,灵鹫宫,紫宵剑派四派数名高手齐齐扑出,发功硬抗半空轰落的紫白光束,却均是不想白莲就此被残韧毙命掌下。 周遭观战的不少高手纷纷露出骇然之色,均认得残韧所施展的正是紫宵剑派神话系的最高秘籍,小天罚。轰然巨震之下,华山山顶石崩崖裂,阳碎梦等四派十三名高手纷纷负上重内伤,功力稍低者更是被阵的如断线风筝远远抛飞。 观战中的部分高手这才察觉,方才白莲根本未曾出手相抗,反倒此时,人剑化作一团朦胧亮光,气势汹汹的朝残韧闪身扑上。飞月不左拳不由紧握,残韧施展这等耗费内力的招式,此时内力必然大损,如何能挡得下白莲这全力一击? 白莲万无一失的剑径直刺向残韧咽喉,残韧一脸不屑之色,左手却已硬将剑尖抓在掌中,白莲神色愕然,手腕迅速转动,试图逼迫残韧撤手,却没料到残韧全不在意,仿佛丝毫不担心白莲手中的剑会将自己的手掌绞碎一般。 周遭无数紫色星光般的气劲,疯狂涌进残韧体内,残韧一抬腿一脚狠狠踢在白莲小腹,白莲哇的一声吐出一摊鲜血。握剑的右臂同时被残韧砸的骨头粉碎,下意识的伏倒在地,原本握着的宝剑,掉落一旁。 “不知所谓!”残韧不屑着道,抬腿一脚将白莲踢出数丈,发出骨骼断裂声响。飞月心下焦急,残韧太狂妄了,本可直接取了白莲性命,却偏因为愤怒要这般虐待一番,倘若有什么变故最后让白莲死不去,完全是放虎归山! 飞月正想着,变故已生。旖旎执剑跃出,挡在半死不活的白莲身前道:“残长老,如今该容白少侠恢复神志后将此事对质个明白吧?”残韧傲然冷笑道:“笑话!你旖旎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指手画脚?此事不必问,这废物必然是受你指使,我从不介意身边多一个奴婢,你就好生呆我身边当个奴婢弥补你过往的罪过吧!” 残韧说罢,出手,身形一闪朝旖旎攻上。旖旎射出手中长剑,双手瞬间一各多出一柄短剑,剑身上各有一只眼睛般的图像,几乎在旖旎握上的同时,朝周遭散发出阵阵涟漪般的波纹,散播的速度却是极快。 旖旎脸色变的极是难看,全神贯注的抵御着反噬,残韧轻易将旖旎射飞而至的长剑粉碎,身形却是愣住,瞳孔急骤放大。广场周遭大批在波纹荡漾范围内的各派高手,突然接连不断的发出惊恐无比的嚎叫,仿佛见到极可怕的事物一般。 飞月额头冷汗直冒,身体忍不住颤抖着,飞月的意志几近崩溃。反倒依律和久久,却是神态平静无比,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仿佛那扩散着的波纹对两人毫无半点影响。 “他们在叫什么呢?”久久笑着侧脸问着依律,依律有些茫然的道:“我也不知道。” 旖旎控制住手中神兵反噬的同时,残韧已然一拳轰在旖旎小腹,另一手扼住旖旎咽喉,旖旎神色满是惊恐和不甘的怒喊着道:“不可能!绝不可能,你怎会不受影响!” 残韧满脸不屑之色的道:“区区两柄破剑,能耐我残韧如何?”残韧说完这话,旖旎的意识瞬间一黑,旖旎卡在喉咙的那句,久久师姐,救我的话,就这么没能说出口来。 丧失意识前,旖旎后悔无比,后悔自己不够冷静,否则第一句话就向久久求救,久久绝不会坐视不理…… 两柄神兵,被残韧收入旖旎袖中剑鞘后,周遭陷入疯狂的各派高手,纷纷恢复如常,飞月松了口气,倘若再晚上片刻,飞月撑不住了。 “残长老,请立即放了旖旎师姐!”灵鹫宫一众高手又惊又怒的喝道,残韧随手将重伤的旖旎甩进依律怀里,仰天大笑着道:“凭你们?想救人,打败我再说,全部一起上吧,一群不知所谓的蝼蚁们!” “欺人太甚!”灵鹫宫一众高手纷纷怒喝出声,数百人纷纷展开身法朝场中的残韧扑上,广场高空瞬间被各色气劲完全笼罩密布。华山派一众弟子见状纷纷怒喝着执剑扑上,飞月全没想到局势会演变成这般状况,一时间阻也不是,不阻也不是。 残韧既然这么做了,即使阻止,飞月也心知没用,反倒会让残韧迁怒自己,若不阻止,等若是正面把灵鹫宫得罪了个干脆。 阳碎梦自然不会插手帮助灵鹫宫,却想乘机将白莲救脱出来,谁知阳碎梦方有动作,残韧已然察觉,反手一掌将阳碎梦震退开去,讥讽道:“好一个想检便宜的废物!” 此言一出,尽管阳碎梦修养过人,能按耐得住,但阳碎梦身后那数百紫宵剑派高手,却是无法容忍了,纷纷按剑在手怒喝着道:“残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残韧施展移花接木,将灵鹫宫一众扑近高手的攻击纷纷卸至于一旁,反攻敌人,同时大笑着道:“说一个事实!”“欺人太甚!”紫宵剑派一众高手怒火中烧,纷纷拔剑朝残韧冲将而上。 阳碎梦神色隐情不定,却仍旧控制着怒火,转而对飞月道:“绯掌门人,残长老这到底是何意思?这可是代表华山派的态度?”飞月面对这问题,头彻底的痛了起来。 久久笑着看着场中变化,侧脸望着依律道:“依律,他们打的好热闹呐。你不去帮残韧吗?”依律神色平静的道:“不了,公子没有吩咐依律动手,我是不能随意插手的。” “那我们继续看他们打架,挺好看的哪。”久久笑着道。 第二百一十一节 武当淫贱幸灾乐祸的道:“哇靠,妈的,这次残韧可把篓子捅大了,不过真他妈的想想都觉得过瘾啊!”武当淫贱现在根本不怕得罪谁,只觉得过瘾痛快而已,飞月已成华山派掌门人,哪还害怕自己生命安危?纵使是灵鹫宫,就算华山派不敌,因此死上许多人,但难道还能把华山派给灭了不成? 既然不可能,武当淫贱有什么可怕,死在多少人,也论不到自己死,再怎么说,如今武当淫贱,可是只比首席长老低一辈的弟子,实在没什么值得忧心的。 飘香只能露出无奈之极的笑,确实够过瘾的,一会工夫把江湖之最的两大门派都给得罪个彻底,还有比这更过瘾的事情吗? 飘香很快知道,真的有。 武当派虽说向来跟灵鹫宫,紫宵剑派关系不甚密切,却也不愿意三派因此小事闹的江湖掀起血腥。武当派此行代表人物连忙运功高喝请三方罢手,谁料残韧大笑着道:“不知所谓的废物,凭你也配在这里指手画脚?” 那武当派道人气的指着激战中的残韧一连说了数声你,身后跟随的一众高手纷纷按上剑柄,脸现怒意,眼见就要参和进这场激斗。飞月实在不得不说话了,沉声道:“华山弟子全部退下!” 残韧大笑着道:“很好,这群饭桶只会碍手碍脚,滚的越远越好!” 飞月既然已开口,阳碎梦连忙喝止正怒目围攻残韧的紫宵剑派高手,同时开口劝阻灵鹫宫一众高手暂时罢手。这么片刻工夫,两派围攻残韧的高手,竟已被残韧打伤近五十人。 见两派高手纷纷退后,残韧信手将被风吹至右侧的披风朝后重重一甩,傲然道:“凭你们这群蝼蚁也想消耗我内力?便是再多上十倍,也奈何我残韧不得!” 阳碎梦突然不生气了,阳碎梦突然想起一种极少人修炼的意境,自我。残韧这般接连激斗,此刻内力仍旧如此充沛,绝不可能是自身内力深厚如斯,必是已将自我意境修炼到非同一般的深度,具备极快速的恢复补充能力。 既然如此,阳碎梦发觉,确实没什么好生气的,跟一个练自我的人生气,纯粹是傻瓜。紫宵剑派虽然跟华山派谈不上关系密切,但这些年也没有怎么交恶,为这么一个自大狂闹的两派不和甚至兵刃相向,实在不值得。 灵鹫宫一众高手却是怒极,却又无奈之极。残韧的内力深厚过人,施展的移花接木覆盖范围太广,移花接木的修为又极高明,于之实力差距稍大的人,面对强的变态的移花接木,也是束手无策。 若非如此,灵鹫宫哪肯受此羞辱后就此听了阳碎梦的劝而罢手? “绯掌门人,贵派到底是何意思?倘若此人态度并非代表华山派,就请立即释放本门旖旎!”灵鹫宫一高手怒气冲冲的喝问着道。飞月头一次希望有一个人能让自己依靠。 飞月正为难该如何作答,正考虑着是否放弃残韧,宣布将之逐出华山以平复各派怒气。 残韧却是冷声开口道:“笑话,一群废物,没有实力救人,便想指望旁人么?我跟旖旎的私事,莫说是华山派掌门人,即便是武林盟主风华亲到,也只能凭实力从我残韧手上要人!” 残韧着话,顿时引起灵鹫宫一众高手的愤怒,公然挑战风华权威,是可忍,孰不可忍。几百灵鹫宫高手,再度朝残韧扑上出手,残韧轻蔑笑道:“蝼蚁哪怕数量再多,始终是蝼蚁。” 漫天攻击,残韧独身尽数接下,但却也难以杀死敌群。此番随旖旎上山的人,虽非灵鹫宫最强大的那批高手,但在江湖上,却也是颇负名望的,残韧能只身同战这般多人,全凭变态的近乎无赖的移花接木,将绝大多数攻击尚未对自己形成威胁时,便已被卸去一边反攻敌人身边的同伴。 此外更有弥化敌人攻击气劲能力强绝的紫宵炎,凭此大幅度缩小敌群高手的合击威力,再辅以自我意境本身的强大恢复补充能力。 残韧的强横,实在让在场许多人胆寒,只身独抗这般多随便一个都在江湖上颇匪名气的一群高手,至今未倒不说,反倒接连伤了对方这般多人。这种实力,哪是这些人平日所曾见过? 阳碎梦尝试着接近重伤在地,死活不知的白莲,残韧冷笑,刚欲朝白莲方向冲杀出一条血路。天空中突然雷鸣闪电,仿佛因为方才残韧施展小天罚神功之故,竟然下起倾盆大雨。 豆大的雨滴倾盆泄落,将昏迷重伤的旖旎,打醒。“久久师姐,帮旖旎打败那残韧。”久久笑着点头道:“好啊,旖旎。”依律开口道:“久久,不能帮他打公子。我还想让你帮公子呢。” 久久看了看依律,又看了看旖旎。喃喃自语着道:“旖旎让我帮他打残韧,依律叫我不许帮。可是我又想帮旖旎,又不想依律不高兴哪。那我该帮谁哪……”旖旎恨极的朝依律望去一眼,依律神态平静的道:“久久,你不是还想让公子喜欢上你吗?你如果打公子,他就不会喜欢你了。” 久久笑着道:“我不是要让残韧喜欢我的,我是要让那个人喜欢我。” 依律闻言微愣,这才知道久久竟然将忘我状态的残韧和自我状态的残韧分成了两个人看待,却很快道:“那你帮他,我不高兴。你帮我,她又不高兴。你应该谁也不帮,就在这里看打架好了。” “好啊。旖旎,依律,那你们两个我都不帮了的。我们在这里一起看打架,很好看的。”久久觉得这确实是很好的办法,终究做出两不相帮的决定,旖旎恨透了依律,却也无可奈何。 下雨了,残韧的动作突然变的迟钝起来,突然变成了被动的防守,一众灵鹫宫高手不知为何,却也丝毫不愿放弃眼前的大好机会,纷纷催供让攻势变的更凌厉,更重。 飞月心下实在苦恼,若是继续包容残韧,等于是正式跟灵鹫宫撕破脸皮,难道要舍弃残韧?飞月一直思考着这个为难的问题,却又突然,不想这些了,飞月紧紧注视着残韧的脸,注视着残韧的眼睛。 依律满脸期盼之色,脸上已然洋溢着微笑,眼也不眨的紧盯着残韧。久久笑着道:“他来了。” 残韧神态,逐渐不现半分傲气,变的面无表情,眼神变的迷离。 阳碎梦心下剧惊,随即想大笑,无论如何,事情发生这样的变化,绝对是件值得高兴的好事。真上忘我,太好了,要么残韧死,要么在场的灵鹫宫高手全部被杀死,无论谁死,对紫宵派都绝无丝毫坏处。 阳碎梦微笑着运功高声道:“绯掌门人,事情变成这样,我们也逗留了,就此告辞。”飞月无心理会,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残韧,随口客套着敷衍几句。阳碎梦提着半死不活的白莲,招呼着紫宵剑派一众高手就这么离去。 武当派和少林派见状,正犹豫着是否也告辞离去,场中骤然剧变。 阳碎梦当然要走,真上忘我状态,能感应到周遭一切对自身带有杀念的存在,阳碎梦带领的师弟们,心下痛恨残韧,免不了有不少人心怀杀念,到时候一旦触动残韧的攻击,死伤了人,让事情不好收拾,那可就太没必要了。 旖旎清醒不久,眼见残韧如此强横,又因依律之故受了气,竟吐了口鲜血,昏迷过去,却也因此,躲过了一劫。 残韧的眼神瞬间从迷离变作空洞,喃喃自语着道:“杀意……”漫天洒落的雨滴,在广场周遭大面积范围内突然如烟花般爆炸开来,炸开的更为细小的水滴,将几十灵鹫宫高手全身多处洞穿,广场瞬间被鲜血染的片片殷红。 残韧腰间的泪痕,骤然离鞘,被残韧握在手中,朦胧紫气笼罩广场,移花接木再度发动。然而这一次,却不同与方才,不仅让灵鹫宫高手彼此重伤,残韧身形疾动,浑然不顾少许高手扫至的掌劲。 整个人化仿佛化成能量一般,带起一片紫色虚影,道道泪痕残影出现在广场,不片刻工夫,竟已有六十余灵鹫宫高手要害被泪痕洞穿,毙命倒地。残韧的攻击速度越来越快,身法越来越朦胧模糊,泪痕残影化出的残影越来越多,毙命倒地的灵鹫宫高手,同样越渐增加。 残韧被不少掌劲扫中,却无一致命,所有致命的攻击攻至残韧要害时,残韧的身形都会漂移开去,试图抓穿残韧双目的手,几乎贴着残韧脸庞的皮肤,落空,同时出手者的咽喉,定会多出一个血洞。 残韧全身覆盖着一层浓郁紫气,身形突然旋转起来,手中握着的泪痕,长度暴增,达到近百米许,残韧化作一股龙卷风般,肆意席卷移动,所过之处的灵鹫宫高手,均被斩做数截。 漫天洒落的雨滴,以残韧为中心聚拢,随着残韧旋转着,不断拍打着敌群的身体,无数的雨滴,在大批灵鹫宫高手娇美的身躯打出一片又一片的血洞,广场,早已被血和水混淆一起的红色液体,完全覆盖。 “公子是最强的,律一直都知道。”依律满脸幸福的笑着,神态满是沉醉。久久望了望依律,而后微偏着头道:“那他比我还强吗?”这一次,依律却没有回答久久的问题,依律双眼,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残韧。 第二百一十二节 满是沉醉的注视着残韧的,不止依律,还有飞月。 ‘开战就开战吧!’飞月下定决心的想着,华山派跟灵鹫宫,本就间隙极深,自从黑色风暴崛起后,两派彼此更是心知肚明,不过是把勾心斗角的战斗变成台面上的明拼罢了。 飞月相信事情远没有那么严重,终究会是两派将黑色风暴作为载体进行你死我活的拼杀,绝不会愿意不顾影响的公然对彼此门派进行大规模仇杀。开战就开战吧……飞月暗自苦笑,这实在不是个理智的选择,自从残韧出现后,飞月发觉自己越来越丧失本身身份该有的资格。 血花绽放,残韧手中的剑几乎没有挥动,人却在动,不断的闪挪移动,于是剑也跟随着转动,带起一无数条紫色细线,剑尖,剑刃,接连不断的洞穿或是割破一个又一个用咽喉往剑上撞的灵鹫宫弟子。 残韧面无表情的身形微微前进,唯一活着的那灵鹫宫高手眼见紫光朝自己脖子飞至,试图朝后倒去避过这剑,这反应方在脑海中出现,同时已觉咽喉一凉。 中剑者单手紧捂着喷出鲜血的咽喉,俏嘴大张,似想叫喊什么,却未能发出半点声响,颓然倒地。广场此刻,几百具身材动人的女子尸体静静而躺,红色的稀释血水将广场地面完全覆盖。 残韧手执紫剑,身着紫袍,背后的披风却是黑色,早已湿透,残韧轻手将湿透的黑色披风扯下,轻轻丢落地面,左手燃烧起紫色焰火,漫天洒落的雨,对残韧手掌上燃烧着的紫火无丝毫影响。 广场上,大片范围内同时燃烧起诡异阴火,地上的尸体,衣物,武器,竟然在片刻工夫完全被焚化,却是连一丝该有的灰渣都没能留下。武当,少林两派此次前来庆贺的一众高手此时纷纷心生寒意。 不少人下意识的面露惊恐之色,朝后退却着。同样,却也有不少心怀仁义者,心生怒气,更有些人,心生杀意,这等杀人不眨眼,焚尸泄愤,狂妄的邪魔,岂能放任不理? 武当派少数几个胆识过人,为残韧行径心生杀意的高手跨步而出,右手搭剑,正欲开口斥骂。广场中的残韧身形突然消失,下一刻武当派聚集的一众人中,三人手捂咽喉倒地毙命,四人大张着嘴,软软跪倒。 寒意以残韧身体为中心朝四周疯狂扩散,少林,武当两派弟子尽数抱头,惊恐而疯狂的叫喊着,四散着飞逃而去,大部分慌不择路者竟那么疯狂喊叫着从崖边跃下,摔了个粉身碎骨。 残韧的眼神恢复迷离状,微微仰着脸庞,迎着漫天大雨,眺望着黑压压的高空。片刻后,又轻抬左手低头凝视片刻,轻声喃喃着道:“律……”残韧说着,依律已然小跑奔至,双手穿过残韧腰际,紧抱着残韧,头靠开残韧肩头,侧着脸,紧贴着残韧的脖子,神态恬静。 久久轻手将昏迷中的旖旎丢在一旁,闪身移至拥抱着的两人身边,睁着对明亮的眼睛将两人轮流注视片刻,而后将依律从残韧怀里拽将出来,学着依律的姿势,将残韧抱个结实,神态一如依律般,恬静。 依律也不着恼,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又是你。”残韧轻声说着,久久松开了残韧,茫然不解的摇摇头,而后退开,依律就知道,久久亲自尝试过后,体会不到跟自己一样的感觉,就会松手退开。 “是我的。你现在喜欢我了吗?”久久笑着问道,残韧轻声道:“不喜欢。”“喜欢我原来这么难的呐,还要等多久你才会喜欢我?” “不知道。” “那等你下次出现,我再问你。” “好。你在干什么?”残韧轻声问着,语气有些迷惑,依律安静的抱着残韧,一言不发的,久久拽着残韧的手,催动着功力。“在帮你治疗内伤。”“为什么要帮我治疗?我自己能治。” “武当淫贱刚才传音告诉我说,帮你治伤,帮你打架,学依律那样帮你做饭听你的话,还要学飞月那样在你卧室脱光衣服按你喜欢的做,你很快就会喜欢我呐。我现在帮你治伤,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不喜欢。” 依律心下气恼,武当淫贱那个混蛋,怎么骗久久,终于睁开双眼,微微站直了身体,对久久道:“久久,武当淫贱是胡说八道骗你的。不要相信他。”久久喔了一声,同时收功,笑着道:“浪费了我内力呐。” “他坏死了,久久,回头你去揍他,打断他几根骨头,看他下回还敢不敢。”依律气恼的说着,广场一头正在倾听的武当淫贱闻言拔腿就跑。“现在就能打的。” 武当淫贱跑的飞快,却也没有久久的动作快,才奔出十数步,已被久久脚踢断了小腿腿骨,久久侧脸望着依律高声道:“依律,打断他几根骨头好啊?”依律原本不过是气话,此时见武当淫贱惨叫痛苦的模样,哪还忍心再叫久久打他,却又觉得不给点教训,还不知道下次会怎么骗久久取乐。 硬着心肠道:“把他另一条腿也打断就好了。看他以后还怎么做缺德事。” “最毒妇人心……啊……”武当淫贱忍不住怒骂着,紧接着便是惨叫。 飞月极是尴尬,久久方才说话的声音一直不小,那句关于自己的话,身前身后的门派弟子,无人听漏,尽管没有人因此朝飞月投来怪异的目光,故作不闻,但飞月,却想着不知这些人心里在怎般笑话自己,心下一阵慌乱,直想找个地缝钻将进去。 飞月沉声道:“众弟子都辛苦了,此时气候恶劣,再这般淋雨下去,指不定得伤着身子,各自回去吧。”一众华山派弟子语气恭敬的应着四散离去,不少人心却是在笑,练武之人,除非内力全失,或是刻意收敛内力,否则再大的雨也伤不着身子啊…… 飞月略为恢复神志时,心下一想起,直想将久久狠狠按在地上,把久久的嘴给撕烂了。 旖旎清醒过来时,身处温暖的房间,房内烛火通明,檀香徐徐燃烧。然而旖旎仍旧觉得冷,尤其背部,臀部,腿。旖旎这才发觉,自己躺在地上,冰冷的石地面。 昏迷中丧失了内功护体,不冷,才叫奇怪。 旖旎看见神色冷淡,微垂着头,静静站立着的依律,依律手中握着酒瓶,旁边一男一女,此刻正在饮酒吃菜。旖旎认得,是残韧和飞月,而后旖旎看见了久久,久久坐在依律背后的圆凳上,把依律的身体当成椅子靠背倚着,眼神迷离,嘴唇轻张轻合,却无半点声响,也不知是在唱歌,还是在喃喃自语。 “你不用求久久了,刚才久久已经先答应了我,无论你说什么,都不理睬你。你开口晚了,久久既然答应了我,就一定会做到。”依律语气不冷不热的说着,已是察觉到旖旎的清醒。 “残韧,你想怎样?”旖旎恨声说着,近乎喊叫,语气带着些许恐慌。残韧头也不回,冷声道:“律,先让她安静着。”依律轻声应着放下酒壶,转身一脚踢在旖旎的穴道,旖旎再度陷入昏迷。 旖旎再次清醒过来时,房间的光线很昏暗,仅有星点烛光照亮,旖旎听见一阵阵喘息声。而后见到,飞月正在残韧身下,节奏时快时慢的扭动着身体,口中呻吟不断。 旖旎心下很害怕,半点声响也不敢发出。依律仍旧神色冷淡的微垂着头,手里端着盆水,盆边搭着布,静静站立在一侧,久久还是坐在圆凳上,将依律的身体当成椅子靠背倚着,眼神迷离,嘴唇却是闭着的。 当卧室内一切归于平静时,旖旎觉得自己仿佛渡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旖旎冷眼看着飞月满脸迷醉的神态,跪在床边,吸允轻舔的模样,却无任何好恶感产生,这些,曾经见过听过太多。 残韧似笑非笑的将视线投向旖旎,“很多年前,我还在南风国时,那时候你还是高贵的公主。却当着几十万人的面,高声诉说着曾被我如何奸淫,那时候,你猜测着可夕对我的气恼,猜测着我心里的愤概,一定很快乐吧?” 旖旎紧咬牙关,突然恨声道:“少废话!大不了一死,义母定会替我报仇,母后也绝不会放过你。让你品尝这么多的痛苦,我算是赚回本了。我不过是比你先死一步而已,你以为你自己打得过我母后,打得过我义母?你也得意不了多久,残韧!” 残韧笑将出声道:“杀你,那多无趣。我要替你制造一段虚假的记忆,给你一个新的过去,新的思想,新的认知。你不久后的新身份,是扬州最大青楼中的红牌姑娘,你自幼失去父母,而后被卖进青楼,已在青楼里当了八年姑娘,而且还会继续当下去,一直当下去,心甘情愿的当下去。是否很激动?快乐吧!” “混蛋!”旖旎恨声骂着,朝残韧和身扑上。 第二百一十三节 旖旎的拼命飞扑,对残韧没有产生丝毫威胁性,依律身形猛动,一脚将旖旎踢的吐血瘫倒地上。 “伤成这样,就剩1成内力了,还想垂死挣扎?蝼蚁在怎么挣扎也无法改变命运。现在你还能张牙舞爪,不过等你有了新身份后,你就会忘记自己会武功,忘记怎么运做和感应内力,如同废人。” 残韧冷笑着,飞月已替残韧将衣赏穿戴整齐,残韧轻轻在旖旎面前蹲下,单手托着旖旎下巴,突然露出微笑开口道:“好了,旖旎,现在就开始吧。接受你身为蝼蚁的命运,去青楼按心的当好红牌妓女。” 旖旎用恨恨的眼神,紧盯着残韧,此时此刻,反倒不害怕了,心头只有恨意,也只剩恨。 残韧的双眼泛出紫光,口中凝视着旖旎,语气飘渺的开口说着,下一瞬,人却仿遭雷击般,震飞了开去,轻轻甩了甩头,依律急,便欲上前朝旖旎踢将过去,残韧却伸手制止着道: “好,倒是我小看你。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意志力,是什么让你如此顽强?我明白了,蝼蚁的恨,蝼蚁面对强大无匹存在的深深恨意。律,封住她的功力,从现在开始,教导她怎么当一个合格的奴婢。既然你喜欢恨,我就让你从高贵的公主变成低贱的奴婢好了,专门跟着依律一起,服侍我。让你恨个够!” 残韧说罢任由依律将嘴角的血迹擦拭干净,反身一把将赤落着的飞月推倒在床塌,继续行乐宣泄起来。 依律轻步走近,将手里的木盆放到旖旎身前,语气平静的道:“公子吩咐,此刻起,由律教导督促你如何当好一个奴婢。”久久端着圆凳,移开一段距离,仍旧将依律的臀部和后背当做椅背靠着。 旖旎刚欲开口痛骂,突然硬生住嘴。 在忍受耻辱和死亡之间,会选择什么?旖旎会选择忍受耻辱。依律芊细的中指,压在旖旎的咽喉上,旖旎只能这么选择。旖旎无比悲愤,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想起了过往的皇宫。 …… 西明,上清,再不存在,如今均已变成中秦的土地。尽管仍旧有数量不少的黑怒叛军和原朝廷官员组织的抵抗军队,但却也无法改变西明和上清不复存在的事实。 “只剩南风了。”风流轻声说着,心下大是宽慰,中秦一统天下,时不久矣。南风却是最棘手的,王辛早已娶了平风为妻,其后不久,南风过的所有权利,几乎全被王辛掌握在手,平风早成了傀儡女皇。 风流极是感叹,女人终究是女人,平风女皇这般简单就把江山送到了王辛手中,而那传闻中厉害无比的南风国皇后,却也不过如此,对于王辛的作为,丝毫阻止不得。 风流正自顾感叹着,阑风晨沉着脸行至,语气沉重的道:“南风国整国投降中秦,皇上对于王辛的表现极感满意。朝中千宰相突然宣称王辛是他布在南风的棋子,因此之故,王辛得到皇上重重赏赐。” 风流神色顿时黑沉下来,冷声道:“不对!” “确实不对。事情透着诡异,那王辛绝不可能是千宰相所布棋子,当年我们早就见过他,倘若他是千宰相的人,怎都不可能出生在那种地方,被一个地方小县令抚育长大。”阑风晨道出其中的古怪之处。 “还是不对。”风流沉声道。 “不错,王辛恨你,恨中秦,绝不是做作。我们的密报一直得到相同的结果,他哪怕是装,也不可能在私下这般做作,更不可能将你我的眼线全部查知而故意如此。凭南风国的力量,虽然不足以抗衡如今势大的本朝,但顽强抵抗几十载,并非难事。”阑风晨继续补充着。 “所以,王辛此举必定透着其它目的和动机,千宰相也有古怪,千宰相此举,分明是要帮助王辛,让王辛即使是降将过来,仍旧会得到本朝信任,得到皇上肯定,得以担当大任。” “难道,他们意图谋反?”阑风晨神色愕然的道,风流沉思半响,突然笑着道:“或许不过是我们多疑,千宰相毕竟没有直接忠心于他的亲信兵马,大概想借此机会将王辛收归门下,增强自身的实力罢了。” “也许。” …… 千若自从成为王妃,罕有外出,除非必要,总是安静的呆在王府,做着自己该做的本分事情。风流秦极是喜欢千若,对千若特别呵护疼爱,千若的门,王府中只有一个人敢不招呼的就推开,也只有一个人会。 自然是风流,风流此刻,便满脸怒气的一把推开千若的房门。“王爷,回来了。”千若神态安详,带着几分欣喜的微笑,起身相迎,风流冷哼一声道:“有些话,有些事情,你是否应该对我说个清楚?” 千若微笑着道:“王爷所指何事?” “不必要再出言试探于我,我既然开口问了你,自然是你心中所想之事。”风流冷着脸,语气颇是不善,千若轻叹着道:“贱妾只是不想这么快就让王爷操劳烦心,这事即使王爷不问,过些时候,也是会告诉王爷的。不过,王爷真的做好了心理准备么?只怕王爷,未必接受得了贱妾要告诉你的真相。” 风流沉声道:“说!天下间除了残韧和我父王的死讯,本王还想不到有何事能让我难以接受!” 千若微笑着转身,从一处暗格内取出一叠书信,其中更有几道圣旨,轻手丢到风流身前的桌面,语气有些阴冷的开口道:“王爷既然这般自信,就自己看吧。相信王爷该有分寸,这事谁能知晓,谁不该知晓。贱妾只盼王爷,万勿看后伤心过度,伤着身子。” 风流满腹狐疑的展开一封书信,看不过片刻,脸色铁青,全身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起来。 “此仇不报,本王誓不为人!” 房内,许久许久之后,响起风流咬牙切齿的说话声响。 中秦皇宫内,中秦皇神色极是愉快的道:“碧落,最近你的气色比过去好多了,似乎情绪极佳,连你的琴音,都充满了欢快和活力。”碧落妃微微一笑,柔声道:“再过七个月,就是七月七了。” 中秦皇感叹着道:“是啊,到时候一定要大肆庆祝,七月七,是你回宫二十二周年的日子,这时间过的可真快。” 碧落妃笑的更显艳美,心情似乎,实在好的不得了。 …… “再过七个月,就到七月七了。”风华处理罢了繁杂的事务,轻口喝着茶,轻声说着,一旁的服侍左右的门下弟子闻言微笑着道:“宫主,七月七,可是有什么特别?” 风华微微一笑,轻声道:“并没有什么特别,只不过,心里棋盘着,也就觉得那一天尤其重要罢了。”那弟子自是不懂得风华所叹为何,也就不再胡乱插话,轻手替风华斟着热茶。 阑风晨的正式继任仪式日期,快要到了,同时那一天,也是阑风晨嫁人结婚之日。阑风晨要嫁的男人,非常好,是个书生,却并不迂腐致人反感,各方面均无可挑剔,连阑风晨,都找不到哪怕一点讨厌他的理由。 这自然是皇上的照顾,所以,阑风晨并不因此不快。但此刻,阑风晨却在哭泣,已经很多个年头,没有人见到过阑风晨的眼泪了,包括阑风晨自己。阑风晨为何事而悲?为面前一叠书信,几道圣旨。 是风流带过来的,千若此时,轻拥着阑风晨,不时柔声试图安慰着。“姐姐,哭一场心理就舒服了,本来不想这么快让你和王爷知晓的,但王爷问我了,终究是要知道,也就不必继续隐瞒了。” 阑风晨一直哭着,直到双眼红肿,方才逐渐收起哭声,咬牙恨声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千若神色平静的道:“五岁,五岁的时候就知道了。就记进心里,记进骨子里了。母亲一直让父亲隐瞒,可是我仍旧知道了。” 阑风晨眼圈又是一红,却反将千若拥进怀中,柔声道:“妹妹,你自小就承受这等折磨,而我却至今才知晓,那时候真不知道你是如何挺过来的。”千若柔声着道:“姐姐,哭过一次,就够了。不要再哭!我们要的不是哭泣,是报仇。从小到大,我一直都记着,无论任何事情,都没有让我动摇过。现在,快了,很快就能索回一个公道。” 阑风晨突然道:“我父王为何从不告诉我这些?” “他不知道,他知道的事情很少。但是,哪怕他知道,哪怕风流秦也知道,他们什么都不会做,为了天下,为了人民,他们都会忍着。所以,我父亲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让他们知晓。” 风流和阑风晨同时现出苦恼之色,千若微微一笑道:“放心吧。到时候,我父亲会把他们带走,带的离这里远远的,但绝不会伤害他们。所以,你们不必要担心,他们的阻扰。风流,你也不必忧虑,我是你的妻子,姐姐也不会跟你争,最后,一切都是你的。” “那么王辛之事打算如何处理?”风流沉声问道,千若微笑着道:“不过是父亲手里的一颗棋子,到了必要时,就会被舍弃。父亲从没有算计错过,区区王辛,又算什么?” 第二百一十四节 残韧在江湖中,多了一个外号,叫作残忍,直接将残韧的名字,译音后作为外号。因为这外号,让江湖中人感觉,太贴切了。 华山派的变故,很快传遍江湖,灵鹫宫六百七十三名高手,尽被残韧虐杀,武当派和少林合计一千四百三十二名高手,被当时的情形骇的纷纷发疯发狂,摔死的,足有九百八十五,其它活着的,彻底疯了,变成了真正的疯子。 一个人制造出这种结果,算不算得上残忍? 这问题江湖已经回答了,残韧的外号,就是答案。 若非武当和少林,还有那些疯子活着离开华山,若非华山崖底,确实有拿般多经脉未损的肉堆,那么华山派这一次,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即使如此,武当和少林,却也将华山派恨上了,而且恨进了骨子里。 但师出无名,这恨,只有在江湖中彼此相遇,借故生事进行小规模的拼杀打斗来宣泄,整派动员进行大规模报复,却是不能的。武当和少林,本重名誉,师出无名,却都不愿冒着被江湖中人说三道四,为这些无辜惨死和发疯的弟子寻华山派报仇。 武当和少林如此,然而灵鹫宫却没有这般好打发。风华一直没有为此事表态,据说闭关未出。但正因为失去风华主持,灵鹫宫也就大胆的放肆起来,灵鹫宫开赴一批人马,前往华山派要人,要求交出旖旎,同时交出凶手残韧。 这当然不会有结果,两派展开了大规模的拼杀,彼此死伤无数,却是谁也没能讨得好。灵鹫宫不会服气,华山派不会屈服,于是江湖上,两派弟子,每日都有许多因此拼杀丧命。 对待华山派沉寂许久的黑色风暴,同时有动作了,打着正义之名,全江湖性质的大雅着华山阵营的生意,杀伤着华山派阵营的人,捣毁华山阵营数个中小帮会的总部。 江湖卷起许久未曾有过的腥风血雨,全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叫残韧的人。江湖中人都讥笑华山派掌门人,色迷了心窍,就为这么一个人,竟然不惜开罪江湖三派至今庇护,不惜顶着阵营内无数大小帮会的压力,不惜门下弟子大量死伤跟灵鹫宫正面开战。 绝对是色迷了心窍,疯了。 其实风华没有闭关,风华甚至亲身上过华山,还在不无人察觉的情形下,轻松进了残韧的卧室。 风华到的时候,残韧正在床上,身下是赤裸着的飞月。残韧没有异常反应,飞月也只能强压心下恐慌,对突然闯至的女人,视若不见。久久自然没有什么动作,依律也没有,也不想也不敢有,残韧没有吩咐。 旖旎不在,这种时候,旖旎正在花园里负责清洁,旖旎每天都要把花园打扫一遍,第二天残韧去花园时,绝不能见到一片落叶,一根色泽非绿的杂草。否则,便是重罚。 风华自顾落座,喝着依律斟的热茶,一言不发,脸上却是挂着微笑。 直到房内一切归于平静,飞月轻轻喘息着起身,替残韧擦拭着身上的汗迹,替残韧穿戴整齐。风华才微笑着开口道:“残韧,眼光还不错。这女子确实懂得如何体贴男人,倒也有些魄力,难怪能继任华山派掌门之位。” 残韧不以为然的道:“你是来要人的?想要人可以,凭实力打败我吧!若想我卖你面子,绝无可能!”风华颇有些意外的反问道:“旖旎还没死?”“我为何要急着杀她?她得一直当我的奴婢,她喜欢恨,我就让她尽量恨,她鄙夷所有的低贱,我就让她永远当个低贱的下人。” “我倒不是来要人的。不过是听说了你的威风,算起来我们也有好些年头没见了,难得有空,过来看看你罢了。手心是肉,手背也是手,让我偏瘫谁,都不成。你们小孩子之间的事情,由你们自己解决就是。旖旎自然都到这步,想翻身也只能靠她自己,便是她母亲知道了,也绝不会来救她。” 风华说着,时而满是为难,时而微笑,时而语气严肃。 残韧神色突然一变,反常的沉没片刻后道:“碧落妃……”残韧话尚未说罢,风华已然微笑着开口打断道:“不要问我。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若你想知道,或许过了七月七,会有答案,前提时,知道的人,愿意告诉你。比如你的好兄弟风流王,或是那个暗恋着你的小女孩儿阑风晨,又或是碧落妃自己。” “七月七?” “不错,七月七。还是说说你的武功吧,不过几年工夫,竟然长进到今天这般地步,实在让人惊讶,简直无法相信。这时代,冒出来的练武天才,实在太多了点。如今的你,快赶上残酷当年的水平了,以你的进度,要不了多久,就能胜过残酷了。” 风华微微一顿,继续道:“相信,残酷九泉之下,一定高兴的很。尤其高兴的是,至今为止,你表现的很好。活的够自私,那是残酷没能坚持下去的遗憾,他至死都希望我能不时帮帮你,让你能坚持做到底。” 残韧不屑道:“不要忘记,我不介意杀了你。我偶尔会想,用当年你刺死叔叔的那柄剑,刺进你心脏,然后把你跟叔叔脏在一起,是否会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风华不以为然的微笑着道:“也许以后有这个可能吧。不过,不是只有你是天才啊孩子。如果你真有一天,坚持要杀我,而且快拥有能杀我的实力时,我会先把你杀了的。所以,你最好放弃这个念头。” 残韧不屑道:“凭你也想杀我?你配吗?”飞月心下一紧,深爬风华恼怒出手,风华岂是残韧可比?纵横江湖多少年,自从残酷死后,从没有人敢向风华挑战,传闻风华的实力早已接近飞升,已能达到破空飞行的不可思议境界。 风华哑然失笑着道:“跟你叔叔真是很像,比你叔叔还狂些才对,不过男子汉大丈夫,只要有本事,狂点没什么不好。说起来,我座下有几名弟子,还是当年你叔叔的红粉助手精心挑选,自幼培养的美人。体贴和服侍男人的本事,绝不是此女可比。既然你此道,诺,这些你便记着,她们绝对会尽心尽力的服侍好你。也顺道让此女学习一番。” 残韧不屑轻哼。 “既然是我所赠送,她们的身份自然不会辱没了你。无一不是我门赫赫有名的大帮当家人,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武功更非寻常人可比。要相信你叔叔的眼光,他当年的红粉助手,那可是驰名江湖,轮侍奉男人的本事,无人可比。” “在我身边布眼线,你道我在乎?纵使在多眼线,又能奈我何!既然你如此大方赠送,我怎会不收?寻合我心意的女人本也不容易。”风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轻饮了口茶,微笑着道:“好了,看到你如今这般长进,我也放心,更感欣慰。时候不早了,还得去安慰旖旎那孩子呢。依律,切勿把武功放下了,你可是个好料子,只要勤奋用功,它日的成就,难以估量。” 风华轻轻起身,信手整了整长发,又嘱咐着道:“对了。中秦那小女孩儿,快成亲了。你若是不回去,恐怕她会把你恨进骨子里。七月七,唉,真快到了这一天时,反倒有些失落,始终是期盼得到的过程,最让人牵肠挂肚。” “一个罗嗦的老女人!要走快走。” 风华嫣然侧脸一笑,眼镜透着无限风情,语气极是勾人的道:“我老了么?”说罢闪身消失在房内,飞月和依律,下意识的同时轻声道:“不老!”风华早已消失无踪,两人这才察觉自己失态,回头朝残韧扫去,却见后者竟也刚回过神来一般。 “叔叔,原来你死的不冤……”残韧轻声自语,而后狠狠瞪了依律一眼,后者连忙低垂下头,丝毫不敢动弹。这眼神依律很熟悉,过去刚跟随残韧时,残韧时常用这种狠厉的眼神望自己,而后便会发脾气。 “当初真该杀了你!”残韧恨声开口道,随即一把将仍旧赤裸着的飞月拉倒在床塌上。 依律神态平静,却下意识的轻咬着下唇,心里忍不住的涌出一股委屈。便是残韧这般对待自己,却也不算什么,可是依律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残韧以前和现在,总会不时用这种吓人的眼神盯自己。 仿佛将自己当做仇人一般看待,即使是旖旎,残韧都不曾如此愤恨,自己到底做错什么?若说这些时候这般对待自己,是因为当时自己没有自杀的缘故,但在更早之前,却又为何如此痛恨自己? 依律心里无法抑制的涌出一股委屈。 第二百一十五节 白莲醒了,白莲醒的时候,听见了鸟叫声,接连的鸟叫,清脆悦耳。 白莲立即明白,自己很处山林中,周遭太安静,也太多鸟鸣声。白莲很快明白到自己到底身处何地,在紫宵山。白莲所处的房间,装饰奢华,山有很多,但在山野中有这等建筑的,却不多。 而且众所周知,紫宵山的鸟特别的多,据说是蕴涵的灵气特别强烈的原因。这并不难猜,白莲心下诧异,回忆起当日跟残韧的打斗过程,按理说,该早已死去了的。 那种情形下,又有谁能把自己从残韧手里救脱出来呢? “你醒了?”不过多久后,接到负责照料白莲的侍从汇报赶至的阳碎梦,开口就是一句明知故问的问题,白莲记起了眼前的男人是谁,语气感激的道:“原来是你救了在下,大恩不言谢,它日在下定会报答。” 阳碎梦微微一笑,却不客套多言纠缠于这个问题。“我更关心你去华山的目的,如果可以。能否告诉我,你到底是受灵鹫宫亦或是黑色风暴之命,或是却如你所言般,是替叫仙女的女子寻个公道?” 白莲闻言心下不快,沉声道:“阁下大恩,白莲日后必当报答。白莲就此告辞。” 阳碎梦晒然一笑道:“我失言,想你道歉。希望你勿要因此介怀,你伤势颇重,就这么离开,若是遇到华山派的人,实在太危险。待修养好了伤势,再走不迟。” 白莲有些犹豫,见阳碎梦这般直接,心下气早已消尽,寻思着若是自己仍旧坚持要立即离开,未免显得心胸太狭隘,当即点头答应。阳碎梦沉声道:“在下之所以有方才一问,却也怪在下不得。灵鹫宫当日第一个站出来为你做证,后来跟华山派引发冲突,几百号人全部葬身华山。” 白莲闻言一惊,忙开口问明其中细节,阳碎梦毫不隐瞒的一一道出。 “那魔头竟然如此可怕!他的内力虽然深厚,但怎也不致能只身同抗如此数量高手的地步……” 阳碎梦打消白莲疑惑开口道:“大概你不知道自我意境的特殊能力之故,那残韧将自我意境修炼到极高深的程度,内力和精力恢复能力快速之极,更身兼移花接木神功。” 白莲闻言抱拳道:“在下错怪恩人了。白莲上华山,确实是为心中的最爱讨还公道。若非如此,白莲也不会涉足江湖。”“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否则又怎会冒险将你带离华山。在下有一些想法,你武功虽然高明可怕,在江湖中定可列入绝顶高手之一。然而终究只身独剑,无权无势,想要让江湖相信你的话,恐非易事。” 白莲满腹自信的道:“虽然这一次我败于残韧之手,但全因我没有料到他那对肉掌竟然可怕如斯,但若再行交手,胜负之数,不过五五之间罢了。况且,凡是跟我交过手的人,他的剑意均会被我领悟,此趟他杀不死,日后他永远也不可能杀得死我。” 阳碎梦听的一惊,忙道:“莫非你已能领悟掌握他的武功?” 白莲晒然一笑道:“尚不至于如斯厉害。这等本事除却上古时期的绝世天才神话传说外,哪里还有别人能办道?我白莲虽然自负,但也自知论才智远不配跟那等传说人物比肩。只是,我虽然无法因此完全掌握他的武功,但却能完全理解他的剑意,日后再交手之际,他的每一次进攻,我都能下意识的提前预知,凭他跟我相当的实力,他日后又怎还杀得了我?” 阳碎梦心下暗奇,却是信了白莲的话。想将白莲收入紫宵剑派的念头,却也变的更强烈,若紫宵山得到这样一个天才,还怕日后再真上之位继续被一个小女人占据么? “可惜,你终究只有一个人。你可知道,那日广场边缘,尚未有三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华山派人尚未出过手?其中最可怕的当数那无法无天,江湖早有传闻,她一身武功早不在武林盟主风华之下;残韧更有名忠心耿耿的奴婢名依律,这些年风云江湖,一身可怕的修为不逊色于无法无天多少;华山派绯掌门人,当年离开华山派前,是华山派共认的第一天才,如今这么多年从未真正出手,武功再不济也不至比这两人差的太多。” 阳碎梦尽量将某些猜测夸大,白莲却不太以为然,阳碎梦见状开口道:“我知你自负。但别人不说,你绝无可能跟残韧那魔头单独对阵,她的奴婢从不离他左右,当日即使你那一剑得手,你也该相信,单凭那一剑,绝不足以取残韧性命。依律的那对手,比残韧的更可怕。一剑不着,你不会有第二次取那魔头性命的机会。” 白莲这才动容道:“比残韧的手更可怕?” 阳碎梦断然道:“不错!残韧终究学的是剑,拳掌工夫高明不到哪里去,但那依律身怀的却是魔功飘渺无痕,其拳脚的灵活度和杀伤性,绝非残韧可比,那对肉掌,却又跟残韧一般不惧任何神兵利器。” 白莲沉吟着,不由重新思索起阳碎梦的话来。倘若如此,但凭一己之力,确实不可能杀得了残韧。“那在下当如何报得大仇?” “你的事情,我已跟本派掌门人和长老提过,紫宵剑派上下,都是愿意帮助你的。但是其中有个为难之处,华山派毕竟不同于寻常帮派,这翻纷争一起,对江湖产生的影响,却是巨大的。因此,倘若真要全力助你,却是师出无名。但这问题也不难解决,你一身武功,也是本门失传已久的秘功,倘若你不嫌弃,不若加入紫宵剑派。如此一来,也就师出有名了。” 阳碎梦神色诚恳之极,白莲不由陷入沉思,左右权衡,却也觉得无妨,紫宵剑派向来是正义大派,白莲哪怕对江湖事再不了解,这点也是知晓的。何况自己性命也是对方所救,对方为了自己这么一个陌生人,不惜开罪华山全力相助,有什么理由犹豫呢? 白莲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下来,阳碎梦见状露出微笑,极是欣喜。 飞月大惊失色,虽然料到白莲极可能会感恩成为紫宵剑派的人,却怎都没料到紫宵剑派竟然会为了一个白莲,不惜跟华山结下难以调和的仇恨。飞月听罢门下弟子汇报,本欲告之残韧,却没寻着残韧的踪影。 “残韧去了哪里?” 残韧长老殿内的下人连忙问安着回禀道:“残长老午时就领着依律姑娘匆匆而去,却没说过要去哪里。”飞月不由郁郁,今天烈日高照,并没有下雨,残韧怎会突然变脸? 飞月可肯定,残韧必定是变了人,否则,绝不会带着依律突然失踪,即使外出,长老殿的下人也定会知晓去向,只有另一个残韧,才会如此,要去哪里时,带着依律就闪没了踪影,下人一个字尚未问出口,他人早已奔出几十丈去。 自然也就没人能知道他的行踪了。 “你现在喜欢我了吗?” “不喜欢。” 依律桃色的长发,几乎将半边莲庞完全遮挡,神态安详的趟在残韧怀里。三人此时在华山后崖,一处无人烟的断崖上,非是轻功极高者,根本就跃不过来,这等地方,平日又有谁会来? 因为安静,所以残韧来了。依律其实也不明白,残韧怎么会突然变了个人,但这并不重要,依律很想念残韧,这个残韧。尽管每一次,到残韧突然变回来时,都会因为见到依律靠在自己怀里,而大怒,惩罚依律,而且惩罚的十分严厉,可说是虐待。 但依律不在乎,倘若能用一次惩罚换一会这样的时候,依律宁愿被惩罚无数次。 久久跟残韧交谈几句重复过很多次的话后,定定的注视着依律开口道:“依律,别人说,我老是沾着他,你心里会恨我呐。他们说那叫做吃醋,说女人不喜欢自己喜欢的男人分心别用,是不是真的呐?” 依律心下颇是好笑,分明又是那个惟恐天下不乱的武当淫贱对久久说的,肯定是说之前让久久答应不提是谁告诉的,武当淫贱越来越喜欢耍弄久久,他一镜完全掌握了久久的性子,不断欺负和欺骗久久。 乐此不倦。 “久久,当然没有。律不过是公子的奴婢……”依律正说着,残韧突然开口打断道:“律,你是我的妾,早已经不是奴婢了,你忘记了吗?”残韧的语气很轻,并没有让人听的分明的感人肺腑的深情。 然而依律听了后,心下却是一甜。 “是,律记得了。久久,我是公子的人,只能唯公子是命,本分只是照顾好公子,公子的其它一切事情,我都不能试图左右和干涉的。这是为人妻妾的本分。”依律很认真的回答着久久,依律极少敷衍久久,除非遇到特别难缠的时候不得不敷衍。 “那是不是别人又胡说骗我的呐?” “是,对待骗你的人,你应该回头狠揍他一顿。”依律对武当淫贱早已丧失怜悯之心,依律实在没见过那么欠揍的人。 “恩,你说的对的,应该揍他一顿的,又骗了我一次呢。” 第二百一十六节 一片白茫,大雪覆盖了大地,为华山以及周遭的山野,披上了一层白衣。 华山的气候最近这些日子,一直反常反复的诡异。自从那日残韧施展小天罚后,就开始如此。烈日高照,过两个时辰,突然下起细雨,或是雪,都毫不奇怪。 这场大雪,是四个时辰前突然下的。残韧返回了长老了殿,此时飞月伴在一旁,依律和久久不在,依律再次受到惩罚,此刻在院中,跟白雪亲密接触着。 飞月朝窗外轻瞟一眼,院里,久久正倚着一个雪人,雪人原本不是雪人,原本是依律,但此刻,却被冰冻,雪实在下的太大,已成雪人。飞月心下不忍,心疼着依律,却不敢替依律求情。 那不仅没用,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白莲加入了紫宵剑派,紫宵剑派正在联络武当和少林,打算就白莲对我们的污告之事,向华山讨要一个公道。武当和少林两派,因上次在这里折损大量高手之事,对华山怀恨在心,这一次必定会响应紫宵剑派的号召,灵鹫宫,自然也不会放过如此大好良机。我们有大麻烦了。” 飞月说着,心情烦躁异常。灭派,自然不可能,但是,却会被避上绝路,或许选择放弃残韧,能得以保存自己继续担任掌门一职,若是咬牙硬撑,最终会被逼得离开掌门宝座。 门下弟子,等到被四派逼的难以忍受时,所有的愤怒都会指向残韧和自己。 “华山派的实力,不可能抗衡四派联手。”飞月补充着道。 残韧不以为然道:“这般小事,何必忧心?即是因白莲而起,过几日我去趟紫宵山,此事自然也就告结了。”飞月闻言一惊道:“残韧,你莫不是想闯进紫宵山杀白莲吧?” “当然是,还有比这更直接有效的解决办法么?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不让他们见识我的厉害,他们终究不懂身为蝼蚁到底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残韧轻蔑的道,语气带着怒意。 飞月几乎脱口而出你疯了!却硬生控制住自己,这个人,本来就疯了,本来就是个疯子,对一个疯子说,你疯了,那实在太可笑。飞月并不在乎这个疯子的死活,哪怕这个疯子再厉害,飞月其实早就不在乎。 但是飞月担心,飞月不想另一个不该死的残韧就这么葬送,他是无罪的啊。 但是,飞月无奈,无论飞月说什么,残韧都不会听,只会怒。除非飞月有办法更好的解决此事,否则,都是白搭。“这种事情不必再谈。”残韧沉声说着,飞月无言,脸上挂着笑容,轻手脱去外袍。 依律早已冻晕过去,却是仍旧倔强的战直着身体,身体早就僵了,久久不时输送些真气进依律体内,而后继续倚着依律,眼神迷力的眺望高空。院子的角落,还有一个人蹲坐着,神色冷漠,眼神中满是仇恨。 这般冷的天气,旖旎却穿着单薄的衣裙,若是内力深厚之人,这其实没什么,但旖旎的内力,都被禁制了。所以,旖旎瑟瑟发抖着,屈抱着双腿。尽管如此,旖旎却仍旧不时抬头朝院子中央的雪人望去,心中暗骂着傻瓜。 旖旎眼里,依律绝对是个傻瓜笨蛋。残韧说不许催功,就真的不催功,好好的一个人,这般甘心情愿的留在残韧身边任其虐待,傻透了。难怪别人以前那么多人都夸南风过的女子好,娶一个这般听话的妻子,对男人而言,实在是好极了。 恐怕男人的一句话,还能让依律这类出身南风的傻女人去自杀。“真是傻瓜!”旖旎忍不住低声轻骂,虽然嘴里骂着,但心下却对依律不含半点怨恨之情。相反,却有着同情。 旖旎只恨残韧,依律的时常受罪,让旖旎对之半点也痛恨不起来,在旖旎看来,依律跟自己一样悲惨的被魔鬼折磨的可怜人。苍天无眼,让这么一个混蛋,逍遥存活。旖旎如是想。 紫宵剑派,其实几千年来,一直是一个嚣张的门派。之所以嚣张,因为太得意,哪怕是在最低谷的时候,全派上下,大多数弟子仍旧是自鸣得意的。唯一被紫宵剑派大部分人真正放在眼里的门派,其实仅灵鹫宫而已。 江湖几千年的历史中,紫宵剑派掌门人担任成为武林盟主的次数,实在太多,而且每一任,几乎都达到席卷江湖不逢敌手的地步。这样的一个门历史悠久,辉煌无数的门派,想不骄傲,那是很难的。 少林,华山,武当三派,在江湖历史上,也曾有过不少武功江湖第一,并得以被推举为盟主的高手,但是数量比起紫宵剑派而言,即使合起来,也不足三分之一多。 而且,这三派出来的江湖第一高手,具备横扫江湖实力的,屈指可数。因此,这三派,实在无法被紫宵剑派的弟子,放在眼里。唯一能跟紫宵剑派抗衡的,只有灵鹫宫而已。 江湖几千年历史上,甚至可以夸张的说一句,武林盟主和江湖第一高手,一直是紫宵剑派和灵鹫宫的人再轮着坐。拥有如此辉煌历史的两个门派,自然骄傲,在江湖中的权威,自然非同小可。 所以,这两派几乎从没有被外人挑过山。 挑派,本就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几千年的江湖历史上,发生过的次数也极其有限,挑紫宵山和飘渺峰,那几乎可说是天方夜谭。所以,当紫宵山脚,这日突然来了个挑山之人时,山脚下的一批紫宵剑派弟子,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自己在作梦。 但这不是梦,当桃色长发,漆黑长袍的女子,用那对美丽无比的双手,扼断两个紫宵剑派弟子的咽喉时,当那两人的鲜血喷溅而出,形成血花涂鸦时,这些人都终于回过神,终于知道,并没有搞错,也没有做梦。 是真的疯子,跑来挑山。 “杀了她们!”几名最先反应过来的紫宵剑派弟子,怒喝着拔剑,摔先朝依律飞身扑上,歹毒之极的紫宵剑法,同时施展出手,支取依律咽喉要害。紫宵剑派的剑法,江湖公认的歹毒狠辣,出手无情,剑剑夺命。 也是出了名的快,出了名的准。但是,再怎么歹毒狠辣的剑法,前提都需要拥有速度和足够的杀伤破坏力,若是速度慢了,怎杀得了人?若是杀伤力不足,怎破得了对方护体真气? 快,准,狠三字可简单概括紫宵剑派的剑法,但这三字,却是可能永不存在尽头的方向。依律身形微旋,一头桃色长发长度暴增,瞬间分成几百缕,飞身扑上的一批紫宵剑派弟子,咽喉几乎不分先后的被桃色长发洞穿,手中的剑,再也无力递出。 依律身形此时朝前疾闪移动,无数气劲形成的桃花飘舞着,看似速度极慢的拂过一个又一个紫宵剑派弟子的咽喉,而后,几乎同时喷出的鲜血,将小片虚空完全遮挡,一批尸体,软软瘫倒在地。 再没有人朝地上的尸体望去一眼,依律神色平静的微微欠身着道:“公子,已经打发了,请公子移步上山。”残韧神态似笑非笑,双手负背,举步跨过紫宵山脚的金属派碑。 白莲在朝华山派疾奔,只身独剑。白莲的伤势已是复员,原本也不该这般快离开紫宵山的,白莲之所以突然匆忙离开。因为一条信息,因为两个女人。 紫宵剑派的真上掌门人,突然找着白莲,只对白莲说了一句话,“你心爱的女人仙女,她还有另一个名字,叫旖旎。被残韧抓回了华山派,据说,最近惨早虐待,过的生不如死。” 因为这个女人的一句话,白莲匆匆离开了紫宵山,没有跟任何人招呼,连阳碎梦,都是事后才知晓。因为这么一句话,白莲再次来到了华山派,白莲必须救一个女人,一个是仙女,又是旖旎的女人。 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对白莲而言。 白莲到达华山派的时候,旖旎正在飞月身边,飞月在跟门下弟子轻声说着什么,太远,白莲听不清,也没有心思去听。旖旎在一旁,端着茶壶,替飞月斟着茶。 白莲怒火中烧,新中的女神,竟然被人仇人抓了,竟然无奈的作着这般低贱的工作。白莲身形疾动,拔剑出鞘,凉亭周遭大片范围内,被白莲幻出的无数叠影完全充斥,飞月神色愕然的抬头,旖旎满脸欣喜之色,分明可见。 白莲制造出的虚影,制造出的无数柄剑,铺天盖地的朝飞月刺出。 残韧领着依律,依律被久久牵着,三人一行,顺着紫宵山过道,朝山顶缓步行去。此时山道前方,密密麻麻如潮水般的紫宵剑派弟子,手执长剑,杀气腾腾的朝三人涌至。 山道高处两侧的峭崖上,大批紫宵剑派弟子凭借高明的轻功顺崖而下,此时展开轻功从崖上一跃扑出,执剑凌空朝残韧三人刺出。 一时间,紫宵山,杀气冲天而起。 第二百一十七节 面对白莲的攻击,飞月身旁几名华山派弟子探手按上剑柄,正欲怒喝出手,咽喉已觉一凉,原本的怒喝,就这么再喊叫不出口。 飞月没有试图拔剑,而是握着手中的毛笔,抬手便朝白莲刺出。白莲幻出的无数叠影,直剑朝飞月刺上,杀气腾腾,仿佛瞬间,能将飞月绞的连肉碎都不剩下一块。 飞月原本的愕然神色,瞬间消失无踪,白莲发觉自己错了,飞月从一开始就没有愕然,一直很冷静。一柄剑,刺入飞月左肩,入肉寸许,复又疾速后扯,白莲朝后疾闪,胸口处点点血花喷溅而出,飞月手中的笔头,变做血色。 周遭原本布满的密密麻麻虚影,瞬间消失无踪,白莲神色凝重的执剑竖指飞月,飞月稳握着手中毛笔,右臂微微弯曲,腰间的月落神剑,仍旧在鞘,左肩伤口处,鲜血徐徐流出。 “独孤九剑破字决,明不虚传!当年师傅就曾对我说过,倘若遇到真正懂用独孤九剑的当世高手,一定要彻底放弃所有的虚招,现在我算是真正懂得师傅的意思了。”白莲语气中带着赞叹。 飞月沉默不语,神色冷静,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四步外的白莲。 白莲缓步后退,轻声道:“一个女流之辈,能练就这等武功,我白莲由衷钦佩!尽管你无恶不作,丧尽天良,看在你武功的份上,我给你拔剑的机会,在你剑未完全出鞘前,我绝不会出手。” 飞月仍旧没有开口说话,受伤的左臂,按上月落剑柄,缓缓抽出,白莲仍旧未动,飞月猛然射出右手握着的毛笔,月落瞬间被交至右手。白莲身形一闪无踪,下一瞬间出现在飞月身前,手中的长剑朝着飞月心脏疾速刺出,身形移动和出剑间,再不幻起半个虚影。 白莲的剑尖,刺上飞月的心脏。 面对铺天盖地的紫宵剑派弟子,依律的脸庞微微仰起,额前的桃色长发,将半边脸庞遮挡,依律神色冷淡,无丝毫惧色。依律跟随着残韧的步伐,缓步前行,没有出手,残韧没有允许依律出手,依律绝不会出手,哪怕因此被万剑穿身毙命,依律也不会出手。 一道粗大的紫色光柱,冲天而起,瞬间爆开,速度极快的扩散开去。原本扑落的,气势汹汹的紫宵剑派弟子,如同一群被水冲撞开去的蚂蚁。被残韧内力的大量释放,震的纷纷毙命,四散着飞月山崖,或是跌落在涌下的同门师兄姐弟身上。 第二批紫宵派弟子,毫不畏惧的扑上,全力催功,点点紫芒,闪耀着,静谧诡异的美丽,瞬间,疯狂涌入残韧体内,紫色光柱再现,再此爆散开去,第二批扑上的紫宵派弟子,纷纷被震的气绝毙命。 紫宵山道,行至一定高度后,再非盘旋而上,而是一条笔直的台阶支通山顶。此刻,残韧双手负背,就立在这笔直台阶的最下方,台阶上,一条笔直的人潮,蜂拥扑下。 残韧嘴角扬起一抹轻蔑微笑,“真是一群烦人的蝼蚁,不知死活!”残韧左手负背而立,身形微旋,右手作剑指状,刺出,两指间,亮起一道深紫光束,并不过分粗,直径却刚好等同通山台阶的宽度。 若是细看,那道紫色光束,其实是由无数紫色气剑密密麻麻叠在一起所组成,紫光一亮即逝,数不清数量的气剑,一层层的穿透台阶山涌落的敌群,每一柄气剑,取的均是咽喉,其它的,即使穿过敌人的身体,也如同穿透空气一般,不带起半点血花,不耗损丝毫能量。 台阶上聚集试图涌落的所有人,在紫光消失的同时,齐齐朝后倒落,残韧双手负背,举步前行,所过之处,地上的尸体突然燃烧起旺盛的紫色焰火,瞬间被烧的连灰都不留下丝毫。 台阶尽头处,又现出一大批紫宵剑派弟子,却不再试图涌下,为首之人,却是阳碎梦。“好胆识!”阳碎梦的语气,带着赞叹,带着怒气。 残韧轻蔑的开口道:“紫宵剑派从来有个规矩,只要使的是本门武功,只要只身挑败全败,就是紫宵剑派的新掌门人。我姓残,残风是我父亲,残酷是我叔叔。紫宵剑派,重新回到我残家手里,理所当然之极。也只有身为残家后人的我,才有资格接掌紫宵剑派。你们这些蝼蚁,不必浪费我的时间,叫那个替我看守掌门之位多年的人出来!” 白莲的剑间,刺上飞月的心脏,飞月却没有试图闪避,白莲的剑很快,很快,即使闪避,又能闪的开?飞月闪不开,所以不闪,也不必闪,所以不闪。因为月落,刺上了白莲的咽喉,这本是白莲身形动到最后时,唯一的致命空门,但从一开始,飞月手中的月落就指向这个位置。 白莲身形微偏,剑势一变,二度朝飞月心脏刺出,飞月心脏处的衣裳,留有一个小洞,是被白莲刺的,此时,渗着鲜血。白莲的咽喉,星点殷红。白莲的身形疾变,剑势一变,而后,身形急急再变,胸口一痛,月落洞穿了白莲的胸口。 白莲的剑被这股力道一带,准头大失,长剑下沉,刺进了飞月小腹,白莲回剑,后撤,飞月前移,疾冲。白莲的剑抽不回来,胸口插着的月落,摆脱不去。 白莲不敢朝剑上催动内力,倘若如此,虽能摧毁飞月体内的护体真气,尽碎飞月全身经脉,但自己,也会被飞月的反扑,毙命。白莲的身法速度,比飞月略快些许,月落逐渐,从白莲胸口脱出。 飞月身形突然后撤,月落完全脱离白莲的身体,白莲的剑,却也被飞月摆脱。旖旎急声道:“先不忙杀她!日后再说,我希望见到你安全的在我身边。”白莲的动作顿住,原本欲发动的新一轮进攻,放弃。 是的,还要救自己心爱的女人离开这里,哪怕要拼命,也要在她安全之后。白莲身形疾闪,一把抱着旖旎,全力展开轻身法,逃离。后知后觉的华山派弟子,远远在疾奔的两人身后,怒喝叫骂着,却被越甩越远,眼睁睁看着两人,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旖旎暗自松了口气,满心欣喜,终于离开了这个鬼地方了。 旖旎当然不是在乎白莲死活,旖旎一点都不在乎,旖旎很惊讶于飞月的真正实力,倘若能用白莲,拼死一个飞月,旖旎认为绝对值得。但是,自身的功力被封,倘若白莲死了,自己也脱身不得。 所以,白莲不能死,起码现在不能死。等到自己脱身了,功力的禁制被义母解开了,那时候,白莲再跟飞月拼个同归于尽,旖旎也毫不在乎。用具就是使用的,一旦使用,总有损毁的时候,只要损毁的有价值,那就够了。 白莲不过是一个工具,一个能杀人的工具,好用的工具。 ‘傻瓜就是用来送死的!’旖旎心下暗自冷笑,脸上却无比关切的神态,语气激动而又温柔的关怀询问着白莲的伤势。白莲神色柔和,微笑着道:“我该叫你仙女,还是旖旎?不过,不管你叫什么,你其实都是我心里的仙女。不必担心我,还没有替仙女报完仇前,我一定不会倒下!” 旖旎泪眼朦胧,带着哭腔开口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因为我,怎会让你受这种罪,若不是因为我,你那天怎会被残韧乘机打伤。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仗着本事过人,想欺骗玩弄我的。直到那天,我才后悔万分。” “仙女,所以你,一直没有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和身份。”白莲仍旧微笑着,开口问着,却无丝毫责备之意。旖旎满脸愧疚之色,良久才微微点头,算是承认了。 “不过值得了。仙女为了我,不顾自身安危,否则,凭你的身份,当日那般多同门保护着,又岂会被擒?华山派掌门人又岂敢不惜开罪灵鹫宫将你囚禁?我白莲只感到荣幸,绝无丝毫责备不忿之意。” 白莲哈哈大笑着,神情极是愉悦。旖旎故作怒目状脱口娇喝着道:“你敢怪我!”白莲大笑,求饶似的道:“在下不敢,也不舍得。”旖旎娇嗔的横了白莲一眼,轻声道:“这还差不多。” 白莲心情极是愉快,觉得,这伤实在受得值得。旖旎见状轻咬着下唇道:“不许你动鬼心思!敢对我不规矩,看我怎么收拾你!”白莲原本抱着旖旎,紧了几分的手,不由松下几分。 神情严肃的道:“仙女请放心,千万别以为我是那些轻浮之徒!”旖旎满脸怀疑神色,注视着白莲,不信般的道:“真的吗?”白莲连忙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旖旎神色颇是欣喜状,随即神情满是犹豫,片刻后将头轻轻靠在白莲胸膛,语气羞涩的道:“你要真是个君子,那就好了。”旖旎说着,轻轻闭上双眼,一脸绯红的羞涩神态,白莲一时间,却是看的痴了。 ‘傻瓜真多……’旖旎心下即感概,又不屑的想着。 第二百一十八节 残韧踏上紫宵山顶时,仍旧双手负背的模样,原本杀气腾腾的人群,听了残韧的话后,竟是敌意大消。紫宵剑派历来的规矩,过往,确实有十数位掌门人并非自幼在紫宵山学艺成长,因此之故,问鼎掌门人之位的过程,几乎等同于挑山。 难道,已绝响几百年的事情,在今天,要在度上演了么? 真上掌门人缓缓睁开双眼,轻轻叹了口气,提着剑,推开了殿门。紫宵七殿外的广场,此时聚满了人,当掌门人殿堂的大门被推开时,所有人同时微欠身体,语气尊敬的道:“真上!” 原本聚集的紫宵剑派弟子,此时自发的靠拢,让开一条过道,真上掌门人手提宝剑,面无表情的朝着靠近上山道路口的广场最边缘行去,面前的人群不在真上掌门人接近七步距离时,便已让开了道路。 “真上!此人确实耐残家后人,此次挑山,倒也符合本门规矩。”阳碎梦身后,一男子微欠着身子,语气恭敬的开口到,却是雪色。真裳掌门人看也不看雪色一眼,沉默着前行数步,站定。 残韧脸色一沉,惊疑的道:“是你?” “很久以前,我曾经给你过机会。曾经邀请你,加入本门,我曾经许诺过,只要你点头,无论你过去是谁,无论你过去做过什么,都不重要。因为你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不愿你被别人拉拢,也不愿你死在我剑下。” 残韧认识,紫宵剑派的真上,残韧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连对方的裸体,此刻回忆起来,仍然清晰的程度。“凭你,也配杀我?不过,我倒是不明白,那时候,你怎会出现在那里。” 雪色很经验,紫宵剑派许多的人都很惊讶,阳碎梦也很惊讶,两人认识?阳碎梦的记忆中,真上掌门人除却不得不出面的场合外,从没有离开过紫宵山一步。 真上掌门人眼神由清明转入迷离,轻声道:“我曾经给过你机会,不过你选择了拒绝。如果你当时选择接受,即使你比现在还狂妄嚣张,我也会包容你,也会庇护你。不过,好机会,从来不会有第二次,你既然当初选择了,现在就承载结果吧。” 残韧仰天大笑,半响,猛然顿住高声喝道:“凭你也配!”身形同时朝真上遗闪攻上,泪痕骤然离鞘而出,一道紫芒,直逼真上咽喉要害,真裳左手一转,剑不脱鞘,剑柄却正中残韧胸口,残韧全身被一团紫色焰火包围,轰然一声巨震。 残韧整个人被震的朝后疾飞,飞出紫宵山顶崖边。深不见低的崖下深渊,烟雾弥漫,瞬间,已看不清残韧的身影。 寂静,紫宵山顶一片寂静,谁都没有想到,不可一世的残韧,竟然禁不起真上一击。依律飞扑,探爪朝真上攻上,银亮的气劲,径直穿透真上的心脏,却不过,是虚影。 是的,虚影。在残韧被震的朝深渊疾飞的同时,真上已然紧跟着残韧身形扑出,依律出手很快,也因为很快,当感觉到真上已是不在时,呈爪状的右有,已然透过了真上的虚影心脏位置。 “公子!”依律疾速转身,欲朝深渊扑出,雪色身形一闪,拦住。“依律姑娘,此战关系本门真上之位归属问题,决计不容任何人插手这场战斗。”“让开!”依律急喝着道,雪色微微摇头,阳碎梦等一众紫宵剑派高手纷纷按上剑柄,态度明确无比。 依律朝雪色出手,流动着银光的双掌,拍向雪色心脏,阳碎梦等一众高手,纷纷拔剑出鞘,朝依律攻上。 紫宵山周遭,山群连绵起伏,靠近紫宵山主峰的,更有数座高度接近的峭壁,残韧撞窗险进去的峭壁,是其中一座。 剑柄,若是换了旁人,凭真上的杀伤力,足以如同利刃般轻易穿透过去,但残韧不是旁人,所以残韧经脉虽然受次一击,出现短暂的阻泻,却没有受到重创,仅仅受了些,轻内伤罢了。 真上追上残韧的时候,残韧身处半空,真上的剑已出鞘,朝残韧心脏疾刺而出,残韧避无可避,探掌相迎,硬生将剑尖抵住。一声巨震,残韧后飞的速度更快,真裳的身形,瞬间一顿,而后继续追着残韧飞落。 残韧借此冲撞之力,脱出真上剑势所及范围,撞的峭壁岩石迸裂碎飞,深深陷入岩壁之中。岩壁被撞出一个深洞,碎石将残韧完全埋藏,真上身如棉絮般轻盈的落在洞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一堆碎石。 语气轻淡的道:“北落紫宵剑决,不是你这么使的,更不是自我意境所能发挥其真正威力的。爱惜自己,保护自己的自我意境,又怎能发挥得了北落紫宵剑决的可怕?传说之剑的光彩,会在我手中重新展现于世人眼前,也只有我能。交出你腰间的泪痕,我可以只废你武功而不杀你。” 两人凌空的气劲撞击声响,惊的远处山林的各类鸟兽奔逃散去,此时峭壁周遭,雾气弥漫,一片寂静。 碎石中没有传出任何回应,真上轻声道:“你勿以为我是贪图泪痕。我不过是不愿也不想杀死你,而它,不过是一个我给自己绕你不死的理由。即使你不死,今生今世,你再也别指望能离开紫宵山一步。但你大可放心,在这里,你不但生活无忧,即使想要女人,我也会尽力提供满足于你。总比死了得要好,你说呢?” 碎石中,仍旧没有残韧的回应,真让人不由怀疑,残韧到底是否被方才真上一击打的昏迷了过去。真上却不急,静静的执剑而立。片刻后语气轻淡的道:“不必指望谁来救你,久久是不会跟我动手的,你那奴婢,还不是我的对手。” 残韧当然没有昏迷,真上的第二招,甚至连伤都没有带给残韧,残韧的那对肉掌,根本无惧任何真气和利器的冲击。残韧此刻清醒无比,只是,很愤怒而已。 挫折,残韧没有受过这种挫折,尤其自感武功大进之后,更不曾想过会有一天承受这种程度的挫折。残韧不承认自己失败,却不得不承认,眼下的自己,根本不是真裳的对手。 倘若第一招不是自己突起发难,真裳不及拔剑,那么,当时就已死了,真上的第二剑,若不是自己这对异于常人的手掌,至少会被废掉一条手臂,经脉同时会被真上剑气重创。 “我没有输,我怎可能输!”残韧暴怒,执着泪痕的右臂,疾速攻出,一道粗壮的紫色光柱,轰然从剑尖飞出,所过之出,碎石纷纷被强劲的内力焚化,不留一丝尘埃。 紫色光柱冲出,由残韧体内大部分精纯内力所凝聚。 真上面无表情的朝一侧横飞闪移开去,紫色光柱几乎贴着真上的衣角,飞过,内力高度凝聚内力的副作用,此时却已显现。即使仅仅差了那么些许,然后在紫色光柱的攻击外,哪怕连真裳的衣角,都没有受到半点损伤。 残韧又惊有怒的出现在真裳视线范围内,右手紧握着泪痕,却未作声。真上语气仍旧轻淡,“你的自尊心,无法承受这种失败?这只说明一件事情,你的自我意境,不过是逃避情绪,欲望情绪,宣泄情绪的产物。是下乘的,不过,这不是你的错,寻常人,想达到真正的高度,岂是容易。倘若换在我意境尚未稳固之时,现在你已死了。” “闭嘴!我不会败的!”残韧怒目圆睁,眼睛中,布满血丝。 “我已说过,我不想也不愿杀你。现在放下泪痕,你就能继续快活的活下去。我给过你一次,成王的机会,现在,仍旧给你一个生存的机会。”真上语气轻淡的说着,听不出任何别的感情色彩,丝毫不似在劝告别人,更不像是对别人充满关切和在意。 依律几乎急哭了,不过当然不会真的哭出来。这种时候,即使哭,也没有用,不管哭的多厉害,雪色和阳碎梦等紫宵剑派鼎鼎有名的高手,也绝不会为依律让路。 依律不会哭,只是更奋勇的出手,更狠辣的攻击着挡路的高手。 如此冲杀了许久,死在依律掌下的人,已经超过八个,不是八个一般的紫宵剑派弟子,而是实力最强横的那批高手。但很快,依律再不能杀的死人了,依律的右手,被莲紧紧抓着,进不得,抽不回。 莲的神态一如过去那般冷淡。并没有乘胜追击,雪色喝止住其它试图攻击依律的同门师弟妹。“战斗尚未结束,在未见分晓前,我们无法决定是否处置她。倘若胜的是真上,自由真上决定,若是胜的是残韧,我等自然再无权问罪于她。” 雪色开了口,即使不甘心如阳碎梦,也只有把抗议吞放在肚子里,阳碎梦的师弟死了,跟阳碎梦并列扬名的师弟。阳碎梦不能说什么,雪色的话并无庇护,这符合本门规矩。 因为这不是一般的战斗和拼杀,是真上挑战战,谁也不能违背流传几千年的门派规章,阳碎梦更不行。 “久久,帮我。”依律急坏了,猛然想同行而至的久久,暗骂自己笨蛋,早就该开口请久久帮忙的。事实却不如依律所料,久久走近依律,牵着依律的手,笑着摇头道:“不行的,那天风华走前,我答应她了,如果跟你们来紫宵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以出手的。” 依律彻底绝望,久久笑着补充道:“不过,我当时说了的。如果他们要杀你的话,我不想你死的。”依律闻言,满脸诧异的注视着久久,久久怎会在那时候,想到这种问题? 难道,久久竟已开始在乎起自己的生死了吗?竟已将自己生死装进心里,成为特别对待的事情了吗? 依律很难相信这个可能。 第二百一十九节 面对真上的压倒性强势,残韧却没有选择屈服和接受,残韧不可能屈服或接受,残韧绝不会承认自己失败。 残韧单手举剑斜指高空,怒喝着道:“我是不败的!哪怕同归于尽,我也绝不可能被你击败!”残韧身体内,朝四面八方爆出深紫气劲,原本身形一闪,欲出手的真上,被迫后闪回避。 以残韧深厚的过分的内力,这般全力爆发,真上绝不愿意硬抗,不过是虚耗自身内力而已,真上自然要避免跟残韧打消耗战。 几乎同时,紫宵山顶高空,突然乌云密布,变作旋涡。真上抬头仰望高空,残韧已然跃上极高,此刻双手握剑在手,隔空朝真裳虚指,点点星芒紫光,环绕在残韧身体周遭,不断的凭空而现,不断的涌进残韧体内。 聚集在紫宵山顶的雪色等一众人,纷纷色变,人群中,雪色身旁一名女子惊愕无比的道:“小天罚神功?真上早已抛弃所有非祖师所使的武功,怎会再度拾起?” 阳碎梦神色凝重的道:“真上尽悟祖师无上剑决,岂会再度使用祖师母的神功?博而不精本是大忌,真上自然不会如此。这小天罚,该是那残韧所使!”那女子惊疑道:“难道早先的传闻竟是真的?那残韧真会施展本门神话系无上秘功?” 阳碎梦沉声道:“自然是真的,师叔你前些时候一直在闭关,碎梦却是没能有机会详细告知此事。或许是残酷盟主所授吧……”阳碎梦说到最后,语气变的极轻,满是不敢肯定。 人群中顿时有人喝骂道:“放肆!残酷盟主怎可能做出这种违背门规之事,阳碎你梦再敢对残酷盟主在天之灵胡说八道,休怪我对你不客气!”阳碎梦却不着恼,反而语气恭敬的道:“莫师叔,碎梦失言。还望莫师叔以及残系的师兄弟们勿怪。” 人群中的愤怒声,这才平息了下来。阳碎梦心下懊悔,残酷虽然逝世多年,但仍旧被残系所念念不忘,实在不该挑战残系同门心中的至尊。 依律原本一直试图挣脱莲的控制,此时却安静下来,莲并没有点穴禁制依律的活动,只是依律此刻,全部注意力都已被天空中的骤变吸引,心下只盼着残韧,一定要赢。 真上并没有试图在小天罚尚未真正出手时对残韧发起攻击,那没必要,不做不到。残韧既然这么做了,自然已将两人之间的能力所能达到的程度算计清楚,怎会明知会被打断,仍旧这般勉强而为? 紫白色光柱,从天空乌云旋涡中央,气势汹汹的朝地面压落,残韧的身形凭空消失,融入紫白亮光之中,瞬间压至真上头顶。小天罚,破坏和杀伤力强的惊人,施功者能随意操纵天罚之光攻击任何目标。 速度快极,波及范围极广阔,因此,一旦施展成功,除非具备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否则,根本不存在闪避的可能。 真上迎着扑落的自白光柱,朝着紫白光柱中的残韧,刺出了手中的剑,剑上附带着深紫色的气劲,真上全身亦被一层色泽极浓郁的深紫亮光覆盖。这一剑,简单无华,相比较于残韧气势汹汹,所施展的在江湖中几千年来都无人敢否认威力最强大可怕的小天罚而言,实在,不怎么样。 真裳的剑刺入紫白亮光,紫白亮光轰击在真裳胸口,残韧的泪痕,刺入真裳身体。而后,残韧朝后激飞,再度在岩壁撞出一个深洞,再次被碎石埋藏。真上手中的剑,没了踪迹。 真上身形轻飘,稳稳落在洞边,语气轻淡的道:“你可知道,为什么几千年来,自神话传说后,再没有任何一任紫宵剑派的掌门人,敢自称所施展的神功为天罚吗?” 真上似乎本就没有让残韧回答的意思,略为停顿后继续道:“因为只有在祖师母手上,此招才叫天罚。舍她之外,任何人都不可能发挥出此招的真正威力,天罚是因她而诞生,也只因她而存在。天罚是最接近完美的存在,也只有最接近完美存在的人,才能使的出来。从没有人能硬抗天罚威力而不败,只是因为祖师母本身,而不是因为天罚此招。” 真上全身上下,半点伤也没有,方才残韧那明明刺中的一剑,怎会没有对真上造成丝毫伤势?因为那一剑,刺中的是虚影。小天罚那可怕的能量,怎会对真上未能造成丝毫影响? 因为在小天罚之光即将爆发的瞬间,残韧就被真上一剑透胸,击飞了,小天罚之光,在最后的关头,被打断,根本就没能释放和发挥出应有的威力。是的,残韧中剑的,不知何故,真上竟然那一剑,竟然没有选择刺死残韧。 但残韧此刻,却觉得比死还难受。 残韧怒喝,碎石爆飞,却在激飞至真上身体周遭一定范围时,偏开了去。残韧胸口仍旧插着真上的剑,双手紧握泪痕,朝真上疾闪攻上,下一瞬间,再度被真上以剑鞘击飞,同时,胸口的剑被真上拔出,重新掌握在手中。 泪痕摔落在一旁,残韧咳声连连,星芒紫光,疯狂涌进残韧体内,迅速补充着残韧大量耗损的内力。 真上身形疾闪,出现在重伤的残韧身前,左手迅速探出,紧扼着残韧的咽喉,催动内力,残韧身体再也动弹不得。“我真是不懂,你怎会有这等可怕的内力修为?” 真上顿了顿继续道:“既然泪痕已被你弃,那我自然不会杀你。跟你一身武功,告别吧。往后在紫宵山的岁月,你绝不会难过。”真上催动内力,残韧的意识黑了过去,真上要开始,废残韧的武功,封残韧身体数处重要经脉了。 气候反复的华山,此时,又开始下雨了。飞月最近一身轻松,因为受伤的缘故,门下弟子都坚持不让飞月继续操劳,飞月也确实需要修养身心了。于是,放下了全部门派事务。 因此之故,此时飞月得以悠闲的饮酒赏雨,随意的回忆着所有想回忆的过去。 飞月曾经听人说过,有很多人活在记忆和梦幻中,飞月曾经听说过,最难珍惜的正拥有的珍贵。记忆中的遗憾,总会在现在不断的刻意想要弥补,美好的梦幻般的理想完美,总会在现在刻意的想要达到。于是,在很久之后回忆时,有多了新的遗憾,总会发现,原来在当时,是拥有这另一种完美,只是当时没有发觉。 飞月觉得,有的人在这种时候,会选择沉沦感伤,有的人则会振作,振作的努力继续试图在现在创造遗憾的完美和理想完美。很难不如此,不过飞月相信,自己不是这样的。 因为自己懂得忘记,就如,当初离开华山后,懂得忘记身在华山时的所有理想和所有武功。忘记后,就会是新生,记忆虽在,却想不到记忆中的过去,存在什么遗憾,生活的目标,也就全由新生去创造。 飞月其实对残韧一点也不了解,也无从了解。残韧不说关于自己的事情,飞月也不问,残韧不会因为别人问就回答,也不会允许飞月询问。残韧不愿意,依律也就不敢说,不会说。 但是飞月仍旧时常怀疑,残韧到底是否,是个不懂如何珍惜现在的人?这问题飞月没有答案,尽管飞月的直觉,该是如此。但是飞月对残韧毫不了解,是与不是,飞月不因为自己的直觉,就让自己相信那本就不是答案的答案。 只是,为何不时想起这个问题呢?飞月很清楚,因为自己渴望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之所以如此,理由却是因为飞月实在认为,残韧没有珍惜自己。这真是可笑且讽刺啊…… 你还能活着回来吗? 是胜?是败?是生?是死?依律不断的揣测着,期待一个结果。小天罚似乎没有爆发,这让依律心凉,从周遭人的议论和猜测中,得知极可能是小天罚被真裳破了,真上对小天罚太了解,真上的剑,似乎比残韧更快,破了残韧的小天罚,很理所当然。 就是这样,依律才更担心。 白莲替旖旎解开了被残韧所下的禁制,旖旎功力已然恢复,袖口中,仍旧放着残忍温柔,残韧没有没收,残韧不屑如此,根本不将这对兵器放在眼里,幸亏如此,旖旎很庆幸。 白莲此时抱着些衣裳,食物,返回这座破庙。还没有完全离开华山派势力范围内,两人不敢投宿,白莲不怕,但却怕旖旎有闪失,于是选择破庙暂时歇息,委屈自己,委屈旖旎。 “刚才上了趟华山派打探情况,飞月那恶女人正顾养伤,并没有亲自下来追击我们。还听到一则消息,残韧那魔头,去了紫宵剑派,试图挑山。旖旎,我们不必继续呆在这里了,找间客栈住下吧。” 旖旎突然神色大变,这才想起残韧这趟,却是去了紫宵山。连忙道:“白莲,马上带我去紫宵山!绝不能让残韧被真上杀死!” 白莲满是不解的道:“为什么?倘若那魔头死在紫宵山,岂非江湖之乐?” “不!我发过誓,一定要亲手杀了他,否则,宁可死。”旖旎语气坚决的说着,白莲顿时慌了神,丢下刚买回来的衣裳和食物,一把拽着旖旎便朝紫宵山方向疾奔而去。 旖旎柔声道:“白莲,我实在他恨他了,想起姐妹的惨死全因我之故,我就立了誓。如果不能亲手杀他替姐妹报仇,让我哪还有脸面苟活在这世上呢?”白莲宽慰的笑笑道:“我理解!一定来得及的!” 旖旎埋头在白莲怀中,心中祈祷着,‘你千万别死了。我不要你真的死,我要你永远被我折磨,一直品尝无尽痛苦,知道我死那天,你才能死去!’ 第二百二十节 “你不能废我的武功。” 崖洞边缘,突然响起一个轻淡的声音,语气空洞,无喜无悲。真上愕然,真正感到惊愕,真上想不到有谁,能不被自己察觉的接近自己,真上更惊愕的是,即使这人明明已经开口说话了,自己却仍旧无法感知到他的准确位置。 真上愕然之下回头望去,因为声音的来源处,是在身后。而后,真上吃了一惊,以为见着了鬼。真上身后,站着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人形,全呈深紫色,有着人的轮廓,惟独那脸,没有五官,深紫一片。 真上不那么害怕了,并不是鬼,也不是人,而是一团能量,有意识的能量体。许多典籍记载中提及过,天地之间,有些灵体,具备意识,却没有肉身,是谓妖灵。 “你是谁?”真上开口问着,却已恢复平静,除却一开始的惊愕,真上本就平静。“我是残韧。”深紫色的能量体开口说着,真上转头,注视了手中仍旧扼着的残韧一眼,而后回头,凝视着深紫色能量体。 笑了,眼神恢复清明,笑的极开心。 “你是残韧?” “是,我是残韧。” “那他是谁?” “他就是我。” 真上更加想大笑,却又突然笑不出来了,似乎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什么。真上注视着能量体,沉声道:“你们的身形根本就不一样,差别太大,脸部的轮廓也不同。” 深紫色能量体沉默片刻,开口道:“是不同。因为,我现在的身体,是跟北落紫宵决般配最完美的身体。”真上的神色,突然变的凝重,惊疑不定的注视着能量体,半响,突然开口道:“我似乎认识你。” 深紫色能量体沉默着,片刻后道:“真武剑的部分意识拥有者就是你?” 真上的脸色突然变的惨白,松开了扼着残韧咽喉的手,残韧颓然摔落在地上。“依紫宵!原来是你,难怪他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内力,难怪他的武功能进步的如此之快。但是,我不是真武剑,我是真上。” “真武剑托付我,要找你。如果你是个不可教化的恶徒,让我废去你的武功,将那部分本不属于你的意识剥离。”深紫色能量体说罢,凭空失去踪迹,原本昏迷的残韧同时清醒过来,眼神空洞,掉落在地上的泪痕,不知何时,已被握在手中。 真上神色凝重,执剑虚指清醒过来的残韧,不待残韧动作,已然率先出手,身形一闪而逝,残韧身形同时消逝无踪,空中,两道紫芒亮起,一闪即逝。真上和残韧分别握着剑,隔着三步距离,面对而立。 残韧的右胸,再中一剑,真上肩头流着鲜血,伤口却比残韧,浅上太多。真上眼神空洞,语气轻淡的道:“你打不过我的。”残韧的眼神,同时暗淡,身体软软倒落地上。 深紫能量体凭空再现,静立着,外表的色泽,变的极浓郁,几近漆黑。 “你想以这种姿态跟我战斗?丧失了稳固的载体,实力相当的情况下,你的意识会被轻易抹杀。” 深紫能量体却不说话,表层的色泽浓郁的能量,突然变化,手足裸露的部分,竟然已呈肉色。若不是脸庞,仍旧没有五官,简直和一个活生生的人,再没有任何区别。 真上并不惊讶,强行压缩能量,达到一定程度后,就能将能量转化为有形物质形态,催化为肉态或是金属形态,都不是难事。然而,如此对于能量的耗损程度,绝非一般,以眼前能量体的力量程度而言,维持这样的形态,绝对不会太久。 “何为恶?何为善?你为何如此拼命的要剥夺我的意识。你可知道,为了完全掌握和融合那部分强大意识,我从出生不久那刻开始,没有过过一天轻松快乐的日子。直到六年前,我终于完全融会了,可是,我却不得不开始担任紫宵剑派的真上,我仍旧无法轻松。我付出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要让我这些成为白费?” 真上说着,眼神恢复清明。语气带着些凄苦,带着些不忿。 “你不必试图拖延时间。我给你选择,自伤而后离开这里,或是让我重伤你。”深紫能量体语气无波的轻声说着,真上满脸惊疑之色的道:“你难道不打算剥离我那部分强大意识?” “为什么要?真武剑的托付,已对你说的很明白。” “既然如此,我实在不懂。你为什么要如此不惜对自身造成可怕影响,强行催动功力以这种形态面对我呢?”真上语气满是疑惑的说着,仿佛不解了这个疑惑,便会吃不香,睡不安一般。深紫能量体轻声开口道:“你仍旧在拖延时间,我要出手了。”真上眼神同时一变,从清明变做空洞。 深紫能量体一闪而逝,真上挺剑相迎。 远在紫宵山山顶聚集的人群,突然见到深渊中放射出耀眼的深紫亮光,璀璨之极。而后,所有人身心被寒意充斥。同时深渊中,杀意冲天而起。紫宵山群里许多水潭,瞬间冰结。 真上的剑,划过深紫能量的咽喉,剑刃几乎紧帖深紫能量咽喉的肉色肌肤,泪痕同时,穿过真上身形间的空门,洞穿真上小腹。真上手腕一转,长剑朝一侧斜拉,取的仍旧是深紫能量的咽喉。 下一瞬间,真上痛哼着后飞,单膝跪地,另一条腿骨头,已被深紫能量体身形下沉的同时以剑柄击碎。“为什么?你脱离了稳定的载体,怎会变的更加厉害?不可能的……” 真上的语气,满是不能置信,仿佛,全然接受不了这战果。 深紫能量体一言不发,执剑闪身攻上,原本神态错愕失落的真上,眼神突然变作空洞,仅凭一条芊长的腿蹬地飞扑,朝深紫能量体疾扑迎上,真上身形朝一侧倾倒,手中长剑同时以刁钻角度刺出,正中残韧左胸,却在刺至心脏的瞬间,被闪避开了要害。 透胸而过,去非致命。真上全身剧痛无比,深紫能量体抬腿,踢出,真上胸口喷洒着鲜血,被深紫能量一脚替落深渊,速度快极。 “你为什么老说一些你明明知道答案的问题试图拖延时间,我已说了,没有理由剥离你的意识。”深紫能量体的说话声仍旧在深渊内徘徊回荡,几乎同时,残韧睁开了双眼。 白莲带着旖旎,浑然不顾内伤的加剧,施展着轻功,以最快的速度朝紫宵山方向奔驰着。旖旎语气满是关切的询问着道:“白莲,你的伤要紧么?这么跑,会否让你吃不消?若是不成,千万不要勉强,大不了……大不了我应誓自杀谢罪,也不能害苦了你。” 白莲连忙道:“这点小伤,我还支持得了!千万别作此想,我绝不会让你留下遗憾。一定来得及阻止残韧那魔头死在真上手上,你放心吧!” 放心?我当然放心,赶不及,不放心也没用。赶得及,以你严重的伤势和对我不存在防备的松懈,要杀了你,实在容易。我怎会不放心呢?旖旎心下暗想着,倘若真的来得及,到时候若不当着白莲的面杀死残韧,白莲必定会看穿自己,但旖旎绝不愿意杀死残韧。 残韧死过一次了,旖旎体会过失去精神寄托的滋味,绝不愿意再受那种罪。所以,倘若到了那一刻,再不能利用白莲,只有杀了白莲一途,旖旎当然希望白莲尽量跑的更快,一来赶得及的机会更大,二来,能让白莲的伤势尽可能的加重。 旖旎放心的很。 真上没有死,深紫能量体没有骗真上,尽管重伤了真上,却没有取真上性命。真上被那带着刻意震力的最后一击,踢的径直撞陷入岩壁。真上的脸庞,留下两行泪水。 却不是为了身体上的剧痛,也不是因为败在深紫能量体之手。从一开始,真上就知道,若不拖延时间到深紫能量无法维持物质形态,绝不可能胜。深紫能量体的形态,跟北落紫宵剑决,是最完美的搭配。 身体的以条曲线,都能最完美的搭配出手,最完美的把握和控制环境阻力的造成的影响,角度的进攻,速度的发挥…… 所以真上一直试图拖延时间,用言语,然而,却没能成功。 真上流泪,只为自己。真上觉得很苦,明明最适合自身的武功,唾手可得,想练就能学到,却偏偏学不得。倘若不是练的忘我,倘若用的是武当派无上太极剑总决,以深紫能量体的状态,根本就不可能是真上的对手。 但真上,偏偏不能练。倘若练了,即使武功在高,也没有用。倘若练了武功却偏偏杀不了人,杀不死人,无法杀人,那在这个江湖中,练的武功又有什么用又有什么意义? “我不会屈服的,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我会继续努力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创造出一套,最适合自己使用的北落紫宵剑决……我不会让任何人,能威胁到我的存在。”真上收起泪水,喃喃自语着道。 第二百二十一节 残韧拖着重伤的身体出现在紫宵山时,人群沸腾了。 残系一群高手语气中压抑不住激动的道:“残风剑圣和残酷盟主往昔的风采,本系中人从未放下心头,今日得见剑圣残风之后有这等风采,实耐江湖之福,本门之福!” 残韧神态却是大异,让雪色心下一凛,这种模样,紫宵剑派的人都不陌生,真上忘我意境状态。雪色心情极是愉快,活着走上来的,是残韧,那也就是说,真上已死。 忘我意境状态下战斗,不死不休。这在过往江湖中,是几乎未曾例外过的。雪色微笑着,伸手轻拍残韧肩头,开口道:“你实在没有让人失望……”依律情绪激动无比的扑进残韧怀里,却是抽泣起来,高度紧绷的神经,此刻才算真正放松下来。 “她没有胜,我也没有。律,我们走。”残韧说罢,单手拥着依律,从紫宵山顶一跃飞出,全然不顾山顶上一众神色惊愕然的人群。一条紫影此时从人群头顶闪过,紧跟着残韧跃出的方向扑出,轻淡的女声,在紫宵山群中反复回荡。 “还没有完。” 却是真上,残韧拥着依律,凌空转身,疾速刺出手中的泪痕,依律左爪同时探出,抓向真上的天灵盖。“真上,不要杀残韧!”旖旎急声叫着,同时双足在白莲身上一蹬借力朝着坠落着的三人冲将上去。 白莲本已几近虚脱,哪还禁得起旖旎情急之下的全力一蹬?当即喷出一口鲜血,险些没能攀稳峭壁就那么摔落下去。 依律的一抓,眼见就要按在真上天灵盖,真上全身却荡漾出圈圈淡色涟漪状的气劲,依律猛觉手上的劲道瞬间全失,而后胸口如被重锤猛击,一口鲜血喷将而出,竟被真上一击攻击之下,再无出手之力。 泪痕和真上手中的剑,沾在一起,而后,泪痕被带着划出圈圈圆形,残韧内伤本就比之真上沉重,真上的剑上生出极强劲的吸力,残韧竟是再抽不回手中泪痕,眼睁睁看着泪痕跟随着真上的剑动作着。 残韧施展起万斤坠,坠落的速度猛然大增,眼看借此外力,泪痕便要脱出真上剑上的吸力之际,旖旎的双刃,这时攻至,却非朝两人攻击,而是将两人的剑,紧紧夹住。 “真上,不要杀他!”旖旎语气中满是焦急,这番插手,却让残韧原本可成功脱出真上剑上吸力的举动变作了无用功。残韧眼神空洞,情绪却是极平静,剑上猛然加力,不再回抽,乘着旖旎的双刃阻住真上剑势动作的机会,挺剑便朝真上刺将过去。 泪痕径直穿透了真上胸口,真上口中鲜血狂吐,眼神却仍旧平和之极,无丝毫杀气,怒意。“依紫宵,永别了……”真上说着,剑上淡色涟漪般的气劲,波动骤然变的更为剧烈,带的周遭空间都出现扭曲,而后转黑。 旖旎直觉得眼前突然一黑,仿佛突然掉进一个漆黑一片的空间,依律惊声叫喊,却在那刻发觉,连自己的说话声都无法听见。“意识剥离!”真上语气平和的说着,残韧抱头痛哼出声,四人一并撞上了一侧崖壁。 白莲痛哼出声,一大口鲜血,猛的喷出,四人竟正巧撞在攀在崖边,意图帮助旖旎的白莲身上。四人这番冲撞之力何等强劲?崖壁顿时被撞出一个深洞,碎石瞬间被真上的剑气催成尘埃。 残韧神情极是痛苦的双手抱头,身体逐渐现出深紫色模糊人影,人影的形态越来越大,随着形态的增大,色泽却也越来越淡。依律惊恐交加的看着残韧的异变,看着那从残韧身体里逐渐扩散出现的紫色人形影像。 紫影不片刻工夫已然完全脱出了残韧身体,残韧眼睛一闭,软软瘫倒在地上。 紫影形态趋向稳定,变成一个人形,面孔却是一片深紫色泽,仅有一对眼睛,清晰分明,瞳孔却是深紫色的。人形紫影身体不断扩散着圈圈紫色细线,同时色泽变的越来越淡,真上神态平和,手捂着胸口,眼也不眨的盯着紫影。 旖旎一时间不知发生何时,竟是呆立在当场。 紫影伸出一只手,伸向依律,却是差了些许才能够着,“律……”紫影发出空洞的声音,声音在洞内反复回荡着,份外诡异。“依紫宵,我实在不想让你消失,原本只有你能懂我,可是,你却如此拒绝于我。我不能让你继续存在,不能让任何威胁我生存的事物存在……” 紫影色泽淡的几近透明,眼神透出极度的痛苦,手仍旧努力的伸向依律,彻底淡化之前,再次喊着“律……”而后,淡化,洞内无数交错的紫线,猛然爆炸,旖旎口中一甜,意识黑将过去,直觉得脑海中,突然被一股巨力撞击。 真上口中喷出股鲜血,随即风一般提着剑冲出洞穴,转眼没了踪影。 真上不得不逃,真上没想到紫影如此之狠,到最后仍旧将意识波尽数释放,以攻击自己,真上此时脑海中一片混乱,必须赶快寻一处安全之所沉静心神,将被击的几近崩溃的意识重新稳固收拢,否则,下场只会马上变成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 旖旎昏迷了过去,白莲早就生死不知,被四人撞过来时,意识就已黑了过去。 喂有依律,完全没有受到紫线爆炸的半点影响,紫线的能量波及,完全饶过了依律的身体,依律毫发无损。依律愣呆着,脑子极是混乱,依律压根不知道那紫影到底是什么鬼怪,但是依律却无法忘记紫影消失前一直凝视着自己的眼神,极度痛苦的,却蕴涵着让依律无比熟悉的气息。 依律看见了眼神中的痛苦,也看见了眼神中的温柔,依律甚至还觉得,那眼神中,还带着强烈的不舍,深沉的眷恋。 可是,那是什么鬼怪?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依律理不出头绪,只句的混乱,又觉得恐慌,片刻后,想起了倒在地上的残韧,依律急忙查探着残韧的气息。松了口气,残韧还活着,只是陷入昏迷了而已,依律不敢再作停留。 望着地上的白莲,查探了一番气息,却发觉白莲已是气绝了过去,而后凝视旖旎半响,终究还是觉得放任不理,残韧说过不会杀了旖旎给她痛快,这会,依律虽有机会,却也不敢未必残韧心意。 依律抱起残韧,此刻体内的内力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许多,尽管不明所以,却也带着残韧飞身离开了崖洞。倘若那真上去而复返,那公子的性命可就难保了。 久久不知去了哪里,依律却也无心等候,久久的安全自然不是问题,找不着自己,却会懂得返回华山,眼下此地却是久留不得的。依律抱着陷入昏迷的残韧,穿过崖中层层迷雾,安然落在崖底,展开轻功朝着华山方向风一般疾驰而去。 依律离开不久,旖旎转醒了过来。 旖旎仍旧觉得头痛欲裂,轻手按了按太阳穴位置,体内运转几遍内气,神志恢复些许。环视洞内一圈,却发觉真上已不在,同样寻不着残韧和依律的影子,洞内地面,只有白莲,安静的躺着。 “白莲?你好吗白莲?”旖旎语气轻柔的开口询问着,喊了半响,却不见白莲回应,不由伸手探查白莲状态,脸色当即一沉。气恼的抬腿踢了白莲一脚,顿时将白莲踢飞撞在洞壁上。 旖旎呸了一声,恨恨道:“没用的东西。就这么死了,害我在你身上浪费那么多心机,真是气死我了。活该你死在这种没人知道的地方,我才懒得埋你!”旖旎骂罢,气消了几分,不由揣测起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紫影,又是什么鬼东西?旖旎满脑子疑惑,当即转身出了洞穴,朝着紫宵山顶奔驰而去,只有问真上,旖旎相信,真上此刻必定在练功秘室。既然此地没有残韧的尸体,要么是被依律救走,要么就是被真上抓走。 无论是哪者,此刻真上都该在练功秘室。找到真上,所有的疑惑,该就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 久久无聊的打个呵欠,喃喃自语着道:“依律怎么还没跳上来呐……” 残韧抱着依律跳下山崖后,真上紧随追出,久久见状便继续呆在崖上。既然他们还要继续打架,那一会还会打上来的,在崖中打,当然没有在山顶打轻松,换了是久久自己,一定会选择回到山顶打。 所以,久久没有急着追出去,而是在山顶等着,等着三人再打上来。可是,等了很久,至少久久自己觉得,已经等的够久了。但仍旧没见到三人的影子,久久终于决定下去找依律了。 “难道他们觉得在下面打架更好吗?”久久说着从山顶,跃将出去,朝着坠入烟雾弥漫的深渊。 第二百二十二节 我,反复的问着为什么…… 曾经,你总是静静的躺在我臂弯,躺在我怀中,如此温顺恬静,我能感觉到你的幸福,能感觉到你内心的甜蜜。甚至能感觉到,这些情绪,都仅仅为我而生。 我能肯定,也能肯定你不可否认。 我是残韧,虽然我本来不是,我本来只是一把剑。但因为你,真正成为了人,有意识的存在就是灵,懂得了情感为何物,则真正变成了活物。我是残韧,当两个意识融会在一起,就已不分彼此。 排斥,不是我所愿意的,而是残韧,他不愿意失去,又不愿意死去。我能懂得,他太重情,而又不愿意承认自己有情。我承认自己有情,所以,他连我一起否认了。 我变成了我,他变成了他,他叫残韧,而我也叫残韧。我们是一体的,但又是不同的。我能肯定,你情感的生成,是为我而生。 可是,离开了那个身体,我就不再是残韧,我的意识已跟他分离。尽管我不愿意如此,却仍旧如此。离开了那个身体,你已不再认识我了么?你不认识我了,望着我的眼神,如此陌生,不带着任何情感。 我呼唤着你,很努力的呼唤着你,尽管那很艰难,尽管那代价很可怕,每一次的呼唤,付出的是意识溃散的速度加快一倍。但我仍旧这么做了,你却没有回应,我看的到,你已不认识我了。 我的手指,距离你仅仅半步之遥,我希望再拥你入怀,但你选择了拒绝接受。你已不认识我了,我无法动弹,我无法再前进半步,我的意识被定格,再溃散。 我努力的将手伸向你,试图得到你如过去般的回应,你仍旧没动,愣呆着,注视着我。我努力着,再次呼唤你,试图唤起你的记忆,让你能够想起我是谁。 我仍旧失败了,我的意识即将彻底溃散而去。我突然很悲哀的发现,原来你的情感,不是为我而生的,是为残韧,我突然懂了,但其实我宁愿自己没有这一刻的明悟。 可我还是明悟了,这是种非常难过的情绪,透着悲哀的难过。我知道,即使我继续努力的呼唤下去,继续努力的将手伸向你,也不会得到你的回应。我还能做什么呢? 还能救你,还能救残韧。我是残韧,他也是残韧,即使下一刻我即将溃散消失。可是这一刻,我仍旧是残韧。我理当救自己,更要救你。 我还能做什么?我还能将维系自己存在的能量,完全的释放,创伤她们,救你,救残韧…… 永别了,虽然我即将消逝。可是,我突然不觉得悲伤,也不觉得欣喜,如同我初生的那刻般,平静。我来了这一趟,走了这一圈,从诞生到结束,喜过,怒过,悲伤过,快乐过,爱过,恨过,怨过,不甘过…… 但其实,这一切,原来都并不重要。因为我即将消散,我带着牵挂而去,却没有留下牵挂,所以,我为谁悲伤,为谁不舍,我是否来过,一点也不重要。 …… 久久跃落深渊,在峭壁悬崖上攀爬跳跃着,不段以感知搜索着依律以及其它人的踪迹,可是,却没有收获。久久不着急,久久从来都不会着急的。所以,久久极有耐心的,从一处跃到另一处,一片片空间的搜索下去。 久久搜索了很久,终于感知到了一个微弱的气息,一个对久久而言,不陌生的气息,久久笑着,朝深渊下方跃去。 穿过层层迷雾,久久终于见着一处崖洞,久久如同棉絮般,轻飘飘的落在洞口。洞内光线颇足,这不是天然洞穴,而是打斗冲击形成,虽然谈不上浅,但也不致于太深。 尤其,洞口处由于承受冲击过强,比之深处,宽上太多。洞穴内有血,不少的血迹,静静的躺着一个人,白莲。久久笑着,走近白莲,轻轻蹲下,笑着道:“喂!你怎么变到这里来了呐。依律呢?” 久久的耐心确实很好,因此,问完这话后,就这么安静的蹲着,双手轻托着下巴,一言不发的等待着白莲回答。白莲一直没有回答,这很正常,依律和旖旎都检查过,白莲已经气绝死去了。 死人当然不会回答,死人当然不会说话。白莲不会龟息功法,旖旎和依律也不是十八手和风过,不会明明没死,却把他当死人处理。 久久等了足足一刻钟,终于探出右手,搭上白莲的手腕,“咦,原来你昏迷了呐。难怪不回答我呢,怎么变到这里来啦。伤的好重哪,我不会救你,那你挺着喔,我带你去找金师傅。依律怎么丢下你不管自己走了呢?” 久久喃喃自语的说着,问着,仿佛以为尸体能听见,仿佛以为尸体能回应。而后,抱起白莲的尸体,转身跃出洞穴,展开轻功,朝着金圣医所在的城镇,飞奔而去。 “你果然是在这里。”旖旎踏入真上的练功秘室,沉声着道。 真上一言不发,全神贯注的稳固着自身意识,旖旎见状却也不急,环视一圈,没见着残韧,也没见着依律。心下不由感到失望,看来是跑脱了,一旦残韧养好了伤,再想抓到自己手上,天难地难。 不过,终究比死了的要好。 个许时辰后,真上终于睁开了双眼,舒了口道:“一个月内,我不能跟实力跟自己接近的对手交战,否则尚未稳定的意识,很可能会崩溃。”旖旎微笑着道:“真上,现在你该告诉我,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那个紫色的鬼怪,是什么东西?怎么会从残韧身体里冒出来?” 真上沉默片刻,组织着语言,真上不可能告诉旖旎真相,但必须给旖旎一个答案,真上需要短暂的时间整理思绪,整理如何去除其中不该说的内容,这并不是太困难的问题。 所以,真上很快整理了一套说辞,语气平静的道:“天地间,有一种从死物生成的意识,叫做妖灵。刚才你见到的,就是一把剑的妖灵。通俗的说法,他附身在了残韧身上。刚才,我把它逼了出来,同时摧毁了它的意识波。” 旖旎大感兴趣的问道:“附身?那以前的残韧,其实是那个鬼怪?” 真上微微沉吟着开口道:“这很难说。有可能是意识波融会的产物,也可能是呈现精神分裂状态,时而这样,时而那样。这种意识的融合,产生的异常反应非常难断定。倘若被附身者本身意识极强韧,能够将妖灵的意识完全吞噬。若是过分薄弱,而妖灵的意识又有心的话,就会将被附身者的意识完全吞噬。” “但若是融合,变化就太多了,很可能两者意识的相同点,被激化,而后以更极端的形式表现,也有可能意识的相同点,会淡化,深深隐藏起来。至于不同点,倘若两个意识都具备一定强度,妖灵意识又无心吞噬,结果必然会彼此排斥,而后形成分裂状态,各成一体主导着身体。” 旖旎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难怪被抓的那十天,有一次在被迫做着下人做的事情时,远远看到残韧一返常态的抱着依律在凉亭奏琴。原来是那鬼怪在作怪。” 旖旎说着,突然道:“你认识那个妖灵怪物?听到你叫依紫宵,该是它的名字吧?” 真上语气平淡的道:“它不是一般的妖灵,是非常强大的妖灵。本门秘典中有记载,我自然是知道它名字的。若不是它实在强大,残韧实力又怎会突飞猛进的这般快。” 旖旎闻言眼睛一亮道:“这么说,那个叫依紫宵的妖灵被你消灭后,残韧就会变回以前那般柔弱了?” 真上摇头道:“绝不会。过去妖灵所带给残韧的力量自然不会消失,而且,妖灵的主意识,虽然消失了。但是会否有碎片意识留在残韧脑海里,却很难说,碎片意识,是无法消灭的,会在妖灵主意识脱离的瞬间,被残韧本身的意识完全吞噬消化为己所有。若是如此,很可能残韧会变的更强,当然,也有可能,他的武功会再无寸进。” 真上叹了口气道:“原本我打算把他抓回来,废去他武功囚禁在紫宵山的。可惜,妖灵的反扑,让我意识险些崩溃,当时根本不敢作片刻停留。” 旖旎失望无比的道:“这么说,被妖灵什么的附了身,然后再找人消灭它,对自身岂非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了?平空得到强大实力,怎么我就遇不到这种好事呢?” 真上瞟了旖旎一眼轻声道:“哪有你想的拿般简单。若不是依紫宵无心吞噬残韧的意识,残韧早就已经不存在了。倘若附身的妖灵意识连附身者的意识都没有能力吞噬,那么带给你的力量也不过如此。想要碰到一个强大妖灵意识,又无心毁灭附身者的,天地间能有几个?你若是这么想,甚至主动去搜寻,一旦意识被消灭,谁也救你不得。” “只是说说而已,我才不会那么做。可惜,白莲那废物死了,枉费了我多少心机。想起来就一肚子气。”旖旎气愤难平的道,真上缓缓闭目凝神,再不开口说话。 旖旎见状也不再多言,该问的都问完了,没想到闭关这么久,仍旧跟残韧有这般大的差距,该多动心思努力勤修了。残韧过去是靠那附身鬼怪的帮助,如今没了那鬼怪,总不可能还比自己武功进展更快了吧。 旖旎如是想着,心情大好,旖旎相信,下一次出关后,必能将残韧玩弄于鼓掌。 第二百二十三节 “掌门,公子受了重伤……”依律带着残韧,一路奔回华山派,依律知道残韧平日得罪的人极多,不仅是华山派外的人,连华山派里的人,都有太多人心下看残韧极不顺眼,恨不得残韧马上被人杀了才好。 依律不敢从上山的大道前往山顶,此时一路奔驰,依律自身恢复的那些许内力,也几近耗空,倘若遇到试图得便宜的,依律没有把握能保护残韧周到。所以,依律选择攀崖而上,尽管这样,未必能支撑到飞月处,但也只有这样了。 依律的毅力确实惊人,或者该说,意志力确实惊人,终究这般带着残韧,赶到飞月住处,仅仅说了一句话,就这么昏死过去。飞月见到依律和残韧,心下大安,并不太焦急,只要还活着,没有缺手缺脚,那就必能救得活,救得好。 久久的脚程实在很快,非同一般的快,当然是很快的,若不是够快,当初依律早已因为失学过多而死去了。那时候,距离金圣庄,可是比现在还要远上不少。 就是那样,依律都被久久硬是及时的带到了金圣庄,及时的救活了。何况这一次,实在比上次,路程短多了。 金圣医一如过去般,冰冷着脸,见到久久抱着白莲进入,却也没有丝毫好脸色给久久。任由久久将肮脏的白莲抱到自己床塌,待的放妥了,金圣医这才开口道:“老久不来我这里一次,一来就抱个死人,不必问,你肯定又是没有诊金的对吧?” 久久闻言笑着,而手探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厚叠银票,金圣医却连看一眼的兴趣都缺乏。“这是我全部的钱,依律花钱很省的,存了好多哪。六万三千两了的。” 这是金圣医意料中的结果,这点钱,在金圣医眼里,根本就不算是钱。如果六万三千两就能买到一个活死人的命,那这天下,命也太廉价了,也太不值钱了。 “行了,说说他的症状。就你这穷徒弟,哪天若是真掏得出够救活一条人命的钱,除非太阳从下边冒头。” 久久见金圣医没有接自己钱的打算,自顾将钱又收入怀中,笑着道:“断了十七根经脉,内力尽失,肺部被洞穿,心脏受到强劲冲击,差点就被震碎,肋骨碎裂……” 金圣医听着听着,放下手中正忙着配置的药材,目光冰冷的注视着仍旧在述说的久久,突然开口打断道:“我知道你脑子不正常,但是也没想到你不正常到这种程度。你以为我真是神仙?能起死回生?你抱个死人来找我救做什么?要是我真能起死回生,我早就不需要继续救人了,需要任何药材都能随便买,何必还开着这个山庄应付着讨厌的嘴脸浪费我宝贵的生命,牺牲钻研更高深医道的时光?” 久久住了嘴,定定的注视着金圣医,一直听着金圣医滔滔不绝的把话说完,这才开口道:“他没死的,还活着。” 金圣医顿时愣了,神色惊疑的道:“受这样的伤,还没有死?” “他没有死的。”久久重复着道。 金圣医满连不信的放下手边工作,走近床塌探查着白莲的气息,片刻后满脸震惊之态的道:“真是不可思议。这人的意志力竟然顽强到这种地步,身体明明已经死透了,意识却坚持着不肯散去,死命盘踞在身体中。久久,详细跟我说说过程。” “我不知道的,当时我不在场。我去时,他就突然变到这个身体上了的。”久久笑着回答,让人乍一听起来,语无伦次。 金圣医却没有现出丝毫不耐烦的神色,反倒认真的询问着前因后果,久久有问必答。末了,金圣医恍然大悟道:“难怪,我说呢。他根本不是人,哪有人拥有这般可怕的意志力。原来竟是只见记载,未曾目睹过的妖灵附身。倒也有趣,我就试是看能否让一具死透的尸体,肉体机能重新活过来吧。” 久久搬了张凳子,一言不发的在金圣医身旁坐下,处之泰然的看着金圣医忙忙碌碌。 “该死的,我收得什么徒弟。上一次带个人来,起码不让我亏损太多本钱,这一次,光要需要的药材老本,就得赔上千万……”金圣医怒气冲冲的骂着,手中却没停下药材的配置,不时吩咐着庄里药童到将储备的各类珍贵药材取至。 久久对于金圣医的骂咧声,充耳不闻般,自顾靠坐着,打了呵欠,轻轻揉了揉双眼,轻声唱着歌儿。 …… 残韧的伤很重,但并不重的难以救治,华山派不缺灵丹妙药,更何况,残韧的伤势需要的仅仅是修养,甚至非到无灵丹妙药不得好的地步。所以,残韧很快就清醒了。 残韧清醒的时候,依律守在床头,飞月不在,但飞月来的很快,接到侍从的通报,飞月几马上把手边的工作暂时搁在一边,急匆匆的赶到残韧房内。 “公子,你终于醒了。”依律满脸欣喜之色,语气颇是激动的开口道。 残韧的眼神非常清明,一点不像个重伤之人,更不像个昏迷数日刚清醒过来的人。残韧侧目望了一眼依律,朝依律笑笑,而后冲飞月招呼着道:“吩咐厨房做点粥,我病体刚愈,吃不得太难消化的食物。” 飞月愣住,半响脑子转不过弯来,残韧的神色和语气,都太陌生了,飞月没有愣太久,很快回过神,应着转身吩咐去了。 依律也有些愣了,觉得残韧怎么又变了?变的,跟前些时候都不相同,更像是,更像是很多年前,在南风国军营中的那个人,却又有些不同,对待自己,实在温柔了太多。 残韧凝视着依律,依律有些不知所措,残韧的眼神非常清明。残韧突然开口,微笑着,语气有些沉,却很平。“依律,这些年苦了你了。你做的很好,确实让我很满意,你很像可夕,一直忠于本分,从不逾越。” 残韧说着,微微顿了顿,继续道:“其实当初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完全被你吸引了。你实在太美丽了,那时候的你如此,现在的你,仍旧如此。美丽的让人无法控制的想要迷失自己。” 依律脸色绯红,第一次,听到残韧对自己说这种话,第一次,确实是第一次。即使是过去一直拥着自己的那个残韧,尽管对自己温柔,但却也从不会说这些话。 残韧沉吟片刻,继续道:“本来我是不会对你说这些的。可是想了想,还是对你说个清楚明白吧。你确实让我动心,让我非常动心,即使是可夕,也没有你这种可怕的根本不该存在于人间的强大吸引力。但也正因为如此,当初我才要杀你。爱是丧失自己,恨也是。我一直相信,所以,我不能让自己爱上谁。” “但是你,让我恐惧,我没有把握能控制住自己不为你迷失,所以,那时候我想杀了你。但没有成功,杀不死你,我一镜再不忍心对你出剑。我选择让你恨我,所以让小黄,杀光你的亲人。我不会爱上一个怨恨自己的人,可惜没想到,小黄背着我,做了那些事情,不但没有让你恨我,反而让你对我心生感激。” 依律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没想到,过去的事情,竟然有这般多自己不知道的曲折。 “后来我时常刻意对你发脾气,对你凶。因为要你恨我讨厌我,不过你心地实在太善良了,而且你对我心怀感激,始终没有怨我恨我。有段时间,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会爱上你,甚至真的这么做了。但后来,我突然醒悟,继续对你不好,对你比过去更不好。” “其实那时候你没死,我很开心,但我也确实很愤怒,觉得你过去的承诺和誓言,都是欺骗。但你用行动证明了你的忠诚,我不得不相信,却也更要排斥你。我想改变你,让你变的狠,变的不再善良,所以让你杀人,杀很多你根本不愿意杀的人。” “现在,你恨我吗?”残韧语气平静的开口询问道。 依律摇头道:“律是公子的人,不管公子让律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我就知道,即使只这样,你仍旧不会恨我。可是,我不允许自己爱你,爱是丧失自己,叔叔从小就教导过我。我一直记着,即使以后,我也不会让自己爱上你。虽然不会再刻意对你凶狠,但也不会爱上你也不会对你好,不会让你更近距离的接近我。你只是我的奴婢,一直都会如此。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可以选择跟我接触主仆关系。只有这一次,如果你选择离开,就走,如果选择留下,你要相信,我绝不会让你跟我的距离更近。”残韧打断了依律的话,眼神平静的说着。 “律是公子的人,律会一直跟随公子左右的。律本就是奴婢,绝不敢因为任何奢望而做逾越本分的事情,请公子不要敢律走。”依律没有丝毫犹豫,便已作出决定。 残韧神色平静的道:“我给了你选择的机会,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也告诉了你结果,你仍旧坚持。无论日后发生什么事,即使你后悔,你也要记住,这是你自己的选择,结果,你必须承载。我不会再对你说第二次今天的话。你确定坚持这个选择?” “律确定,请公子相信律。”依律毫不犹豫的回答着道。 残韧沉声道:“很好,去厨房帮忙吧,还是你了解我的口味。” “是。”依律应着,倒退着出了房门。 金圣庄内,白莲睁开了双眼,终于清醒过来。 第二百二十四节 白莲醒了,久久没有太激烈的反应,只是笑着开口问道:“你现在喜欢我了吗?我救了你哪。” 白莲的眼神有些迷茫,环顾四周片刻,却是更加迷茫了。久久见转醒过来的白莲不回答自己,伸手一只手几乎贴着白莲鼻子左右晃动着开口道:“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白莲刚刚转醒,视线内的一切都极是模糊不清,本想仔细看清眼前的女子是否记忆中熟悉的久久,却被久久摇晃的手遮挡,只见模糊的肉色在眼前左右晃动,一时间头竟有些晕眩。 白莲不明所以,自己应该已经彻底溃散了的,怎会又‘活’了过来? “是久久吗?”白莲开口问道,语气却极是轻弱,若非久久耳力过人,换作寻常人,压根就听不见白莲的声音。 “是我啊。你现在喜欢我了吗?我救了你哪。”久久听见白莲的声音,手不再放到白莲脸前摇晃,将圆凳拉近床塌些许,似乎觉得还是不够近,索性站将起来,睁着一对明亮的眼睛,几乎贴到白莲脸庞,开口问着。 “不喜欢。律在哪里?” “哦,还是不喜欢哪。依律带着残韧回华山派了吧,我跳下深渊时,只看到你啊。”白莲听了久久的回答,心下不由一奇,依律带着残韧走了,久久到的时候只看到自己,久久在说什么? “你再说什么?律呢?” 久久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又笑着重复道:“我不知道啊。我跳乡下深渊时,只看到你在那里。依律应该带着残韧回华山派了。”白莲愣了半响,怎么也琢磨不过来久久的话。 “那我是谁?”白莲开口问道,一阵努力思索,却只想到这个突破口,久久口中,依律带着自己走了,而自己又被久久带到此刻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那么,我是谁? “你是残公子。”久久回答的很快,也很肯定,白莲更糊涂了。这时,一个对白莲而言完全陌生的女声道:“好了,别骚扰他修养。身体机能刚刚恢复些,却还远不比平常,让他安静调理几天再说。” 金圣医开了口,久久竟是听话,打个呵欠,又自顾坐在床塌边的圆凳子上,眼神迷离的发起呆来。任白莲怎么叫,却也是不应,白莲叫了半响,久久终于回头轻声道:“要听金师傅话的,过几天再说话才行的。” “久久,过来,顺道跟你讲讲这一次的治疗过程,日后你再遇到类似事件,就能自行解决了,该学的你都学了,欠缺的只是实践经验而已。”金圣医语气冰冷的招呼着久久。 久久却是没动,金圣医脸一沉道:“叫你过来你没见?” “我会的啊,我知道你是怎么救他的。”久久这时笑着开口说话了,金圣医狐疑着道:“你这些日子一直在发呆,怎会知晓我是怎么救他的?”“带他来之前我就想到了的。” 金圣医闻言颇有些不信道:“你如果知道怎么救他,为什么还那么老跑来让我救?”“我没有那些药材的,你这里有的,就带他过来了。需要好多药材哪,自己找要好多时间的……”久久话未说完,金圣医当即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 残韧的伤势很快彻底复员,早已不需要卧榻修养,除了尚不能跟人过分激烈打斗外,再没有任何问题。复员后的残韧,比之过去变的沉默了许多,在华山派许多驻派弟子眼里看来,残韧定是在紫宵山遭遇惨败,受到沉重打击而变的消沉起来了。 这是很合理的推测,连人都不像以前般气焰张狂,当然不张狂了,被人打败了嘛,哪还有脸面张狂呢? “真是大快人心!”这是许多华山派门下弟子私下交谈时的共同感慨。 依律最近这些日子,过的非常开心,因为残韧变的跟过去不同了。不再飞扬跋扈的连风过和飘香都受不了,也不再突然变的眼神迷离对周遭一切都不加理会。 依律觉得,仿佛回到被残韧带着踏入江湖的那段岁月,每天过的平平静静,简简单单,依律做着本分的工作,侍侯着残韧日常起居饮食,残韧再没有冲依律发过一次火,再没有给过依律白眼,更没有近乎虐待般的惩罚依律。 但同时,也再没有抱过依律,更没有如过去偶尔变化后般拥着依律弹奏专为依律所编的曲子。“这样就够了,只要公子不会嫌弃和讨厌律,让律能一直跟随左右,就够了。”依律如是说。 飘香听了依律的回答,却是一脸怀疑之色。 “真的?换了是我,我一定觉得不够,宁愿要回那时候总有点痴呆,却把我当作自己女人对待的那个残韧。你难道不这么想?” “没有。那时候公子那样对待律,是公子对律的恩宠,律很是受宠若惊。现在这样,是理所当然的,律本就只是公子的奴婢,怎能因为得到过公子恩宠,就奢望那本不该奢望的东西。”依律淡定自若的回答着。 飘香狐疑的打量依律半响,终究没能寻着半点异样,最后丢了句话道:“律,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谎话了呢?反正我是不信的。” 依律不再解释,飘香却也自顾离去,被飘香这么一截,该送的茶点已是耽搁了不少时候,依律不敢继续耽搁,快步朝残韧住处行去。残韧此刻,身旁伴着飞月,神色沉醉的在奏着琴。 飞月一脸笑意,却不是装的了。飞月最近心情确实很好,残韧单挑紫宵山的事情,很快已传遍江湖,最后的战果,从紫宵剑派传出的说法是,平手。平手,这本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却足以值得庆贺,江湖上很多高手都认为,倘若不是残韧在挑山过程中耗费大量内力和精力,那么跟紫宵剑派掌门人之战,该是能胜的。这是很合理的推测,一方内力和体力一定程度上事先消耗了,另一方状态却是完盛。 事实上,即使是败了,只要能活着回来,那残韧这个名字,足以让整个江湖敬若神明了。一派掌门,不是轻易会出手的,因此,到底有多强大,对于整个江湖而言,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而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位。 但这一战后,却让江湖都知道了一个准确轮廓。强的足以只身挑派,华山派长老是一个这等高手,对于华山派在江湖的威震力而言,岂是一般? 这已足够让飞月最近心情大好了,何况,残韧现在变的更好相处,飞月能随意的跟残韧交谈任何事情,全无禁忌。残韧变的不在那么色,不再那么把飞月妓女一般使唤,偶尔的关怀,让飞月极感受用。 很多华山派弟子觉得,残韧现在不那么可怕了。 但飞月却认为,残韧变的比过去,更可怕了。 让人感到可怕的剑,不是出了鞘后拿在手上的剑,那种剑,让人一目了然,所能产生的威震力,仅仅对于实力相差极大的弱者。但是尚在鞘中未出,却随时可出的剑,对于具备一定程度的高手而言,更为可怕。 因为你不知道那剑一旦出鞘,会有怎样的风华。早前的残韧,是一把神兵,出鞘的神兵,散发着初中的光彩,飞扬跋扈的傲视周遭无数的孱弱群体,让周遭的弱者,都为之颤抖,让周遭不及者,都甘心承认它的强大。 现在的残韧,是柄入鞘的神兵,看见不它的光彩。如此平凡且安静,再不以自身的光彩,在天地间耀武扬威。不屑于去如此了,神兵本就不需要跟任何凡品相形比较。 泪痕一直挂陈放在残韧房内的剑架,残韧没有动过。华山派这些日子,是平静的。 江湖不平静,虽然江湖其实没有哪天是平静的,但真正的大事,却不是每天都有。许多个人看来是大事的事情,放在江湖中,其实不值一提,因此,江湖中的真正大事,必定具备震撼性。 黑色风暴帮派连续吞并十七个大帮会,这算不算大事?相对而言,未必。那么黑色风暴的父亲,黑色天堂,三日连杀江湖万人高手榜上拍名三百名内的高手共计十一人,算不算大事? 但比提这天所发生的,也不算什么大事。黑色风暴帮派前不久,跟武当,少林产生了摩擦,原本只是小事情,但却被有心人刻意将问题锐化,将影响扩大,很快变成了小规模的激斗。 又很快变成了大规模的拼杀,闹到后来,武当和少林两派掌门人,相约亲自出面试图跟黑色风暴就此事进行和谈解决。 原本只是和谈,但却在约定的那天,黑色风暴方面的人态度极是张狂,激怒武当和少林两派跟随护行的一众高手。原本这也不难解决,谁料那黑色天堂,竟然当众提议道,江湖人按江湖规矩解决,以决斗决定哪方让步。 少林派和武当派不愿结下更大仇怨,让事情更不好收拾,本是推辞的。黑色天堂却紧接着扬言,要以一敌二,不是敌两个寻常高手,而是同时敌两派掌门人。 这却是太张狂了。 第二百二十五节 风华辞去武林盟主的消息,让许多人热血沸腾,也让很多人绝望。 热血沸腾的,自然有紫宵剑派,还有黑色风暴的成员。两方面都认为,下一任武林盟主,一定是自己方面的囊中物。但兴奋的其实不止这两者,华山派同样很兴奋。 “残韧,你说,我们有多大机会夺得掌门之位?”飞月压抑不住心头的激动,通报消息的弟子一离去,就对残韧开口询问着道。残韧神色平静的自顾弹着琴,直到一曲终了,这才接过依律端上的茶水轻饮一口。 “跟黑色天堂未曾谋面,难以判断。这场争夺战,要看到时候规则如何分配了。”飞月沉吟片刻后道:“我有自信。凭我们三人之力,无论分配最后对上哪派,都该能胜的。灵鹫宫也就久久和天彩,但那天彩轮武功,跟我们,实在不是一个层次。凭久久一人,怎能应付得来我们的车轮战?黑色风暴和紫宵山,莫不如此。” 依律闻言轻声开口道:“公子,律有一事要提。无论紫宵剑派还是灵鹫宫,都不可小窥。因为有一个叫莲的女子,以她的身份,无论代替两派哪派出战,都是说得过去的。她的武功,实在很可怕。” 飞月闻言神色凝重,思索着关于莲的信息,却也无法准确给莲的武功予以定位。莲实在太沉默了,可说毫不出彩,若非莲的丈夫之故,恐怕江湖早就把这么一个人彻底遗忘。 残韧不置可否,神态平静的自顾饮着热茶,依律微微欠身着道:“公子,今日有一孩童在山下将一封书信送至,说是给公子的。”残韧轻手接过依律呈上的信封,直接展开了浏览。 看得不多久,神色变的凝重。直到看罢,仍旧微皱着眉头,随手将信递给依律,依律看后不由脸现忧色。轻声道:“公子,这些话律本不该说。但不说风流当初如何对待公子,眼下发生这种事情,凭公子一人之力,又能帮得多少?况且,公子已是华山派首席长老,倘若搀和朝廷事,日后就再也回不得江湖了。” 残韧沉默着,飞月向依律要过了信纸,快速浏览了一遍,神色变的极不自然。 良久,残韧轻叹了口气道:“罢了,不知不觉,我闯进了江湖。如今难得过上平静安逸的日子,实在不想再搀和这些事情。一旦回去,我就只剩重归朝廷和退隐山野两条路可走。我却都不喜欢,他们的事情,自行解决吧。这信必是旖旎托人送来的,风流不会做这种事情,若是晨,她必定会当面亲口对我说。” 飞月闻言暗自松了口气,依律也一展愁容,残韧双手再度搭上琴弦,琴音再度响起。 久久没听到残韧的回答,转过头去朝白莲原本所立之处望去,却见不着白莲的影子,而后见到深渊下,白莲正被风吹着朝下快速坠落。久久轻步走至崖边蹲下,冲着深渊喊着道:“你跳下去做什么哪。金师傅说你身体还没好,施展不开武功的哪。” 白莲的身形,被深渊的幽深色泽完全埋葬,没了踪迹。 久久轻手拍了拍一侧突起大石,却是想将尘埃拍个干净,但这等地方,石头上哪还有灰尘?早被列风卷得不知落到哪里,久久望了望干净的手掌,在大石上坐下,双手拖着下巴,往着深渊,等着白莲玩够了上来。 白莲坠落悬崖,很想开口叫久久拉自己一把,但风实在太大,白莲的声音始终没完全恢复,一直很轻弱,此时被烈风吹的皮肤紧崩,仿佛要脱落一般,开口更是艰难,难得喊了那么几个字,却也被烈风撕碎。 白莲干脆也不试图开口叫喊了,心下暗想着“这里的风确实够大的……” 呵的一声轻笑,声音清脆动听,在山群中反复回荡,连那风声,都无法掩盖主着一声呵的轻笑。而后白莲被人提着,白莲闻到一股香味,这味道很特别,久久身上有,但并不太浓郁。 依律从灵鹫宫回来后,也有。 而后,白莲觉得自己飞了起来,不再坠落,反而朝着原本掉落的崖上,疾飞过去。“呵,久久这孩子,差点又害死了条无辜性命。”白莲记得这声音,是风华的声音。 久久见到风华提着白莲跃至,起身笑着道:“原来你跟风华跳下去玩了。这样不好玩的,你武功还没恢复呢。一会回去,我找些材料做风筝,我会做的。然后把你绑到风筝上,放着飞,比跳下去好玩。” 白莲此刻头晕眼花,剧烈的起伏,身体完全无法负荷,艰难的开口道:“你得扶着我,不能松了口,我现在禁不起风吹。”久久哦了一声应着,将白莲从风华手里拽了过来,学着依律过去那般,挽着白莲的左臂,紧挨着。 风华原本一脸笑意,类似的事情,过去是见的多了。久久以前经常把身边追求的男子,这么莫名其妙的害死。即使大难不死的,事后见到久久也如同见到毒蛇一般,吓的调头就跑,绝口不再对久久提什么深情爱慕的话。 此刻,风华却只有惊异。白莲的反应太反常了,没有丝毫愤怒,没有丝毫怨言,也没有只言片语的柔情表白。风华更惊异的是,久久竟然会不排斥跟白莲的触碰,这般亲密的挽着白莲,这实在是个奇迹。 “久久,这位少侠是?” 久久思索片刻开口道:“是残公子哪,依律是这么叫他的。”风华眉头轻皱,不明所以,依律嘴里的残公子必是残韧无疑,但这人哪是残韧呢?但风华却知道久久不可能说谎,莫非这人也姓残? 除了残家那个疯子家族,还有谁会用残字做姓氏? 白莲此时缓过了口气,轻声道:“我不叫残韧了,我现在叫依紫宵。”久久喔着应了一声,笑着道:“风华,他说他叫依紫宵。”风华觉得其中透着古怪,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想到此次来找久久的目的,倒也不再为这等闲事多费心神,微笑着道:“依少侠是吧?很多年没见到有男子跟随久久身边了,这般亲热的更是仅有,你可要继续努力了。” 风华说罢,顿了顿道:“久久,这指环你拿着,戴在手上,除非我答应,否则谁也不能给,更不能被人抢去,如果谁要抢你的指环,你就杀了他。有一个人想抢走它,你就杀一个,有一百个人,你就杀一百。记得了吗?” 久久接过,挑了根大小合适的手指戴上,笑着道:“那你不当宫主呐?”风华轻手抚了抚久久白细的脸庞和一头银黑的长发,微笑着道:“我不当了。以后你就是灵鹫宫的宫主,唯一的宫主。派内事务,交给天彩去处理,稍大点的事,天彩都会征询你的意见。门派的规章你是记得的,切记不要因为别人的求情而答应轻饶了违反之人。记得吗?” “记得了的。但是我现在没有空回去当宫主呐,他的身体还没修养好的。” 风华不由对依紫宵侧目,微笑着道:“久久,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的?”久久笑着道:“他到现在都还不喜欢的,我要等他哪天喜欢我,然后亲我啊。不喜欢我的话,他就不肯亲我。我就只能一直跟着他,等他喜欢我。” 风华闻言顿时觉得有些头晕,抬头望了望高空,不知是好笑,还是好气。久久从小就一直折腾些让人哭笑不得的古怪事儿,这几年,倒是安份了不少,就喜欢旁若无人的唱歌跳舞,却没想到因为依律的缘故,又产生了些变化。 但风华从没有想过,这样的话会久久嘴里吐出来。 “我替他看看吧。”风华说着,伸手搭上白莲脉搏,片刻后,神色凝重的道:“真是古怪,体内没有丝毫真气,如果他过去懂武功,这现象该是功力全失。但身体虽然虚弱的近乎死人一般,经脉的韧性却极强,尤其意识非常稳定,超乎寻常的坚韧。” “我帮不了他,他的内力彻底散尽了,只能选择重新修炼。这样吧,我留书给你,你可带着他回飘渺峰修养,门下弟子也就无人敢因此有任何异议。宫主继任仪式,耽搁不得。门派不能一日无主,不能由得你在这里瞎耗。”风华叹了口气道。 “喔。可是不在金师傅这里的话,我不够钱买药材给他服用呐。自己找的话,我算过了的,要花大半年时间,把七六使五处药店都跑一趟,才能拿到足够的药材呐。”久久很是认真的说着,边说边掰着手指,似乎在计算。 风华无奈摇头道:“你叫你师傅金圣医给你开张需要的药方,回去后吩咐天彩,她们自然会备足。你无需操心此事,明白了吗?”“我知道了的,那我后天就回去飘渺峰。金师傅在做天还丹的,后天早上就能炼制完毕,他吃了后身体就能变的跟正常人一样了。” 风华抬头望了望天色,微笑着道:“记得后天就回去,别再耽搁了。如果天彩她们敢反对你当宫,你就尽管杀,谁反对杀谁!本门宫主的权威绝对不容任何弟子质疑,若是生有二心,留之无用。灵鹫宫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鲜血,你不必理会任何人的求情。记得了吗?” “记得了的。” 风华这才松了口气,轻轻拥了拥久久,飞身离去。这些事情风华必须交代久久,只要久久先答应了风华,日后才不会再答应别人而导致宫主之位不稳,导致门派内斗。 灵鹫宫在江湖的历史中,几乎没有过内斗情形,宫主的权威性是绝对的,不服者向来以血腥手段清理。绝不容听任发展,到最后形成更大的反对势力,因而造成对整个门派实力的深远影响。 深远?风华暗自冷笑,其实,不会再存在这个问题了。 第二百二十六节 武林盟主选举的日期,正式落定,定在七月七。发起者,是紫宵剑派掌门人,风华之后,江湖各派中,最有发言权者,自然是紫宵剑派,这日期被各派所接受。 新盟主的选举,同时也意味着江湖格局可能发生新的变化,继任者在江湖中的影响力自然非同寻常,这让许多帮派,为眼前的抉择而迷茫。 这时候,灵鹫宫一门,却忙碌着宫主仪式的举办,天彩接到风华派人送至的书信,其中指明了久久返回飘渺峰的准确日期。久久返回之日,也是仪式举办之时,这是灵鹫宫的大事。 绝对含糊不得。因此,灵鹫宫一门在江湖各个角落的弟子,陆续接到信息提前赶返飘渺峰,飘渺峰上下到处张灯结彩,一片欢欣。 与此同时,久久拽着白莲一条胳膊,全速朝飘渺峰方向疾驰着,进入飘渺峰绝对势力范围内时,已有设施华丽的马车在候着久久。前来迎接久久的是天彩的妹妹,天色。 “恭迎宫主!”百余灵鹫宫弟子齐齐欠身道,那阵仗让周遭的寻常百姓即好奇又害怕。天色很快脸色大变,见到久久拽着的白莲,天色并不认识白莲,但天色很清楚,白莲是个男人,绝对不是个女人。 久久微微思索片刻,学着风华过去的模样,面带微笑,语气却极沉的道:“起驾回宫!”而后拽着白莲,钻进了马车车厢里头,白莲全身湿透,脸上仍旧不断冒着冷汗。 “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哪?天气很热吗?”久久在马车里挑了个觉得最舒服的位置坐下,才将白莲一把拽至自己身侧,而后才注意到白莲全身被汗水湿透的模样,不由开口问了起来。 白莲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根本看不出此时到底状态如何,此刻听久久开口询问,语气轻淡的道:“我的胳膊,被你拽脱臼了,冷汗是因为一路奔驰太疼的缘故。” 久久喔了一声,顺手将残韧胳膊脱臼处接上,笑着道:“是哪,你现在没内力护体的,跑的太快,把你关节扯脱臼了。现在接好了的,就没事了。”白莲点头道:“是的,现在好了。” 两人再不说话,沉默着静坐在车厢,马车此时才朝着飘渺峰方向缓缓前进。天色原本欲推门而入为白莲之事说些什么,听得两人的对话,心下一阵犹豫后终究放弃了开口,这些问题,还是该由天彩过问才是的。 …… 残韧闭关了,因此最近华山派阵营试图前来拜访的各帮帮主,一律没能见着残韧。 残韧闭关,却不是躲在一间不允许别人踏入的密室不停修炼。仍旧是在平日的居住之处,只不过,不再踏出院外,残韧练功的方式很奇怪,只是日也不停的奏着琴。 一天没有一句话可说,飞月每天忙碌完了,仍旧前往伴随残韧左右,不过,却也不敢开口说话干扰残韧练功。除了不分心它顾外,若说跟平日还有什么不同,仅仅是残韧不再碰飞月的身体而已。 飞月偶尔会思索一个问题,残韧为什么会为盟主的争夺战如此费心争取呢?飞月感觉不到残韧对盟主之位的热衷,也想不到任何一个能让残韧对盟主之位产生兴趣的动机。 但飞月不过是想想而已,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残韧肯花工夫帮助自己,连依律这些日子,除了一日几餐侍侯残韧的时间外,也都在勤奋修炼,飞月猜测不到残韧武功此时的进展和高度,但却感觉到依律那提升快的让人不可思议的进展。 飞月觉得自己也有必要静心闭关,为七月七日之战作准备了。 于是,七月七日,成了许多人所期待的日子。 旖旎最近一直忙碌于寻找母后的踪迹,直到真正返回中秦朝廷打听,旖旎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太子死了,皇室成员遭遇高度频繁的连续暗杀,到如今,所有直系皇族血脉可谓死绝,若说仍旧还有残留,那就是旖旎。 碧落妃全无消息,据说当日王辛对皇宫发起攻击时,碧落妃根本不在宫中,但到底去了哪里,却连皇上也不知晓。旖旎一时间陷入迷茫,对于到底该如何改变眼前的局面,全无头绪。 寻求风流和阑风晨的帮助?旖旎却打消了这个念头,旖旎不信任风流。眼下自身是唯一具备继承权的皇室血脉,风流的居心如何旖旎无从肯定,但以旖旎对风流的认知看来,风流绝不是个如风流秦般对朝廷极忠心的人。 很多年前在旖旎离开中秦时,已经察觉到风流在朝廷内外培植发展着属于自己的势力,不仅于情报方向,更多的却是军中,各统帅营中有不少要将似乎跟风流都有些外人所不知的特殊关系。 旖旎并没有证据,不过是数次无意中听到父皇和母后谈及政务时,突然生出的一种感觉。旖旎无法因为这种感觉去职责风流什么,但却能因此怀疑风流,甚至旖旎心下怀疑,皇室成员的接连遭遇暗杀,是否并非王辛所为,而根本是风流的作为。 倘若皇室直系血脉全部死绝,那么日后扳倒了王辛,有资格问鼎皇位的,自然是风流这类皇亲。风流已然正式继承了风流王位,朝中能于之抗衡的其它王爷,如今仍旧活着的,旖旎细心一想,却只有阑风晨而已。 旖旎唯一不解的却是千宰相所代表的势力,千宰相也突然人间蒸发了,千若是风流之妻,但王辛突然拥有这般强大的势力和军权,若说不是得到千宰相的帮助,旖旎绝不相信。 但倘若千宰相是向着王辛,那么风流怎会至今留着千若呢?甚至根据目前的动向判断,千若不仅没有被风流软禁,反而对于风流而言起着极重要的辅助作用。 在旖旎迷茫的时候,突然见到了一个人,一个一直在找却找不到的女人,碧落妃。碧落妃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旖旎面前,旖旎惊喜异常,碧落妃神情很冷淡,一如过去的模样。 “旖旎,是回来是想去救你父皇?”碧落妃的语气很冷漠,不见丝毫情绪波动。旖旎一时间却没多想,碧落妃过去,时常这般,似乎心情总是不那么好,却又不会恶劣的随意发脾气。 “母后,你为什么不救父皇?”旖旎脱口问道。 “旖旎,我什么一定要救他?”碧落妃反问着,语气冷漠的让旖旎突然心生寒意,“因为你们是夫妻啊!”旖旎只想到这个理由,最合理的理由。原本是理所当然的问题,但经碧落妃这么问出口后,旖旎却突然觉得,必须的理由,似乎真的不多。 旖旎此时才注意到碧落妃的装束,穿的却并不华丽,很淡雅,更像是寻常百姓那般,在旖旎看来,其实是寒酸,只不过,旖旎眼里碧落妃的气质和美貌即使穿着寒酸的衣服,却也别有一番韵味,实在不是寻常百姓所能比肩。 碧落妃凝视旖旎半响,突然轻叹了口气,神色变的柔和,轻手将碧落剑放在桌面,而后在旖旎身侧坐下,轻声道:“旖旎,你可知道,母后为何不是皇后?” 旖旎茫然的摇头,碧落妃继续道:“因为母后其实在宫中,连正式的妃子册封旨意都未曾接到过。”旖旎惊声道:“为什么?”“这不重要,你目前也不需要知晓,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跟你说,不要去救你眼中的父皇,根本不要再理会朝廷中的事情。” 旖旎失控猛然起声,满是质问的道:“母后!你怎么能这么说?” 碧落妃轻瞟旖旎一眼,轻声道:“如果你是处于对他的爱切,那你必须考虑,你是更爱我还是更爱他。若你是放不下公主的尊贵身份,那么母后要告诉你。你从来就不是公主,从一出生那刻起,你就不是。” 碧落妃轻声说着,略为一顿,不待旖旎开口,语气突然加重,极是严厉的道:“他根本不是你的生父。你有另外一个名字,有另外一个姓氏,你姓残,名茗。你的生父,叫作残风。” “什么!”旖旎失声惊叫,除了这两个字,再也说不出其它话了。 碧落妃的眼神,变的温柔,轻手将过度震惊而愣呆站着的旖旎拥进怀里,芊芊细手轻抚着旖旎的脸庞。 闭关中的残韧,本不允许任何染打扰自己,却没想到,依律这日再次将一封匿名书信轻放在残韧面前,而后沉默着退开到一边。信封上仅有几四个大字,“十万火急” 残韧的目光从琴弦处转移到信封上,沉吟片刻,终究暂停了奏琴,将信封撕开了来。依律和飞月的心,同时被揪起,匿名信中到底有什么内容,两人不知晓,但两人却相信,必定又跟中秦朝廷有着关系。 依律害怕平静的生活被打破,飞月担心盟主之位的争夺,发生变故。 第二百二十七节 这确实太张狂了,至少张狂的超出了两派掌门人所能容忍的程度。面对黑色天堂的如此叫阵,武当和少林两派掌门人原本再怎么想忍让和解,却也是不能了。 那会被江湖笑死,会被门下弟子的鄙夷声震进地缝里。 两派掌门人本是不愿这般应战的,都要坚持一对一跟黑色天堂较量,哪怕输,起码也输的有尊严。倘若两人联手,无论胜败,赢的都只会是黑色天堂。贵为掌门人,自然有掌门人的理智和尊严。 “凭你们两刚会点三角猫工夫的小娃,还不配跟我黑色天堂单打独斗!” 这么一句话,几乎成为江湖中好一段时期内不少人争斗时借鉴应用的话,面对这种张狂的自信和对敌人的不屑,别或一般的江湖高手了,那日,便是两派掌门人,都没能控制住怒火。 黑色风暴的实力,不容江湖质疑,黑色天堂比黑色风暴更强,也是理所当然,所以,两派掌门人落败,本不让人意外。但仅仅一招,就败了,而且还死了,却很让江湖意外了。 比胜负,却折腾出这般结果,是两派所始料未及的。 堂堂两大门派掌门人,同时身亡于一场决斗,这对江湖而言,绝对是件大事。两派当时怒而不言,因为形势,既然决斗,生死有命,谁也说不得什么。但事后,两派门下弟子和代理掌门人,却相约对黑色风暴帮派发起报复战。 江湖卷起一场腥风血雨,原本该出面为此事作个决断的武林盟主风华,仍旧闭关未出。华山派掌门人对此事维持沉默,即使华山派掌门人想做些什么,以接任时间,以及江湖辈分和声望,却也无用的,更何况华山派本跟黑色风暴交恶,谁都不认为,华山派会拒绝变相多出来的两个盟友。紫宵剑派掌门人,据说在跟残韧的一战中,身负不轻内伤,至今闭关修养。 这原本不该发生,即使发生也能通过柔和手段和方式解决的问题,就这么,变成了无可挽回的仇杀战。 江湖发生这般大的变故,中秦却也极不平静。 归降不久的王辛,在千宰相的扶植和帮助下,手中掌握两百余万军队的控制权,在中秦朝廷内,成为风云人物。这么一位风云中秦,前途无限的人物,却突然举旗谋反。 原本一统天下,得意非凡的中秦皇宫,竟被一夜之间被攻陷,中秦皇被王辛软禁,中秦皇宫一夜间死伤无数,其中宫女妃子,更被叛军肆意奸淫,有的被强抢带离不知所踪,更多的却是惨死当场。 原本负责皇都防卫的阑风王,突然不知去向,同时风流秦亦不知所踪。 两王的继承人风流和阑风晨,发兵皇都,高呼平叛。劫持中秦皇的王辛,却以挟天子领诸侯的方式对外频频发布圣旨,反指数路讨伐大军意图谋反。皇都发生的突然变故,被穿到中秦各地后,版本却是各有不同。 面对这番变故,中秦各方部队,却迅速变成三个阵营,相信王辛的,自然遵从圣旨抵挡各路讨伐军队,相信风流和阑风晨的,则纷纷举起讨伐旗帜,其它的,或是不明所以,或是处于自保考虑,却是维持中立姿态,任由两方打杀,完全撤身事外。 与此同时,中秦各路皇亲,接连遭遇灭门惨祸,哪怕再如何部署中兵防守,始终未能奏效。 才方统一天下不久的中秦,突然间,乱的不可开交。 旖旎得知中秦变故的时候,脸色惨白。是风华派遣的灵鹫宫弟子乔装山山送来信息的。旖旎摇着头道:“不可能的。有母后在,谁能挟持得了父皇?凭阑风王的本事,怎是王辛之流所能比肩!” 旖旎脑海中乱成一团,全没想到中秦朝廷竟会突然发生这等变故,前不久风华才告诉旖旎,中秦终于一统天下。 “真上,我必须回去!”旖旎断然开口道。 说着,却是起身,收拾着行囊。真上语气轻淡的道:“旖旎,你是江湖中人,如果搀和这种事情,被江湖所知晓,日后就再也不能回来了。否则,即使是风华,也庇护不了你。” 旖旎闻言怒声道:“江湖算什么!我父皇和母后如今生死不知,我哪还顾得这破江湖!”真上却不着恼,平静的道:“我只是提醒你。何况,你回去根本毫无作用,你能凭一己之力跟军队对抗?倘若你母后也救不了你父皇,你去了更没有用。” 旖旎闻言倒也恢复几分冷静,思索片刻后道:“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变故,放眼天下,除非是风华义母,否则谁也不可能奈何得了母后。我必须先回一趟飘渺峰,将此事打听清楚,倘若能央得义母暗中相助,自然不必发愁。” 旖旎说罢便欲穿门而去,突然顿住身形道:“真上,帮我一个忙,想办法让残韧知晓此事。凭他跟中秦的恩怨纠葛,我就不信他会置身事外!”真上却是一口答应下来,旖旎这才放心的离去。 黑色天堂跟武当少林两派正斗得不开交之际,武林盟主风华,突然出关,出关的同时,对江湖宣布,已然悟得飞升之道,因此,日后将退隐江湖专心修炼,以求尽快破空飞升成仙。 即日起,辞去武林盟主之位,同时辞去灵鹫宫宫主之位,并将灵鹫宫宫主之位传于久久,门派内一切事务由天彩辅助久久处理。同时预贺江湖各派高手尽快推举一位新的盟主继任,以维持江湖的稳定。 这消息一经传出,震惊了整个江湖。这实在太过于意外,江湖中人都知道,风华可说是一个独断且专权的人,过去为了武林盟主这一位置,跟残酷纠缠争斗那些年,如今竟舍得辞离此位,简直不可思议之极。 莫非风华真已悟得飞升之道?莫非风华将成为许多年未曾再有过的成仙者? 一切的疑问没有任何答案,风华从宣布完这消息,将门派事务交托之后,就失踪了。风华留下了许多让江湖不解的疑问,灵鹫宫一门同样对风华的行径迷惑不解。 天彩的武功和处事能力,自然是派内弟子上下所拜服的,资历也是足够。原本这掌门人之位,传于天彩是最合理不过的事情,谁都没有想到,宫主之位最后竟然会落在久久手上。 久久的武功确实很高,高的让灵鹫宫上下无人敢对之挑战,但久久为人那般不堪道说,如何能担当得了宫主? “天彩师姐!我们无法接受风华宫主的传位一举,久久师姐怎能担当得了宫主之位!” 天彩沉吟不语,任由周遭聚集的大群同门师妹们语气愤愤的表达着不满,许久方道:“风华宫主此举必有深意,宫主从未错过。何况当日宫主也说了,门派的一切事务,全由我处理决断。久久师姐的武功无容置疑,宫主此番离去,盟主之职自然空缺,凭我的武功,自问还不足以问鼎。但若是久久师姐,放眼江湖,除宫之外谁是师姐对手?” “可是……”一名跟天彩关系极佳的弟子正欲开口辩驳。 天彩打断道:“不必多说了。久久师姐虽然平日是我行我素了些,但却也不致因此对本门有什么危害。也是个明事理之人,即使贵为宫主,我相信也不会因此影响到本门的稳定。” 天彩终究力排众异,坚持拥护久久为继任宫主,同时履行着自己的职责,操劳于种种风华离开后的江湖和门派内的事务。 久久却许久都没有返回飘渺峰,举行那宫主接任仪式。 久久仍旧在金圣庄,白莲的身体仍旧虚弱,虽然能勉强走动,但是距离本已死透的身体机能,完全恢复,日子却还长的很。当白莲的身体恢复后,终于在久久的帮助下,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是何等模样。 白莲没有吃惊。 “你为什么变到这个身体里面了呢?”面对久久的疑问,白莲略为沉吟,却已明白了缘由。 当时白莲死透了,因此意识溃散消失,离开了肉身,而自己在真上的意识剥离大法攻击下,原本几近溃散的意识,成功的就近找到了新的身体寄托。丧失意识的肉身,很容易被外在意识侵入。 但寻常情况下,这种身体,也无法寄存。但依紫宵的意识何等坚韧强大,硬是积存在尸体上没有溃散,而后被能感知到存在的久久带到此地,将一具身体机能停止运转的尸体,硬生救活。 身体机能的复活,让原本微弱的意识逐渐恢复稳定,完全掌握了这个身躯。“我想吹吹风。”白莲语气轻淡的开口道,久久笑着搀扶起残韧,闪身出了金圣庄,朝远处的高崖奔去。 “那上面的风最大的。”久久说道。 确实很大,地形和高度的关系,形成了烈风,吹的身体孱弱的白莲,差点被掉下崖去。 “这里的风是不是很大呢?”久久眼神迷离的抬头眺望远空,手同时送开了原本挽着白莲,白莲被烈风吹的朝一侧崖下深渊倒去。 第二百二十八节 思念你的生母香妃么?想知晓你父亲被谁所害么?其实我知道你想,从你父亲离开后,你就一直跟你的好兄弟打探着一切。甚至柔可夕死后,你离开南风最后进了江湖,也是因为你想知道,我甚至知道,你现在一定为了盟主之位,专心备战着。 倘若飞月成为了武林盟主,关于江湖的许多隐秘事情,你都能探听查阅得到。可惜,残酷是个自私鬼,明明知晓一切,却偏偏不告诉你,相反却一直教导着你做着远离这些的生存方式,他一定让你永远不要拔剑。 他不愿你踏进江湖,也不愿你接触朝廷,因为这两者,凭你的资质都会在某一日知晓全部他不愿告诉你的事情。 不必怀疑,这才是残酷的目的,爱护你希望你活的更久,最多占了一半而已,残酷是自私的,他不愿你恨。其实你并不相信残酷,因为你同样是个私自的人,自私的只考虑自己。 你跟残酷太像了,我现在告诉你,你想知道答案,只需要去找你的兄弟风流,他已知晓一切。但他永远不会主动告诉你,如果你现在回去问,他一定会说,你若不问,他永远也不会告诉你。 相信我,就回中秦,相信残酷,那就滚出江湖,找一个没有认识你的小村落,安然度过你剩下的生命。 你其实是个可怜的小杂种。 …… 残韧神色平静的看罢了信,将信纸揉作一团,手中同时燃起紫色焰火,信纸瞬间被焚成飞灰。 “我相信我自己。你以为你自己算什么东西……”残韧双手十指重新搭上琴弦,房内再度响起琴音,飞月和依律心下均在关心信中内容,却都没能知晓,残韧没有谈起的意思,两人一个不敢问,一个绝不会问。 信的内容,被藏在了残韧的肚子里。 金红相间的马车车厢,这种色泽和造式,可说绝无仅有,车厢外表全由各类珍贵金属镶嵌装饰,光是装饰的宝石和材料的价值,数目就惊人的可怕。一驾这般的马车,实在会成为许多江湖亡命之徒的目标。 这样的马车,江湖中实在不多,而用这种颜色的,只有灵鹫宫,坐得这马车的,也只有灵鹫宫宫主而已。灵鹫宫宫主的马车,即使价值再惊人,恐怕也没有哪个亡命之徒赶去抢夺。 马车在飘渺峰山叫停下,马车停下的同时,震天的恭迎声响彻云霄。 “恭迎宫主尊驾!”从飘渺峰山脚,一直到峰顶,道路两侧整理的排列着一门弟子,久久踏下马车的时候,所有弟子半跪于地,低垂着头。唯有天彩,欠身走近久久,沉声道:“宫主,仪式早已准备妥当,请宫主上山拜祖。” 大风吹过,久久一头怪异的银黑长发迎风飘扬,美丽的脸庞在阳光照耀下,光彩照人,原本是一副极美的画面,假若久久不是挽着一个面无表情衣衫肮脏的白莲,这一幕只会让无数灵鹫宫弟子满心尊敬的记在心头。 万千各色女子中,仅白莲一男人,每个人都穿着整洁,唯白莲一身衣衫肮脏的能跟乞丐比肩,一头长发糟乱的随意披散着。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白莲身上。 白莲没有显出丝毫尴尬之色,也没有失措,眼神清明的眺望着远空,仍旧被久久挽着,似乎对这一切,完全不曾注意般。天彩犹豫着是否该开口,飘渺峰从不允许派外之人随意涉足。 所有门下弟子的丈夫或是恋人,从不在飘渺峰长期居住。但也没有规定,不允许宫主成亲,也没有规定,宫主若有情人不能居住峰顶。然而,灵鹫宫历史上的所有宫主,没有一个是成亲了的,同样,其实也没有多少个是在位时间极长的。 久久没想那么多,久久挽着模样狼狈的白莲,举步朝飘渺峰顶行去,边行边轻声唱着歌儿,今天的阳光很灿烂,天气实在不错,久久突然想唱歌了。天彩最终还觉得沉默,今天是大日子,天彩不想在久久当返回时,就影响久久身为宫主的威信。 一路上,尽管许多弟子心下藏着心思,却也没有人敢多嘴,更多的人根本没有想过多嘴,久久要做什么,即使说了,又有何用? 但最后还是有人开口了,开口的,是为数五十余的弟子,如同事先约好一般,齐齐站出,语气严肃的道:“宫主,弟子有疑问。这男人是何人?此刻即将举行拜祖祭祀,宫主带这么一个男人回来,弟子们不敢多问,但如此严肃的议事,怎容得一个派外之人踏入本门圣地!” 天彩心下惊疑不定,这些人天彩知道,一直跟随在风华另几名闭门弟子手下,可说是她们的心腹,这番出头,倘若不是得到那几位师妹的授意,晾她们也不敢。 天彩不由担忧起来,莫非,她们竟有心作梗? 白莲本欲挣脱久久到一边凉快着,久久本欲松开白莲自己踏入罗列着本门祖师雕像的圆坛。白莲想不到要跟久久一起走上去的理由,久久也想不到必须带着白莲一起去的理由。 天彩却突然开口了,沉声道:“还不退下!宫主自有深意,这是什么场合,哪轮到你们多嘴!再敢多一句嘴,就视你们为反抗宫主予以惩处。”久久听了天彩的话,突然想起什么,笑着开口道:“天彩,她们这样,是不是反对我当宫主的意思哪?” 天彩刚欲开口替那群出头弟子解释,却没想到有人抢先着开口道:“回禀宫主,这群弟子心下必定怀着此意,藐视宫主威严,心下分明对宫主有着不满,齐齐在这种时候试图作梗打击宫主威信!” 天彩吃了一惊,说话的不是别人,分明是这些人一直侍奉跟随的主子之一,天彩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何意,那些原本神色淡定的几十名弟子,此时纷纷脸现讶色,满是疑惑和慌乱的盯着出言的女子。 开口的女子此时朝天彩不经意的轻瞟一眼,天彩顿时明白了背后的含义,连忙道:“请宫主发落。”久久压根没听见天彩说话,单手点着那行出列的弟子,似在数数,片刻后道:“还不到一百个哪。全部杀了。” “不……宫主,弟子等……”慌乱的解释声,瞬间被惨叫声所掩盖,周遭其它弟子纷纷拔剑,不片刻工夫,齐声开口的几十名弟子,尽数毙命到地。天彩沉声道:“来人,尸体全拖下去。宫主,该开始祭祀了。” “喔。”久久应着,拽着脚步虚浮不稳的白莲,朝那一列雕像缓步行上。 远出高峰躲在岩石后的风华,此刻微笑着闪身离去。那些人,只是牺牲品,风华所授意,风华认为需要如此,风华并不担心。但却担心门下那些弟子,风华必须告诉一些人,自己还没死,也必须让更多人知道,久久绝不是个心软的宫主。 血,从没有跟灵鹫宫远离过,灵鹫宫从来是血的象征。 风华没有走出太远,突然回身,神色惊异的朝高飘渺峰高空望去。 一道红光,从天而降,红光覆盖的面积极广泛,下落的速度极快,风华感觉到那可怕能量就已回头,当回头时,红光恰好将飞落,将整座飘渺峰完全笼罩。 风华不能置信,派内典籍曾有记载,过往曾经有少数几位宫主接任之时,天将红光,覆盖飘渺,凡红光覆盖的范围内,所有弟子的功力陡然提升不等的层次,那是祖师显灵的现象。 但那是很遥远很遥远的记载了,风华没想到,会在今天,看到着这等异像,风华再不多想,闪身没入红光之中。飘渺峰上下,一片惊异声陆续响起,所有弟子纷纷跪拜于地,口中呼喊着祖师之名。 白莲竟也跪拜于地,久久也跟着白莲的动作,跪拜着,片刻后,红光骤然消失。久久侧着脸对白莲开口道:“红光好漂亮哪,现在没有了的。我跪在地上也看不见钻进地里面的红光,你看得到吗?” “看不到。”白莲语气轻淡的回答着道。 这一日,飘渺峰的异像,从天而降的那红色光柱,所有在户外的人无不看见,江湖中人很快都知道,无法无天接任宫主之位时,灵鹫宫祖师显灵了。许多人纷纷猜测,下一任的武林盟主,极可能是被眷顾的无法无天夺得,关于无法无天的武功和话题,一时间变成了江湖热门的议论。 面对这异常现象,其实还有许多理解和解释。 风流此时,就感叹着对千若道:“天降红光,意味着天地将开始流血了,是啊,是到了该流血的时候了。” 该流谁的血?又该流多少血呢? 一柄匕首,割破了王辛的咽喉,王辛几乎毫无防备,直到咽喉被洞穿,眼神中仍旧藏着疑惑和不解,握着匕首的,是王辛的女人,千宰相许诺在王辛登上皇位时,就许配给王辛的女人。 王辛很早以前就不怀疑,因为这个女人,已跟自己有了长期的夫妻之实,因为这个女人已在暗中帮助王辛抵挡了风流和阑风晨许多此行动。王辛实在想不到,这女人要杀死自己的理由。 王辛突然很悲哀的紧捂着自己的咽喉,想要尽量的多活片刻。 第二百二十九节 千若的神色很冷漠,手中握着一柄匕首,笔受很短,很窄,有多短呢?仅有一指一指长度,而是拇指,这样的一柄匕首,确实只能攻击对手的咽喉,如果要杀人的话。 王辛施展着特殊的武功,支撑着自己生命延续的时间长度,王辛很想开口问些什么,否则实在无法瞑目。 王辛很快睁大了眼睛,因为见到了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房中的女人,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是千若,这本不值得惊讶,因为杀死王辛的,就是千若。只是,为什么会有两个千若站在王辛面前? “我们两人是否长的很像?”后至的千若微笑着开口问着,手中握着短匕首的千若,神情一片冷漠。“当然很像。其实她从小的时候,被父亲发现时,就长的跟我很像,后来,从小经过修炼特殊功法,时刻调整着骨骼,过着跟我完全一样的生活,吃着完全一样的食物,长大后,实在跟我太像了。” “她一直不是你?”王辛艰难的问出这话,一句简单的问题,已让王辛生命流失的速度变的更快。“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要杀死你。不过你得不到答案,我来,不是让你瞑目的。只是必须来而已,你有话想说?其实不必说,你此刻不过是悲哀的发现,原来你早已爱上了我的影子是吗?” “你当然会这样,因为我的影子一直在这么做,女人最厉害的本事不是利用自己,而是杀死男人。尤其是没有自知知明的男人,倘若你有足够的自知知明,即使爱上我,也不会相信我。论坚定你不如风流,论自私你不如残韧,这都是你有认知的人,你偏偏不仔细想想,我怎会看上你?你只配当棋子。我的影子,去将皇上,带过来吧。”千若轻声说着,握着短匕首的千若,沉默着转身离去。 片刻后,被软禁许久,丧失锐气,颓废不已的中秦皇,被带了出来。面对两个千若,竟没有丝毫讶色,甚至,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千若很失望,因为这已是个死人,心死了的男人。 “你为何如此?” 中秦皇自嘲的轻笑着,懒懒开口道:“朕早已知道你们想做的一切。小千他以为能瞒得过朕?他虽然从小就是我们几个中最聪明的人,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赢过朕。” 千若眼神怨恨的道:“你算什么东西?禽兽不如的混蛋而已,也配跟我父亲相提并论?事后诸葛亮,谁都会!” 中秦皇轻笑着道:“无知小女孩儿。换了是你父亲,一定知道此刻赢的是谁,她永远不会忘记我。小千,始终得不到她的心。我从来就不在乎江山,很多年前如此,现在还是如此,我一心想得到的仅是她的心。快二十二年了,最后我仍旧没得到,但是,小千也好,小阑也好,他们都得不到。而我,绝不会被她忘记,她知道的,她知道我这么放任你们的原因。” 千若闻言,突然放声大笑,近乎歇斯底里的大笑着,全无平日端庄的仪态,一手指着中秦皇,一边疯狂大笑。此时,穿着皇袍的一男一女,冷着脸踏入房内,王辛满眼怨恨之色,竟然放弃以秘功在气绝前修复伤口的打算,奋力发功朝着步入的男子扑上出掌。 风流一脸不屑,随手拔出腰间承影,无形的剑刃将王辛整个头颅斩飞,风流冷声道:“愚蠢的家伙,当年你还算是个人物。终究死在女人手上,凭你也配跟我争皇!过去实在是抬举了你。” 中秦皇眼神涣散的注视着风流,突然轻笑出声道:“当初,我们都认为,你必定是最有本事的孩子。你确实没有让我们看错,只是,我确实没想到,你竟然会跟她们两个自以为是的小丫头联手。我从不欠你风流家什么,小秦它日若是知晓,你竟然以这种方式谋反,必不会饶你。” 风流冷哼,轻笑着,半响开口道:“哦?你不欠我什么?你以为没有人知道的事情,却偏偏一并被千宰相知晓,只是我父亲不知道而已。你说,你到底欠不欠我?我知道你试图唤起我愧疚之心的目的,不就是想让我替你传话吗?不过,不必要传。自以为是的,似乎不是她们两,而是你。想不想知道,这一次你到底输的有多惨?” 风流顿了顿,语调陡然提高着喝道:“不想知道本王也会告诉你!你根本没有儿子,也没有女儿,旖旎不是你的女儿。所谓的太子,不过是从民间找来的一个野孩子,你的儿子,出生那刻,就被碧落妃亲手扼死了。” “休想骗朕!胡说八道!爱妃绝不会如此待朕!”中秦皇激动的怒斥着风流,仅仅换来风流的一声冷哼。“可怜的人,你知道,这在宫中待了二十二年的碧落妃到底是谁吗?你好好想想想看,她到底可能是谁呢?你一定想的到的。” 中秦皇瞳孔猛缩,额头冷汗直冒,连连开口道:“不可能是她,不可能的!” 风流三人,此刻都用着怜悯的眼神,望着中秦皇,中秦皇喃喃自语的反复念叨着,片刻后,猛吐一口鲜血,竟这么毙命死去。风流朝中秦皇尸身呸了一口,沉声道:“本王和晨先行离去了,夫人,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王爷慢走,贱妾就不送了。”千若微笑着欠身,恭送着风流离去。 而后,一掌劈在执着匕首的千若后颈,后者软软倒地。“来人,有刺客假冒我刺杀了皇上和王统帅……” …… 中秦接连剧变,时势的剧变本已让人难以反应。谁知,却又传出了更震动的消息,据说中秦皇被王辛杀害,随后王辛属下的将领处于对中秦的忠心,处于对王辛禽兽行径的义愤,联手杀死了王辛,最后转而投降风流王。 部分顽固的原王辛所属的叛军,被风流王以闪电般的速度击溃,王辛所占据的城池,同时被风流王掌握在手。风流王以一道中秦皇生前留下的圣旨,宣布继承中秦皇位。 旨意中明确交代,旖旎公主早已被王辛所害,风流王更从王辛秘室中搜出大量谋反信件,其中关系各地皇族遭遇暗杀之事,尽是王辛所为。一时间,密布在中秦天空的乌云,被拨开了,中秦再度,被灿烂的阳光所照耀。 …… 风流秦和阑风王,以及千宰相三人,此刻身处一间四壁皆由极厚的坚韧金属封闭着的房内,千宰相神态悠闲的看着书。风流秦和阑风王,神色却也平静。钢铁石壁,发出声响,似乎有人从外面开启着铁壁。 两王眼神现出色彩,纷纷起身,身法迅速的扑向钢壁,千宰相语气轻松的道:“秦兄,阑兄,何必急切?既然有人来开门了,说明你们心里的皇帝陛下已经归西了。噢,一直忘记告诉你们,继续皇位的,可不是别人,是风流呢。” 风流秦怒声喝道:“休得胡说!风流那孩子岂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此时钢壁开启,门外仅有一个下人静立着,确实没有人试图阻拦三人朝外行出。千宰相轻手放下手中的书籍,瞟了一眼风流秦,微笑着道:“秦兄,这是事实。你能怎么做呢?皇家那几个比风流更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都死绝了,风流若位登位,我的人不会来这里开启这道门。如果你仍旧要死忠,大可回去亲手杀了你的爱子,不过,你舍得么?” 千宰相丝毫不理会风流秦此时挣扎的神态,微笑着道:“秦二哥,阑三哥,我们四人当初结义金兰,那时候的岁月过的何等畅快?即使是后来,变成情敌,也从没有怨恨过对方,更没有试图算计对方。一辈子这般多波折,现在总算安逸下来了,三哥自然不会因此迁怒晨儿,倒是二哥你,不若先跟我回府吧,让你看些东西。我相信二哥你看过之后,定会选择撒手朝廷中事,跟我一样,安享天年的。” 阑风王此时,重重叹了口气,沉默的跟着千宰相出了这间,专门为了困人而制的房屋。 …… 中秦再多变故,江湖也不会关心,不过是知晓,统一了,乱了,又统一了,换了皇帝了。仅此而已,江湖人只关心江湖事,而如今,最让江湖人所关心的,是武林盟主的选举。 几乎每一次的武林盟主选举前,都会有一场暗中的争斗,尽可能的拉拢自知没有可能夺得盟主之位的门派和大帮,甚至想尽办法的暗算有力竞争者,哪怕将之在选举前弄伤,也足以提升自身的几率。 这些都是陈旧的手段了,却是一直有效的手段。因为有效,从来没有人放弃使用这些手段。当然,也有些人,却坚决不用这些阴谋的,不过这类人,即使当上了盟主,也罕有能当得长,活得久的。 “公子,律愿领人完成这趟任务。”此时飞月遇到一件棘手问题,派内的别派卧底,夺得黑色风暴内部许多重要资料却被查觉身份,此刻在朝门派逃返,但身后的追击者,却是黑色夕阳。华山派几批阻拦救援的队伍,全被歼灭。若非此人轻功高明,反应够灵活,早已撑不到现在。 需要派遣足以应付的人前往,依律因此主动请命。残韧微作沉吟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吧。不可避免时,无需留手。”依律微微一愣,当即点头领命而去。 飞月和依律都明白残韧这交代的含义,是指对黑色夕阳。 残韧的神色仍旧平静,沉醉在琴中,却已放开了么?飞月无法确定。 第二百三十节 大约半年前,黑色夕阳身边多了一名护卫,一个难护卫,身怀紫宵剑派高明功决。以一手跟年纪十分不相称的过人武功,在黑色风暴内风云一时,这人名叫辛生。 辛生对黑色夕阳尤其尊敬,每每面对黑色夕阳之时,那流露出的眼神,谁都能分明感受到这种情绪。辛生主动请求能成为黑色夕阳的护卫,经过黑色夕阳亲自测试其武功后,终被许可。 辛生是个很奇怪的人,赌螵酒均不沾,为人沉默寡言。从辛生加入黑色风暴开始,就没有人见过他笑,也没有见过他悲,说白了,除却面对黑色夕阳时会流露出极恭敬的神色之外,辛生是个冷淡的人。 似乎永远不会有什么事情能让辛生的情绪产生波动,辛生还是个练功狂人。但辛生冷淡却不冷酷,辛生自从成为黑色夕阳的护卫后,频繁跟随黑色夕阳出入各地,很快被见过他的人评价为可怕的人。 辛生的身边没有过女人停留,辛生仿佛已将保护黑色夕阳视为生存意义般。 此次黑色夕阳追捕帮内叛徒,辛生当然跟随在左右。黑色夕阳对辛生十分满意,甚至觉得辛生有些亲切,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因为这两点,黑色夕阳却对辛生特别看重。 辛生身材很高大,却不会强壮的如同怪物一般,体形十分匀称,说白了,是个外表极容易吸引别人视线的男人。 此时,依律和春秋剑的视线就同时落在辛生脸上,当然,却不是因为被辛生出众的外表所吸引。这是树林,依律和春秋剑原本是前来接应的,但此时需要接应的人已变成了具尸体。 尸体致命伤口是在心脏,被人从后背一剑洞穿,辛生的剑上没有血,但人确实是他所杀,只不过因为他的剑非凡品,杀人不沾血而已。春秋剑沉着声道:“我收拾他,依律你轻功比我好,带上资料先行返派。” 依律也不多言,这是合理的分配和安排,春秋的剑实力实在足以让人放心,依律低身从尸体怀中取出一叠资料。一脸冷淡神色的辛生身形猛然前倾,倾斜的身体几乎帖上地面,手中的宝剑同时一动,春秋剑吃了一惊,却被辛生的身法和剑势惊住。 春秋剑人吃惊,剑却没有吃惊,按在剑柄的右手疾动,身形微旋,宝剑已然出鞘,依律头也不抬的单手执着一叠资料展开身法转身奔去。一声痛哼,依律听到剑斩过骨头的声响,痛哼声,不是男人的声音。 依律回头,见到春秋剑眼神惊骇的注视着那男人,春秋剑的双腿已跟身体分家,那男人前倾的身体此时疾速朝一侧偏去,斩断春秋剑双腿的利剑此时微微借势朝上拉起,依律眼睁睁看着春秋剑的身体,被从下身到头颅劈成两半,喷洒的热血,甚至溅至依律脸庞。 辛生单手稳稳握着手中长剑,脸微偏着,眼神冷淡的注视着依律。依律突然发觉,掌心已然被冷汗湿透,依律头一次生出恐惧,眼看着春秋剑就这么惨死过去,甚至来不及生出愤怒情绪。 依律转身,全速展开轻功,飞逃。 辛生眼神冷漠的收剑入鞘,旋身,后背面对依律奔逃方向的同时,腰间连鞘长剑,朝着依律激射而出。辛生双足一蹬,身形快如闪电的射出,右手握住凌空激飞的鞘中剑柄,施个手法一送的同时握住剑柄。 剑鞘速度倍增的追着依律飞出,长剑瞬间脱鞘被辛生握在手中。依律不得不朝一侧疾闪,剑鞘来势太快,慢上片刻,定然躲避不过。依律朝一侧旋身躲避,一道银光疾袭而至,依律侧头避开来剑,一缕长发,被银光割断。 银光借着辛生旋身的势头下拉,依律肩头顿觉一痛,已然中剑,依律顾不得肩头痛楚,右爪聚功一把紧握辛生的长剑,辛生同时松手撤剑,借着旋身之势一脚踢向依律丹田,依律身体诡异的扭曲,却仍旧被这一脚擦着腰侧。 辛生双手捏作剑指,疾速攻出,点点银色星芒剑气瞬间洞穿依律身体十处要穴之侧,鲜血飞溅。依律反手将抓过的长剑朝辛生射出,辛生身形一旋避过的同时一掌印在依律小腹,依律几乎未作闪避,硬受这一掌,借此力道身形疾退,左足轻轻在地面一点,风一般奔逃而去。 辛生旋身抓住飞向身后的剑柄后,却不再试图追击依律,反而收剑静立。片刻后,黑色夕阳领着数名黑色风暴高手赶至。辛生微低着头,语气极是恭敬的道:“辛生无能,轻功不及那女子,让她逃脱了。” 黑色夕阳神色冰冷的环视周遭一眼,目光在春秋剑被斩成几截的尸体上略作停留后便被散落在地的桃色长发吸引住目光。冷声道:“怪不得你,依律的轻功确实非你所能比肩,你能击退她,已让我感到十分意外。” “那女子中了我一掌,内伤必定不轻,身上被剑气打穿十数处,续久力必定有限,急于奔逃中一路上定会留下血迹,不难追踪。”黑色夕阳闻言点头道:“做的很好,追击。”黑色夕阳说罢,领着身后连同辛生一并朝依律逃离的方向疾奔追去。 依律强压着沉重内伤,发足狂奔。依律的情绪很激动,那男人的剑法却是残韧过去所使的残梦剑,出手攻击的许多特点,像极了残韧,但却比过去的残韧快太多太多。紫宵剑派残系。 何时出了这么一个可怕的高手?依律不知道能否支撑着赶返华山,却觉得必须赶返,任务,绝不能失败的,哪怕拼上这条命。 …… 久久自从当上了灵鹫宫宫主后,已不再像过去那般胡闹,在灵鹫宫门下弟子眼里是如此。久久极少干涉天彩处理的事务,每日都安分的呆在飘渺峰,天彩任何时候派人送来禀报门派事务时都能轻易寻着久久。 久久远不是许多人以为的那般,担任宫主之职会为门派带来一堆麻烦。倘若没有白莲的存在,一切就完美了。飘渺峰上几乎所有门下弟子心下都这般认为,同时对白莲充满鄙夷之心。 在江湖中,最让人看不起的男人就是废人,不懂武功,就等于是废人,武功低微的过分,就等于是个废人。白莲的内力尽失,完全丧失了内力的话,不说出手力量,连出手速度都会大幅度下滑,甚至轻功本事都不足原本十分之一。 这样的一个白莲,实在如同废人一般。 偏偏这么一个废人,还一直影响和干扰和宫主,倘若不是白莲之故,很多人认为久久极可能会成为一个更像宫主的宫主。因为白莲,让久久一直不离左右,久久甚至开始看书,看的不是武功书,而是不知从哪找来的关于情爱描写的书籍。 白莲几乎每天所有时间都是坐在崖边的大石,眺望着远空发呆,偶尔身体周围会现出些微紫色淡光,那是在修炼内功,试图将真气收纳入体化为己用的现象。就是如此,更被人所鄙夷,一个废人,即使此刻开始勤奋,想要有所成就,不知得到何年何月,何况这么一个人,无论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配得上众人眼里的宫主。 久久每天都会问白莲一次,你喜欢我了吗?问的声音还不小,自然被许多人门下弟子听见,可想而知,白莲这么一个旁人眼中的废人,会因此被别人如何记恨了。 若不是因为久久的宫主尊威不容挑战之故,早有激愤者已找机会将白莲处理了。 天彩很是为难,久久终于耐不住了,要离开飘渺峰去外面闲逛。在天彩眼里,久久就是出去闲逛,久久哪一次离开飘渺峰时干过正经事?一次也没有,但天彩不能说什么,更不想久久去江湖中闲逛。 如今久久身份已不一般,代表的是灵鹫宫,倘若生出事端,绝不能如过去般只代表她自己。“宫主,不知此次外出,所为何事?底子看能否助宫主一臂之力。”天彩委婉的开口询问着,“出去逛啊。”久久回答的很快也很直接,天彩无话可说,只得安排几十身后高明的派内弟子随行,只盼如此能尽量减少生出事端的机会。 天彩心下却也将白莲怨上了,因为白莲突然收拾着包袱要离开飘渺峰,久久问白莲去哪里,白莲回答说是出去乱逛,久久当即觉得这个主意很好,迅速收拾起行囊。 “你还回不回华山哪?”马车车厢里,久久询问着白莲,白莲神色平淡的道:“为什么要回去?我已经不是残韧了。”久久笑着道:“你再变回他身上不就可以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对于意志并不薄弱的人,如非对方意识不稳,情绪失控,是无法进入的。”两人正说着,马车突然停下,车厢外随行的一弟子轻声禀报着道:“宫主,前方密林中现出冲天掌影,似是本门无上秘功血色天地发动所造成的景象,请宫主允许弟子带人进去查探。” 第二百三十一节 “好啊。”久久说着,隔空御力将车厢的门推开了来,车厢外漫天飘扬着白雪,寒风钻入车厢内,久久身上被毛毯裹的严实,白莲身体的一半被毛毯遮挡,其它部分则裸露在毛毯外,此时寒风吹至,身体下意识的哆嗦着。 毛毯不小,但被久久这么将自己一围,剩下的面积自然不多,久久仅仅用那不多的部分盖在白莲身上。方才开口的弟子已然领着十余人进了树林,久久笑着道:“马车继续走啊,看看是谁在打架呐。” 马车朝着树林缓缓前进,不片刻后,原本深入密林的一众灵鹫宫高手已然扶着一个混身欲血的女子赶至,女子一头桃色长发极是惹眼。黑色夕阳领着辛生等六人从树林内缓缓步出,见着马车,脸色不由微沉。 “回禀宫主,是夕阳小姐和依律发生争斗,请宫主决断。”带着全身衣裳被鲜血染红的依律返回的弟子欠身朝久久禀报着道。“是依律呢,抱她进马车。”久久笑着道。 黑色夕阳脸色一沉道:“久宫主,夕阳知道你跟依律关系非浅,但她并非替灵鹫宫做事。此次帮着华山派夺取本帮重要资料,即使宫主要救她性命,也盼将她怀中夺去之物返还本帮。” 随行为首的灵鹫宫弟子心下颇有些为难,因风华辞去盟主的缘故,让原本关系属于同盟的双方距离骤然变远。黑色天堂会问鼎盟主之位,此事江湖皆知,自从黑色天堂出现后,黑色风暴的气焰比之过去实在嚣张不少。 虽然各种场合还未曾发生过跟灵鹫宫为难的事情,但双方早已有了隔膜。黑色夕阳这般直言,反倒让人作难,久久倘若留下资料,等若是跟黑色风暴公开敌对。 久久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伸手从门下弟子手中将依律接了过来,而后伸手探入依律怀中,取出一叠资料,毫不犹豫的撕将开来。黑色夕阳脸色一变,却未作声,久久快速浏览了遍。 笑着递给身侧的门下弟子,开口道:“那资料还给你们吧。” 辛生探手按上剑柄,却被黑色夕阳呵斥着退后半步,目光冷淡的紧盯着久久,不时扫视着久久身侧的白莲。白莲此时半靠在车厢内的软塌上,微侧着脸,久久靠在白莲肩头,两人此时的姿势可说是互相依偎。 黑色夕阳沉声道:“宫主的态度,夕阳明白了。告辞。”黑色夕阳接过资料,心下满是疑惑的朝久久身旁的白莲望去,黑色夕阳察觉到白莲的眼神有些古怪,太轻淡了,那是一种让黑色夕阳觉得有几分熟悉的眼神,黑色夕阳清楚记得,曾经见过这种目光,也见过另一个人瞳孔中有一点紫芒,几乎难以觉察的紫芒,白莲也有。 “那男人是谁?”黑色夕阳领着行远后轻声询问着左右,身侧一男子连忙答道:“是白莲,属下曾经无意中见过他的画像。”“原来是他,据说他的剑法很诡异,也很快。”另一人一脸恍然状的开口道。 黑色夕阳暗暗记下白莲这个名字。 “果然嚣张,那黑色夕阳算什么东西,身边一个随从都敢试图对宫主拔剑,实在太目中无人了!”一行为首的女弟子喝止众人的怨声,轻声着道:“宫主,是否继续赶路?” “是哪,喔,拿纸笔来,我默写下刚才那叠纸上的资料。上面有好多黑色风暴送钱给我们的人的记载呢。”那女弟子闻言神色一凛,当即吩咐人取来纸笔,久久执笔龙飞凤舞的快速将方才所见的纸页上的全部内容默写出来。 “请宫主决断,这些叛逆者该如何处置?” “叛逆的人,杀光啊。”久久说着,隔空紧闭了车厢的门。 “是!默云,速将资料给天彩师姐……” 依律静躺在软塌上,身上的鲜血,将软塌染的一塌糊涂,久久不在意,白莲也不在意。白莲始终未曾朝依律投去一眼,久久沉默片刻,将脑海中方才默背的文字遗忘之后,这才从探手检查着依律的伤势。 实在很费事,但身为宫主必须这么做,风华很早以前就曾教过久久,这些东西叫作情报。 “依律伤的很重的,这里没有药材。”久久说着,执起一旁方才用过的笔,快速罗列了一堆药材,握着纸张将手从车厢窗户伸出,吩咐着尽快办置,而后注视着依律发起呆来。 车厢里陷入奇怪的沉默,白莲始终没朝依律投去一眼,神色一如往常般平淡,久久亦没有开口说话。久久在等药材送到,没有药材,无法处理依律的伤势,药材没到之前,久久想不到能做些什么,也就如往常般发呆了。 白莲呢?也是如此吗? 华山派,一名弟子神色紧张的匆匆奔回,一见着飞月和残韧,语气急切的道:“掌门人,长老,不好了。弟子带人前往接应,一路上只寻着本门几十余具尸体,连春秋剑都已惨死。我等一路搜寻依律踪迹,却是未果……” 飞月神色惊疑的道:“春秋剑死了?这没道理,凭黑色夕阳一人,怎能在春秋剑和依律联手之下讨得好。”“掌门,春秋剑是死在剑下,属下根据尸体推断,先是被人一剑斩断双腿,而后被硬声将身体劈成两半,似乎不是黑色下的手。” “黑色风暴何时又多了一个这样的用剑高手?”飞月神色凝重,那禀报的弟子却是一脸惭愧的低下了头。“行了,你先下去吧,继续派人搜寻依律踪迹,随时回报。”飞月轻声吩咐着道,那弟子应着退去。 “残韧,要不派风过他们走一趟吧。依律此时定然身陷危机。”飞月开口建议道,残韧沉默片刻后点头道:“让他们几个都出发吧,那人能杀得了春秋剑,击败依律,武功绝不简单。” 飞月应着转身吩咐了下去,随即见残韧皱着眉头,似乎为什么事感到困惑。不由关切的开口道:“别太担心依律安危,凭她的轻功,至少足以保命。”残韧摇着头道:“无论安全与否,我担忧也是无用。我是觉得奇怪,杀春秋剑的那人,使的该是残梦剑,而且并非是寻常流传的残梦剑决,而是我家里秘不外传的版本。” “为何如此肯定?” “出手之人,身形前倾的幅度极大,凭借步法强化出手速度,春秋剑应该是在第一招就被对方砍断双腿,而后对方剑势不变的旋身上拉致春秋剑于死地。这是残梦剑的真正特点,剑势讲求半圆轨迹,出手若无机会攻敌要害,取的必是四肢,跟寻常流传的残梦剑主要区别就在于半圆要义的使用理解。” 飞月不甚明白的道:“那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残家或许还有别的直系后人。”残韧沉默不语,却没答话,残韧想起一个人,一个会使残家剑法的人,但,实在没理由是这个人,倘若是他,那么知晓自己在华山派,早该来寻自己才对。 依律转醒之时,仍旧躺在马车软塌上,一身衣裳从里到外都已更换过,依律睁开双眼就见到了久久,见依律转醒,久久笑着道:“依律,你饿了吗?”依律心下顿时被一股暖意充斥,倍感亲切。 “饿了。久久,你又救了我一次。”依律满是感激,虽然当日催动血色天地之后跟随着就陷入了昏迷,但在昏迷前却见到扑至自己身旁的灵鹫宫弟子,自然知道必是久久才能让黑色夕阳知难而退。 “那吃饭。依律,你醒了怎么不抱着依紫宵了哪?”久久语气突然一变,询问着,依律一脸茫然,这才注意到久久身旁,还有一个男人,白莲。“久久,白莲这坏人怎会在这里?那日我记得,他已经死了的啊!”依律失声惊叫着道。 久久笑着道:“白莲是死了的,但是依紫宵没死啊。” 依律脑子被久久说的一片混乱,压根就不明白久久在扯什么。白莲这时咽下口中的饭菜,语气轻淡的道:“我不是白莲,我叫依紫宵。”依律闻言有些明白了,不禁盯着白莲仔细打量,心下惊叹着。 竟有人长的如此之像,跟白莲如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般。 依律打量着,很快被眼前依紫宵的眼神吸引住目光,依律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但到底是什么,一时间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久久这时开口道:“依律,你怎么不抱着他呐?” 依律闻言又急又怒的道:“久久,你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抱过他了!” 久久望着依律生气的模样,放下碗筷笑着道:“以前啊,以前在华山时,你经常抱着他听他奏琴的呐。每次他一出现,你不都飞身扑进他怀里的吗?”依律没有急着斥责久久,依律知道久久从不乱说话,依律知道久久说的是谁了。 依律又惊又恐的注视着依紫宵的双眼,依紫宵却没看依律,神色平淡的自顾吃着饭菜。依律逐渐发觉,逐渐想起来了。想起那个眼神迷离的残韧,想起那个残韧瞳孔中的一点紫色星芒。 依律在脑海中飞快的理着思绪,突然惊的碗筷摔落桌上,掩着嘴连步后退至车厢内壁,单手指着依紫宵,满是震惊的道:“你,你是那个紫色的怪物?”依紫宵神色平淡的自顾吃着饭菜,直到咽下肚子里这才开口道:“紫色的怪物,如果你指的是那日山洞里脱离肉体形态的话,那就是。我有名字,我叫依紫宵,不叫紫色的怪物。” 第二百三十二节 “真的是你?”依律惊疑着脱口问道,语气中又是惊恐,又是怀疑。 “是我。”依紫宵的语气很轻淡。依律呼吸变的起伏不定,依律想起久久刚才说过的话,几乎僵硬着脖子艰难的转过脸面对着久久,开口道:“久久,你刚才说,以前在华山时,我每次一见到他就扑过去抱他,是吗?” “是啊。”久久笑着点头回答道,而后自顾吃着饭菜。 依律的心,彻底凉了,一种无法接受的情绪,在身心蔓延。“你,你到底是谁?那时候在华山,公子突然变的奇怪,是因为你的缘故吗?是不是?告诉我……” 依紫宵神态平静的道:“不是。他排斥意识的融会,最后让两个意识变的奇怪,他的小部分意识融入了我的主意识,我的小部分意识被他所吸纳。所以我们两个就经常彼此主导身体。” 依律不明白依紫宵话里的意思,也不想明白,依律只想弄明白一件事,那时候那个模样的残韧,到底是谁。 “我只想知道,那时候那个公子,到底是你,还是公子自己!”依律急怒交加的喝问着,打断了依紫宵的话。“是我的主意识和他小部分分意识。”“你这个怪物!色狼!我杀了你……” 依律羞怒出手,一掌印在白莲胸口,白莲没有试图闪避,因为白莲知道自己闪躲不过,闪避也是徒劳。白莲猛喷一口鲜血,撞在车厢内壁,摔在软塌上,口中鲜血徐徐渗出。 依律还待扑上,口中一甜,本就重伤的身体,根本禁不起这般催内,力道全失不说,更触动本就沉重的伤势,当即意识一黑,昏迷过去,倒在马车木地板上。久久放下碗筷,探手搭上白莲脉搏,笑着道:“死不了的。” “是的,死不了。”依紫宵艰难的爬起,擦拭着血迹,神态一如往常,面无表情,眼神仍旧平淡,无丝毫情绪波动。轻声道:“地板很凉。”久久笑着道:“是哪,地板是很凉。” 久久说罢,仍旧自顾吃着饭菜,依紫宵语气轻淡的道:“所以你应该把她抱到软塌上歇息。”久久喔着应了声,放下碗筷,一把将昏迷的依律抱回软塌。而后发觉依紫宵坐回软塌边,却只往着桌上饭菜,不吃。 “你怎么不吃饭呐?” “手脚无力,拿不动筷子,吃不了。” “喔,那我自己吃了。依律现在喜欢打人玩了呐,连饭也不顾得吃。你刚凝聚起的那点内力,被依律打散了。” “是的,不过没关系,我会重新再练。”依紫宵注视着桌上的饭菜,语气轻淡的回答着。 “是啊。”久久继续吃着热腾腾的饭菜。 依律再次清醒过来时,是被噩梦吓醒的,依律梦见那个紫色鬼怪,将自己抱在怀里,用那紫色瞳孔含着眷恋和温柔凝视着自己,如那日山洞里,消散之前的眼神。 依律被吓醒了,叫喊着醒来。 依律醒来时,久久正挽着依紫宵的手臂,两人靠着车厢窗户倚坐,正在眺望星空,交谈着。依律没有注意两人谈话的内容,依律只是从软塌上朝依紫宵非身扑出,浑然不顾严重内伤,聚功于掌,朝依紫宵天灵盖拍落。 依紫宵回头,眼神平淡的注视着飞扑而至的依律,无丝毫惊恐畏惧,静入井水,不见丝毫波澜。久久抓住依律拍落的一掌,依律惊怒着道:“久久,我要杀他!” “为什么呐?依律你不是跟他打着玩吗?这一掌力道太大的,会把他打死的。” “他是个怪物!而且还进了公子身体,那般占我便宜,我怎能不杀他以雪自己清白!”依律怒声开口道,久久微偏着脸,似在思索着依律的话,依紫宵语气平静的道:“我是依紫宵。你没有靠在我怀里过,那时候,你是躺在残韧怀里。” 依律闻言愣住,思索着依紫宵的话,却觉得极有道理。确实不是趟在这怪物怀里,那是残韧的身体,依律这么想着,心下也不再那么愤怒,顿时觉得自己清白确实未曾被玷污过。 却又想起一事,怒道:“你这个怪物,为什么侵占公子身体!上一次你没死,律这一次就要为公子报仇杀了你这恶鬼!”久久笑着道:“依律,你不能杀他的。他还没喜欢我呐,等他喜欢我了,你再杀他吧。” 依律一脸愤慨之色,又急又怒,听了久久的话,却又无可奈何的收了功,依律太了解久久了,依律想不到让久久改变想法的理由,只能选择放弃,或是在久久的保护硬生杀了依紫宵。 依律选择了暂时放弃。 依紫宵轻声开口道:“你为什么情绪如此絮乱?这样不利于练功的,多注意调控,凭你身上的功力性质,要不多久就能突跃千里,一举踏入意境稳定期。”久久拽了拽依紫宵胳膊,笑着道:“刚才说到那那片云呐,你看后面那片,很像鸡腿呢……” 依紫宵回头,朝久久手指的远空云彩抬头望去。 依律一时间,有些愣呆,对依紫宵的恨意却也消减了去,依律想起残韧曾经说过,关于意境修炼需要注意的问题,不由平复着自身情绪,专心运功加速恢复着体内的伤势。 相对恢复平静后的中秦,又发生了变故,这一次倒不是有人叛乱谋反,这一次,是因为风流公布了一件轰动性的消息,作出了一个竟然的决定。风流查探到当初南风,上清,西明皇室动乱的根源原因。 并且掌握了充分的人证,物证。原三国皇室遭遇那般惨不忍闻的事情,原来一切都是江湖所为。通过掌握的证据充分表明,一切都是江湖几大门派和为数百余大帮会的秘密策划。 目的是让三国动乱,而王辛,其实也是江湖中人布下的一颗棋子,目的就是在最后时刻,动乱中秦,谋反夺取皇位。江湖中人的这一场酝酿多年的阴谋,就是为了颠覆朝政,建立由江湖人组成的政权和体系。 风流这一消息的发布,针对的仅是朝中少部分重臣,中秦朝廷一众官员面对风流摆出来的有力证据,纷纷惊呆,谁也没想到,原来一切动乱的背后,竟然有这么个黑手。 “那些无法无天的江湖中人,一直不将朝廷律法放在眼中!这也就罢了,竟然还如此猖狂的犯下如此大罪!皇上,这些江湖人再也不能如过去般放任不理,倘若再不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只会助长他们更加嚣张的气焰!” 有人带了头,一众官员纷纷出言表示赞同。 风流对这结果非常满意,点头沉声道:“此事切记不可张扬,这些江湖人,个个武艺非同一般,不出兵则罢,一旦出兵,务必将他们一网打尽,绝不能让他们有任何翻身的机会。因此,朕自有安排,在这之前,倘若你们谁走漏了消息,自己提头来见!” 一众官员语气坚决的连忙表态,风流十分满意,吩咐众人就此散去,待得一众官员各自散去,阑风晨这才有些担忧的开口道:“皇上,这样好吗?那些江湖中人,我们曾经都见识过厉害,倘若那些武功高强的人事后逃脱,寻皇上复仇的话,皇宫侍卫未必能保护得了皇上安危。” 风流沉声道:“无需担忧,已有人答应事后定会保护朕的安危。这些江湖乱党,过去之事,跟他们也脱不了干系!岂能就此放过?” “毕竟……”阑风晨正待开口,风流打断道:“朕怎会不懂?你以为朕仅仅是为一己之私么?这些江湖乱党,一直不服朝廷律法,以武乱禁,仗着武功高强,肆意杀人,各城外城,均被这些江湖帮派占据,恍然如同地下皇帝般,对朝廷造成多少财政损失。这些祸害,必须铲除。” 阑风晨心下倒也认同风流的这番言语,却又满心忧虑的道:“皇上,你也读过皇宫那些秘密记载。江湖中的神灵显灵,恐怕未必全是编造,那记载中所提的过往之事,应该不是前人编造,否则江湖怎会至今不曾被朝廷铲除?倘若真如记载中那般,存在神灵之力庇护,那对朝廷而言,绝非好事。” 风流笑着道:“你大可放心,朕仔细阅读过那些记载。发觉记载中那一战各国都犯了一个错误。他们不该试图攻上紫宵山毁灭山顶的传说雕像,因此,朕相信即使真有神灵之力庇护,也有办法避免冲撞。况且,无血传说过往每隔十年都会露出些许踪迹供人猜测,但如今已有多少年未曾有过消息了?恐怕早已不在尘世间了。紫宵剑派的传说之剑也失落已久。” 阑风晨心下虽然仍旧忧虑,却也觉得风流分析的极有道理。 “皇上,那倘若残韧到时候现身……” 风流断然道:“第一,不会,残韧从来就没有当英雄的想法,以他的自私,绝不会因为江湖的存亡而出手;第二,他绝不会对朕出剑。” “如果……” “没有如果!这件事情,根本不存在如果,过去不存在,现在也不存在,将来同样不会存在!”风流断然喝将出声,打断阑风晨想问的话。阑风晨见状再也问不下去了,或许,确实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阑风晨告退离去了,风流独自沉默着坐在御书房,书房内,灯火熄灭了,风流似乎全未注意到,漆黑的书房内,风流那身龙袍,隐约可见。风流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风流秦,风流记得,从自己小的时候开始,风流秦会这般坐在书房里,安静的一个人呆和,想念自己的母亲。 父亲是孤独的,风流一直如此认为。 第二百三十三节 …… 灵鹫宫飘渺峰山脚,此时聚着一众弟子,这群人个个神色凝重,摆开战斗驾驶,眼神中藏着怨愤,冷眼盯着不远处的不速之客。 灵鹫宫门前,何来不速之客?又是谁如此大胆的将自己变成一位不速之客,变成送到灵鹫宫门前的不速之客,莫非是疯子?来人不像是疯子,头发整齐干净,眼神清明。 尤其那穿着的紫色外袍,更非一般的宝物,而是上古神宝强化麒麟装,这当然不是许多人拥有的神宝,江湖中凡是拥有此宝物的人,大凡有心的江湖都能轻易背下名字,记得那人的特征,而这个男人,则是华山派首席长老残韧,江湖中拥有这等神宝的人之一。 “请通报久久宫主,残韧请见。”残韧双手负背,紫色泪痕连鞘挂在腰间,语气沉静,对面前一众灵鹫宫一众高手露出的明显敌意视若无睹。一众敌意极是强烈的灵鹫宫弟子闻言冷喝着道:“区区一华山派长老,也配让宫主必须接见么?今天你自动送上门来送死,还容你活着离开本门范围内?” 残韧闻言,轻轻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无论如何,见与不见,也不是你们所能做主,通报是你们必须的职责。”“呸,莫说宫主不在,就是在,凭你也没有资格见宫主,姐妹们还等什么,拿下这个魔头,替本门师姐们报仇雪恨!” 人群中一女子这番话一出口,本就蠢蠢欲动的一众灵鹫宫弟子顿时将包围圈收的更拢。残韧沉声道:“怎么你们,就这么愚昧……”说到最后,竟是轻声叹了口气。 密密麻麻的拳劲掌影,铺天盖地的朝残韧罩落。 残韧身体周遭,突然卷起一了紫色的风,气劲组成的风,旋转的风,龙卷风。距离残韧一定觉得灵鹫宫弟子,瞬间被这紫色龙卷风吸了进去,而后,被活活撕成粉碎,原本密集的包围圈和气劲组成的漫天攻势,瞬间弥散无踪。 残韧周遭,几十米直径圆形范围内,突然变的空旷,距离更远的一众灵鹫宫女弟子见状,纷纷色变,更有许多人露出骇然恐惧之色,后退着。残韧语气平静的道:“既然久久宫主外出未归,我就在这里等着吧。” 言语间,似乎根本不相信久久外出未归之言。一女弟子怒声道:“休得张狂!若非宫主不在,哪容得你这狂徒在此放肆!别以为宫主不在,我们就能任你张狂,小觅,通知天彩师姐速派人来援!” 人群中一脸色苍白的女弟子慌忙应着转身飞奔而去。 残韧没有再开口言语,残韧此次来,只是想接回依律罢了,既然来了,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回去,回华山也是等待,在这里也是等待,既然如此,干脆在这里等待。 残韧并没有不相信久久外出未归,只不是想在这里等待而已。倘若实话无法让人相信,再多解释也无必要,不如沉默。 依律伤的很重,就是因为伤的重,所以养伤耗费的时间,也就长了些。因为伤的很重,所以一直跟着久久,等待伤好后再返回华山,否则,路上再遇到危险,只有死路一条。 依律没有请求久久派人护送自己,那不合适,华山派的人灵鹫宫的人一见着面,恐怕就得拼个你死我活,依律可不愿意,因为自己,害得本不会死的人被杀死,无论是哪方面的人。 马车早已朝飘渺峰方向返回了,因为依律的伤,需要的几未药材,飘渺峰上才有储备,虽然不是缺之不可的,但若有,却能让伤势恢复的更快。当马车连同一干随行的灵鹫宫弟子赶回飘渺峰的时候,飘渺峰山脚,真打的热火朝天。 其实说的准确点,是灵鹫宫弟子正被残韧屠杀的热火朝天。 久久乘坐的宫主车驾赶到的时候,天彩正准备亲自出手。“禀报宫主,华山派残韧前来本宫挑衅,大半日时间杀死本派数百弟子,天彩师姐正欲亲自出战,请宫主决断。” 依律连忙道:“久久,请你今天不要为难公子,好吗?” “好啊。”久久说着,挽着白莲,身后跟着又惊喜又焦急的依律,出了马车车厢。依律步下马车的时候,残韧正回头朝这边望来,残韧的神色很沉静,依律心下却涌出感动。 “你果然被久久所救,活着就好。回去吧。”残韧语气沉声说着,依律语气有哽咽的朝残韧奔去,抱着离开马车前依紫宵递上的一叠资料,那是久久默写的黑色风暴帮派秘密资料的备份。 “律害公子担心了,公子,这是从死去本门弟子身上获得的黑色风暴组织的资料。全靠久久搭救,否则律早已死在黑色夕阳和辛生手上了。”依律语气颇有些压抑不住激动的说着,残韧沉声道:“先收着吧。” 依律应着让至一侧,依律发觉自己档住了残韧的视线,残韧注视着白莲,被久久挽着手臂的白莲。白莲同样注视着残韧,依律一让开,白莲就开口了,语气轻淡的道:“我的剑,还我吗?” “你竟然还没死?实在让人意外。”残韧沉声捉着。 “我自己也挺意外的,不过,没死就是没死。” 残韧缓缓拔出腰间泪痕,通体紫色的泪痕,在阳光照耀下,流动着的带着寒气的紫光,份外诡异。“看来你内力全失。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杀你了。毕竟,杀死一个废人,没有必要和意义。况且,虽然你曾经侵占了只属于我的东西,不过你走后,也留下了不少本不属于我的给我。” 残韧凝视着手中的泪痕,语气沉静的说着。 “我的剑,还我吗?”白莲开口重复着询问道,残韧沉声道:“比如,这把剑。” 白莲陷入沉默,片刻后语气轻淡的道:“虽然你能使用它,但是它只属于我,其实你拿了它,用处也不太大。但你既然决定不还我,你就拿着吧。”残韧缓缓收剑入鞘,注视白莲片刻,突然沉声道:“依律,去杀了他。” 依律毫不犹豫的应着,摆开战斗姿态,便要朝白莲攻上,残韧却又道:“不过是开个玩笑,现在你重伤,不适合动手。行了,回华山。”依律顿住本欲扑出的身形,轻声应着,转身便欲跟着残韧离去。 一众灵鹫宫弟子怨愤的注视着残韧,却无人作声,天彩不允许有人多嘴,因为久久在。 残韧走出没几步,突然停下,回头,一众灵鹫宫弟子,神色戒备的摆开姿态,紧盯着残韧。残韧视若无睹,注视着白莲,沉声道:“对了,以后,叫你什么?我的意思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依紫宵。” “是个好名字,我相信你确实记得,你叫依紫宵。”残韧说罢了,这才领着依律,真的离去了,再不曾回头。 久久一直没有说话,因为没有人主动跟久久说话,到残韧和依律走了,久久却突然主动对依紫宵开口道:“那把剑是你的,你为什么不要回来呐?”依紫宵语气轻淡的道:“我觉得夕阳很美丽,但不能因为我喜欢的欲望,就非要让夕阳永远停留在我眼前。” “会停留在我身边的,终无法离去,不会的,该离时也就离了。因为欲望强行占有,那是毁灭的根源。” 久久笑着道:“是哪。就是这样的,原来你也这么认为的呐,久久就走了呢,只跟着残韧,不再天天跟我一起了的。依律走了呐,我们继续闲逛吧。”久久说的声音不小,周遭的门下弟子都听见了。 天彩上前,轻声道:“宫主,盟主之位的争夺战,时日不远了,宫主是否打算备战?”“是七月七日吗?”久久问着,天彩连忙肯定的回答,久久闻言笑着道:“那就闲逛到七月七日。” 天彩闻言不再多言,久久挽着依紫宵,钻进马车,马车在一众无奈的弟子护送和随行下,又调头远去了。 …… “公子,为何不杀了那怪物?当初他竟然侵入公子身体,真是可恶。留他在世上,还不知以后又会去害谁。若不是律内伤太重,当时清醒后那一掌,一定能打死了他。” 残韧沉声着道:“不屑刻意杀之。不过,你怎会知道他是鬼怪?” “久久告诉律的。”依律轻声回答着道。 “不必刻意找他麻烦,他已经有了身体,也不会再往别人身体里钻。无需为他浪费精力和时间,仔细说说你此行遭遇的经过吧。”残韧语气平静的开口道,依律连忙将一路遭遇细细述说起来。 “公子,请恕律无礼,律觉得那辛生,使的剑法像极了公子过去,而且,给人的感觉也跟公子以前那般,极是相似。”依律有些不安的轻声说着对辛生的感觉,残韧竟露出一丝微笑。 “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只是没想到,这么些年时间,他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但也没辱没了我的教导。他过去还有一个名字,我送给他的名字,叫残三。” 依律惊讶无比的失声道:“是公子当年收的徒弟残三?他为何不来寻公子呢?” 第二百三十四节 他为何不来寻公子? 依律实在觉得太惊讶了,残三的事情,听残韧过去提过,残三是残韧唯一的徒弟,残三对残韧极是恭敬,更带着感激,残三那短不长的跟随时间的表现,也一直让残韧非常满意。 这样的一个人,倘若不知道残韧的消息倒也罢了,一旦知道了,理当第一时间赶过来寻找残韧,但是没有,甚至,站到了残韧所在的华山派对立面去了。 依律想不通。 “他除了有我这个师傅外,还有一个师母。”残韧语气平静的回答着依律的疑问,依律顿时明白了,是的,残韧能认出黑色夕阳就是柔可夕,残三同样也能,尤其,那一次逃脱后的黑色夕阳,更戴着那对血银手,和那柄残梦剑,世上很难有如此巧合。 残三只要见着了,绝对能肯定,黑色夕阳根本就是柔可夕。 依律神色怪异的道:“难道,残三当初对可夕夫人,竟有大逆不道的心思?”“这我不能断定,也不需要断定。只是我知道,他有理由不来寻我就足够了,而且,他确实大成了,真正把我过去教授他的一切,变成了他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他确实是个好徒弟啊!” 依律满是愤怒的道:“可是,他怎能这般欺师灭祖!这不等于是背叛了公子吗?” 残韧侧过脸,微笑着注视着满是不忿的依律,笑着道:“他不同,你是我的奴婢,你的人生和未来都属于我,你不能有自己。但他是我徒弟,而我作为师傅,最希望要的徒弟,不是一个成为我工具的剑般存在,而是希望他真正学会我所教的东西。” “律懂了,不过,它日律定会继续勤练武功,一旦再次碰面,定会替公子杀了这个敌人!” “不错,你是该如此。” 黑色风暴内部出了不小的震动,其实准确说,不过是关于黑色夕阳身边的人,引起了内部核心成员的不小震动。华山派散步了一条消息,黑色风暴帮派的辛生,原名其实叫残三,是华山派首席长老残韧的唯一亲传弟子。 这可能是反间计,也可能是真的,但既然关乎黑色夕阳的安危,即使可能是反间计,也不能故作不知。黑色夕阳从黑色风暴处得知这消息后,却要求由自己全权处理此事,黑色风暴同意了,黑色风暴相信黑色夕阳的能力。 辛生被人带到黑色夕阳面前,准确说,是被数个帮内高手,充满提防的压至黑色夕阳面前。 “华山派传出消息,说你原名叫残三,是残韧唯一的徒弟,是否真有此事?”黑色夕阳单刀直入的开口询问道,神色冰冷,没有丝毫愤怒,一如往常的冷静。 “辛生请求单独交谈,还盼允许。”辛生神态很沉静,压着辛生进来的几名黑色风暴高手闻言喝斥着道:“休想!夕阳小姐,此人包藏祸心,小姐不得不防!” 黑色夕阳冷声道:“你们且退下,我自有分寸。难道你们以为,凭他还能暗算了我不成?”压着辛生而至的几名高手闻言,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依言退了出去。 辛生沉声道:“不错,确实如此。但是,我有话想问夕阳小姐,不知夕阳小姐,是否打算知晓以前的事情?” 黑色夕阳猛然起身,冷声道:“原来你接近我,就是为了替残韧那魔头圆那个根本不存在的谎言?如果是这样,你就不必说下去了。”辛生沉声道:“夕阳小姐误会了,不过夕阳小姐却也等若回答了辛生的问题。辛生只想说,曾经辛生的师母,长的跟夕阳小姐完全一般无二。但我的师傅,却做了对不起师母的事情,害得师母死于非命。” “辛生眼里最为尊敬的,过去一直是师傅和师母,但知晓一切后,尊敬的只有师母而已。所以我替自己起了这个名字,意为新生。之所以非要成为夕阳小姐的护卫,仅仅是因为小姐长的跟师傅太像,我将小姐当作逝世的师母一般尊敬着,希望一直保护小姐安危。仅此而已。” 黑色夕阳打量着辛生的神色,判断着辛生这些话的可信程度,黑色夕阳不由想起旖旎曾经说过的关于残韧过去跟妻子柔可夕的事情,不由对辛生信了几分。 “但他毕竟是你师傅,即使你加入本帮,并非是当他的眼线,他日你遇到他,能对他出剑吗?” 辛生语气沉静的道:“可以。不存在任何犹豫,他虽为我师,我却非他的工具,我有自己想走和愿意走的人生道路,任何人试图剥夺前进的权利,我都会用剑抹杀他的阻挡,他是否我师傅,根本毫无区别。” 黑色夕阳闻言沉默半响,冷声开口道:“我暂时可以相信你,让继续做着过去做的事务。但是,不需要多久,总有你面对残韧的时候,倘若到时候,你的行为和你的话存在半点不符,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辛生沉声道:“多谢夕阳小姐的信任,辛生绝不会让小姐失望。” 黑色风暴内部的这场震动,就这么了事了,黑色夕阳既然作了决定,哪怕帮内许多人仍旧对辛生充满怀疑,却也不敢当着黑色夕阳的面多说什么。但辛生再不像过去般,帮内其它高手所看重。 过去看到辛生,态度极是友善的那些人如今,对辛生却都充满不屑,碰了面,大多当辛生透明,更有部分激进者,一个冷哼,算是招呼。不过辛生对这一切,都毫不在乎。 过去就不曾在乎,如今,同样不在乎。辛生的性格本就如此,不变的还有那每次望着黑色夕阳,格外尊敬的眼神。 …… 风起了,风过了,风过了,也就了无痕迹了,风本就可说是,无迹可寻的存在。有人说,人生其实也如同一阵风,无论剐的时候是轻轻拂过,又或是凛冽的带起沙尘无数,又或是如龙卷风般,声势骇人。但等到过去了,也就了无痕迹了。 人生真如一场风吗? 风过此时,不禁扪心自问着。风过原本是不想这种无聊问题的,从很多年前,就决定了,因为风过相信,人生就如一场风,也是因此,风过才替自己改了现在的名字。 所以风过从不在意自己这阵风在活着的过程中,会为别人带去什么,会带走别人什么,一如不在意自己的行为,到底会带给别人多少伤害,带走多少人的心碎。那根本是不需要考虑的,风过一直都相信。 风过出刀,卷起漫天沙尘,声势骇人之极,刀化影,人亦化影,风过的眼神极为冷静,刀气澎湃,将周遭大片范围尽数笼罩,仿佛能将任何敌人都彻底撕碎。 辛生神色变的凝重,原本欲刺出的一剑,突然撤回,身形疾速后移,明明已然避过风过这一刀的气劲笼罩范围,却仍旧闷哼一声,吐出一小口鲜血。辛生双手稳稳握着手中宝剑,眼睛眨也不眨的紧盯着其实突然骤增的风过。 十八手伤的很重,身上中了四剑,比一旁的武当淫贱,伤的更重。武当淫贱几近昏迷,胸口的那处剑伤,陷些要了武当淫贱的性命,若不是当时风过出刀迫得辛生不得不变招,武当淫贱此刻,已经死了。 但风过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准确说,付出代价的是飘香。辛生扯剑,转而刺向风过,剑的速度突然大幅度提升,似乎,之前的攻击,一直是有所保留的,似乎,就是等着这个机会,一剑杀死风过般。 所以,飘香付出了代价,生命的代价,飘香用身体撞偏了辛生那本足以取风过性命的一剑,飘香确实撞开了,让风过得以安全避过,但飘香自己,却死了,被一剑斩成两截。 飘香没来得及说一句遗言,就气绝了。辛生的剑,太狠。飘香根本没有机会说,但飘香气绝后,仍旧凝固的眼神,却是决然的,没有丝毫恐惧。 她一定有很多想说的,可是没有机会说了。 辛生稳握着手中宝剑,紧盯着风过,却没有再主动出剑,似乎,突然变的对风过忌惮起来。 风过侧立着,健壮的身躯,此时配着那握刀稳立的姿势,让本就极具男性魅力的风过,变的更具吸引力。所以十八手此时尽管重伤,仍旧紧紧注视着风过,武当淫贱很想开口调笑十八手几句,但胸口实在痛的厉害。 十八手还能说话,其实十八手伤的比武当淫贱重多了,但确实开口说话了。“她是否很像姐姐?我一直都觉得,她挺像的,原本只是觉得她的容貌很像,但现在发觉,原来她的心,也跟姐姐很像。是吗?姐夫。” 武当淫贱很是吃惊,却实在说不出话来,事实上,武当淫贱几乎从没如此吃惊过。十八手跟风过必定过去存在什么感情纠葛,这是任何一个明眼人都能猜到的,但是,谁也想到,风过会是十八手的姐夫。 十八手有姐姐?江湖上知道的人绝对不多,至少,武当淫贱就从没有听说过。 “是的,真的很像,像极了。可是,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她们的心竟然也这么像。”风过轻声说着,神态突然变的极温柔,凝视着面前飘香那被斩成两截的让寻常人看到恐怕会吓死的尸体。 第二百三十五节 风过轻声说着,左手双指夹着的一根金针,同时被风过轻轻甩到一旁。 十八手神色份外温柔,随即变的黯然,“可惜,我一点也不像姐姐。如果我长的像姐姐,你当年,就不会死了。我也不必,如行尸走肉般,在江湖爬摸滚打这么多年了。” 辛生仍旧一动不动,眼睛眨也不眨的紧盯着风过,没有逃跑的打算,也没有出手的打算,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眼神中仍旧沉静,神态,却极是凝重。 “你是个傻丫头,我早就说过。” “当年姐姐死在你怀里时,你的心就死了。就因为我不像姐姐,如果我像,你明知道我跟姐姐一样那么喜欢你的,你的心,一定不会死去。上天真不公平,明明我跟姐姐是一母一父所生,偏偏我却一点不像她,飘香跟我父母毫无关系,却偏偏跟姐姐长的如此相像。”十八手语气中满是哀怨。 风过轻声道:“傻丫头,别再说话了,你伤的太重,再这么勉强说话,会死的。” “我不在乎!如果不是因为你还活着,我根本不在乎生死,你的心因为姐姐而死,又因为她而活,从没有因为过我,过去我已经悲伤到极点,可是今天,我才知道,悲伤根本没有极点,我的人生,好悲哀……”十八手哭泣出声,神色悲伤之极。 辛生突然疾动,朝风过全力刺出手中宝剑,风过动作飘逸的随手挥刀,格住辛生的攻击,辛生被震退。一条黑影,突然出现在十八手身前,一掌拍在十八手的天灵盖。 风过瞳孔猛然扩大,神态却没有露出丝毫愤色,辛生稳文握着手中宝剑,连嘴角因内伤而溢出的鲜血也顾不得擦拭,眼睛眨也不眨的紧盯着风过。十八手死在掌下,死在一只银色手掌之下,被红色覆盖着亮银。 诡异的色泽。 “夕阳小姐,辛生无能!劳动小姐大驾。”辛生沉声开口说着,语气中满是惭愧。 杀死十八手的人,是黑色夕阳,黑色夕阳冷声道:“不怪你。原本认为凭你的实力,足以对付他们四人,但是,查探四人武功低细的探子突然送来一条消息。我知道,凭你一人,不足以对付他们了。派你只身前来,只是为了证明你的忠心,而不是要你送死。” “多谢小姐关怀!” 十八手气绝毙命了,恐怕没有人,被黑色夕阳一掌拍中天灵盖后,还能活着的。 风过深吸了口气,轻声道:“你可知道,你们连续犯了两个错误,第一个错误,不该在没有杀死我的时候,杀死飘香;第二个错误,更不该在杀死飘香之后,杀了她。” 黑色夕阳语气冰冷的道:“她本已重伤,我是不打算这么着急杀她的。不过,她却在凝聚全身功力,准备舍命对我的护卫发动攻击,我还不想自己的护卫,那么快死。只有杀了她了。” “可是你却犯了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你实在不该杀了她,你既然来了,即使她凝聚全身功力,也杀不死你的护卫。但你杀了她,却让我,连最后一根金针,也拔出来了。”风过轻声说着,左手两指间,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枚金针,风过说罢,随手将金针甩落一旁。 “封功金针?实在没想到,你竟然用了两根金针封锁自己的功力,确实小看你了。刀圣之称,实在不虚。”黑色夕阳原本冰冷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诧异,几分赞叹。 “你们最后一个错误,是不该不立即对我出手合击,否则,你们两人原本,还是能击杀片刻前的那个我的。” 风过说罢,扬刀出手,刀无影,人亦无影,有的只是那可怕刀气带起的,仿佛能席卷天地一般的气劲,数尺深的地面泥土被硬生卷起,刀势将黑色夕阳和辛生,完全笼罩其中。 辛生从没见过有人拥有如此可怕的内力,从没见过有人能发挥出如此强大的威力,辛生发觉自己的速度一无用处,无法在风过出手的瞬间脱出风过刀势的笼罩,无法凭借速度奋不顾身的攻击风过空门。 辛生的念头只有一瞬,而后便已口吐鲜血的抛飞,瘫倒在地上,极是艰难的,放才凭着剑鞘支地,站了起来。风过的刀势,实在强的太可怕了,一刀形成的狂暴内力,就已将辛生震成如此模样。 辛生并不惧怕风过出刀的速度,但面对这种过分差距的内力,辛生发觉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黑色夕阳出拳,硬轰向风过砍至的刀刃,身形同时被震退小半退,风过身形急旋,第二刀紧随砍出,黑色夕阳捕捉到风过的身形变化的空门,攻出左掌,尚未穿过风过的刀势,已被那强大的骇人的护体内劲,震的手臂发麻,风过第二刀,砍至。 黑色夕阳抬掌硬封,来不及闪避,也无法闪避,恐怖的刀劲,压的黑色夕阳几乎喘不过气,若是硬生移动身形闪避这刀,必定会被刀劲余波震得内伤,得不偿失。 风过连攻七刀,一刀比一刀狠辣,每一刀带起的气劲都比上一刀更可怕,黑色夕阳接下第七刀时,忍不住猛吐一口鲜血,风过第八刀挥出,黑色夕阳瞬间的受伤,让内气那么一泄,这一刀,已不可能接下。 接不下,必是死。倘若没有外力救援的话,可惜有,所以黑色夕阳没有死在这一刀之下,来救援的,不是飞身扑上试图替黑色夕阳档刀的同时制造击杀风过机会的辛生。 何况,辛生虽然奋力扑上,却并不是打算把自己性命葬送在刀下,只不过是想拼尽全力,保住黑色夕阳不死而已。辛生尚未扑到,就被一股大力拂飞了开去,一条黑影,带着剑光,插入黑色夕阳和风过第八刀之间。 硬生接下风过这一刀,同时喝道:“夕阳你们快走,为父挡他!” 来的人是黑色风暴,黑色风暴帮派内,也只有黑色风暴和黑色天堂,才能接得下风过如此恐怖的一刀了。黑色风暴本是没有打算来的,只是,告之黑色夕阳关于风过过去真正的身份后,突然又得知一条消息,风过身上,插着两根金针,往昔,花重金请金圣医插上的金针。 黑色风暴不得不来了,也必须来。敢用两根金针封锁自己功力的人,原本的真实功力,绝对可怕之极。否则,被两层禁锢后的武功,如何能保全自身在江湖中的性命?如何能面对江湖中不可估计的危险? 黑色风暴接下风过第八刀,手臂一阵巨颤,使剑之人,论刚猛劲道,本就不及使刀着,总是内力接近,也是如此。剑更讲究轻盈,更何况,黑色风暴发觉,风过的内力,比自己更深厚,还不止深厚了那么一小点。 风过神色冷静之极,黑色风暴的插手,丝毫没有影响到风过的刀势,风过第九刀紧随出手。如流星,从天而降般,带着非人所能比拟的可怕劲道。被救下的黑色夕阳,没有犹豫,转身奔离,辛生强压着伤势,展开身法追着黑色夕阳奔离的方向驰离。 黑色夕阳对黑色风暴有信心,辛生没有丝毫为黑色风暴拼命和担忧之心。 风过第九刀,落空了,黑色风暴的身形,突然凭空失去了踪迹,风过这一刀,砍在空处,可怕的劲道,却朝四周疯狂扩散,周遭大片面积内的泥土,纷纷爆散飞开,树木,连根拔起,被刀劲摧的粉碎。 风过身形不变,一个急旋,凌空跃起,朝着身后八十米外的空处,全力挥落,风过出手的瞬间,黑色风暴那略显蹒跚的身形,同时出现,一个瞬间,风过人已扑到,刀也到。 黑色风暴实在忍不住生出惊骇,在江湖中,黑色风暴最艰苦的一战,是对残韧,但即使残韧,也绝对发不出如此可怕的攻击。怪物,这般年纪竟然拥有这等不可思议的深厚内力,黑色风暴只能用怪物两字去形容风过。 黑色风暴被震退,黑色风暴实在不愿意这硬拼,那是使剑的大忌,但无从选择,风过的刀越来越快,劲道越来越沉,每每黑色风暴试图反攻风过空门之时,风过的刀已先一步砍至面门,不得不横剑硬格。 跟风过玩拼命?黑色风暴不会,更不愿。 黑色风暴心里有把握,有把握全身而退,风过内力虽然比自己更强,但也不致于短时间内震伤自己,没有任何刀法,能够连绵不绝的一直提升杀伤力和速度,必定会出现衰歇,那一刻,就是撤身之时。 黑色风暴对于自己的轻功,还是具备充分信心的,使刀者的轻功,即使高明,绝对有限,刀最重的,从不是速度。 黑色风暴从接下第一刀起,挡到了八刀,风过第十七刀出手,这一刀,没有带去半点沙尘,平实无华,划过的轨迹,仿佛能让人清晰的看见刀的每一个变化,在每一个面的停留。 这一刀,没有丝毫可怕的压力,附加到黑色风暴身心。 黑色风暴却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因为黑色风暴看见风过这一刀时,横封的剑已经被斩断,那绝非寻常宝剑的剑,断了,断口十分整齐,这是黑色风暴最后的念头,也是最后看见的清晰景象。 风过双手握刀,身体前倾,手中细长的刀,散发着耀眼的亮光,刀几乎贴着地面,风过的头也垂的极低。这姿势空门极多,尤其后背,站着的是黑色风暴,实在太容易遭遇对方致命攻击了。 风过却没有回身,而是缓缓站直了身体,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啸声震的更远处树木瑟瑟晃动。 黑色风暴呆立不动,片刻后,身形突然分成两半,分朝两侧倒下,鲜血,喷射而出。一个虚弱的声音此时响起,“你再啸,我会被你活活震死……”是武当淫贱的声音,风过真的停止了长啸。 激斗,将周遭弄的一片狼狈,但十八手和飘香的尸体,仍旧如方才般,静趟着,连身下的泥土地面,都一如片刻之前。但终究不同,此刻,周遭大片范围内,形成一个半圆的大坑,仿佛损失坠落过般。 飘香和十八手尸体身下的泥土,准确说,成了泥土构筑而成的柱子,武当淫贱就没这么幸运了,此刻只有头,从坑低的泥土中露出,但仍旧活着,因为还在喘气。 真够命大的啊。 第二百三十六节 风过返回华山的时候,负着一个大背囊,里面装着什么,大多人都不知晓,但飞月和残韧,都闻得到背囊中透出的血腥气息。风过原本还拖着一个活死人,是武当淫贱,但此刻,已被风过丢给了华山派迎接的弟子。 风过见到残韧的时候,露齿一笑,笑容说不出的灿烂,如同一个,快乐无比的孩童一般。 “你背的是什么?”飞月忍不住开口询问,风过脸上仍旧挂着灿烂的笑容开口道:“飘香和十八手的尸体。我是来告别的,原本不必来,不过,我突然发觉,我还是当残韧你是朋友的,也就想来跟你告别了。” 飞月很紧张的脱口问道:“你要离开华山?” 风过没有理会飞月的问题,只是挂着灿烂的笑容,望着残韧,满是笑意的开口道:“没想到,这些年的江湖岁月中,最后结识了你,让我忍不住来跟你道别,也或许只是,我很想在走之前,找个人说说话,而你是其中最合适的对象。” 残韧沉默不语,风过却不以为意,笑着道:“我的刀是情刀,这套刀法,据师傅所说,是上古时期一个名叫血刀刃的高手所创。这刀法,是为了生存,更为了保护情人而存在的。所以,是情刀。” “师傅说,如果我想将这套刀法的刀意练到真正高明的境界,必须先寻到我真正的所爱。我很幸运,离开师傅下山后,不多久,就遇到了小醉,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我寻到了。 确实如此,我真的寻到了。在小醉的陪伴下,我的刀法境界提升速度极是可怕。跟小醉在一起的第二年,师傅突然找到我,中了剧毒,他没有告诉我是谁下毒害他的。但我知道,唯一的可能是师母,师傅的刀法太可怕。师傅死前,把一身内力都传给了我,师傅死前十分高兴,因为见到我寻到了所爱。他是含笑而去的,师傅是个了不起的人,我一直这么认为。 拥有了师傅传授的内功,我变的更强大可怕了,我意气风发。带着小醉,闯荡江湖,死处挑战江湖高手,三年中,未逢一敌。于是我多了个外号,刀圣,但其实这称号,不完全属于我,那时候我才知道,师傅退隐之前,就被江湖尊称为刀圣,我的刀法,轻易让江湖老辈人知晓了我的师傅。我等若是,用被江湖认可的实力,继承了我师傅的称号而已。 意气风发的感觉,你一定有体会,实在很畅快。我更自信,也更骄傲。直到有一天,陪着小醉出游山林时,偶遇一个女人,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蒙着脸的女人。 但我感觉到她身上无形散发的可怕剑意,我当然要向她挑战,我从不放过遇到的任何一个高手,那是磨练的机会,证明自己的机会。那女人很骄傲,目光很冷漠,从一开始,注视我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我不在乎,还没交手就把我当死人的人,太多了,但那些人最后都死了。可惜,我只从那女人手上走了十三招,我本必死的。我一直很自信和骄傲,面对任何高手,都放小醉在身旁,小醉爱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嚣张。 我太自信了,自信埋葬了小醉,本来,死的该是我。但变成了小醉,那蒙面女人当时只丢下一句话,既然有人用命换了你的命,我就不杀你了,就活着懊悔你自己所犯的过错吧。 扬长而去,蒙面女人只丢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我不知道自己抱着小醉的尸体,带那树林呆了多久,知道小迷,也就是过去的十八手,找到了我。我的刀死了,从那一刻开始死了,随着小醉的逝世,死去,刀死,因为心死,武功到了一定境界,你也该明白,手中的武器,是随着人心的变化而变化的。 我改头换面,花了重金,请金圣医改变了我的容貌,用特殊手法配合金针,封住了自己的功力。我失去了生活的希望,我的希望就是小醉,人生就像一场风。 死了,无论曾经是一股怎样的风,都变的不重要,无所谓。 肉欲实在是种让人愉悦的东西,也只有肉欲,能带给我愉悦了。所以,我从刀圣,变成了淫贼,只有一个又一个女人身体,才能让我在瞬间体会到愉悦。 遇到飘香的时候,我很吃惊,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相像的女人。可是飘香不是小醉,形似神非,我这么认为,但这也足够让我颤动了。其实那时候开始,我才真正在江湖犯案,那之前,极少。 江湖中人一直以为我风过出道不久,其实,那之前,我凭着师傅留下的金钱,醉生梦死的出入各地青楼,已经很多年了。 飘香太像小醉,让我的心颤动,刀也颤动,若非如此,其实我所谓的保命绝迹,根本不可能施展的出来,那不过是我真正刀法中的平凡一式罢了。这种感觉很矛盾,像,却又不是,心里知道不是,无法忘却小醉,又无法忽视飘香的存在。 这种矛盾的挣扎中,我更沉醉于一个又一个新鲜的女人身体,让我麻醉,让我从中瞬间逃出矛盾的挣扎。 最后事情的变化,让我无法抛弃飘香,再跟过去般只顾自己,她失去了家,只剩我了,我其实哪里舍得抛弃她呢?变化,让我跟她形影不离的在一起,抗拒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我不能背叛对小醉的爱,所以我尽量不让自己爱上飘香,却也无力让自己远离飘香。 一直在这种痛苦和矛盾中挣扎,我以为会一直如此。 很多年前,因为我的武功,把小醉害死了,很多年的现在,因为我的武功,又把飘香害死了。很多年前是因为我武功太高却又不够高,很多年后是因为我武功太低而又明明很高。 我错了一次,结果又被自己的以为正确害得再错一次。 到飘香死了,我才突然认识到,其实我早就爱上飘香了,即使她其实根本不是小醉。因为她死的那刻,我的心活了,刀也活了,有了怒,有了痛。那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啊,如果我的功力没有被自己封锁,飘香怎会死? 小迷怎会死? 我的刀活了,没想到,比当年更可怕。你一定想象不到有多可怕,因为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找了那个蒙面女人这么多年,始终没有查到半点线索,当我一刀将黑色风暴劈成两半后,突然发觉,一切都很可笑。 刀活,是为了再次死去。 因为认识到对飘香的爱,刀活,因为认识到这爱,刀又死,认识到爱的瞬间,爱又远去了,我的刀不可没有情,没有了情,就是死。 上天给了我第二次复活的机会,可是,我自己措施了,不会有第三次。飘香之后,还会有谁?所以,我想走了,带着小迷和飘香的尸体,去小醉的埋骨之地,守目终身。 我有很多回忆,足够我品味到生命逝去的那一刻。而且,我觉得自己还有事情要做,我该学师傅那样,收一个好徒弟,传授他我所有的刀法,情刀,不能因此我而成为绝响。 绝不能,当年师傅被师母背叛和迫害,却仍旧没有对情灰心,仍旧不忘在逝世前撑着寻到我,将情刀传给我,我如今又怎能,把这绝不该忘记的事情,忘记?” 风过的笑容很灿烂,即使在诉说着小醉和飘香惨死的时候,仍旧如此,看不到一丝悲伤。 “活着就该珍惜生命,但我的命早就属于小醉,如今更属于飘香。她们是为情而死,我剩余的生命,必须将情刀,传授下去。只有如此,她们才能永远的活着,我才能永远的活着。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启程了。怨也罢,恨也罢,不过是推卸着本属于自己的责任,恨自己,怨自己,更是逃避错误的懦弱。可惜啊,我懂的太晚,懂的太晚……” 风过负着大背囊,高声说着,远去,再没有回过头。 残韧没有出言挽留,飞月早已成了泪人。风过就这么消失在了华山,一如他的名字,风过,无痕。时间会让所有记得他的,逐渐淡忘他的曾经存在,生命的终结,会让所有不忘他的人,不得不忘。 风过心里,自己会是永生的,和小醉和飘香,小迷,一并永生。 只要情刀不成绝响。 飞月双眼中含着泪花,身后内间卧躺在床塌的依律,早已哭肿了双眼。飞月抬头,凝视着残韧,轻声开口道:“残韧,你是否明白,风过为什么说,原来他真的当你是朋友?你可明白,风过为什么,最后仍旧会回来这一趟,对你说这些本不必说的过去么?” 残韧神色平静的侧目朝飞月瞟了一眼,沉声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他不知道,关于这些话,很多年前,在陈留时,就有一个女人,曾经用生命告诉过我了。” 飞月闻言,顿时愣住。 残韧沉声道:“可是,告诉我这些话的人,都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失败者的爱情观念,根本不该对我说。我不怀疑情的真实,但我从不认为,失败者的情观,值得让我为之动摇。倘若真有一种情观能让我改变想法,除非是,传说之情。可惜,那早成绝响。” “所以,你们可以想,却别指望,那会成真。我是残韧,不是风过。”残韧说罢,自顾抚琴,再不朝飞月望去一眼,更是始终未朝身后倚在门边的依律投去过哪怕一个轻瞟。 第二百三十七节 飞月很后悔,飞月从没有想到过,风过竟然很多年前就突然在江湖中销声匿迹的刀圣,刀圣是个情圣,看过关于刀圣事迹的人,都知道。因此,当年刀圣的突然销声匿迹,出乎江湖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刀圣当年的风头太盛,但若说他突然决定退隐,带着妻子退隐山林,当时的江湖人,没有谁会觉得,这不可能。所以,谁也不可能想到,刀圣突然遇到那些变故,突然变成了,淫贼。 飞月很懊悔,早知道如此,怎么也不会派遣风过他们四人,外出那么远,搜索依律的踪迹,依律最后回来了,四人却是死了。飞月太后悔了,本来一得知依律信息时,马上派人快马通知四人赶返,四人也未必会闹成这般下场。 飞月为华山派失去三个高手而懊悔,也为飘香的身亡而悲伤。 飞月甚至有时候忍不住恨恨的想,最该死的那个武当淫贱,为什么偏偏活到了最后?如果可以,飞月绝对愿意用十个,一百个武当淫贱,却换飘香的不死,无论单纯是处于感情上的想法,还是处于理智的决定。 可惜,世事不如人意,而如果,从来不可能回到过去,只可能存在于未来。 盟主之争,开刚开始,华山派就损失了两个高手,失去一个高手,而黑色风暴的帮主,亦也身亡。其它门派呢?折损了多少高手,飞月不知道,但飞月肯定,各派损失的弟子成员,绝对不会比华山派少到哪里去。 盟主之位的争夺,其实从来都是如此惨烈的。 …… 皇城,这是夜晚时分,一名长年沉醉于观测天象的市井学究,神色慌张的喊叫着奔向皇城宫门,看那神色,仿佛被鬼在背后追着一般。皇宫大门的守卫横枪一拦,喝斥道:“哪来的疯子!皇宫重地岂是能随意乱闯的?” “速速禀报皇上,天象异变,东南西北中五星光亮齐逝,座于五星周遭的星芒同时消逝,丧失五星佑世,天下必将生大变……”市井学究神态焦急无比,皇宫门前阻拦的守卫却是如同在看疯子,听到这里齐声捧腹大笑着道:“滚滚滚,哪里来的疯子,在这里胡说八道,皇上英明威武,如今天下太平,何来大变之说,若再这般胡说八道造谣生事,等着吃牢饭吧!” 落魄的市井学究急声分辨着,不耐烦的守卫一脚将市井学究踢摔出老远,厉声警告几声,转身返回门前继续着本职工作,那市井学究又忧心又无奈的重重叹气,无奈离开了皇宫大门。 …… “你在看什么呐。”久久跟依紫宵此时坐在湖泊边,本是在饮酒吃菜的,依紫宵却突然抬起头紧盯着繁星密布的夜空,维持着左手端杯的姿势好一阵子不见动作。 一直到久久吃饱喝足了,依紫宵仍旧这般一动不动,久久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起来了。“他们走了。”依紫宵轻声回答着道,“他们是谁?”“那些星,着世界的平衡者。” “喔。”久久陷入沉默,自顾低头注视着湖泊水面,良久,突然抬头开口道:“怎么我的内力突然疯狂增涨起来呐,你有没有呐?”依紫宵此时终于收回眺望夜空的目光,轻饮一口杯中酒,轻声道:“我没有,但还会有不少人,会遇到这种事的。” 还有不少人?为什么呢?久久没有问,又自顾低着头注视着湖泊水面,一手仍旧轻挽上依紫宵,发着呆。 这一夜,有许多人,全身经脉突然剧痛起来,不是没有理由的剧痛,而是,突然有强大无比的内力,疯狂涌进这些人身体内,却非是补充着这些人内力的损失,而是在本就深厚的基础上进一步增涨。 这本是天大的好事,然而,对于其中武功本就不高,或是本来根本不懂武功的人而言,却是夺命符。过分强大的内力,完全超越了经脉和身体所能承载的程度,寻常修炼积累到了这种时期,就需要将这些内力进一步炼化,变的更精纯,如此可大幅度压缩内力充斥体内占据的空间,同时让内力更具强大的杀伤力和破坏力。 但对于不懂武功和造诣过底的人而言,这根本办不到,甚至想都想不到,因此,唯一的结果就是,暴体而亡。这一夜,死了很多人。这一夜,凭空诞生了许多实力强横的高手。 辛生是第二次遭遇到这种事情了,两年前,在寻找师母柔可夕踪迹的同时,勤练武功的辛生,凭空获得了一股强大的内力,辛生完全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但这不是坏事,辛生因此,一夜之间拥有了深厚内力。 两年后的今天,又一股比两年前遭遇到的更强大的可怕的内力,疯狂的涌进辛生体内。辛生全神贯注的将心神投入到炼化内力中,这是分不得神的,倘若炼化的速度跟不上内力涌入的速度,必定会落得暴体而亡的结果。 华山派山顶,飞月惬意的吐了口气,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自信且骄傲。“残韧,这种感觉很美妙,你知道么?简直是不可思议,多么强大的力量啊,我感觉自己,仿佛能飞起来了一般,呵……” 残韧的神色阴晴不定,片刻后沉声道:“马上派人去飘渺峰打听白莲是否仍旧还在山上,倘若在,马上赶回回报!片刻都耽误不得!”飞月微笑着道:“哦?为什么呢?那个废人,不是已经无所谓了么?” 残韧猛然将泪痕拔将出鞘,泪痕此刻流动着色泽浓郁的深紫亮光,出鞘的同时,飞月感觉自己身体仿佛被冻结,难以动弹,阴冷的气息直入身心,莫名的恐惧感刺激着飞月的神经,飞月几乎忍不住喊叫出声。 泪痕入鞘,残韧沉声道:“你美妙无比的强大感觉,在它面前,还剩下什么?”泪痕入鞘的同时,种种不良的感觉尽数消失,飞月张口结舌,方才的骄傲,瞬间消失的没了踪影。 剩下恐惧。 “残韧,别生气,我一时太失态了,这就吩咐弟子火速去查探。”飞月凑近残韧,轻声说着,语气中满是歉意,残韧不置可否,飞月见残韧并没有再说什么,当即退出了房门,去吩咐门下弟子查探白莲行踪去了。 飞月离去后,残韧侧头朝身后房门望将过去,门框处此刻被一只芊细美丽的手握着,而后现出依律微垂着的头,一头桃色长发,随意的披散着。依律缓缓抬起了头,残韧清晰的看见了依律的脸庞。 依律的眼神格外引人注目,带着深沉的仿佛永远无法消散的忧伤…… 武当淫贱是个命大的人,许多人都这么认为,不过武当淫贱自己却不以为然,一个不会随便拿命去拼的人,当然命大。这很理所当然,倘若武当淫贱是个爱拼命的人,远的不说,那一次对上辛生的战斗。 第一个死的就会是武当淫贱,不过,若是如此,十八手恐怕根本不会受伤,飘香也未必会死。但武当淫贱想起这个问题时,只不过在心里对这两个女人骂上一句白痴罢了,绝不会认为当时应该牺牲自我,成全她们。 “啧啧,剑法还能这么使啊,怎么过去我就想不到呢。今天晚上的灵感竟然这么强。”武当淫贱原本是拖着带伤的身体,在偷窥吟风洗澡的,不过却突然生涌出一股强烈的练功欲望,强烈的无法抑制,比之最需要女人时的欲望来的更强烈。 所以,武当淫贱好不容易等到吟风开始脱衣服,却仍旧放弃偷窥的念头,尊进了没人的树林间,全神贯注的练起剑来,越练,越来灵感,突然对剑法一道多了许多感悟,仿佛这些感悟,本来就能想到,只是过去偏偏没想到而已。 武当淫贱沉浸于练剑,一直练到天明。 其实很多年前,武当淫贱还小的时候,练功一直都很刻苦,只是,原来的那师傅说,资质所限,将来的成就,恐怕不可能再进一层了。武当淫贱却不在乎,因为很快,发现自己所谓再难进步的武功,在江湖上已经很难遇到敌手了。 也就是说,已经够用了。自那以后,武当淫贱更多的时间,都花费在女人身上,再不像过去那般,日以继夜的勤奋练功。 天色放明时,武当淫贱清醒过来,惬意的舒了口气,收剑入鞘,而后,发觉所立的周遭大片范围内,地面极为平整,那些树木,全都没了踪影,更远的地方,绿叶被覆上了一层木屑。 “难道是残韧那王八蛋搞得鬼?操,卖弄什么本事,谁他妈不知道你剑法比我高的多,真他妈的无聊透顶……”武当淫贱骂骂咧咧的举步离去,心下认定必是残韧见自己练功,故意出手以剑将周遭树木削成碎屑,将地面斩的平整非常,借以讥笑自己的剑法不入流。 其实残韧从没这么做过,反倒是过去春秋剑,时常这么讥讽,但春秋剑已死,飞月压根没兴趣接近武当淫贱,拥有这种可怕剑法的人,华山派中,除了残韧,还能有谁? 第二百三十八节 第二十八招,飞月的剑洞穿了一名华山派弟子的咽喉,这场激斗,飞月仍旧是胜利者。 三天来,这是飞月面对的第五个功力突飞猛进门下弟子的挑战,这五个人,都对自己突飞猛进后的实力,充满信心,充满自信的公开对飞月发起挑战。打败飞月,原本不等于能成为掌门。 但是倘若以绝对压倒性的实力击败杀死飞月,情况可就未必了,这五人都有这种自信,可惜,五人全都失败了。第五个死在飞月剑下,也就是此刻躺在地上的尸体,是从飞月手上走出招数树目最多的一个。 飞月见到残韧的时候,却不如何开心,困惑无比的道:“这到底是怎么了?突然有这么多功力突飞猛进的人,而且每一个人的实力,跟我差距都不甚大,他们的剑意确是独孤九剑,但却均有不同,似乎是通过自己的领悟,进行过程度不同的修改。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些人本来只是普通的弟子,怎会突然间拥有这等悟性?” “多想无益,抓紧休息。”残韧这几日,一直双手捧着连鞘泪痕,闭目凝神,此时面对飞月的疑惑,也不多言。飞月应着盘膝坐下,确实该把握时间休息了,幸亏没有添伤,否则盟主争夺之位再即,倘若负了伤,那结果可非飞月所愿。 更何况,到底还有没有这样的高手潜伏着,飞月根本不知道,倘若因为状态,导致被下一个挑战者击杀,那实在太冤枉。 依紫宵和久久均不在飘渺峰,打探两人行踪的弟子,也没有有价值的音讯回报,连天彩都不知道两人到底去了哪里,更何况是外派的人呢?面对这结果,飞月很无奈,残韧却也不怪飞月办事不力,以久久的性子,到底会去哪里,确实无从琢磨。 连依律都无从判断。 …… 旖旎这些日子,一直在一间谈不上奢华却也谈不上简陋的普通客栈房间里,发呆。碧落妃往往外出许多日,才返回一次,见着旖旎这般模样,却也不多劝慰什么。 旖旎问过碧落妃一个问题两次,碧落妃却都没有回答。 “残韧其实是我亲生哥哥吗?” 碧落妃虽然没有回答,但旖旎却知道,一定是的。旖旎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完全找不到目标,过去的动力,就是报复和整治残韧,看着残韧痛苦和难过,就是最大的快乐。 但是现在,旖旎有的只是内疚和痛苦,旖旎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嫂子,柔可夕没死,但也等于死了,甚至如果真死了,还比现在好些。当初那一番谎言,让黑色夕阳不但确信自己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更对残韧的观感和认识,厌恶之极。 旖旎想不到让柔可夕相信自己新的说辞的办法,尤其如今江湖处于这等敏感时期,黑色夕阳绝不会相信,只会认为旖旎是要施展什么阴谋。去帮残韧做些什么?碧落妃没有这个意思,旖旎也不愿。 恨不起来不表示就愿意亲近,只不过是无力去恨而已。 如果残韧是自己的亲生哥哥,那么,即使过去打自己骂自己,实在很天经地义,最多只能说他,不是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而已,实在没到恨的地步。旖旎除了继续坐在这间客栈的房间里,继续着发呆,继续想着没有结果的问题外,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又必须做什么了。 “母亲,你这些日子在为何事奔波?”旖旎轻手放下碗筷,开口询问着。碧落妃自从那日后,就不许旖旎再称呼自己为母后,此时,旖旎已经习惯了。碧落妃抬眼注视着旖旎,微微一笑。 “必须做的事情,答应了别人要做的事情。你想帮我?” 旖旎轻轻点头道:“旖旎有这个想法,要不然,实在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了。以前的事情,母亲你一点都不肯多说。母亲你是知道的,生活没了目标,我哪能开心的起来,让我帮着做些什么吧。” “让你做的事情,你能做到吗?会很困难,也很危险。”碧落妃沉吟片刻,微笑着问道。 “母亲大可放心,旖旎这些年在江湖中闯荡,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娇嫩的女孩儿了。” 碧落妃微笑着,注视旖旎良久,语气突然转冷,一字字的道:“去残韧身边,告诉他你是他亲生妹妹,让他原谅你过去所犯的错,然后,留在他身边当他的好妹妹,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会给你信号,而你就要毫不犹豫的拔剑重伤他,再把他身边的女人,一个个全杀死,最后再把绝望痛苦的他,杀了。你做的到吗?” 旖旎完全愣住,惊讶的一时间彻底说不出话来。 “母亲,残韧他不是我哥哥?” “是,他确实是你哥哥,你们都姓残。不过,无论是我杀了他,还是你杀了他,都没有错,还很应该。不过,倘若是我的话,没这时间耗费在他身上,凭武功杀他,不他足以消了我们本该有的怨气。” “这是为什么?母亲,旖旎实在不明白。” “现在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知道多了,你反而更那达到我的要求。等你完成了后,我一定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一切。不会太久的旖旎,你愿意去吗?能做到吗?” “旖旎愿意,必不负母亲期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母亲要让我去这么对付哥哥,但旖旎相信母亲一定有充分的理由。” 碧落妃十分满意旖旎的回复,洋溢着欣喜的笑容道:“虽然你有成功的可能,但毕竟还是太危险。他现在的武功,非同小可。为了更稳妥,也为了你的人身安全更有保障,你必须先找到久久,想办法让久久或是依紫宵帮助你。到时候可别认错了,那人不是白莲,而是依紫宵。” 碧落妃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页纸递给旖旎,嘱咐着道:“千万别大意,也别小看了依紫宵。我和你义母,不会看错的,他的剑,很不同寻常,若有他们两人帮助你,就算最后被残韧察觉了,你也必能全而退。” 旖旎心下一暖,微笑着道:“母亲请放心,旖旎一定圆满完成任务。”碧落妃轻手放下碗筷,将旖旎拥进怀里,一脸慈爱之色,柔声道:“苦了你这孩子了,我们母女两,一直都这么苦,不过,再过些时候就好了,跟过去的一切,划上句号后,我们相依为命,仍旧能把以后的日子过的块块乐乐的。虽然风他,不在了……” 旖旎觉得很是幸福,碧落妃过去在皇宫时,从没有对待自己这般亲切,如此亲密的举动,旖旎记忆中更是屈指可数,但皇宫里,似乎都这样。如今虽然不再是公主,也不可能再是,但旖旎却感受到了,母亲对自己的疼爱。 这种感觉,实在很美妙。 旖旎找到久久和依紫宵的时候,两人仍旧坐在湖边,两个人都在发呆,不同的仅仅是,残韧在眺望远空发呆,而久久时而凝视湖泊,时而陪着依紫宵眺望远空。 旖旎见到依紫宵的时候,没有惊讶,只有些许恐惧。旖旎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个白莲到底是谁,对于鬼怪,很难不产生些微的恐惧。旖旎很快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而后发觉,依紫宵的内力,十分微弱,弱的仿佛一个刚学开始修炼内功的人般。 “是旖旎呐。”久久笑着招呼着径直走近自己的旖旎,随行的人,没有几个不认识旖旎的,因此,无须领路和通报,就任由旖旎通过了。 “久久,盟主之战都快开始了,你怎么还在这里闲逛?” “还没到七月七的啊。”久久稍微挪了挪位置,同时将身边的依紫宵挤开些许,招呼着旖旎坐下,旖旎却也不客气,微笑着屈腿在久久身旁坐下,同时开口道:“久久,我有事要问你呢。到时候盟主之争时,你会不会因为依律对残韧手下留情呢?” “不可以的啊,这样的事情,我不能答应依律的。我已经先答应风华了的。”久久十分认真的回答着道,旖旎松了口气,微笑着道:“那久久,你到时候把他打成重伤好吗?” “不知道的,如果他要杀我,又太厉害,那我就得打死他。” 旖旎思索片刻,转而对依紫宵道:“你叫依紫宵是吧?你是不是很喜欢依律?我记得那天在山洞里,你一直望着她的眼神,分明是很喜欢她。”依紫宵头也不回,仍旧眺望着远空,轻声道:“不错。” “那他强占着你心爱的女人,你不恨他吗?不想报复他不想杀死他吗?”旖旎觉得自己的把握大了许多,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的话,那实在太容易煽动和引导这个男人的行动方向了。 尤其是,女人被别人抢了去。 依紫宵语气轻淡的道:“恨和报复是堕落的欲望。” 旖旎顿时哑然,原本准备的说辞,却是接不下去了,旖旎根本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复。“我明白了,你只希望依律过的开心幸福就够了是吗?可是,你又知道不知道,残韧对依律一点也不好呢?他根本不喜欢依律,不过是把依律当花瓶一样摆放在身边,你难道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这么对待么?” 旖旎看见依紫宵的眉头轻皱起来,心下大喜,正欲开口继续挑唆,依紫宵却轻声道:“依律喜欢的又不是我,她过的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太懂你的意思。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她自己的选择,他们两个好或不好,我实在不明白,跟我该不该高兴有什么关系。” “是啊,有什么关系呐旖旎?我也不明白呐。”久久这时难得的插话,歪着脑袋,认真的注视着旖旎。 旖旎的牙齿突然一痛,突然之间生出的莫名怒气,让旖旎恨的咬牙,咬痛了自己的牙,旖旎暗舒一口气,平复了心头的怒气,决定放弃了,跟这么两个怪物说这些话题,实在说不通。 “你简直不是个男人,一点男人气概都没有。自己的女人被抢了,什么也不做,对残韧害怕的要死,是个男人都会杀了残韧,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抢回来!至少也亲手打败他,狠狠羞辱他一番,以雪自己耻辱,在江湖中扬眉吐气,你完全是个窝囊废,难怪依律不喜欢你!” 第二百三十九节 旖旎故作愤怒的冲依紫宵一通怒骂,而后愤然转身自顾离去,这是旖旎想到的最后办法,激将,倘若仍旧无效,那实在是莫可奈何了。 依紫宵很专著的凝视着旖旎离去的背影,直到旖旎的身形彻底在人群中消失,才收回目光,转而注视着久久,轻声开口道:“她真莫名其妙,说着说着就发火了。心这么不静,对修炼很不利的。” “是很莫名其妙呐,旖旎脾气是很怪的呐。”久久说着,朝原本旖旎坐着的方向微微挪过去些许,又将身侧已开始眺望远空发着呆的依紫宵拉近过来,这个位置久久觉得坐着最舒服,刚才见是旖旎,稍微让出来些许,如今旖旎走了,自然得重新占据着。 湖泊边,重新恢复了宁静,灵鹫宫门下弟子本不爱喧哗,久久是个喜欢安静的人,至少在门下弟子眼里是如此,跟随久久外出,自然也就变的比平时更安静了。 旖旎无奈的身影,朝着华山派方向,前进着。 旖旎出现在华山派,残韧面前时,红着眼眶,残韧显得很高兴,或许是为旖旎的相认,或许是旖旎的一番说辞消弭了残韧心中的隔膜。“妈妈她,可好?凭她的武功决计不会出事,她为何不肯见我?” 旖旎轻声道:“哥哥,母亲不知在忙着些什么,这些日子,只寻过我三次,仅仅告诉了我身世,让我来寻你,说是忙完最后一件事后,就会来寻我们。”残韧沉默,半响后开口道:“倒也没便宜了那狗皇帝,他最后死在风流手上,一定不会好过。倘若还有谁曾经对不起我们一家人,妈妈该告诉我们的,相信我们多少能帮着做些什么。” “我也是这么想,可是妈妈在做的事情似乎很困难,仿佛怕把我们带进危险一般,怎么也不肯透漏。实在不明白,着天地间,还有谁能给妈妈这般大的压力,何况还有义母风华跟妈妈联手。” 残韧思索片刻,沉声道:“这些事情不必多想了,如果确实有需要,自会告诉我们兄妹,马上就是武林盟主的选举之日了,我也需要专心备战,飞月倘若成功夺得盟主之位,无论妈妈要做什么,也有一个强大的后盾。” 旖旎满脸微笑的点头应着,似乎极为赞同残韧的想法。 华山派,很快接受了旖旎的出现,无论从哪方面说,旖旎都实在是一个好女孩,待人亲切且有礼貌,极懂得讨人欢心,对残韧这个哥哥更是沾的紧,极少离开左右。 连最讨厌旖旎的依律,心下也逐渐对旖旎完全释怀,变的打心里对旖旎尊敬起来,残韧依律的主子,旖旎是残韧的妹妹,遵从旖旎的吩咐,是依律必须做到的事情。 区别仅仅是,十日之前遵从的并不开心,十日后再没有心怀负面情绪。 …… 依紫宵实在觉得风华是一个神出鬼没的人,总会突然出现在自己和久久身边,无论久久身处何地,风华总能轻易找着。是因为风华对久久太了解,还是风华从没有忽视过久久的行踪呢? 这无从知晓。 风华这次来,给久久带了礼物,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一些五颜六色的糖果而已,久久连谢谢都没有说,就笑着尽数‘夺’了过来。久久抱着一包糖果,略作思索后,侧和脸朝依紫宵问道:“你想吃吗?喜欢吃吗?” 依紫宵认真的想了想后开口道:“不想,也不喜欢吃。” 久久笑着道:“那就不给你吃了,我也觉得给你吃挺浪费的。”风华微笑着在久久身旁坐下,微笑着道:“我没有见过胃口比你更单一的人了,十几年了,爱吃的东西从没有变过。自然是不断在改变的,万物本也是,你实在不属于自然世界,永远不会变的人,实在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风华语气中满是唏嘘,似乎为着什么事有感而发。 久久自顾吃着倘,长长的睫毛眨动着,在笑着,注意力十分专著的紧盯着手里捧着的那包糖果,那神态,实在像个得到心爱之物的小孩子,倘若久久其实是懂得开心的话。 久久抓起一颗糖,凝视片刻,笑着喂至风华唇边,风华没有丝毫犹豫,张开冲唇吃进嘴里。“市井街巷中的东西,就是这样,总会一不小心揉进些本不该出现的东西。”风华轻声说着。 久久笑着道:“是呐,那颗糖里多了只小飞虫呐。” 风华神色没有丝毫异样,轻轻将碎了的糖咽进肚子里。倘若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了,也就不怎么在乎了。“快到盟主选举赛事了,久久,到时候,你迟到半个时辰再去吧,或者,干脆不去也可以。”风华轻声说着。 “那不争夺盟主之位了吗?” “无所谓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如果你想去看别人打架,就晚些去看,如果不想,就干脆别去了。到时候带上这纸上列了名字的门下弟子们,去老地方寻我。”风华说着将一叠纸递至久久手上。 “可是我跟依紫宵说好了要去看打架的哪,还答应旖旎把残韧打成重伤的。” “那好办,回头我给你准备一顶假发吧,你再换身别的颜色的衣赏,依紫宵也稍微易易容,换件衣裳,就你们两人混在人群里看热闹好了。谁也认不出你。”风华微笑着提出建议,久久认真的道:“可是我的头发不是很好看吗?为什么要带假发呐?” “是很好看,只是为了让别人认不出你们啊。” “喔。” 风华轻手将久久拥在怀中,待得久久终于将一包糖果吃罢了,才凑近久久,在久久的脸庞亲吻一口,自顾起身离去。依紫宵轻声道:“他对你,很像我在南风国见过的,母亲对待自己的女儿。” 久久笑着道:“我是风华的女儿啊。” “那你怎么一直叫她名字而不叫他妈妈?”依紫宵轻声问着道,久久笑着道:“风华以前问我,叫妈妈好听还是叫她风华好听点,我说风华好听的,她说我觉得好听就叫她风华。” “挺有道理。” …… 一扇扇门被推开,再被关闭,门,本就是为关闭和打开而存在的。这一扇扇的门的此刻主人,关闭了这门后,还会再回来开启它吗?会的,要进去,当然要打开这门,除非,不会再回来的。 残韧的院门,也终于被关闭,几千余整装待发的华山派弟子见着跟残韧并肩而至的飞月,齐声问好。个个斗志昂扬,对这此前往灵鹫宫之行,充满信心。为何是去灵鹫宫?因为每一界的盟主选举赛,都是在上任门派附近举行的。 “出发!” 应声,如炸雷般响起。 …… 灵鹫宫山脚偏南七十里大片范围内,此刻聚满了人,各派直接带领而至的弟子其实并不太多,每个门派都在五千人之内,但盟主选举赛事,极少是禁止他人前往观赛的。 说是选举,其实在江湖中武林盟主没有几任不是凭实力夺得,所谓德高望重,似乎总是占据着旁人无可攀比的名声,却总是跟实际权利无缘。因此,所谓的选举,根本不过是实力的比拼,比斗而已。 帮派其实也是可以参与的,不过极少有帮派能真正入围,历来都是五派之间的争夺而已。但这一界很是不同,因为出了个黑色天堂,江湖中很多人都认为,黑色风暴极有可能夺得盟主之位。 因此,江湖帮派中人今天的参与率,却是相对高了不少。 五色掉边门派,各色代表帮派的旗帜迎风飘扬,会场闹热非凡。紫宵剑派真上座于南背靠南方比武场边,紫宵剑派上下,人人自信十足,对于武功,华山,少林,黑色风暴座落的位置,几乎看也不看。 仅仅是,不时扫视着灵鹫宫方向,搜寻着久久的身影。在紫宵剑派大多数人心里,唯一能成为本派大敌的,只有灵鹫宫而已。 大会尚未正式开始,天彩神色极是焦急,四天前,随行在久久身边一众人突然失去了久久和依紫宵的行踪,至今没有消息。今日的大会,本该是由久久主持的。 “你饿吗?”久久没顿吃的东西并不多,但依紫宵早已知道,久久一天吃的顿次却比平常人多不少,别人一天三顿,久久一天得吃七顿。只是,今天似乎饿的太快了点,依紫宵抬头,估算着时辰。 轻声道:“才吃完饭一个多时辰,你又要吃了吗?” 久久居高临下的注视着真上面前桌上陈放的一堆果子,眼也不眨的轻声道:“我不饿啊,不过,那果子很好的。”依紫宵语气轻淡的道:“那是紫宵剑派的场地,她是紫宵剑派的真上。” 久久什么也没说,挽着依紫宵,从建筑物顶跃落地面,从拥挤的人群径直朝着真上坐着的位置,挤去。 久久一头黑发,大部分头发束在后面,平日从不换色的衣裳,今天已换成了红色。实在很难让人注意到她到底是谁,无法无天从来只穿黑色,最容易辨认的,是那一头怪异的银黑长发。 相比久久,依紫宵就太惹眼了。依紫宵套上了一件紫袍,强化麒麟,是风华的主意,皮肤颜色变黑了许多,本来这样就已经够了。偏偏久久还给依紫宵戴上了一个眼罩,独眼瞎子才戴的那种。 一个身着强化麒麟装的独眼龙,确实太异于寻常。 第二百四十节 因此,穿越拥挤人群的过程中,几乎两人所过之处旁边的人,没有不将久久和依紫宵打量一番的。 但两人仍旧非常顺利的挤过人群,进了紫宵剑派整理站列着的场地,到了这里也就不拥挤了,没有人询问两人是谁,会场各派中彼此认识的高手穿梭于彼此场地打招呼闲谈的,实在太多了。 久久探手取了两枚真上面前的果子,而后挽着依紫宵在真上身旁的空位坐下,久久觉得有点挤,挪动着将真上朝椅子最边侧狠狠挤将过去。真上本是闭着双眼,自顾养神着的。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此时已然睁开双眼,神色平静的凝视着久久,久久朝真上笑笑,一口朝手上的果子咬将下去,继而侧过脸,望着身旁的依紫宵开口问道:“你怎么不吃呐?” “我不饿。” “那给我吃。”久久说着一把将依紫宵手里的果子夺过,自顾吃着。 真上的视线从久久脸上移到依紫宵处,依紫宵自顾眺望着远空,似乎全没兴趣打量真上。“是你?你竟然还没死?真是不可思议,为何而来?想寻我报仇?”真上如连珠炮一般,炸出一堆问题。 “久久说来看热闹,就来了。” “久久不懂事,很容易被人骗,你太过分了,即使想接近我,也不该利用她。”真上显出几分难以压抑的怒气,“我没有。”依紫宵语气平静的说着,极是无力的辩解。 真上神色突然一松,轻声道:“看来是我误会你了,你功力尽失,不可能如此愚蠢以这种状态试图寻我报仇。久久,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真上转而望着久久,轻声开口询问着,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带着些许严厉。 久久笑着道:“他老是不肯喜欢我啊,风华说多跟他呆在一起,慢慢他就会喜欢我了的,我就天天跟他在一起。姐姐,紫灵果还有没有的呐,我还想吃的。” “她是你姐姐?” “是啊。” “亲生姐姐?” “是啊,风华是这么说的。” 依紫宵闻言不再说话,自顾转头眺望着远空,真上轻声吩咐着身后立于较远处的门下弟子几句,片刻后两盘紫灵果端至,久久自顾吃着。真上凝视着依紫宵半响,语气极是严肃的道:“我警告你,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骗的久久想让你喜欢她,但你若敢利用加害久久,我绝不会放过你!” “你也挺莫名其妙的。”依紫宵语气轻淡的开口道,久久笑着道:“是呐,姐姐她脾气很怪的,是挺莫名其妙的呐。”正此时,天彩只身上了擂台,运功高声致上开场词,原本喧哗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谁都知道,盟主争夺战,算是开始了。 真上低声道:“久久,赶快离开这里,母亲不是告诉你过你,即使来也得藏着躲着吗?你怎么突然变的这么不听话了。”久久笑着指了指自己头发和身上的衣裳道:“他们认不出我了的,你看,我易化妆了的。” “不许胡闹!赶快离开,你这样子骗骗无心人倒可以,能瞒的过灵鹫宫人的注意吗?”真上正说着,致词完毕下了擂台的天彩,已然朝真上行至,真上叹着气道:“你就会捣乱。一会你必须弃权,不管门下弟子怎么劝,都不能改变主意,听见了么?” “喔。” 说话间,天彩已然行至,礼貌的道:“天彩参见紫宵掌门真上,原来掌门真上竟跟本门宫主是认识的,实在出人意料。宫主,比赛已然开始了。”久久应着一把将头上的假发拽落甩在一旁,端起桌上还没吃完的一盘紫灵果,一手挽着依紫宵跟着天彩朝灵鹫宫场地行去。 依紫宵正欲拽了戴着的眼罩,却被久久出言阻止着道:“他们只认出了我,没有认出你的,你还要保持伪装,我们才没有完全伪装失败的呐。”依紫宵闻言,只得停了下动作。 “宫主,按找往年规矩,本门应该首先上台接受第一场挑战。”天彩轻声提醒着久久,久久笑着道:“本门放弃盟主争夺战,你去宣布。”天彩稳言又惊又急的道:“宫主!为什么?怎能如此胡来,盟主之位对本门影响至关重大,怎能不战放弃!” “快去宣布啊,本门弃权。” 天彩急声道:“宫主!请三思,本门上下都盼着这一天到来,江湖中除了风华宫主外还有谁是宫主之敌,这盟主之位完全就是宫主囊中物,即使风华宫主,也绝不会赞成宫主这个决定……” 久久抬头,轻轻抬起右手,右手指上那枚掌门指环,流动着红色光泽,久久学着风华的严肃语气开口道:“去宣布,本门弃权。”天彩见状,心在再不愿意,终究也不敢再说什么,无精打采的道:“弟子遵命。” “本门宫主自认年轻尚轻,江湖阅历也是不足,更不适合担当盟主之位,除了一身武功能傲绝江湖之外,其它的实在太欠磨砺,因此决定放弃盟主之位的争夺,让于真正有能力担任盟主之职的前辈们……” 嘘声大作,天彩神色不变,纵使弃权,天彩也不愿意落了门派威名,嘴里的话却是说的猖狂。在天彩眼里,就是送给了别派盟主之位,久久的武功本就傲绝江湖,这么说丝毫不为过,若有哪派高手不服,想因此挑战久久,天彩欢迎的很,还高兴的很! “什么灵鹫宫,不过如此。风华之后,灵鹫宫连一战的胆量都没有,真是可笑之极,还敢口出狂言说什么让,有本事就站出来比试,光逞口舌之快谁不会?在下还敢胡言自己是江湖第一高手呢!哈哈哈……” 类似的讥笑和攻击叫喊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的响起,灵鹫宫一众全然不知道发生何事的弟子,个个气白了脸,更有许多人忍不住运功叫骂起来。天彩运功冷声道:“本门宫主弃权的理由,我已经说的十分清楚,至于本门宫主的武功,若有谁不服,不怕死的尽可在大会后来挑战,不过,有没有资格让宫主出手,最好先称称自己的斤两!” 冷哼声,竟将喧嚷的对骂声完全压下,一个男子大步而出,上了擂台,许多人都认识此人,即使不认识的,也很快知道此人是谁,江湖中不知道金大爷是谁的人,实在不多。 “盟主选举赛向来的开场规矩都是由上一任盟主门派或帮派执掌人接第个挑战者,虽然今天灵鹫宫选择弃权,但这规矩就这么变了可不好。不若就由金某领教领教贵派掌门人的武功,来一场友谊赛,一来圆了规矩,二来也为大会制造点气氛。” 金大爷这番挺身而出,顿时赢得阵阵叫好声,喝彩声。江湖中不少人都知道,无法无天曾经在金大爷手上吃过亏,江湖没有因此怀疑无法无天的实力,却因此认为金大爷这些年的武功进展极大,在万人高手榜的排名,实际上远不止过去那个数字。 天彩语含讽刺的道:“哟,金大爷莫非这次也打算问鼎盟主之位了?那可真是让人意外,小猫小狗都敢打盟主之位的主意,什么时候这盟主之位便的这么让人小窥了?” 金大爷闻言脸色一白,眼神充满怨毒,却很快恢复如常,沉声道:“金某自然不敢对盟主之位报有非分之想,不过是想调节调节大会气氛而已。况且,自上次跟贵派宫主切磋之后,也有些年头了,不过是想看看贵派宫主如今武功又达到何等境界而已。” 擂台周遭一片喝彩声响起。 飞月神色惊疑的轻声道:“残韧,莫非这金大爷也因为那次的变故突飞猛进?这种场合,从来不是金大爷这种江湖排名所能期望的,天彩的话虽然恶毒了些,不过在这种比斗场合,倒也符合事实。比之问鼎盟主的各派顶尖高手而言,金大爷实在不过是个小猫小狗而已。” 残韧沉声道:“很难说,该是如此。否则以他出道的时日,不可能如此没有自知之明。不必费心猜测,看下去就是了。” “别人是挑战你,我怎能上台,别人会说我们二打一。”久久试图拽着依紫宵一起上擂台,依紫宵出言打消久久的念头,久久闻言轻声道:“那你不可以逃跑的,风华说了,如果不把你看紧点,让你跑了,你就不会喜欢我了的呐。” “我不跑。” “好。”久久松开挽着依紫宵的手臂,天彩连忙道:“宫主请放心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狗,弟子定会看牢他,决计不会让他逃跑离去。”久久已然飘上了擂台,依紫宵无聊的坐下,抓起盘子中最后一颗紫灵果,就要朝嘴里喂。 久久上了擂台,正巧回头张望一眼,正见着依紫宵在吃着紫灵果,就想下台阻止,那是最后一颗了。金大爷此时沉声道:“一别数年,没想到今天又有机会战上一场,宫主毕竟是后辈,就由你先出招吧!” 久久只得先将紫灵果的事情丢到一旁,上了擂台,要分出胜负才能下去,久久是知道的,况且,金大爷散发的杀气,已经完全吸引了久久的注意力。擂台周遭,不少看热闹的江湖人齐声呐喊替金大爷助威着。 “金大爷,加油!” 久久的眼神瞬间从清明变作迷离,下一瞬间变作空洞,而后旋身,下一瞬间,已然跨跃数丈出现在金大爷面前,久久柔若无骨的手扫上金大爷心脏位置,金大爷身体抛飞而起,朝着擂台外激飞。 久久眼神恢复清明,匆匆朝正在啃着紫灵果的依紫宵奔去。 一道血柱,从金大爷心脏位置喷溅射出老高,而后,金大爷整个身体爆炸开来,化作漫天血水。原本正呐喊助威着兴致高亢的江湖人,鸦雀无声。 久久一把抓住了依紫宵的手,笑着道:“你刚才说过的,你不饿,所以你不能吃的,这是我的呐。”久久说着一把从依紫宵手里夺过啃了两口的紫灵果,咬将下去。 第二百四十一节 依紫宵没有因此表示半点不满,自顾坐着发呆,久久单手挽着依紫宵手臂,另一手捧着紫灵果,有滋有味的吃着。 灵鹫宫门下弟子纷纷觉得扬眉吐气,天彩一脸不屑的环视周遭一眼,示威之意明显之极,再没有人敢出言挑衅,久久的实力太可怕,更可怕的是灵鹫宫那出手不留情的狠辣。 落败,即是死。 “灵鹫宫宫主果然名不虚传,非常感谢久久宫主表演的一场精彩比试,那么接下来,就由在下辛生作为黑色风暴帮派的先锋,接受在场高手的挑战。”久久方一下台,辛生紧随着跃上擂台,一人一剑身体站的笔直的立于台上,语气满是自信的发起挑战。 依律恨声道:“公子,请让律出手教训他!” 残韧语气平静的道:“不必着急当出头鸟,仍给紫宵剑派吧。”依律闻言不再说话,轻退半步,重新在残韧身旁坐下。 辛生独立台上,环视擂台周遭,等待着挑战者,武当派一高手终于跃上了擂台,决定替自己门派,首先打一场胜仗,无论盟主之位最后是否能夺得,扬威的机会,却不能错过。 …… “皇上,各路人马已然整备完毕,以江湖五派为主要目标进行了彻底的封锁和包围,为数八百五十余个江湖知名帮会主要设施亦已被重重包围,只等皇上下领,即可对这些江湖乱党发起全面进攻!” 风流身着金甲,骑着高头大马,身旁两侧各跟随着一名黑衣蒙面的神秘人,身后的阑风晨冷声道:“皇上,一切准备就絮,该发动进攻了。”风流沉声道:“作战开始!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击杀的江湖乱党!至于他们的首脑,就由朕和晨王带领人马亲自剿灭。出发!” “末将遵命!” 号角声响起,远远传开了去。 …… 飞月十分奇怪的道:“怎么有军队的号角声和马蹄声响传至?从马蹄声判断似乎是冲着这里来的,从来没有军队跑到江湖门派附近练兵演习的。”号角声和马蹄声响,不仅飞月听见了,许多江湖高手都听到了。 但谁也没有在意,那实在是跟江湖无关的事情。 残韧突然觉得有些不安,这号角声中秦的进攻指令,但风流已然统一天下,眼下除了北方塞外,哪里还有敌人值得如此劳师动众呢?残韧侧耳细听半响,心下疑惑更重。 残韧听的出来,不仅有军队,甚至有大型战车,从震动频率判断,该是巨弩车和投石车。 大概是演习吧…… 此时辛生又一剑斩杀一名武当派高手,黑色风暴那边喝彩声阵阵,残韧的注意力重新放回擂台。 辛生单手执剑沉声开口道:“武当派已然派出三名高手,在下很想见识见识紫宵剑派高手的剑法,说起来,在下的师承,也是出自紫宵剑派,今日难得有此机会,实在不愿错过。” 阳碎梦正欲跃众而出,真上语气轻淡的运功传音道:“本派从一开始就已决定放弃盟主之位的争夺,只能让辛少侠失望了。”真上此言一出,实在震惊了全场,灵鹫宫实在不该也没有理由弃权的,偏偏弃权了,紫宵剑派更没有理由放弃盟主之位的争夺,如今偏偏也放弃了。 这是江湖中最不应该放弃的两个门派,却偏偏同时选择了放弃。 阳碎梦等一众紫宵剑派高手事先半点也没有料到真上会作出这样的决定,此时个个神色激动的出言劝阻,真上一言不发的沉默,仿佛听不到任何人的话一般。 “妖女!当年师哥所言果然不错,你加入本派必然身怀异心!放着囊中物的盟主之位不取,到底收了别人什么好处?到底安的是什么心!”人群中,有人愤怒的朝着真上怒声喝问着。 剑光一闪,出言那人咽喉顿时被割断,真上语气轻淡的道:“以下犯上者,杀无赦。此人造谣生事,死有余辜。”真上身侧几名辈分极高的长老此时沉声开口道:“此人自然是死有余辜,但真上,本门为何要弃权?事先从未听真上提及过,如今临战之际,真上突然作此出人意料的决定,还请给我们一个解释!” “关于理由,待得返回紫宵山后,自然会有解释。此时全部退下,谁若再敢多言失了本派脸面让江湖中人笑话,莫怪我无情!”真上语含杀机,一众心下既委屈又不服气的紫宵剑派弟子,却都不敢再开口多言,带着满腹猜测退了开去。 辛生满脸失望之色写在脸上,沉声道:“既然如此,在下只有向华山派请教高明了!”辛生说着,手中的长剑,直指飞月身旁的残韧,任谁都看的出来,辛生的意思很明显,要挑战残韧。 依律一脸怒色的就欲跃出,残韧伸手拦着道:“既然他想挑战我,我就出战吧。”残韧单手握着入鞘泪痕,缓步上了擂台。 辛生的神色很平静,沉声开口道:“师傅!多年不见,当年师傅丢下徒儿不辞而别,徒儿当时却没有怪过师傅。师母丧生,师傅心灰意冷,也是合情合理,连在南风过的一切都不要了,自然也顾上不管徒儿。” 残韧静静而立,不置可否。 “但是徒儿没有忘记师傅,只身离开南风,踏上寻找师傅的旅途。但千不该万不该,试图寻找师母尸身。徒儿遇到一群原本跟随师母的南风过将领,听到了许多本不该听到的话。” “师傅,杀死师母的中秦风流,阑风晨,旖旎,师傅可曾将他们全部斩杀剑下替师母报仇雪恨?” “没有。”残韧语气平静的回答着。 “师傅!师母对你情深意重,而你却如此对待师母!倘若师傅对师母早照料些,师母怎会落得寡不敌众的局面惨死他人之手,倘若师傅对师母稍有爱护之心,又怎会不九救援师母脱离险境?师母一直待我如亲生孩儿一般,倘若不知道这些也就罢了,得知一切缘由,我对师傅只有鄙夷,只有埋怨!” 辛生说着,身体前倾,手中长剑平指残韧,摆开战斗架势。 “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我原本还以为,你真的懂得了自私之道,结果,你竟然不过是为了别人而活,一门心思全放在别人身上。既然你如此不成器,活着也是多余,不过是落我名声罢了。这样的徒弟,始终活不久,干脆让你死在手上,多少还能替我留些脸面。” 残韧语气平静的说着,缓缓拔出腰间泪痕。 “住嘴!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冷血动物!你自己看看,看看现在的师母变成什么样了,过去的一切全不记得,活脱脱变成了黑色风暴的杀人工具!你如今竟然还能说的出这种话,你可知道,师母既然如今将过去一切都遗忘,当初师傅你总给师母的定情信物残梦剑,却仍旧被师母视为珍宝,任何人都不随便动那剑一下。 师母对你情深如斯,你……我辛生在已发誓,寻着师母是最好,倘若师母死了,他日必亲手替师母讨回公道!如今的师母,生却若死,你这种无情之人,我就不信上天竟会如此瞎了眼睛,让你继续逍遥于世!” 辛生全身散发出可怕剑意,森冷的剑气,弥漫扩散出了擂台。 辛生激动了,说话的声响太大了,其实辛生不在乎,辛生相信,上天之所以如此眷顾自己,一再赐予强大实力,就是为了铲除面前的残韧,只要残韧死了,即使黑色夕阳问起来,也无所谓。 黑色夕阳全听见了,如被雷击。腰间的那柄剑,完全吸引住黑色夕阳的视线,黑色夕阳很想认为辛生是在胡说八道,很想认为辛生在跟残韧串演一场试图欺骗自己的戏。 但,辛生散发的杀意是真实的。 为什么我这么喜欢和重视这柄剑呢?黑色夕阳记忆中,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这么问过自己,因为喜欢。这一直是黑色夕阳询问自己的理由,从没有多想,但此刻,却不得不多想。 这剑,真叫残梦剑?辛生实在不像在说谎,一点也不像。为何一直辛生对自己如此尊敬?答案已在眼前,黑色夕阳突然觉得自己要疯了,记忆中的一切,难道是假的? 那不可能啊…… 难道不是假的? 似乎,也不可能啊…… 黑色夕阳觉得头痛欲裂,第一次开始真正怀疑,自己到底是谁。 辛生身形朝残韧闪上,没有眩目的剑气纵横飞射,没有气势惊人的内气朝周遭扩散,什么也没有,连人,连剑,都不见了,没有剑光,擂台上的辛生,突然化成了无形的气,擂台的空间,剧烈扭曲着。 辛生执剑,刺向残韧咽喉。 第二百四十二节 擂台空间的扭曲瞬间消失,恢复平静,现出辛生的身影,辛生单手执剑,剑尖距离残韧的咽喉,不过数寸,但剑没有继续前刺。不是辛生下不了,也不是辛生不想。 而是不能,泪痕突然荡漾出一团紫色亮光,辛生的所有动作,都突然断了,停止了,剑意,杀念,内力的运作,瞬间停泻,仅仅一瞬。但已够了,一个瞬间,足够让辛生杀人,同样足够残韧杀人。 辛生感觉自己开始倒飞,辛生看见喷溅而出的鲜血,辛生的咽喉已被割破,被泪痕割破。残韧神色平静的缓缓收剑入鞘,朝摔落擂台上抽搐着的辛生扫过一眼。 开口道:“当年我知道你的资质很高,却没想到竟然高到这种程度,可惜,如果你真学懂了自私,你今天不会死,甚至会活的比许多人都久,都好。”辛生已经听不见残韧的声音了,毙命过去。 为何,该死的人却活着……这是辛生毙命前的最后念头。 一条黑影,飞落擂台,却是神色冰冷的黑色夕阳。 “原来黑色风暴的夕阳小姐,相信我徒弟的话你也听见了,他说的不错,无论你相信与否,你其实根本就是我残韧的妻子柔可夕。但你现在不是了,若无必要,我还是不想杀死你的,所以,退下去吧,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江湖中,已经没有我的对手了。” 残韧语气平静的说着,黑色夕阳神色冰冷的道:“你杀了我的人,我自然要杀你,准备接招吧。” 残韧凝视黑色夕阳片刻,语气平静的道:“既然你黑色夕阳非要找死,尽管来吧。你以为我还会给你机会再第二次用残梦剑刺进我身体么?”黑色夕阳一言不发,缓缓拔出残梦剑。 轻手抛给残韧,冷声道:“虽然你宁愿用你徒弟的命,来演这场戏想欺瞒我,可惜,我黑色夕阳是不会上这种当的。不过是一柄宝剑,我有何不舍得丢弃,我黑色夕阳本就练的是拳掌工夫,剑,不要也罢。” 残韧毫不犹豫的将残梦剑接在手中,泪痕收入鞘中,信手抚摸着残梦剑身,沉声道:“既然你早已死了,干脆就让我用这柄剑让你彻底的死去,出手吧。” 擂台一边的依紫宵,突然站直了身体,久久正欲开口说话。 黑色夕阳身形化风,拳掌同时朝残韧攻上,速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残韧面现赞叹之色,随手刺出手中的残梦,直取黑色夕阳身形变化后的唯一致命空门。 残韧有理由惊叹,怎么都没想到,黑色夕阳同样得天独厚的享受了上天赐予的强大功力,更没想到竟然强到这种程度。倘若不用泪痕只用残梦,恐怕没有百招,未必能拿得下黑色夕阳了。 一如当初初遇那般,强大的实力,让我惊叹啊…… 残韧想着,残梦刺出,黑色夕阳的身形突然凝住,原本无法得手的一剑,竟然径直穿透了黑色夕阳的左胸口。残韧很意外,意外的睁大了双眼,这实在很不合理。 “她果真突然恢复记忆了。”依紫宵语气平淡的开口说着,缓缓坐下,久久笑着道:“是呐,我也感觉到他意识的特殊波动了呐。”是的,依紫宵和久久都感觉到了,两人的感应能力,本就非常人所能比拟,当然能首先察觉。 可惜,残韧没有这般敏锐。 黑色夕阳露出温柔的笑容,神情的凝视着目瞪口呆的残韧,轻声道:“相公,夕对不起你,这些时日,犯下多少身为妻子不该犯的过错,若非相公宽宏大量,早已将夕休了。可是,夕实在不愿被相公抛弃,更无颜请求相公原谅,几番思量,只有死在相公剑下谢罪……” 黑色夕阳轻咳几声,声音微弱的继续道:“相公,夕对不起你,但愿来世相公不嫌弃,仍能让夕陪伴相公左右。夕只想求相公千万不要休了夕,至少让夕,死也能当残家的魂……” 黑色夕阳双腿丧失力气,软软倒在残韧肩头,背后被残梦剑洞穿的伤口,疯狂喷射着鲜血,残梦剑的特征,哪怕一点伤口,也能让受伤者鲜血快速失尽,何况是这般大的剑伤? “来生,夕还想能陪着相公,看每一个日出日落……” 残韧猛然回过神般,拔出残梦,丢到身侧,双手紧紧按运功按住黑色夕阳前胸和后背的伤口,试图止主鲜血的流失。语气极轻极快的道:“别担心,我有办法止住这血的,左胸口受伤,能救的,来得及救的,你不要怕……” 黑色夕阳再没了声音,面含微笑,双眼流出两行清泪,就这么,靠在残韧肩头。 残韧催动着功力,输入黑色夕阳体内,旖旎轻步走上擂台,语气满是悲伤的道:“哥哥!旖旎对不起你……害的嫂子失去记忆,害得嫂子这般下场……嫂子,嫂子的心脏跟依律一般,是长的左胸口的,嫂子她,她死了……” 旖旎说着,悲声大哭起来。 残韧侧着脸,注视着旖旎,呵的轻笑着道:“你是说笑么?世上哪有那么多心脏异于常人的人?我见到太多了,怎会接连遇到这么多?”旖旎语气悲伤无比的道:“哥,真的。当初见到嫂子,我心下怀疑,寻着个机会买通了一个名医探查过,不信你自己仔细看看……” 残韧低头。 依律的身法实在变的太鬼魅,移动之间,连飞月都感应不到,当依律移至残韧身侧的时候,精神不集中的残韧的没有察觉,旖旎根本就无法察觉。依律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眼角突然见到一道剑光。 此像残韧后背的剑光。 依律整个身体,朝残韧后背移了过去,其实依律即使不用身体去档,也是凭可怕的出手速度替残韧挡下这一剑袭击的,只是,依律实在太急,着急中的依律,只想着绝不能让这一剑刺在残韧身上。 关心则乱,这种时刻,甚至让人因为关心丧失了冷静的判断,丧失了最自己和对别人实力的正确计算,依律乱了,所以用身体去挡下这一剑,这一剑,刺进了依律左胸,依律只觉得剧痛,而后,出掌,拍在旖旎胸口。 旖旎被震的吐血抛飞了开去,手中的短剑,甩落地面。 擂台上的一系列变化,实在太快太惊人,各派观战的高手,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系列变故。 飞月疾扑上擂台,手中的剑,横在旖旎咽喉处,眼神中满是怨恨,咬着牙恨声道:“你这个骗子!”依律单手捂着中剑处,觉得全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般,眼前的一切,突然变成了黑色,什么也想不到,也无法想。 依律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就这么软倒在地。 残韧回头,突然笑了出声,定定的注视着旖旎,原本捂着黑色夕阳伤口的手垂放下来,不必捂了,黑色夕阳的身体里,已经没有什么血可流,已经被残梦剑抽了个干净。 “你不是我妹妹?” 旖旎神色漠然的道:“是。母亲说过,我的确是你妹妹。” “那为什么?就那么点事情,连我们的兄妹亲情也无法化解?” “不,不为过去的那些事。母亲让我这么做的,母亲没有告诉我理由,但母亲说应该也必须这么做。”旖旎语气漠然的回答着道,残韧笑,神情极是愉悦的笑着。 片刻后变成大笑,“这真他妈的太可笑了,我是你哥哥,而你还应该且必须这么对我,而且授意你这么做的,竟然是我们的母亲?那个我从小日思夜想盼着能见上一面的母亲?这真他妈得太可笑了啊……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或者是我们的母亲疯了?” 地面,剧烈的震动着,奔腾的马蹄声,战车的前进声,越渐接近,所有参与大会的江湖中人,此刻都重新重视起这动静。 飞蝗一般的箭雨,长达数米的粗大弩箭,铺天盖地的将会场周遭笼罩,激飞射至。残韧轻手一挥,地上的残梦剑,疾射飞出,直指旖旎心脏,“也许什么都不对,什么都不错,但,好好的活下去,永远不会有错,难怪叔叔小时候从来没有鼓励和建议过我去寻找母亲的下落了……” 残韧说罢之时,残梦亦已朝旖旎射出,铺天盖地的箭雨,残韧浑然不放在眼内。 一道碧绿色弧形剑气,将残梦剑击偏开去。“孽种,休想伤我女儿!”飞月便要割断旖旎咽喉,胸口已然一阵剧痛,握剑的右臂同时跟身体脱落,一柄碧绿色的剑,穿透了飞月的身体,迸射而出的剑气,将飞月握剑的右臂斩断,飞月抛飞开去,身着黑衣蒙着面的人,突然出现在旖旎身前。 漫天巨石,几乎将天空完全遮挡,以会场全体江湖中人为目标激坠砸落。 “江湖乱党!动乱朝廷根基,以前武林盟主为首,连到江湖各帮各派,刺杀原各朝皇室成员,刺杀本朝皇家血脉,试图谋反……”没有人注意听中秦高声宣布着罪名的将领在说些什么,面对突然的大军袭击,所有人都忙着应付着这密集的进攻。 四面八方,漫山遍野的中秦军队,出现在一众江湖高手的视线内。 第二百四十三节 黑色天堂暴喝一声,全力推出双掌,直径近百米范围内的空间,瞬间被黑色内劲充斥,箭支化为碎屑,巨石化成飞灰,黑色风暴帮众,士气大增,高声喝彩,朝着一望无际的中秦军队喊杀着冲上。 高空,出现一个蒙面人,没有朝地面坠落,是在飞,准确说,是悬浮在半空中,一对冰冷的眼睛,注视着黑色天堂。黑衣人双手结起奇怪的印记,风云色变,晴朗的天空瞬间被乌云密布。 乌云如旋涡一般快速旋转着,黑衣人双手轻轻朝地面的黑色天堂按落。 会场周遭各派大惊失色,那是紫宵剑派号称天地间杀伤力最可怕的神话传说最强决计,被后人誉名为小天罚的无上神功。紫白色的粗大光柱,从半空中乌云形成的旋涡中心,激飞射落。 黑色天堂抬头,暴喝一声,全身被黑气包裹,双掌就欲朝天空的光柱推出,擂台上挡在旖旎身前的黑衣蒙面人,手中碧绿长剑一挥,三百余道如实体般的巨大剑形气劲,朝黑色天堂连绵不绝的攻上。 残韧神色漠然的抬头朝天空投去一眼,继而注视着身前的黑衣蒙面人,轻声道:“母亲,为什么?” 久久挽着依紫宵,注视着半空中的黑衣蒙面人,笑着道:“是风华呐。还有军队呐,这么多人一起打架呐。真热闹呢!”准确说,依紫宵此刻,不是被久久挽着,而是被救久抱着,抱在怀里,护在怀里。 一支流箭射入依紫宵手臂,久久收回目光,笑着道:“我看的太入神了呐,忘记替你挡箭呐。”依紫宵什么也没有,自顾将那箭拔出,随手仍在一旁。两人此时躲在一处建筑物墙角,久久只是来看热闹的,所以只需要躲着。 “依律死了呐,来不及救她呢,她怎么也喜欢用身体帮别人挡刀挡剑呐。”依律倒下的时候,久久这么说着,依紫宵语气平淡的道:“因为她喜欢残韧。”久久听了后,思索片刻,就将依紫宵抱在怀里,笑着道:“那我保护你,你要喜欢我呐。” 旖旎很开心,起身,藏在碧落妃身后,轻声道:“母亲,旖旎还是没能完美完成任务。”“没关系,你做的已经很出色了。”蒙着面的碧落妃,柔声说着,旖旎心下很温暖,这种被救的感觉,真的很好,尤其是自己母亲。 原本旖旎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否,只是母亲手中一颗用以牺牲的棋子,现在旖旎完全不这么想了。 黑色天堂拼尽全力的抵挡着从天而落的小天罚紫白光柱,碧落妃攻出的剑气,尽数穿透黑色天堂的身体,黑色天堂猛吐一口鲜血,拼着性命不顾的硬生承受住了碧落妃的攻击。 绝不能让小天罚光爆炸开来。 江湖高手们,眼见天空的神秘蒙面人发动小天罚,实力强横的纷纷朝黑色天堂扑去,试图助上一臂之力,却在同时,场中亮起一团灿烂之极的白光,光源处,来自真上双手高举的剑。 真上眼神极为平静,全身却被一层诡异的深紫气劲覆盖。 “无血传说最高秘剑之天地一色!”真上一头长发暴散舞动着,波涛般的淡色气劲,四面八方的扩散开去,一众江湖高手听不清真上低声念叨的话,但却均被这强大可怕的剑意震惊,士气骤然高涨。 下一瞬,所有人却愣呆,先是真上周遭的紫宵剑派弟子,继而是更多的各派江湖高手,瞬间感觉内力被抽空,突然全无力气的软倒在地,所有人都很清楚,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真上的这一剑。 真上的神态很平和,平静的眼神逐渐发生变化,片刻后变作空洞,身上覆盖着的紫气,变的更为浓郁。 紫白光柱,同时爆炸开来,树木,房屋,纷纷爆碎,十数丈深的地面泥土纷纷翻飞,卷走了一切,毁灭了一切,包括冲的近的中秦大批柿饼,纷纷在紫白亮光的席卷下,化成灰飞。 距离真上一定范围内的江湖高手,纷纷在真上一剑之下内力全失,面对自白亮光的轰炸,毫无抵御能力,更多的人,在紫白亮光席卷之前,就死在流箭之下。 黑色天堂气绝了,被碧落妃剑气完全击中,本就活不了多久,在被真上那一剑夺去支撑生命的内力,第一个死在了紫白亮光之下。真上的淡色剑气波及残韧和碧落妃时,两人的剑荡漾着绿紫光泽,抵挡住了这一击。 “真上!你这是在作什么?”雪色有气无力的怒声责问着,雪色还没死,但雪色内力已然全失,雪色之所以还活着,并不是因为有奇迹,而是因为莲,莲保护着雪色。 莲挡住了真上可怕的一剑,挡住了紫白亮光爆炸的波及。 但雪色的弟弟死了,也就是莲的男人,莲抵挡着小天罚波及的时候,被真上一剑洞穿咽喉致死。真上语气空洞的道:“莲,你实在让我意外,我早知道你很强,却没想到你竟然强到这种程度,看来过去,你为了照顾你男人的自尊心,实在隐藏了太多的实力。” 莲神态一如往常的冷漠,轻手从怀中取出一对色泽古怪的手套,缓缓戴上,轻声开口道:“杀了你后,带大哥脱离危险后,我会随他去的,我们说过,一定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那就让你了解,本门祖师正义传说不传之秘功紫宵剑意的厉害吧。传说的力量,将从我手中重现,从此以后再没有了江湖,我,将是天地间最后一个传说。”真上说着,覆盖着身体的深紫浓郁光层,骤然剧亮,周遭在没了真上的身影。 莲身形疾动,对着空气,不断挥舞着拳掌,每一次挥出,都带着气劲碰撞的声响。 风华双手继续结印,天空聚集的浓厚乌云,高速旋转,随着风华的双手下按,五道不甚粗壮的紫白亮光,分朝五个不同方向激飞坠落,五道紫白光柱坠落的方向,不是别处,却是江湖五大门派之处。 是的,江湖五大门派处。 五大门派,早被大批中秦军队所包围,然后面对五派驻留的高手全力抵抗,纵使中秦军队人数极多,一时间却也冲不上山去。所以风华要出手,当五道小天罚光柱不分敌我的将在山脚激斗的五派高手和中秦一起化成灰飞后,五派弟子还能做的仅仅是在身亡前尽量多杀一些中秦军而已。 残韧轻手按上泪痕剑柄,冷笑着道:“活着,确实比什么都重要。既然你不把我当作儿子,我也无需对你留情,很好。你们的安排实在很好,真上,你,风华,中秦几乎所有的军队。可是,你们以为杀得了我吗?总是没有泪痕,你们想拿下我,也非易事,何况泪痕在手,这天地间,根本无人能杀我。” 风华缓缓降落在碧落妃身旁,后者轻声问道:“如何?内力还能支撑否?”风华语气冷傲的道:“原本是不能的,不过要多谢这个小杂种,让我了解了自我意境的奥秘。” 周遭突然生出大量能量,疯狂涌入风华体内,风华无形中散发的气势,骤然剧增,随即语气变的柔和微笑着道:“幸亏我还留有足够自我恢复的内力,唉,想那上古时期的神话实在是个天才,竟然闯出如此完美的意境。” 风华说罢,语锋一转,注视着按剑于手的残韧道:“我叫你小杂种,你是否很生气?不过我只是说了一个事实而已,连你的生母,就会这么叫你,更何况是我呢?哎哟,这么充满戒备的按剑在手作什么?多此一举,如果我们要杀你,你根本不是对手。” 残韧语气平静的道:“大可来试试。” 风华轻笑着道:“仗着手中的正义传说剑?可笑,我跟你母亲,近三百年勤修的功力,不久前更因天赐,功力骤然大增,你以为我们这么多年的苦休,会是你能抗衡的么?” 残韧神色平静,不以为然。 风华十分愉悦的轻笑着道:“真是个傻瓜。你以为你能完全掌握得了正义传说剑的力量?那是何等可怕的力量,几千年!几千年不停积累的力量,别说是你,就算是我,想要发挥它的强大力量,只有用自己的命去交换那么片刻。正义传说剑的意识碎片,呵,你可知道依紫宵为何不跟你争这柄剑?” “他功力已失,凭什么从我手中夺去泪痕。” 风华只是微笑,却没接话。碧落妃语气冷淡的道:“愚蠢。这本是他的身体,他若愿意,哪怕这剑被我们三人同时控制在手,他一样能轻易将剑取走。他不过是达到了一种你所不能理解的境界,他不需要跟你争,不是你的东西,你终究会失去。” 风华轻踱着步子,笑着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跟你说什么话?因为我们还不想杀你,本来也只是想让旖旎重伤你而已。我们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一些让你会愉悦,也很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第二百四十四节 残韧拔剑,出手,泪痕骤然出鞘,朝两人斩出。 碧落妃扬剑,硬封,强大的气劲冲撞,将碧落妃和风华震退数步,残韧神色满是不屑,疯狂催动功力,泪痕紫光大盛,风华在笑,笑着注视着残韧,碧落妃手中的碧落剑随意斜指地面,两人仿佛看不见残韧着可怕的一剑般。 残韧斩出一半,身形顿住。 “继续催动剑力啊,发觉你的意识无法控制这剑的力量了?不劳而获的力量,怎会是终点?你不敢听不想听,我却偏偏要说。”风华轻手将碧落妃蒙面黑布扯落,残韧瞳孔猛缩,这面容,残韧太熟悉。 更当初千百次凝视的画像,全无二样。 “这就是你的生母,也就是中秦曾经的香妃。不过,你是个孽种,你知道你父亲是谁吗?你父亲叫残酷。”风华微笑着,残韧暴喝着道:“胡说八道!”风华微微耸肩,“你以为我看着你很高兴么?” “你可知道残酷跟我是什么关系?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师傅派遣到紫宵剑派,以千面神功,以另一种容貌成为紫宵剑派的弟子。紫宵山上现在仍旧供奉着的牌位。久久和真上,是双胞胎,都是我的亲生女儿,他们的父亲的名字,叫残酷。” 风华微笑着,轻踱着步子,碧落妃身后的旖旎,愣呆着。 “你那生父,玩弄的女人太多了。一次你父亲不在时,兽性大发的强奸了你母亲,这件事情你父亲残风都不知晓,你出生后,残风一直以为你是他的亲骨肉。你母亲本是要在你尚未出生时就杀死你的。” “可惜,偏偏那时候,残风已经知晓他怀上了你,残风太高兴了,你母亲太爱残风,无法告诉他真相,残风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对残酷极是疼爱,对你母亲更爱,如果事情揭穿,他一定无法接受而致发疯或自杀。若非如此,你根本不可能出生。” 残韧整个人呆住,听着风华微笑着说着些,看着碧落妃冷漠的眼神,残韧突然想发疯,想就这么疯过去算了。 “残酷当然不希望你踏入江湖,更不希望你练武。他怕我杀了你,怕你母亲杀了他。尤其残风得知你母亲消息,闯进皇宫被有心人拦截杀死之后,他更害怕。他很了解女人,知道一旦女人恨起来,有多可怕。” 碧落妃语气冷漠的道:“你是个孽种。我当初实在不该让你出生的,哪怕让风伤心一阵,也比让你活着好。怪我当初,不相信母后的话,母后说过,我们三姐妹都得到神佑。这世界,许多女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一个孩子,但我们三姐妹,却有着超越常人许多倍的生育能力。当初我怕风太伤心,怕以后若没有孩儿,风一辈子都会为你着孽种难过。” “因为残酷那禽兽,因为你这孽种,我不得不进皇宫呆了二十二年,若不是如此,风根本不会死!”碧落妃的声音,突然变成了怒候,飞起一脚将残韧踢飞老远,风华柔声着道:“别这样,就这么杀了他,太便宜这小杂种了。” 残韧没有闪避碧落妃的攻击,此时吐着鲜血,坐倒地上,茫然。 碧落妃平稳了情绪,轻声道:“我当然不会就这么杀了他,残酷那禽兽死了,实在可惜的很。二十二年的怨恨,我都会冲着你这孽种宣泄。其实这些,你的好兄弟风流是知道的,他也该快到了,你不如问他吧,凭你们的交情,他一定不敢不告诉你。” 碧落妃说着,转身牵起旖旎的手,随即又转身道:“忘记告诉你,旖旎确实是你妹妹,不过她的生父是残风。我入宫前怀上的,拼着功力大损硬时将怀孕期拖延了两个人,因此,人人都以为她是那狗东西的孩子,其实,她是我和风唯一的孩子。” 旖旎此时怒声道:“母亲,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皇宫呆了二十二年之久?不能这么放过他!”“日后再对你细说,一切事情母亲和你义母自有主张,我不会放过这个孽种的,只不过现在时候未到。”碧落妃语气冷漠的说着。 旖旎愤愤的朝坐倒地上的残韧投去一眼,继而发觉身侧被母亲重伤仍旧未气绝的飞月,快步走近,笑着朝残韧道:“哎哟,这个残废女人还没死呢。哥,看啊,看看我怎么了解她的性命,虽然你不怎么在乎她,不过,终究是你的女人嘛,在她临死之前,多看她几眼,也是应该的。” 飞月本就只剩一口气,面对旖旎横在咽喉处的剑,全不作反抗,反倒深深朝残韧投去一眼,旖旎手臂轻动,飞月的咽喉被割穿,鲜血竟是喷出老远,喷散在残韧脸上,头发上。 旖旎飞起一脚,将断去右臂的飞月踢撞到残韧身上。风华微笑着道:“其实,还多亏了你的好父亲残酷教导有方,如果不是他一直想让你活得久一些,哪有这么多折磨接连不断的附到你身上?既然上天要让我们这么痛苦,那就让全江湖的人都陪着我们痛苦!江湖,若非这江湖,又怎会有这种种,我跟残酷,又怎会闹到这等田地,残风和你母亲又怎会生离死别,我发过誓,一定会亲手毁灭江湖。” 阵阵号角声,此时清晰传至,远远的中秦军队,分开了一条宽敞道路,一身金甲的风流,身后跟随着阑风晨,朝残韧所在方向疾驰而至。 “你的好兄弟来了,他可是再三要求,不容我们杀你呢。”风华微笑着,真上此时神色冷漠的行至风华身旁,风华一脸慈爱的将真上轻拥在怀,柔声道:“这些年,苦了你。” 真上眼神恢复清明,微微一笑,轻声着道:“久久不知道跑哪去了。” “不必担心她。” 几十排中秦士兵此时将擂台团团包围,只留一条过道,风流骑着高头大马此时逼近擂台,风流翻身下马,一众中秦士兵纷纷跪拜,风流也不理会,领着阑风晨快步走至残韧身旁。 残韧目光无神的抬头注视着风流那张英气逼人的脸。 阑风晨轻轻从风流身边步出,眼神复杂的注视着锐气全失的残韧。风流紧紧凝视着残韧,对周遭的尸体全不看去一眼,残韧没有说话,风流也没有,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沉默。 良久,风流突然在残韧面前顿下,露出微笑,语气轻松的道:“你现在的样子,实在很像个被抛弃了的怨妇……” 残韧几乎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般的猛然起身,抬腿,朝风流一脚踹将过去,风流没闪避开,也无意闪避,被残韧一脚踹退数步。周遭一众中秦怒声呵斥按剑,阑风晨冷声道:“退下,没有皇上命令,谁也不得接近!” 残韧有些惊愕,为自己的反应,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在秦王府的时候,就是这样,每每风流一这么形容自己,残韧就是一脚踢将过去,若是在吃饭时,定时将整张饭桌掀翻,朝风流甩将过去。 风流笑的很高兴,轻声着道:“知道朕想说什么吗?” 下意识的,几乎条件反射般的,残韧朝风流投上一个轻蔑不屑的眼神,风流笑的更快怀了。“这么多年了,你其实没变什么,就如同我其实也没变什么。很多年前,柔可夕的牵绊让你无法离开南风,甚至让你和我将无法避免的在战场相见。所以我杀了她,很多年后,你进了江湖,我不知道江湖到底是怎样的世界,我只知道,你没有回来。” 残韧沉默不语,风流站直了身体,沉声道:“所以,我就毁了江湖!我风流的一切,也就是你的一切,你永远也不能变成我的敌人,你我本该在同一个世界。任何阻隔,我都会将之摧毁。没有江湖了,也没有南风国了,只有中秦,你该回来了,中秦是我的,也是你的。你该很清楚,我的一切,同时也都是你的。” 跟在风流身后的一名将领此时凑近风流,轻声道:“皇上,称谓实在不妥……”风流反手一巴掌将那将领扇飞老远,“没听到阑风王的话么!”那将领连忙跪地谢罪,低垂着头就那么跪着朝后退却。 风流转头注视着残韧,继续着道:“残韧,你该回来了。晨一直在等你,你为柔可夕负了责,可是晨本就是你更早的时候就该负起的责任。你说是吗?当年你不懂晨的意思,如今你该明白了。” 残韧觉得头痛欲裂,双手不由自主的紧抱着头,喃喃自语般的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早觉得我该回去。风流,你可还记得,小时候我曾经对你说过,我的梦,那种种对事物无比熟悉的感觉,我的意识排斥返回中秦的想法,我觉得我的意识是想要寻找什么,可是,全无线索和凭据。” 风流轻声道:“回来吧,无论你要找什么,我都会帮你寻找,这天地间,无论我们想找什么,现在都非常容易,非常非常的容易。” 残韧抱头沉默着,许久,突然开口道:“风流,把你知道的关于我的一切,都告诉我吧。” 第二百四十五节 风流沉默,片刻后反问着道:“我能不能尽量简单的告诉你?” “可以。” “一个女人,掌握了一个关于香妃的把柄,在身死之前逼着香妃进了皇宫装成她自己,期约是二十二年。而残风,后来无意中见到得到香妃去向的下落,准备闯进皇宫证实的过程中,被前皇帝身边的护卫截击杀死。” 风流飞快的说罢,紧接着询问道:“够简单吗?”残韧轻声道:“够了,我也大概明白了。” 残韧自顾失神,半响,环视周遭,目光扫过黑色夕阳,依律,飞月的尸体,眼神平静,但却一直这么反复的来回扫视着,始终没有转向别处。擂台上突然多了两个人,久久带着依紫宵,突然出现在擂台。 依紫宵平静的注视着失神的残韧,轻声道:“我的剑,还我吗?” 风流没有命令,周遭的中秦,无人敢靠近,风流很惊奇的注视着突然出现的两人,惊疑不定。依紫宵连问数次,残韧才回过神,懒懒的朝依紫宵投上一眼,有些时常的轻笑着道:“我已经告诉过你,这剑,已是我的了。” 依紫宵不以为意,语气平静的轻声道:“我只是想问问你,现在是否打算把它还给我。” “不。”残韧断然开口道,依紫宵轻声道:“那你继续拿着吧,久久,我问完了。”久久笑着道:“喔,那走了的,风华还让我带着那些藏起来的几十个弟子去那山里的,我们再不去,就要迟到了的。” 久久弯上依紫宵的手臂,正欲离去,风华微笑着道:“久久,不急,晚些再去。”久久笑着道:“好啊。”残韧轻轻起身,突然露出微笑着道:“回去吧,为什么不回去呢?活着,总是最幸福的……” 风流露出微笑,“不错,我知道你会回去的。我知道你没变,你始终是自私而坚强的,因为我的兄弟残韧,就是这样。众将听领,各派的攻势片刻不得停歇!务必杀尽乱党残羽!” 风流,残韧,阑风晨三人正欲转身离去时,风华突然微笑着道:“三位,这就走了?不过你们忘记了些事情。”三人回头,风流沉声道:“一切都已按约定完成,莫非你们又有新要求?但说无妨,朕今日心情大佳。” 风华微笑着道:“那倒是没有,既然一切都已按约定完成,该论到我们继续做没做完的事情了。残韧,你可知道,我们为什么又在一旁安静着任由你们兄弟交谈?你在乎的人不算太多,真正在意更少,风流当然是,只有你们两兄弟回忆起过去了,当你面杀死风流,才最有意义啊……” 风华此言一出,周遭包围的中秦军纷纷拔出兵器上亲,阑风晨抽剑领着几名将领护在风流和残韧身前,冷声道:“你以为你们这里的将士都是木头么?”风华微微一笑,开口道:“你们当然不是木头,只不过是蚂蚁而已。凭你们,能阻止得了我们么?凭你们,能困的住我们么?除非你们都会飞……” 风华此言一出,风流和阑风晨同时色变,这才想起,风华和碧落妃都会御空飞行,纵使人马再多,想要死困她们,却无可能。 碧落妃语气冷淡的道:“不着急,先聊聊,七月七日,是个好日子。阑风晨,千若,风流。我还有帐没跟你们算呢。风流,你想必也该知道,你母亲芬公主的死,是因为被她那禽兽哥哥丧失神志下当做芳公主辱了清白,羞愧难当之下在皇宫投井自杀的吧?” 风流脸色一沉,却不答话。 “还有这两个女孩子,其实更可怜,根本不被母亲当女儿看待。”风华轻叹着接话道,阑风晨怒声呵斥着道:“闭嘴!休得侮辱我母亲!”碧落妃冷笑着道:“侮辱?她本来是个疯女人,几乎没有人性的疯子。” …… “中秦有三公主,分别是芬芳香。三人的容貌神态可说长的完全一样,尤其是香公主和芳公主,外表完全看不出半点区别。不同的却是三人性格全然不同,芬公主性情温柔内向,心地单纯之极,芳公主自幼聪明阴狠,极受长辈器重,而香公主好武成痴,性情最是外向开朗,善恶分明,脾气倔强。 香公主自幼就很少留在皇宫,一直拜在灵鹫宫门下学习武艺,由于资质过人,极受灵鹫宫宫主器重和疼爱。香公主有一个情同姐妹般的师姐,自幼前往紫宵山当眼线,担负着夺取紫宵派掌门人的重任。 香公主出身特别,又是关门弟子,江湖上认识和知道的人极少。香公主跟师姐的关系极好,时常以游客身份前往紫宵山跟师姐做伴。一直到两人长大,这份友情越来越深厚。 也是因此之故,香公主认识了师姐自小倾心的残酷的亲哥哥,残风。残风不是个好武的人,只懂铸剑,为人忠厚,极富爱心,香公主很快倾心于残风,如同师姐倾心于残酷那般倾心于残风。 香公主因此之故,几乎不再回皇宫,冰冷而又无情的皇宫,本就让香公主厌恶。师姐的任务失败了,不是因为她的能力和武功不足,为了残酷,她犹豫了。残酷许诺过,日后一定不会因为成为掌门而伤害灵鹫宫。师姐本是孤儿,自幼被师傅抚养长大,这个决定,对于她而言,是赌上一切的。 师姐相信残酷,但师傅,却因此最后死在残酷手上,师姐的数位情同手足的师妹全被残酷亲手所杀,残酷利用了师姐,铲除了灵鹫宫许多势力。但残酷仍旧说,他对师姐的爱是真的。 那之前,香公主和师姐相约嫁给了残风和残酷,师姐已有了身孕,但无法原谅残酷和自己,离开了残酷身边,残酷不知道师姐怀着他的孩子离开。师姐在江湖中消失了一段时间,残酷顺利的成为了武林盟主。 香公主残风的关系,决定再不返回皇宫,残风决定退隐,香公主也决定放下手中的剑,安心当残风的妻子,残风本非好武之人,香公主自然知道残风并不希望妻子是个在江湖打滚的女人。 尽管残风并非不能接受,香公主仍旧决定放下心爱的剑。 一切本很美好,然而,又一天,残酷不知何故,突然兽性大发,玷污了香公主的清白…… 当发觉有了身孕,残风很快乐,香公主决定把这秘密永远藏进心里,那之后,残酷也确实没有造对香公主有过任何非份之举。师姐这时候回来了,得知一切后,恨透了残酷。 从此立誓,要亲手杀了残酷,为香公主,为师傅等报仇雪恨。 香公主很久没有跟皇宫联系过,突然有一天,芳公主找到香公主,告诉香公主,芬公主死了,被皇上玷污清白后觉得无颜面对风流秦,选择了自杀,皇宫为此推倒了一面墙,宣称是城墙倒塌,致芬公主死亡。 风流秦是个很痴情的男人,伤心欲绝之下发誓终身不娶。 芳公主说了很多话,香公主一直都知道,皇上一直深爱自己的妹妹芳公主,发狂的爱。太后眼见快过世了,唯一能压制皇上欲望的人,也即将不在。太后,是个极狠辣阴沉的女人,为了自己,为了中秦,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芳公主其实根本就不喜欢男人,芳公主从小时候开始一直暗恋着芬公主,这事,只有香公主知道。芳公主奉太后之命徘徊于千宰相和阑风王之间,防止两人联手做出对皇上不利之事。太后是个很厉害的女人,连芳公主都不敢违抗。 “他们不该害死芬!我知道,这一定是那个死老东西搞的鬼,他怕皇上为了我作出什么疯狂的事情,牺牲了芬的命,想让皇上收敛,风流秦不是轻易能招惹的,倘若风流秦突然举兵反叛,凭风流秦跟千宰相和阑风王稳固的结义之情,皇上根本不是三人对手。” 芳公主这么对香公主说,而后朝香公主冷笑。“我来找你,是请你帮我做一件事。等我死后,装作我,陪伴皇上左右二十二年。你不必这么愤怒的望着我,你无法拒绝。除非你想让残风突然得知他的儿子其实是他亲弟弟跟你的骨肉。不必对我流露杀机,我知道你武功高强,要杀我易如反掌。但你也该很清楚,即使你杀了我,这秘密,一样能落到残风手中。” “你无从选择,二十二年而已。到时候你仍旧能回到残风身边。别试图带说动他退隐,我一定有办法找到他,残风绝不会将自己去向对他弟弟残酷隐瞒。残酷如果知道了这孩子其实是他骨肉,你说,残风的行踪隐瞒的了么?” 香公主愤怒,更不解,不知道芳公主为何要这么对自己,要这么做。 “为什么?芬死了,我活着还有意思?可是我要报复他们,我会留下很多证据和安排,二十二后,中秦的皇帝将会是芬的孩子,风流。千和阑风王,一定会如我的安排般,拿着那些虚假的证据和信件,找皇兄报仇。我为他们生的两个女儿,也会这么做的。她们的性格,会按照我的引导,一直朝着我希望的方向发展。” 疯子,她们是你的骨肉,即使你恨太后,恨皇兄,也不该连她们也利用算计。 “你在乎现在身边孽种么?当然,你是个心软善良的人,当然在乎。不过我保证,要不了多少年,你对他只会有恨和怨,你会逐渐变的心狠。每个人都可以心狠,只要有了足够改变的理由后。现在你不知道,但是你一定会懂。我给你两年时间作准备,你一定能装的像极了我,即使皇兄也无法分辨。” 芳公主自杀了,香公主进了皇宫,变成了碧落妃。这就是你们的母亲,你们眼里对你们疼爱无比的疯子母亲。她说的没错,有了恨,每个人都会变的心狠,尤其经过漫长岁月的积累。尤其当我最后知道,残风的死,本就在芳公主生前安排算计后。 你们说,我会放过你们吗?尤其是,风流你,她在乎芬的后代,我怎能不杀了你?” 第二百四十六节 阑风晨疯了般叫喊着闭嘴,最后崩溃哭泣着请求碧落妃不要再说下去。 碧落妃说完了,语气冷漠的道:“你和千若的傻父亲,一直以为芳公主对他们多么深情,一直以为对他们两之间的选择多么痛苦艰难。其实呢,芳公主对他们一丝感情都没有,她是个疯子,她只爱芬公主,她只怕太后,除了这两者,谁在她里都没有份量。” 阑风晨早已崩溃,手中握着的剑,摔落在地上,碧落妃抬手一抓,隔空将阑风晨吸至身前,扼着阑风晨的咽喉,冷声道:“不必觉得悲伤,死亡是很好的解脱,你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悲剧。” 一批将领,齐齐朝碧落妃涌上,试图救援阑风晨,几十道尸体般的剑气,纵横激射,顿时将扑上的将领纷纷毙命,阑风晨的双眼,色泽逐渐黯淡,碧落妃轻摇着头,将阑风晨的尸体朝残韧丢将过去。 “你命犯孤星,看来连这个妻子也娶不上了。不过也没什么,你们残家练武的人,个个都被诅咒了。每一代,武功高强的,最爱的女人都是老早死掉的结果,其中有许多,都是死在这柄残梦剑下。”风华微笑着开口道。 碧落语气冷漠的道:“接下来,轮到你的好兄弟风流了,怎么?不尝试拔剑救他么?”风流怒声道:“休要小看朕!”风流拔出承影,朝碧落妃扑上,残韧断然拔出泪痕,比风流更快的朝碧落攻上。 周遭大批中秦士兵,潮水般朝擂台上涌上。 半空中突然现出三百余尸体剑影,四面八方的扩散激飞,而后竖立,以碧落妃为中心高速旋转起来,竟将残韧和风流以外的中秦士兵完全阻拦再外。风流大喝着扬剑挥出,碧落妃现出惊讶之色,“倒还有些本事。” 风华轻笑一声,闪至残韧身前,泪痕刺出,真上眼神变的平和,但手高举手中长剑,剑上荡漾出圈圈涟漪般的气劲,泪痕骤然暴射出灿烂刺眼的紫光,抵御着真上释放出的剑气,残韧再无法控制住泪痕。 残梦激飞,攻向风华,风华一脸轻松之态,微笑着闪身后撤,残梦剑刺了个空,残韧左手握上残梦剑柄,正欲二度攻出,风华脸上的笑意变的更见浓郁,残韧暗道不妙。 身后猛然闪现一条红影,久久一掌轰在残韧后背,残韧吃痛,暴怒之下全力催功外放,紫色气劲突然爆炸扩散开来,靠近擂台的大批中秦士兵,被残韧这一击之威轰成碎片。 紫气四散蔓延,瞬间将整个擂台完全笼罩,风流横剑催功抵御,碧落妃神色平静的护着自己和旖旎。风华轻手拍落身上沾着的尘土,却没受到什么伤害,残韧气喘吁吁。 嘴角溢着鲜血,身侧不远处,久久单手挽着依紫宵,一头银黑长发此时环绕身体诡异着飘舞着。久久没有受伤,但依紫宵的左臂,却被残韧的内力波及下,被震断了。 久久没能完全保护住依紫宵,依紫宵神色平淡的抬点穴止住左臂狂涌的鲜血,额头冷汗直冒,却没哼半声。久久有些失神的凝视着依紫宵受伤的左肩,片刻后,冷视着残韧,残韧的内力快速恢复着。 久久身形一动,残韧全力催功出手。 风华微笑着,好整以暇的在一旁观战,竟没有插手的意思。久久的瞳孔变成了血红色泽,覆盖着身体的浓郁黑色气劲如同火焰般跳动燃烧,残韧的残梦剑,刺了个空,而后胸口剧痛,已被久久一抓穿透。 紫气二度疯狂从残韧体内暴散开来,久久娇喝一声,黑色气劲怒涛般朝残韧罩落,残韧闷恨一声,连连后退,大口吐着鲜血,外放的内力,竟然被久久震散了开去。 久久没有追击,笑着,红色的瞳孔紧紧注视着残韧,泪痕飞落到残韧手中,残韧双手握剑,神色戒备的面对着久久,星点紫光,疯狂涌入残韧体内,迅速补充着残韧的内力。 久久微微偏头,似在观察残韧的变化,残韧沉声道:“即使你内力比我强,又能硬碰得我几击?”残韧的伤口快速的愈合着,风华微笑着道:“香,先把他们生擒带回皇宫,待过几个月,将江湖残余铲除的差不多的时候,再杀了他。” 真上语气轻声开口道:“妈妈,何必跟残韧浪费时间,让我帮久久擒下他吧。”风华微笑着道:“不必了,就让久久陪他玩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吧。”真上有些忌惮的瞟了眼残韧手中的泪痕。 真上很有些替久久担忧,倘若残韧真的不顾性命的催动泪痕疯狂反击,那后果却很难料。碧落妃此时,封住了风流的穴道,周遭那高速旋转着的实体剑气,不断夺走试图冲上擂台救援风流的中秦士兵性命。 擂台边缘突然多出一个步履蹒跚的人影,穿过了碧落妃单纯用于防御普通中秦士兵的剑气,真上回头,惊讶的道:“你竟然还没死?”却是莲,莲心脏和咽喉同时渗出血迹,人却仍旧一步步朝真上走近。 “她早已经死了,不过是残留的意志支撑着身体仍旧要杀死你而已。斩断她的手脚,要不了片刻,她唯一的意志也会消散。”真上眼神瞬间变作空洞,全身覆盖着浓郁的紫气,身上朝莲扑上,四道紫光同时闪现,莲的四肢,顿时跟身体分了家。 残韧不断的在受伤,伤口不断的快速愈合,残韧不明白久久为何明明能将自己杀死偏又不杀,直到,久久的手终于抓上残韧肩头的空门,残韧终于明白了,残韧的手臂被久久整条卸落,而后被黑色气劲催成粉碎。 两柄剑,掉落地面,残韧单手捂着左肩伤口,额头冷汗直冒。 久久的瞳孔恢复如常的清明,朝身侧的依紫宵笑着道:“他的手臂也没了呐,你现在有没有喜欢我呐?”“没有。”依紫宵说着,转而望着残韧,轻声道:“我的剑,你现在还我吗?” 残韧抬头,沉声道:“羞辱我吗?你的女人把我玩弄于鼓掌之间,泪痕,你想取走就取走,还需要问我吗?” 碧落妃散布的剑气,已然停止了旋转,然后包围着擂台的中秦士兵,却也不敢朝一行人发起攻击,风流被碧落妃扼在手中。一条黑影如鬼魅般,快速闪移挪动,瞬间出现在擂台。 是个男人,神色很阴沉的男人,残韧认识。 “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风华语气颇是惊疑的道。 沉默,来的人是沉默,沉默环视擂台周遭一圈,叹了口气道:“江湖完了,以后我怎么某生计,看来得向朝廷发展了。啊,大家不要这么紧张,我来只是因为很多年前曾经接受了一单生意,此刻,来完成托付的。” 碧落妃神色一沉,冷声道:“芳请的人就是你?” 沉默晒然一笑开口道:“不错,正是在下。当年芳公主曾花重金,请我在这种时候,过来对香公主殿下转达一句话。‘如果你杀了风流,她就完全毁灭了皇朝的基业,她会含笑九泉;如果你不杀风流,那芬的亲生儿子成为中秦皇帝,她会含笑九泉。她根本就不会有任何遗憾,所以她会选择很安心的自杀追随芬,你赢不了她,也不可能报复得了她。而风流,你是否杀,全在你喜欢,不过,倘若你心中对无故的芬还有一丝情谊存在,你会选择放过他。’” 沉默神色轻松的笑了笑道:“好了,这话我也代到了。总算结束了这单委托,在下告辞,各位要打要杀什么的请继续,日后有生意请随时联络。再见……啊,忘了说句由衷的肺腑之言,风华绝代,一如当初,让在下赞叹啊!” 沉默真的离开了,如来时般,身法鬼魅的失去了踪影,沉默离开时,心里想着一件事,当年芳公主托付这委托后,说过,‘她根本不会输,善良的人始终是善良的,香最后想起芬的过去,一定不会忍心杀死风流,尤其当香发觉根本无法报复自己的时候。’ 沉默当时很是惊叹的反问道:“你能肯定不会出现意外?”芳公主很是落寞的道:“只有一次意外,是芬的死,一个人算不尽所有的心思最后构成的变化,所以芬死了。但是,我留下的安排,却是在我完全能掌握的变化之内,人心的走向,产生的事件影响是可以计算的,就如同,你一定可以肯定,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在情绪正常的时候,一定不忍心杀死遇到的一只小猫,你也一定知道,那只流浪的小猫,在那一刻,会如寻常般去那处寻找能吃的垃圾。” “小猫可能发生意外身亡。”沉默说着。 “是的,所以,我算不尽环境中所有的变卦产生的影响,我不能把小猫也计算进去,我只需要算计人,算计最能活下去的那些人。可惜,香永远都不会知道,残酷之所以兽性大发,是因为吃了药,因为吃了我吩咐你去下的药。” 沉默晒然一笑着道:“她确实永远都不会知道,因为知道的人只有你和我,你不会说,我更不想被风华绝代追杀,所以我也不会说。更幸运的是,我没有一个朋友,你也没有,所以,这秘密永远不会因为朋友而可能外泄。” 沉默这么想着,回头望去,注视着漫山遍野的中秦军,眺望着那早已在视线之外的擂台会场,叹气着道:“真是,又一件有趣的任务,就这么划上了句号。人生呐,真是一场有趣又无聊的游戏。” “无聊的爱恨情仇……”沉默身影完全消失前最后的话语。 第二百四十七节 碧落妃犹豫着,眼神变换不定的注视着风流,脑海中回忆着国王跟芬的一幕幕,芬是个单纯的人,即使是香妃认为自己过去最善良的时候,也是不及芬单纯的,芬实在单纯的几乎是个傻瓜。 就是因为这样,芬反而成为了姐妹中,生活最没有波折的人,倘若不是最后被太后变成棋子牺牲掉了的话。 “罢了,你去吧。看在你母亲和父亲的份上,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报复不了芳,她根本没有人性,她唯一在乎的芬,早已死了,她用生命作为伴随也去了。倘若还有牵挂,她哪舍得死,任何事情都得划上句号,杀了这孽种,也该跟过往的一切划上句号了。” 碧落妃轻声说着,眼神变的柔和,轻手将风流朝一众紧张无比的中秦军丢将过去,风流陷入了昏迷,碧落妃打晕的,虽然不在乎中秦士兵的干扰,却也不愿意增加麻烦。 “带着你们的皇上离开这里,凭你们一介凡人,奈何我们不得的。” 惊慌焦急的一众将领,护着风流神色戒备的后退着,大批中秦士兵瞬间涌上,眨眼间风流被护着的将领们,带到士兵的保卫圈之后。仍旧包围着擂台的中秦士兵们,没有对碧落妃等人发起攻击,却也没有撤退的意思。 残韧惨然一笑,碧落妃缓步走近,已经不存在任何胜算了,终究逃不过一死了吗?残韧心下反问着自己,残韧突然想起了很多,想起当年的阑风晨,想起河边痛苦的像个孩子般的柔可夕,想起依律,想起飞月…… 风华轻叹口气,“你是不是突然想起了过去的一切,觉得过往的人生都很可笑?如果终究要死,过去又何必那么在乎生命?芳骗了香,始终是告诉了残酷真相。残酷到死,都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活的更久一些。所以,他到死,都不敢告诉你什么,说了,我会马上杀死你,不说,尽管你以后可能承受许多痛苦和折磨,但终究能活的久一些。” 风华抬头仰望高空,突然面露微笑,“其实,残酷是自己想死,想死在我手上。他确实是爱我的,当他死后,我成为武林盟主很多年后,我才突然明白了他当初的感觉。武林盟主,是个悲哀罢了,其实没有意义。那一刻,我厌倦了,我相信他当年也是这样,所以突然变了,试图让我回到他的身边,可惜,那时候我不相信,相反,我利用这,杀了他。” “当我明白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不像他,还有选择,因为他已死。我只能选择,恨江湖了。一切是该划上句号了,一切的一切,到底能怪谁呢我们?杀了你后,我和香都会带着孩子们,潜心修炼飞升之道,尘世间的一切,将再不会跟我们有丝毫瓜葛。” 风华说着的时候,依紫宵终于说服了久久松开自己,依紫宵走近了泪痕,轻手握上了泪痕的剑柄。久久笑着跟在依紫宵身边,“久久,我要走了,离开这里了。不是逃跑,如果你也要走,我可以带着你一起走。”依紫宵用仅有的右手,紧握着泪痕,回头,轻声对久久说着。 “去哪里呐,风华叫我跟她一起去潜心修炼飞升之道的呐。” “我要去的地方,是你们希望飞升所至之处。”依紫宵的话,顿时将风华碧落妃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来,风华呼吸变的急促,沉声道:“你是说,你能带着我们,破空飞升成仙吗?” “是的,他们都走了,这世界,已没有人能阻止我出去。残韧,你要出去吗?”依紫宵说着,转而对残韧轻声开口询问,残韧狐疑的注视着依紫宵半响,沉声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只是问你,如果你要出去,那就一起,不出去,那我就不管你。” 碧落妃冷喝道:“你想救他?不可能!他非死不可!” 依紫宵没有说话,久久笑着道:“你还没喜欢我呐,怎么能一个人走呐,我也去啊。”依紫宵单手紧握泪痕,遥指高空,泪痕释放出浓郁的紫光,周遭,突然山动地摇,大批中秦军被突然的大地迸裂所埋藏。 风云色变,漫天的云,变成了深紫色泽,一条人形紫影,逐渐从白莲的身体内脱出,手脚齐全,久久上前,挽上紫影的左臂,紫影逐渐有了五官,有了面庞,手足逐渐变的如人般有了实质的肌肤,血肉。 依紫宵变成了人,无论总哪个部位看,都是一个完整的人。周遭的空间,剧烈的扭曲着,布满了深紫色的能量,如流水般,缓缓流动着,冷,让人感到寒冷,直入深心的冷,如同在漆黑一片的低温黑夜,被无处不在的寒意完全包围。 “现在的样子好看很多呐。你干嘛还要变到别人身体里呐,这样不是很好看吗?” 依紫宵侧头朝久久望去一眼,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无物,仿佛蕴涵着另一个苍白无限的空间。真上竟声道:“正义传说!”依紫宵的语气变的空洞,轻声道:“准备走了,久久。” “喔。” 依紫宵右手朝着高空轻手一挥,放射着深紫亮光的泪痕,呼啸着朝天空激飞,如同一道紫色光柱,飞的高后,如同一个放着无限亮光的深紫太阳,穿进了紫色的浓厚云层。 云层朝上凹陷,轰隆巨响声后,仿佛什么被撞穿一般,泪痕所去之处的紫云中射出一道五彩光柱,将依紫宵,久久,连带周遭的风华等人完全笼罩其中,一众人缓缓飞起。 依紫宵左臂被久久挽着,右手负于背后,一对空洞的眼睛,眺望着头顶上幽邃的黑洞,泪痕轰击穿透的天空。天地间无数的深紫能量朝着依紫宵体内疯狂涌入,碧落妃突然清醒过来,试图将面前的残韧杀死,却无法动弹。 “不要乱动,倘若打破了我制造的能量场,你们会跌回去。”依紫宵语气空洞的说着,碧落妃却不敢再有动作了,比起杀死残韧,飞升更显得重要。此时碧落妃和风华都明白,之所以能出去,完全是依紫宵可怕的能量足以同时带动这么多人离开。 事实上,风华和碧落妃,残韧他们,即使想动,又能动弹得了么? 久久抬手,轻轻揉了揉眼睛,笑着道:“怎么那黑洞里面还是黑色的呐,什么都看不见呐。”“出去后就看得见了。”依紫宵轻声回答着,空洞的语气,仿佛在天地间反复回荡,经久不散。 一行人,终于被天空的黑洞完全吞没。 没入黑洞的瞬间,除了九九和依紫宵外,残韧,风华,碧落妃,旖旎,真上的脑海,突然有什么被开启一般,无数的记忆,在五人脑海中快速纷飞,残韧流下了泪水,准确说,除了九九和依紫宵外,全都流下了泪水。 “你有这样的力量,为什么不在依律他们被杀死前,夺走泪痕……” “欲望是堕落的自我毁灭,一切争端痛苦之源。我弄丢了泪痕,而你又不愿意还我,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欲望就去抢夺它,是的我,它终究会回到我的手中。”没入黑洞前,残韧和依紫宵,这么对话交谈着。 残韧突然有些恨依紫宵,倘若依紫宵早点夺走泪痕,她们,怎会死?又何必死…… 当没入黑洞中后,残韧突然不恨了,一切,多么可笑啊…… 每个人都有上一世的记忆,踏入这世界前被封闭了的记忆。这时候,却被打开了。 碧落妃流泪,因为碧落妃看到了过去,一千多年前,碧落妃第一次踏入混沌纪元,就认识了那时候的残风,残风那时候就是个铸剑师,碧落妃踏入了江湖,为了飞升,为了离开混沌纪元苦修着。 终于有天,碧落妃成功了,真的飞升脱离了,但却带不走残风,残风始终没有达到飞升的标准。碧落妃在混沌纪元外,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原本是心平如水的等待着残风的,漫长的时间,却逐渐让碧落妃感到不耐了…… 风华看到了残酷,千年前的残酷,残酷是紫宵剑派的第二高手,那时候的两派,开始了斗争,风华跟残酷错误的相爱,错误的在江湖波涛中挣扎,一直到,那一天…… 真上的记忆最简单,真上曾经是一个人的女人,一个叫本来叫厉,后来叫残的男人的女人…… 旖旎流泪了,旖旎怨恨的朝残韧望去,漆黑空洞的空间,旖旎什么也看不见。两个千年,你负了我,我却等待了你千年,千年后的等待,最后换来的,仍旧是你为另一个女人的痴心,仍旧是你对我情谊的不屑一顾,既然不爱我,当初为何要招惹我?为何…… 我的爱,变成了恨,却全是你的错…… 第二百四十八节 残韧几乎要发疯…… 几千年前,我有一个名字,叫厉,当掌门人他们全部飞升之后,我变成了紫宵剑派的掌门人。跟随我多年的一品堂高手们,一直对我忠心耿耿,其中,有一个叫风的男人,更是和我是生死之交。 交情深厚到什么地步?他又对崇拜到什么地步? 深厚到,为了门派的事,为了我的命令,他可以杀死自己最爱的女人,可以轻易杀死交情深厚的兄弟朋友,他完全是我一手栽培起来,他的武功,他的一切,在他的认识里,都是我给的。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c 他发誓永远追随我左右,他的坚决,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曾经在更早时期一品堂领导者的命令下,和生存的锻造下,亲手杀死了我的女人,我最爱的女人,因为他背叛了我,因为他的背叛,让我疯狂的勤练武功,因为他的背叛,让我跌进了痛苦深渊。 在那一天,我必须杀他,因为他要保护,那个从我很边把她抢走的男人,因为我是一品堂的领导者,因为不杀她,我就会被毁灭,因为他已经不值得我为之牺牲自己。 我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尽管我内心无比痛苦,因为我亲手杀了她,和那个男人,我知道,她再也不可能回到我身边,因为她恨我。 世界上最不幸的事情,是以为。最大的悲哀是,无知。 可惜这道理,我一直都不懂。我以为会那样,可是,她后来突然来找我了,看到她悲伤的样子,我终究没忍拒绝远离她,她跟那个男人结束了,她想起了我的好。 她被我留在了身边,我手下的弟兄们,都为我感到高兴,只有风例外,在他眼里,背叛过我的人,永远都不应该原谅,但他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从不跟我对着干,既然我决定留,他哪怕再不愿意,也会接受。 时间,是个太可怕的东西,尤其漫长的时间还有无数的变化之时。 像她回来那样,那个男人,也回来找她了,那个男人,想起了她的好,被其它许多女人伤害后,想起了她。她又走了,竟然又走了,是的,我是个单调的人,漫长的时间,早让她对我没有了激情,何况,在她心里,其实那个男人的重量,实在比我高。 她过去第一次的离开,让我发疯,让我变了。第二次的离开,仍旧让我变了,只是我无法沉沦,无法颓废,因为我是紫宵剑派的掌门人,因为我身后,站着许多一直跟随我身边忠心耿耿的一品堂兄弟们。 我可以不对自己负责,却不能不对他们负责,尽管我无比痛苦。 有人说,忘记一个女人的办法,就是去爱上另一个女人,其实我不认为这办法正确,但确实需要用别的男人来消弭我心中的痛。 我招惹了很多女人,其中一个让我最记得的,叫飞月,她曾经为我无比痴迷,最后被我抛弃了,因为我从她身上,找不到爱的感觉。我之所以记得她,因为她的变化,如同我一般,疯狂。 她疯狂的练功,疯狂的换了一个又一个男人,因此这样,我能理解自己带给她的痛苦有多深,我自己也是如此。 我记得的另一个女人,叫旖旎,是一个偏执的女人。但确实很爱我,到底有多爱?在我抛弃她后,她说会等我,等我一千年,她默默的在江湖中游走,一直帮着我,帮着紫宵剑派。可是我没有选择回头,我实在不爱她,哪怕一点点都不,千年后,她不再爱我,她恨我,她说,要恨我一万年。 从那天开始,她一直跟我作对,做任何能带给我麻烦,能影响紫宵剑派的事情,其实我不是个心软的人,所以必要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杀了她,杀了她许多次。可是,那个时期,这世界,没有所谓的死亡。 我真正痛苦的岁月,却在后面,因为我又爱上了一个女人,一个叫可夕的女人,我是真的发觉自己爱她了。原本这没什么痛苦的,可惜,我第一个女人,又回来找我了。 我陷入了矛盾,因为她对我表现的情意变的很炙热疯狂,但很久之后我才懂得,她其实爱我,但是之所以那么疯狂,是因为有了竞争对手,有了不甘的情绪,有了妒忌,并不是因为她的如表现般,疯狂的只爱我。 在我陷入这矛盾痛苦挣扎的时候,我突然又对武功专著起来,我想到飞升了,其实我早拥有了飞升的实力,只是,我舍不得离开。即使是失去她而痛苦的时候,我仍旧舍不得,哪怕我并不知道是为什么。 是的,所以我走了,我离开了这个世界。 离开了这个世界之后,原来痛苦没有结束。混沌纪元之外,是平静的,无比的平静,因为有四传说的守护,因为有四传说的存在,不存在斗争,欲望,是堕落的自我毁灭,每一个飞升的人几乎都懂。 但不是所有的人都在懂的同时,能永远把握住自我,我就不能,其中还包括另外一些人,比如碧落妃,比如残酷,比如风华,残酷和风华太骄傲了,他们一直怀疑四传说的实力,他们很想占据新人类领导者的位置,但他们又把握打败四传说和那一些最早飞升出来的新人类。 碧落妃太痴情,和我一样,为情所困,她等了很漫长的一段岁月,但她的爱人残风,始终出不来。现实世界的主脑,是绝不允许任何人违背规则将混沌纪元里的人放出来的,可惜,倘若带着一个人飞升,那需要的不止是多一倍的实力,而是十倍。 碧落妃做不到,但碧落妃想让残风出来。 那怎么办?那时候,我也无法受不了了,我也希望把我爱的两个女人带出来,可是我知道,即使我去求裁决领导者,他也不会同意,我爱的两个女人的实力,距离标准实在太远,除非四领导者统一一个理由,得到主脑的认可。 但四领导者,绝不会这么做,这根本是行不通的。 我飞升两年百年,风也飞升出来了,他说他说过,永远追随我,所以他疯狂的修炼,疯狂的锻炼自己,为的是出来,继续追随我。 我当然不敢生出试图取带四领导者的念头,那无比可笑和滑稽,根本是不可能的,他们不是人,人都是会变的,永远不变的,不是人,而是神了。他们四个是神,而且,他们身边的那些人,也几乎全部是神,至少他们,到此时,都不曾改变。 我当然知道他们的强大的和可怕,所以,我查阅了大量资料,试图侵入主脑信息库,试图让主脑的资料出现异常,试图借此,让我爱的两个女人,脱离出来。 这时候,四领导者正在准备一项计划,真相计划。对于主脑方面的说法,是为了提高脱离的人数,提高新人类的数量。但我们都知道,那是假的,因为在这里,没有秘密,这是平衡领导者,想要创造的理想完美世界,也一直在这里做。 但很明显,如果这么做,必定会导致新人类的数量难以增涨,真的能持续不变如同他们一般的存在,实在太少了。几千年来,得以飞升的人,也不过才这么百余。 所以他们决定放弃这里,我并不能完全理解他们的想法,但在我看来,他们不愿在卷入任何蝼蚁间的纷争,不愿意在再身处网状被环境所迫的规则。他们打算放弃这里,他们所推出的计划,根本是为了在申请的实验时期内杜绝新人类数量的增涨。 飞升会变的更困难,这是必然的。丧失了无限生命,每一次出和进入时记忆的冲突,那会让人发疯让人更不知如何接受。我也知道,他们其实准备了两一个计划,准备在宇宙的极远处,建造一个新的空间,同时带着子脑离开。 连我都感觉到许多飞升者的动摇了,何况是他们? 我更急切的开始了自己的计划,侵入了主脑所在地,试图修改其中数据,但我没想到,那一天,因为真相计划,竟然让许多飞升者本就动摇的心,在残酷和风华的煽动下,正式爆发。 残酷和风华两人的实力,在对于四领导者认知不深的飞升者中,是最强大的。他们发动了武力,试图摧毁四领导者等人的意识波,让他们的意识波溃散,也就是,死亡。 结果,失败了,他们失败了,失败的很彻底,这是必然的,我不觉得意外,四领导者等人,在我看来,根本就不可能败。我也失败了,我的精心准备,根本没能瞒过平衡领导者跟主脑相接的意识波段扫描。 其实我早就知道,不可能瞒的过,谁能瞒得过她呢?只是,我必须这么做,我不可能试图毁灭他们,也没有能力和胆量这么做,我能做的,只有试图侵入主脑而已。 第二百四十九节 其实我一直所不能理解的事情就是,四领导者为什么会放着主脑不管? 是的,四领导者具备极大的管理权利,但是许多事情,主脑同样具备最终决定权,也就是说,很多事情,如果得不到主脑的认可,四领导者根本无法去做。 主脑是一个绝对公平的存在,它的存在只为了物质和精神文明的发展,一切对此有利的,它都会受理,违背的,绝不会允许,主脑是没有感情的,绝对没有。但是同样,它也很容易欺骗,比如真相计划,主脑就被欺骗了,竟然同意了那计划,主脑以为确实能提升新人类诞生的数量。 但如果四领导者试图毁灭主脑,或是平衡者试图修改主脑数据,并非是不可能的,完全能毁之而再造,创造一个只为他们服务的工具,但是四领导者没有这么做,甚至根本没有这个打算。 我实在很费解。 如同这一次残酷和风华他们发动的叛乱,原本,是该死的。但主脑干涉了此事,主脑认为这些人的行为,并不足以构成违反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发展的罪行,不足以处死。 裁决领导者没有坚持,面无表情的接受了主脑的才干涉,裁决领导者一直如此,我相信,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激动和失常。平衡者认为残酷风华等人的精神力虽然达到一定程度,但对于本心和欲望的把握,却没有符合要求,因此认为将这些人送回混沌纪元继续锻造磨砺。 这判决,跟主脑本身的分析完全一致,得到主脑的同意和认可。与此同时,裁决者对主脑提出申请,为避免日后类似的情形发生,将在飞升条件中加入一条,只有在飞升的同时,经过混沌纪元世界内四监察者的认可信息反馈,才能得以成为新人类的一份子。 主脑认可这一提议,主脑是一个绝对严格的存在,在主脑的判断中,数量尽量提升的同时,每一个新人类的个体,也必须真正合格,主脑并不会因为时间而感到焦急,时间,实在有太多了。 但无论我,还是残酷风华他们都知道,裁决者的提议的真正意义是什么,四监察,根本就是他们四人曾经在混沌纪元内使用的武器意识体,是无敌的,在四人的拦截下,不可能有任何人能飞升得出来。 茗是规划到裁决者身边的新人类,也是我曾经的导师般的存在。 “你确实不是跟我们为一类人,我很遗憾,但是,仍旧给你一个机会。但你必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认为,如果我让你继续留下来,你还会否如这次般,无法把握自己的欲望?” 我没有犹豫,我不可能欺骗茗,也不敢,何况那时候,我更想回到混沌纪元,寻找她们,继续醉生梦死,除非她们也能出来,否则,不如不出。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说了真话,茗的神态很平静的点头道:“很好,你没有试图欺骗,所以,我会给你一个机会。你回去吧,到了该出来的时候,你会再出来的,在这之前,你的意识波,我会暂时封锁,到你再出来时,会自动被打开。” 残酷和风华他们,比我离开的要早一些。在他们离开前,真相计划正式执行,四领导者为首,以及剩余的只有过去一半数量的新人类,以意识波对混沌纪元进行了彻底的清洗,所有的人,都重生了。 按照主脑的排序,重新分配而后进入了混沌纪元,混沌纪元里。根据里面的NPC生育,引导现实的意识进入,也是因此,混沌纪元内的生育几率变的非常低,因为NPC数量实在太多太多,再加上进入的人,只能变的更低了,不能凭空将一个意识引导诞生在混沌纪元的世界,进入,也不再随时随意。 大清洗过后,混沌纪元内非NPC的唯一传说高手,无血传说也出来了。一个发誓除非混沌纪元内再没有杀戮,否则绝不出来的人。她做到了,几千年,混沌纪元内,真的出现了这么一天。 因为大清洗,所有的人都死了,爱与恨,情与仇,全已归空,所以她出来了。她变成了第五领导者,她本就有这个资格。 风本来是不需要回去的,但因为我,他请求回去,以认为自己还不合格为由,向裁决者申请,得到许可。但我知道,他是为了我才回去的。 这一次的返回,我们都被抹去了记忆,我重新回到了混沌纪元,我的名字叫残韧,而风,叫风流。可是我没有想到,重新回去后的我,竟然经历了这样的一段人生。 我也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变成了那样的人,自私,明明爱却又不敢爱,我终于明白茗当初为什么说会再给我一个机会,是的,再给我一个机会认识我自己,可惜,我还是做不到。 恢复了记忆,现实世界的一切,对我们而言,都毫不陌生,可是我却只在想一件事,把可夕她们,带出来。我唯一的变化,是看着身边,曾经最爱的女人,再没有任何激动。 可惜我仍旧无法把握自己的欲望,我知道这是堕落,但没有办法,我就是无法放弃把可夕带出来的念头,现在,更多了依律和飞月。一段全新的人生记忆和经历,和过去那几千年不存在死亡的人生比较起来,是不同的。 痛苦,更少,但感动,却变的更深。无限的生命,需要承载无限的变化,无限的冲击,也就是无限的痛苦,有限的生命,没有以后,因为是会终结的。 望着身旁的几人,我不欲露出微笑,是的,我不得不承认,我真的无法变成神,几千年了,我仍旧做不到。 残韧收回了思绪,心神重新放至回现实。 …… 数名生化人类,靠近残韧一行人,这是通过机械制造附加意识的生化人类,具备强大的精神力量,但唯一的意识却是,遵循主脑和五领导者的命令,一切的存在意义,只是为人类的精神和物质文明,没有其它,没有感性思维,没有理性思维。 “前往梦想空间的空间穿梭碟随时可以出发,根据预先的安排,本是四人乘座,但如今只有三人。裁决领导代理者厉,根据主脑指令,你可选择是否上乘。” 厉微笑,摇头道:“我选择不。” “明白,指令转达完毕。新人类依紫宵,新人类依旧,请上空间穿梭碟。”生化人类语气冷漠的说着,依紫宵举步随行,头也不回的,风华忍不住道:“久久,你要走吗?” 久久挽着依紫宵,回头,笑着,“是呐,风华,我不叫久久呐。我叫依旧呐,我跟依紫宵一起去啊,他还没喜欢我呐。” 久久,噢,现实名为依旧,挽着依紫宵,消失在一行人的视线内。 碧落妃回头,目光烁烁的注视着残韧,开口道:“厉,如今出来了。过去的一切我们都已记得,你可有话要说?”厉微笑着道:“当然有,和你想说的话,一样。” …… 混沌纪元内,中秦仍旧统一着天下,残韧不见了,跟风华,更许多人一样,突然不见了。据说是飞升了,无数中秦士兵同时亲眼目睹,风流变的不快乐,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风流逐渐变的不在喜欢处理政务,十年后,千若生了一子,朝政真正的决策者,变成了千若,是风流的意思,风流已经无心理会朝政了,而是专心修炼着武功。 风流想飞升,风流之子,非常聪明,在千若和风流的教导下,二十岁的时候,就得风流正式传位登基为皇。 江湖真的消失了,几十年后,江湖成了一个不存在的存在,仍旧有许多人以江湖人自居,但五大门派,都成了被供奉的神山。每年,皇帝都会前往五山祭奠苍天。 但天地间,仍旧有许多实力强大的高手,这些人或是隐居山林,或是做这各种别的工作,更多的在为朝廷效忠,担任着各种官职。但是真正在人们生活中可见的学武者,却不再那么神秘和高不可攀。 因为都是些,外家工夫了。 懂得内功的人,越来越少,真正懂得高深内功的人,更非寻常人所能见到,碰到,看到,了解到。江湖当然也变了,变成一些,好涌斗狠的人纠集的如同过去地方恶霸帮派一般的存在。 更多流传世间的内功,不过是些粗浅工夫,高深的哪怕得到了,对于上面的很多内容,寻常人也无法理解,偶有那么天才,能以自悟,必定扬名天下,成为万人景仰崇拜的天下第一高手。 时间在流逝,这样的高手,出了一个又一个,每一个人最后都留下了一段传奇故事而死去。上古时期的传说,逐渐变成了人们无法理解,难以相信的记载。人力能排山倒海?一人之力能独抗天下? 这些成为了如同是否有神仙般的,既飘渺,又虚无的东西。没有多少人见过,见不到,接触不到,这些,也就成了难以让人取信和认同的故事。但故事仍旧是美丽的…… 曾经有一个万恶的魔女,杀人如麻……最后被正义传说感化,正义的力量是无限的。 曾经有一对神仙爱侣……他们最后一并破空飞升,位列仙班,好人是有好报的。 上古时期的记载,都成为了各种版本的故事。 千若不久后,生了三女,没有理由的,风流决定给这三个女儿分别取上不和规矩的名字,但没人敢为此说什么。 一个叫柔可夕,一个叫依律,一个叫飞月。 中秦多了三位公主,美丽的公主,倍受风流疼爱。 “真像啊,真像柔可夕和依律,也许是残韧显灵吧,你大可放心,在我尚未飞升之前,她们三个,我一定会照顾好的,绝不会有任何人,欺负她们,残韧,你大可放心……” 风流望着自己的三个女儿,时常会如此喃喃自语,而后总会抬头眺望远空,每每这种时候,都没有人敢上前打扰,当然,这三位公主,却是例外的,无论她们做了什么,风流也不会对她们发怒。 第二百五十节 (大结局篇) 新混沌纪元年2705年,四领导者带领82名新人类,为执行为期一百万年的梦想空间计划,离开了人类发展无数年的世界,同时经过主脑的许可,飞升脱出混沌纪元的残韧,现实名厉,被任命为裁决代理者,协助着主脑执行人类的精神和物质文明工作。 新混沌纪元年,2785年,裁决代理者厉,连同新人类碧落,风华,旖旎,真上,联名对主脑发起改造计划,被主脑通过许可。 于是,一批变革新人类,因此诞生。混沌纪元内,大批人类意识脱离返回现实,通过人为的手段,进行了意识波的强化和修改,凭空获得达到飞升标准的精神力量。 这批回到现实世界的人中,包括柔可夕,飞月,依律,残酷,残风,风流,千若,阑风晨…… “裁决代理者,为什么我们不通过这种方式强化我们自身以及所有的同胞呢?虚拟世界混沌纪元根本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完全能通过这种方式,让我们瞬间获得不亚于四领导者的精神力量。”风华和残酷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同时也几乎是所有脱离出来的新人类的想法。 不是只有厉等人才有希望一并能跟随出来的人,几乎每个人都有,风华和残酷的提议,得到所有人的响应,这本就符合了所有人的利益和心中希望。 厉否决了这个提议,“这不可能,这一批脱离的人,本身就具备强大的精神力,足以承载,这种方式到底有何恶果,还不能断言。但是我能肯定,如果用这种方式,去过分强化不足以控制的精神力量,必然是对自身的一种毁灭。” 厉的拒绝,导致几乎所有新人类的不满,但无人能再多说什么,厉是唯一主脑认可的领导者代理人,只有厉的申请,才具备被主脑分析判断决定是否认可的资格。 新混沌纪元年2853年,风华和残酷组织起新人类联盟,联盟的目标则是为新人类的文明进一步繁荣昌盛。 新混沌纪元年2956年,风华和残酷通过多年的准备,终于得到一个私自动用意识波强化修改仪的机会,利用此调用五领导者离开之前的最后记录的精神力量强度的数据,对自身意识波进行了强化。 …… “可惜吗?实在可惜,没想到我们始终还是要毁灭你。”风华感慨的开口道,厉轻笑,环顾着身边的几具尸体,丧失了意识的尸体,“其实我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从我放弃跟依紫宵,依旧一同前往梦幻空间开始。我就知道。” 残酷沉声道:“可惜,你明知道却骗要继续留下,不舍得放弃在这里尊贵无比的地位?可是,你的女人,你的忠心耿耿的手下,却全都为你牺牲了。” 是的,全部牺牲了,厉一手拥着柔可夕的尸体,一手拥着依律的尸体,笑着道:“你们不懂,这迟早是我唯一的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的结果。”风华轻手按上厉的天灵盖,微笑着道:“能有裁决者的女儿跟你生死与共,你也确实该含笑九泉了,再见……” …… 裁决代理者厉,意识波被强化修改后的残酷和风华摧毁,成为乱絮波段,最后消散的再无一丝痕迹。新人类联盟联名要求主脑重新任命五领导职务,遭遇主脑拒绝,同时主脑认为新人类联盟以非合理理由摧毁裁决代理者意识的行为是一种精神力量掌控不合格的体现,要求新人类连忙几乎全部新人类返回混沌纪元重新锻造。 主脑的这一判断和决定,遭遇新人类联盟的拒绝和反抗。风华和残酷当即振臂高呼,以主脑试图控制和掌握人类命运和未来为名,号召所有新人类对主脑发起进攻,毁灭主脑,将人类的未来重新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一号召,得到几乎全部新人类的响应。 早已计划妥当的新人类联盟盟主残酷和风华,通过意识波强化修改仪,将更多身处混沌纪元内的人类解脱出现实,同时强化所有新人类联盟的精神力量,主脑正式判决新人类联盟的行为将会彻底毁灭和终结人类的精神和物质文明,同时下领所有生化人对残酷风华等为首的部分新人类发起逮捕。 于是,一场大战,展开。 新人类,跟主脑所掌控的所有生化人,展开了长达十五年的战争,最后,主脑败,这一场战斗,消耗了大量的资源,主脑制造生化人和生化兵器的速度,导致几乎将掌握着的所有资源完全消耗一空。 最后,残酷和风华带领着最强的那批修改过意识波的新人类冲进了主脑所在的地方,跟主脑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主脑同样拥有着跟风华和残酷一般强大的五领导者离开前的精神力量。 这一战,最终胜利者,仍旧是残酷和风华,主脑精神力彻底消耗一空,体积如同太阳一般巨大的主脑,被新人类联盟的高手催动精神力疯狂的摧毁着,面临毁灭的主脑向梦幻空间的子脑,发出一系列指令。 梦幻空间,子脑迅速对指令作出信息反馈: “支援命令不可接受,子脑使命和任务最高级别是维护和发展梦幻空间,其它一切命令均在这级别之下,母脑命令予以驳回。” “驳回指令认可,自损报告,目前78%,变更指令,自身母脑最高权限将转交于子脑,请求传递反馈信息。”主脑面对子脑的合理驳回信息,主动认可,传递自我损毁状况的同时,刷新变更了新指令。 “母脑毁灭,子脑将自动拥有最高权限,命令重叠,母脑原职权一切事务,均不可超越子脑自身最高级别职务之上,命令冲突,不可接受,驳回。”面对主脑的刷新指令,子脑判别后仍旧给予驳回反馈。 “信息反馈接受分析,驳回指令认可,自损报告,目前95%,即将毁灭,自我毁灭程序启动。紧急指令传递,8581218……343星系,新不明文明物种带有攻击毁灭性质的军队正朝我方接近,母脑已丧失所有攻击力量,请求子脑传递指令,须求领导着支援。”主脑在损毁前,最后一次刷新传递信息,同时检测系统察觉到不明物种文明带着毁灭性质敌意接近。 “指令接受,无冲突,命令转达交有裁决者,制裁者执行。” …… 新纪元年2971年,主脑毁灭,混沌纪元虚拟世界的支撑转由五传说界自脑接管,同年,不名毁灭性质文明对人类发起进攻,资料不详的可怕毁灭性武器接连轰击本已如同废墟的人类。 主脑的毁灭,导致主控权限未能成功移交处理,五传说界子脑均无权限接管,几乎所有的机械文明,同时启动了自毁灭指令,原本囊括笼罩十七个星系的物质文明,一瞬间同时化为废墟。 唯一验证和证明着曾经高度物质文明辉煌的,只有那五传说界悬浮人造星球。面对不明物种的毁灭攻击,新人类联盟奋力反抗,各种可怕的物质武器,在极远的距离散发的强烈扰乱波段瞬间夺走无数精神力量强大的新人类性命。 五传说界悬浮星启动防卫指令,然远程和重形毁灭性武器由于主脑的毁灭,和权限的无法成功移交,已在自毁灭中全部成为了碎屑,五传说界悬浮星,唯有被动防守抵抗着攻击。 原本实力精神力强大的足以轻易摧毁星系的新人类,在不明物种文明的波段武器攻击下,竟然纷纷失控,一个个变成了丧失理智白痴的疯子,而后肉身轻易被摧毁,丧失稳固媒介的意识,在被干扰的情况下变的极不稳定,轻易溃散死亡。 新人类联盟领导着风华,残酷,战死,大批新人类精神力强大的存在,纷纷发疯,后战死。 新人类联盟终于开始恐慌,甚至绝望。 …… 梦幻空间内,响彻着已是母脑原子脑传出的警报。 “接受母脑指令,本部文明遭遇不明毁灭物种攻击,裁决者,制裁者,请带领生化部队前往反击,紧急指令下达。” 一条紫色的身影,语气空洞的回复着道:“裁决者,制裁者接受指令,即刻出发。”一身火红的制裁领导者,此时轻轻松开原本拥抱着依旧(久久)的手,身形一闪,出现在制裁领导者身侧。 依旧笑着道:“妈妈,你要去哪里呐?” 裁决者轻手将制裁者拥入怀中,制裁者朝依旧微微一笑,两人的身形,一闪没了踪迹。依旧歪着头,朝身旁的依紫宵道:“突然不见了呐,好快的呐。” …… 陷入挣扎之战的人类联盟总部,虚空的宇宙中突然出现一紫一红,相拥着的一男一女,红衣女子,此时头轻靠在紫衣男子肩头,眼神迷离的眺望着铺天盖地的不明物种毁灭部队。 两人出现的同时,不明毁灭物种所有的攻击突然都指向两人,铺天盖地的波段武器,物质分解武器,尽数朝着两人攻上。紫衣制裁者眼神空洞的轻轻抬手,剑指直指不明物质部队方向。 空洞的声音同时在虚空反复回荡着“散” 与此同时,虚无的空间中,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紫色光晕,以极高的速度朝周遭扩散开去,瞬间将几乎所有的不明物种部队吞没,紫色光晕所过之处,不明物种的所有飞舰,类人形巨大战斗器械,纷纷崩碎,而后冒起灿烂的五彩光华,消失的无影无踪。 新人类联盟们大声欢呼喝彩着,希望,充斥身心。 同一时间,梦幻空间内的平衡领导者通过意识波传递的信息解析着不明物种文明的初步资料“资料分析报告,种族自名辛德文明,物质文明发展程度更胜于本族文明状态,精神文明发展度却为零……” 裁决者的抬手一记反物质剥离攻击后,辛德文明所有部队的攻击全部停止,片刻后,一批与人类一般无二,却又混杂着跟人类故事中精灵,怪物极为类似的肉体阶段生命体出了战舰,同时通过空间信息穿梭仪对裁决者传递着信息。 梦幻空间母脑迅速综合决议结果“信息解析传递,制裁者,裁决者请接收。辛德文明达成一致决定,请求与我方交换文明发展数据,平衡者,决断者,倡导者一致许可,立即反馈决议信息。” “裁决者,制裁者反馈信息一致,文明历史发展数据交换中……数据解析,辛德文明所有种族诞生四万五千六百二是七年,追求极限文明状态,剔除所有感性思维,不断占据宇宙资源,消灭落后且不愿被领导的宇宙物种。文明发展历史中,未逢更优越的文明存在。数据接收,解析……” “辛德文明一致认为我方文明程度比之更为优越强大,更为接近极限文明状态,请求被我方文明完全同化领导,如果我方文明认为辛德文明的状态过于落后,请求我方文明将辛德文明彻底毁灭,以符合辛德文明追求的发展规则。” “决议一致通过,接受辛德文明的被领导的请求,请决断者前往执行修改辛德文明状态改造任务,虚拟世界任名为混沌纪元。请平衡者解析修正辛德文明混沌纪元历史背景,请裁决者,制裁者前往接受代表辛德文明最高存在的辛德之体,请倡导者前往辛德文明执行感性思维开启……” 辛德文明此战之后纳入人类文明的领导,完全接受了人类文明的发展模,仍旧以辛德文明为代号存在。 新混沌纪元年,2978年,被人类文明同化和领导着辛德文明所有生命体,一致接受人类文明发展体系的改造,在人类文明梦幻空间五领导者的指导下,建立虚拟世界混沌纪元,原本需要大量的物质资源维持生存的辛德文明,在此之后,物质资源的需求变的极低,也因此解决因资源问题必须外出占据更多资源的本不可逆的存在状态。 同时辛德文明的代表体,被命名为辛德的生命体,接受了基因改造,开启了原本被压制的感性思维,得到梦幻空间主脑的意识波潜在附加改造,这一生命体,将为成长为辛德领导者被送入新的混沌纪元虚拟世界。 原本人类文明的世界,几乎完全成为了废墟。梦幻空间主脑丧失对原部新人类的处决权利,遂对于人类联盟的发展再不予干涉和理会。大量的新人类从混沌纪元脱出,而后发生了内战,唯一存在完整资源和生活所需,只剩五领导者悬浮星。 为掌握五领导者悬浮星的控制权,这一场内战,打到新混沌纪元年3018年,才得以恢复了相对平静。与此同时,无数通过意识改造波段强化过的新人类,一旦受到相对自身强烈的情绪刺激,立即变成了疯子,而后意识溃散消失。 当这种现象越来越普遍严重之后,意识波改造后无法弥补的负作用,顿时被新人类完全明白。无数恐慌的新人类纷纷放弃了强大的精神力量,只有盘踞五领导界悬浮星的那些新人类,仅仅选择了弱化。 一直到新混沌纪元年3260年时,无法脱离肉体长期存在的新人类,已然在各星球上建立起原始的生活体系,丧失了各类机械生产力,再无法制造出现代化的各种器械,然而资源有限的问题,肉体死亡的问题,导致这些新人类朝五领导者悬浮星发起疯狂的攻击。 最后战败,但这一场战斗,也导致本就资源不足的五领导者悬浮星,资源陷入了空前的紧张,原本水火不融的五领导者星主,达成了一个共同协议,允许所有在五星之外的新人类,进入由五星共同组建的虚拟世界生存,但有人数限制,时间限制。 最后被定为,每个人只可呆上一千年,所有出生的新生命,立即进入其中。即使这样,仍旧是数量庞大的群体,五领导者悬浮星的子脑处理和可处理的最大限度,也无法处理如此庞大的数据,接受如此多的意识。 最后,新人类联盟五领导者星主,向辛德文明主脑发出请求,得到批准许可,这一问题,才终于被解决。但所使用的虚拟世界,却是在辛德文明虚拟世界的混沌纪元中。 逐渐的,各星系有限的生存资源,被五领导者星外的新人类占据和利用,凭借着虚拟世界的千年时间,有限的资源倒也足以维持这些新人类的生存所需,每过一百五十年,这些新人类的肉体,都能得以在五领导者星中修复。 一种新的体系和生存模式,就这么,出现了。 梦幻空间再也没有对于辛德文明和人类原文明进行干涉,亦没有给予任何帮助,梦幻空间的具体坐标和位置,是一个谜,这本就只有原人类文明的最高主脑才知晓,当主脑毁灭了,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随着时间的流逝,梦幻空间亦有了新的称呼,终极文明。 原来的混沌纪元虚拟世界,仍旧被五传说维系着,但里面,只有NPC,早已没有了人类的意识导入其中。 …… 在遥远的宇宙中,却漂流着一个机械仓室,仓室中,有一个婴儿的身体,被浸泡在紫色液体中,这仓室,已经漂流了很多很多年了。仍旧在飘流,只是,尽管过了这么多年,这仓室里的婴儿体形,仍旧不曾成长。 这是一个婴儿,也是人类文明最高主脑毁灭前的紧急措施,还没来得及对梦幻空间的子脑传递信息的措施,主脑自我毁灭前,将这个仓室送离了。 此刻,仓室中的婴儿心脏,突然跳动起来,极缓慢,但每一次跳动都极清晰,跳动的声音极富穿透力,仿佛,在整个宇宙空间中回荡着一般…… 完本感言! 本书终于结束了,按我的想法和打算,真相堕落这本书,是系列中的第五部。 书中的背景,从高手寂寞开始,就成为一个持续发展和变化着的世界,背景世界的状态变化,同时也导致其中人和心理的变化。很多看过我高手寂寞一书的书友都认为,这本根本是续,而且是一本失败的续,无法继承高手寂寞味道的续。 一直没有为此说太多话,如今终于结束了。 在我眼里的续,是主线思想的相同,而不是剧情,不是背景,就好比,所有关系到人类社会的书,他们之间,是不存在谁是谁续的问题,因为主线思想和想表达的东西不同。 难道因为同一个人所写,这种意义就发生变化了么? 不过,其实真相堕落,写完了后,自己仔细想想,确实有不少问题。剧情的编排和穿插方式,加上人物的性格表现方式,很难让人接受,在处理方式上,我倒确实值得反思,毕竟,在可以表达想表达东西的情况下,尽量让书的内容不让人看起来那么难受,是一种需要的技巧问题。笑…… 其实残韧这个角色,开篇作品相关中我也提及过,取自我一个现实的朋友,亦师亦友的人。我觉得他的性格很适合用于这个角色,就用上了,笑,当然没经过他的同意,不过即使他问起来,我也会说“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 不过,他不爱看网络小说,恐怕没有什么凑巧看到这本书的机会了。 他曾经感慨过,一个真正冷酷的人,是很悲哀痛苦的,因为人总是免不了存在感情。当然,这种残忍的冷酷,不是指大多电影中,本来冷酷无比,遇到所爱之人,就变的无比温柔那种。 也不是指生活中,我们寻常可接触到的,看似冷酷,实则感情极强烈的人。 我其实并没有非要让柔可夕或依律要死上一场的目的,只是,从生活中的他看,他物质确实拥有许多,但是爱他他也爱的女人,没有一个能接受得了他的冷酷而受得了他的。 现在留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个代表着飞月原形般的女人。 提及这些,只是想让有兴趣的书友,能更容易理解真相堕落中想表达的东西。很多书友觉得本书没有主线,或是主线模糊。 其实主线一直在那里。 知道,不代表能体会,能体会,不代表能坚持,想坚持,不代表真能一直。因为世界充满欲望,因为生活在周遭的个体,都被各种形式的欲望左右,各种自私的欲望。很多的坚持着认知,总要这些的冲击,总是免不了悲伤和痛苦,这些坚持和认知到底有没有价值,又是否值得,往往,无法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堕落,在我的眼里和认识里,何为堕落呢?被欲望左右的心,真相堕落本书里的一切内容,是在描述和极端化欲望。追寻种种的真相,可是,真的能否承载?生活中,有太多的真相和模糊,让我们想去追根求源,源是什么?堕落的欲望。 本书中的种种,许多人物,让大家反感甚至痛骂,都是理所当然的,我喜欢用极端化的手法去表达。我并不想宣扬什么黑色思想,而写这书,只希望让有兴趣,有共鸣的书友能理解点什么。 我们的身边,一个又一个的人,构成了我们的生活圈,社会圈,很多的事情,真实的根源,是种种自私的欲望主导着的。自私和欲望,并非是一种绝对坏的东西,如同相对意义的善良吧,最容易阐述的,比如同情心的产生,而后因为同情所做的善事。 为什么同情?为什么因为同情去这么做?是因为善良,这是相对的正确答案吧?如果再思考深一些之后得到的答案呢?再放大一点来举例,我们每个人都该听过看过的不少行侠仗义的故事。 某个恶人,坏的不得了的恶人,害了某些善良的平凡人,最后被一个充满正义感的大侠杀死,除了害。 善否?归纳这个恶人身死之后,对于地机关的工作上的影响,这个恶人身边的亲人,在乎这个恶人的寻常人等的一切影响等等。好了,这是大善否?行侠者本身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呢? 自私的欲望,不存在绝对的坏,做所谓的好事或是所谓的坏事,其实都是一种发自情感产生的自私欲望,最终满足的,是自身的情绪感受,或是利益需求。 请相信,我绝对没有批判善,宣扬恶的意思,也没有强调善如何如何高尚,恶如何如何卑劣的意思。从其中如何去认知和看待,是每个人自己的理解和认识,那非我所想左右和所能左右。 作为我本身作者的立场,我觉得我已经作了必要和需要的说明。我说过,我想写的,是我所想写的东西,是否受欢迎,是否被唾骂和鄙夷,那不在我写的动机思考范围内。 我写完了我想写的,我想这结束语和书的简介,已经所了在本书结束时我必须说明的问题。 此外,曾经在书评留言说过,对于高手寂寞也好,新月系列也好,或是真相也好,在我看来,我没有必要和理由去拿自己的一本书跟另一本书比较。第一,因为都是我写的,同时所表达的主线思想完全不同也没有可比性;其次,我不觉得我拿着自己买回来的橙子和苹果,去比较和思考两者哪个更有存在价值,是一件必要和有意义的事情。 其实总觉得还有许多话想多,不过自己知道,其实那些,说不说,都一样。 最后,我很感谢一直支持本书的书友,更感谢,一直支持我兰帝魅晨的书友。还是老话,感激两字,说出来很轻,但包含的意识重与否,全在听的人对说的认知,会明白我说这如此平常的话中态度的书友们,该会明白。 很感谢你们的支持。 大约休息20天左右,会开新书,下一步,相信很多书友都猜到了吧,不错,正是以结局中辛德文明的虚拟世界,混沌纪元为背景,可能会选择网游模式,也可能是玄幻,还没有最终决定下来。 希望到时候,支持我的书友,仍旧能记得来看看。 另外一句题外话,有书友说,我更新太快,其实不好,因为这样,很多人会选择等到我全本了再看。 尽力更新,真的不好?不过无所谓,我喜欢尽力而为。笑…… 兰帝魅晨 2006年四月21日23:38八分。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